其实那张菜单本来是她自己要做的,想说多炒几样菜,然后从中挑选几道比较好做的来试试看。可是老公大人坚持要表演一下伟大的厨艺,菜单抓了就走,也没来得及告诉他不需要统统都做,听他在厨房里铿铿锵锵忙得不亦乐乎,看来,他说自己的手艺有多高明并不是自吹自擂的,那就让他做到爽吧!
于是,翟仕禹从下午一点就跷班回来,卷起衣袖、穿上围裙进入厨房开始奋斗,至于夏婵,则放学回来洗过澡后就开始等呀等的,等到厨房开始溢出香味时,她也已经在点头打盹了。可才刚过了片刻,一阵悦耳的门铃声骤然响起,夏婵迷迷糊糊地被吓了一跳,随即踉踉跄跄地跑去应门──差点开错了厕所门,不意门甫打开,门外的人就一头撞了进来,并慌慌张张地抓住夏婵。
“三姊,三姊,给我钱,快,给我钱!”夏枫满头满脸的惊惶。
看她如此慌张,夏婵不由得也跟着慌张起来了。“咦咦咦?怎……怎么了?”
“不要问我怎么了?”夏枫气急败坏地叫道。“快给我钱就是了啦!”
“可……可是……“夏婵手足无措地反手扶住她,因为夏枫好像在发抖。
“你……你要多少?“
“多少?“夏枫似乎愣了一下,”这……我也不知道,大概……大概一万吧!“
“一万?!“夏婵惊呼。”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哎呀!“夏枫猛跺了一下脚。”告诉你不要问了,快给我钱嘛!“
“但……但是我没有那么多呀!“
“喂喂!三姐,咱们不是亲姊妹吗?妹妹有急用,你干嘛那么小气啊?你真的打算见死不救吗?“夏枫似乎已经惶急得口不择言了。
死?!夏婵不禁吓了一大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小妹?你告诉我,说不定我帮得上忙呀!“
“我、我……“夏枫欲言又止地嗫嚅道。”我不能说,反正你给我钱就会没事了啦!“
真是这样吗?那……
夏婵迟疑了会儿,“好……好吧!”她转身,本想去看看翟仕禹的皮夹里有没有那么多钱,可一想到翟仕禹的皮夹,就想到他曾经告诉过她的话,一阵强烈的不安立时笼罩住她,使她不假思索地又回过身来。“不行!你得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难道小妹被勒索或恐吓?
“我告诉你不要……”
“你不说我绝不给!”夏婵神情坚决地断然道。
姊妹俩眼对眼地相互对瞪了片刻,夏枫终于输了,输在她早已乱了心神。
“好,我告诉你,我……我怀孕了!”夏枫神情惨然。
“欸?!”夏婵很捧场地掉了下巴。
夏枫苦笑。“要是让大姊知道的话,她一定会立刻通知妈,所以我只能来找你,你绝不能告诉妈喔!”
“我……我……等等,等等……”夏婵一时无法接受地猛抓头发,随即拉着夏枫到沙发上坐下,又抓了半天头发才稍微理出点头绪来。“你……你……是国中那位老师的?”
“不是,”夏枫更沮丧了。“我……我也不知道是谁的。”
“耶?!”
双重震惊!
夏婵简直快吓死了。“怎怎……怎么可能不知道?你你……你又不是死人,那种……那种事怎么可能不知道?难道……难道你是被被被……被强暴、被被被……被迷奸?”
“也不完全是那样啦!是……”夏枫低垂着脑袋盯着自己拚命扭绞的双手。“刚开学时不久,我跟同学去参加新生联谊,然后有人在吃一种药丸,那……那人家只是一时好奇,所以才吃吃看的嘛!没想到……没想到当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就……就已经全身光溜溜的躺在旅馆的床上了,所以……所以我根本不知道是谁……是谁……”
“天天天……天哪!”夏婵抚着额头不知如何是好,脑袋里已经只剩一片狂风暴雨,乱七八糟的了。“天哪!天哪!”她只记得这两个字该如何发音。
“三姊,我……我需要钱去把孩子拿掉,你给我好不好?”夏枫低低央求。
堕堕堕……堕胎?!终结孩子的生命?!谋杀孩子的未来?!
