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没了魏祁,该如何?少了这个如你的影子般贴心的伺卫,你失去的只怕不止是左右手啊!”魏祁离开时是否也是满肚的牵挂,皇上!你叫我和魏祁怎么能不为你牵挂……但愿魏祁复原后,能把她找出来,天下间只有她能阻止皇上,也只有她能碰触皇上的内心,只是她如今已经明白了吗?皇上是天下间最可怜的人,虽然从外人看来,他坐拥天下,但是只有我知道,皇上的内心却是一无所有,一个人静静的活在这世间,以前是为了天下百姓而活,此刻只怕皇上是根本没了活意了……
谁说的生在天家是上辈子的福分,谁说英雄出少年是篇美谈,谁又明白天子和英雄的寂寞,高处不胜寒啊!
看着那抹明皇永远都是那样傲气的孤立在山尖,像是风雨也吹不倒般,其实皇上根本是输不起……
次日早朝,文武百官都是闭着唇不语,甚至大气都不敢出,只见头带冕冠(冕冠的顶部,有一块前圆后方的长方形冕板,冕板前后垂有“冕旒”)身着九龙戏珠明黄色锦袍的皇上斜坐在正殿上方的龙椅里,他的手放在张牙舞抓的口含金珠的龙头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龙须,如利刃般的眼神扫了遍众人后,只见跪在正中央的魏将军一脸不服气的道,“皇上,莫将为龙国出生入死,从不曾为自己徇私,当年小儿自愿跟了您,臣也不曾有任何的劝阻,只希望他能好好的效忠我朝,效忠皇上,何以皇上如今翻脸不认人,无缘无故就贬了我儿?小女是当今太子的生母,却不见皇上立她为后,甚至封妃都不曾有,您叫莫将如何服您?叫莫将统领的十多万大军如何服您?叫天下的百姓如何服您?”
皇上的手收了回来,上面的青筋尽露,明眼人都知道皇上正在发怒,那双妖异的单凤眼此刻正微眯着,就好象暗夜里的黑豹巡视着自己的猎物,他看了眼跪在地上的魏将军后道,“怎么魏将军如此急着当朕的丈人么?朕今日就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告诉你,好让你死了这条心,天下间朕只认一个国丈,那便是先皇后章海棠的父亲章丞相,朕只有一个结发妻子,那便是朕的亡妻章皇后,至于魏祁,怎么难不成朕做的决定还要和你这个将军解释不成?”
说完后,皇上罢了罢手,道“没事便退朝吧!”
魏将军一脸怨恨的眼神看着皇上离去的身影,候在皇上身边的小内监隐约听到,快要走出正殿的皇上说了句,“有勇无谋的蠢东西,真是自找死路!”
当日圣旨便到了魏将军的府上,御前伺卫统领,魏将军之子魏祁被皇上诼出宫,贬为平民,这道圣旨震惊了整个朝野,甚至整个京城,只要是关心国家的大事的人便都知道,皇上身边最重要的人自然是当今的逸王爷和魏祁了,这如今皇上等于是自断右臂,大家都在说皇上已经彻底失了人性,连这自幼跟在身边的人都是说杀便杀,说贬便贬。
魏将军府上名医进出频繁,只因皇上的那一剑刺到了魏祁的心,三位御医日夜会诊也不见有起色,这些进出的名医也是束手无策,魏祁昏迷的第八日深夜,只见两个黑色的影子,从屋檐掠过,破窗进去了魏祁的房间,其中一个黑衣人守在外厅,另一个阔步走入了内厅,来到魏祁的床前,只见他便是这么静静的站着,看着魏祁毫无生气的脸,内厅渐渐充斥了一股海棠花香隐约中拌着一股松香,闻了让人觉得神清气爽,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后,只见黑衣人塞了一块上等红玉在魏祁的单衣内,道,“这炎玉能为你驱寒,今后你自由了,多保重!魏祁!”
叹了口气后,他转身头也不回的钻入夜色中,守在外厅的黑衣人看了眼内厅后跟了上去,一起来无影去无踪的消失在无月的黑夜里……躺在塌上的魏祁的嘴唇动了动,一滴泪从的他眼角划下,迅速渗入在绣枕里……
次日,围绕在将军府的愁云惨雾总算散开了些,丫鬟奴才们的脸上都是一片喜色,只因他们的少爷总算醒过来了,这魏将军的香火总算得以连绵下去,将军夫人看了儿子后,直接便去了佛堂拜谢祖宗……
承天四年正月,京城里百姓都是和家团圆喜庆新春,九王爷府更是一派热闹,逸王爷的王妃喜得千金,皇上赏了无数的珠宝和玉如意下来,九王爷宴请了几位交好的大臣,并在广慈街大发红喜馒头,那些个见风使舵的人已快要踩烂了王府的门栏,谁都知道当今的太子如今已满四周岁却还不会下地,不会开口说话,皇上又誓言不再立妃,也不见他再临幸魏妃,九王爷和当今皇上的亲叔侄,逸王爷又是和皇上穿着一条裤子张大的堂兄弟,如今更是皇上眼里唯一容得下的人,今日如果喜得皇子的话,说不定皇上还会改立逸王爷的皇子为太子呢,自然这些懂得察言观色的人们马上开始不停的来王爷府走动。
皇上亲自赐了名字给逸王爷的千金,晨风,取意于诗经秦风篇之《晨风》,
鴥彼晨风,郁彼北林。未