三重震惊!
夏婵两手抓着自己的脑袋差点抓狂!
谋杀要判多少年?
不对,未成年要进少年感化鲩!
全然没有发觉到姊姊的狂乱,夏枫仍在幽幽地诉说自己的困扰。“虽然我知道堕胎不好,可是连是谁的孩子都不知道,总不能教我把他生下来吧?”
这这这……这……说说说……说的也是,这可是名副其实的“父不详”,而且小妹才……才……她几岁?
夏婵按着自己的胸口拚命叫自己镇定!镇定!镇定!“你你你……你还未成年,哪……哪一家医院敢帮你做……做那种事?”
“嗄?这、这……”夏枫似乎这才想到这种问题。“我也不知道呀!”
“你不知道?那我更不可能知道!”夏婵喃喃道。“不行,不行,光靠我们两个不行,得找个成年人……成年人……啊,对了!”她蓦然跳起来冲向厨房。“你在那里等我,我找人求救!”
找人求救?找苏伯伯吗?也好啦!如果三姊哀求他的话,也许他不会告诉爸妈吧?总之,靠她自己一个人是没办法处理这件事的,靠三姊更不行,那就只有找人帮忙了。
夏枫在沙发上坐立不安地动来动去,好像怎么找都找不到一个舒适的坐姿,直到自厨房传来一串怒吼。
“What?Shit!居然搞出那种纰漏……狗屁,我又能怎么样?她应该找你爸妈……不敢?敢做那种事就不要说不敢告诉父母……又来了,我告诉过你多少次了,有的人可以这样帮,有的人不可以,而她就是不可以的人其中之一,你若是这么做,就等于是在害她呀……都听我的?这是你说的喔……好,那现在马上去通知你爸妈,这种事你没有资格承担,也承担不起……”
夏枫蠕动的身躯蓦然冻结住。
“……搞屁啊我,我干嘛……那是不可能的事,你以为现在帮她处理过这个难关之后就没有问题了吗……那是不可能的事,她学不乖的,告诉你,你这次帮她解决了一个纰漏,她就会以为,反正有你这个笨蛋在帮她擦屁股,她就不怕再惹出更多纰漏,然后你就会发现她惹的纰漏越来越大条,到最后,她的一辈子就这样毁在你手里了,这就是你要的吗?”
夏枫的脸上渐渐泛出愤怒之色。
“对,没有错,必须有个人压制她,并警告她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你自己说,除了你爸妈之外,还有谁压制得住?……很好,既然你也同意我说,那就听我的话,立刻去通知……”
再也听不下去了,夏枫猛然跳起来冲向厨房,一头撞进去劈头就喊,“给我等一下!太过分了,苏伯伯,我……欸?!!!”怒吼声猝然噎了回去,她目瞪口呆地望住站在流理台前的年轻男人。“你……你是谁?”
夏婵和翟仕禹不约而同地吓了一跳,旋即互视一眼,继而又看回夏枫,翟仕禹有点懊恼,夏婵却显得相当扭捏。
“这个嘛……老实说,他……他就是……是……”
是什么?
夏枫狐疑地来回望着他们两个人,眼见夏婵的脸色尴尬无比,再见那年轻男人围着围裙,好像正在做饭,脑际中蓦然灵光一闪。“啊,我知道了!”她骤然大喊一声。“你……你……三姊,真没想到啊!你居然……居然养情夫!”
欸?!情夫?
夏婵错愕地一愣,下意识的转过眼去看住翟仕禹:你什么时候变成我的情夫了?”
翟仕禹更是啼笑皆非。“谁是情夫呀?”
“你啊!”夏枫食指伸得直直的指向翟仕禹。“啧啧,长得还真不赖呀!又高又俊,说长相有长相,说身材有身材,连气质都是一流的,还真看不出来居然是个被女人包养的小白脸咧!”话说到这儿,她匆地拉下脸去。
“这样你们又有什么资格说我?三姊,还真是看不出来呢!大家都以为你有多乖、多闭俗,原来骨子里大胆淫荡得很,居然还有脸说我!一个奸夫,一个淫妇,三姊,搞不好你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他的对不对?真不要脸,拿老公的钱倒贴男人选不够,选让老公戴绿帽子做乌龟……”
哇你咧,她的想像力还真丰富耶!
夏婵眼角忐忑地偷瞥向翟仕禹,发现翟仕禹的神情越来越显阴沉,不禁暗暗叫糟。
“……不过,这样刚好,三姊,你最好乖乖听我的,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那样我就会把嘴巴闭紧帮你保守秘密,否则别怪我到处帮你宣传,让大家都知道你是个多下贱的女人,不仅养情夫,还要拿情夫的小孩来谋夺丈夫的财产……”
突然,脸色铁青的翟仕禹霍地几大步上前,在夏婵甫始惊觉不对,而夏枫则滔滔不绝地越说越溜嘴之际,便扬手一挥,啪的一声甩了她一个响亮的巴掌。
“任性幼稚的小鬼!”他怒叱,然后忿忿地脱下围裙扔在一边,在夏枫惊愕得犹未回过神来之前就一把锁住她的手腕。“小婵,去穿上你的大衣,顺便拿我的外套和车钥匙来给我!”
“你……你要干嘛?”夏婵战战兢兢地问。
“少罗唆,快去!”箍住夏枫的手依然紧锁,翟仕禹硬是拖着她去关瓦斯炉、烤箱,“拿宾士的那一副!”
“好……好嘛!”自结婚……不,自认识以来,她未曾见过翟仕禹如此震怒,如今赫然见识到所谓男人的怒气,还真是恐怖得很,夏婵的本能告诉她,这种时候最好乖乖听话,千万别顶嘴多罗唆,否则台风尾就会扫到她身上来吹一吹。
眼见夏婵匆忙离开厨房,夏枫终于回过神来意识到本身的危机了。“你……你想干什么?”她一边恐惧地尖叫,一边又抓又踢奋力想甩开翟仕禹。
“想干什么?”翟仕禹冷笑着把她拖出厨房。“当然是做我该做的事,把你带回去交给你大姊,要她马上通知你的父母!真不晓得你和小婵怎么会差这么多,才十六岁,讲话居然那么毒!”
“不要!”夏枫失声尖叫。“你不可以这样,我……我……我会告诉她们三姊养情夫,三姊……三姊会比我更惨的!”
轻蔑嘲讽的眼神不屑地拂过她色厉内荏的表情。“随便你!”翟仕禹实在懒得跟她多罗唆了,“不过,小鬼,你还真是行啊!从来没有人能够真正的惹我发火,你还是第一个呢!这样一来,你就有机会尝尝我飙火的后果了。”
※ ※ ※
当夏婵和拖着又叫又撒泼的夏枫的翟仕禹前后进入夏家时,夏瑜、夏恬和简兆幸正在客厅里争执谁该负责晚餐,蓦见一串人毫无预警地冲进来,而且气势汹汹的好像复仇者似的,不禁脱口齐声惊呼。
“咦?小婵,你回来干什么?小妹,你又到哪里去了?还有你……你是谁?”
夏婵还没有想到该怎么回答,翟仕禹已上前一步粗鲁地将夏枫拽到沙发上。“她怀孕了,立刻通知你父母!”
“欸?!”那三人顿时吃惊得险些跌成一堆唐俑。“小妹,你你……你怀孕了?怎么会?”
夏枫瑟缩在沙发里,倔强地绷紧下巴一声不吭,或者说她是惶恐害怕得已经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夏瑜见状不对,马上叫夏恬打电话给母亲,然后又盯回夏枫。
“小妹,你……你真的怀孕了?是谁,到底是谁让你怀孕的?”
夏枫还是不吭声,但翟仕禹替她回答了。“你问她也没用,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好奇吃了人家给她的药丸,结果让人家上了也不知道。”说着,他露出冷笑。“要是一个还好,搞不好还是好几个轮流上,那可就好玩了!”
夏婵在一旁扯着他的手臂。“不要这么说嘛!这样太刻薄了啦!”
“为什么不能这么说?这是实话呀!”翟仕禹大声反驳。“告诉你,她太愚蠢了,任性幼稚又自以为是,一天到晚只想要玩,也不想想自己有没有资格跟人家玩,到头来还不是被人家给玩掉了,简直是白疑再加三级,可是现在敲醒她的脑袋还来得及,再晚两年就真的来不及了!”
也不晓得是不是恐惧到极点就会不顾一切了,只见夏枫突然跳起来大叫,“那又怎样?那也是我家的事,关你屁事?而且,大姊还不是早就和男人玩过了,我为什么不能和男孩子出去玩?还有,也是二姊说吃那种药丸好像很有趣的,那我当然也想试试看到底是怎么个有趣法呀!”
没想到会扯到她头上来,夏瑜不禁怒气冲冲地骂道:“你还真是白疑耶你,就算我玩男人我也不会玩出问题来,哪像你,连被谁玩了都不知道!”
刚打完电话的夏恬更是一脸不可思议。“拜托喔!我说吃那种药丸好像很有趣,并不表示说我也吃过啊!没错,看别人吃那种药丸好像是很有趣,但也很危险呀!那样能试吗?要是我告诉你玩俄罗斯轮盘手枪游戏很好玩,你也敢去玩吗?真是笨蛋!”
“你大姊够精明,你二姊够狡猾,”翟仕禹紧跟着火上加汽油。“但是你呢?任性有余,智力不足,所以她们够资格玩人家,你却只有被玩的份。”
“你你你……那你呢?你又算什么东西?还不是被女人养的小白脸一个!”夏枫被骂得直跳脚,不思反省,只想反击。“还有三姊,她居然敢养情夫!是喔!就是要像她那样够淫荡、够无耻才有资格玩,对吗?好,这样我就懂了!可是你还是没有资格说我,你只不过是三姊养的情夫而已,去舔三姊的脚趾头吧你!”
一惊未平,一惊又起。
“欸?你是阿婵的情夫?!”夏瑜不敢置信地来回瞪着夏婵和翟仕禹。
这么出色的男人竟然甘于做女人的小白脸,是不是哪里搞错了呀?而阿婵居然养情夫?这更是令人匪夷所思!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夏枫更大声了。“我亲眼看到他在三姊家里帮三姊做饭的!”
“耶?!”刹那间,所有惊疑的视线全都聚集到翟仕禹身上去了:为什么不到这里来帮她做饭?
翟仕禹冷冷一笑,“没有错,因为小婵肚子里怀了我的孩子,所以我才替她下厨做饭,而且……”他轻蔑地斜睨着夏枫得意的神情,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父亲拿去的那笔钱也是由我支付的,最重要的是……”夏枫的得意线条僵住了,他探臂揽夏婵拥入怀中。“和小婵结婚的人更是我……”
欸?!三女一男很有默契地四张下巴全掉了!
“……现在,你说我有没有资格管你们家的闲事?”
“什么?”窒息五秒后,夏瑜便发出宛如杀鸡般的尖叫。“和阿婵结婚的是你?那……那苏伯伯……苏伯伯他……”
“他和另外一位小姐结婚了。”
“嗄?!怎么……怎么……”怎么天翻地覆了?“那爸爸……妈妈……他们……”
“他们知道小婵不是和苏总结婚,但不知道她是和谁结婚,他们也不在乎,他们只要钱,只要我肯付出双倍的价码,他们就把小婵卖掉了。”
真难听!
但却是事实……这是哪一朝哪一代的鬻女戏码呀?
三姊妹面面相觎,三张脸三种难堪的神情。
“好了,既然我把小妹交给你们,你们也通知你们的父母了,我的责任已了,要回去继续做饭了,我不想饿着小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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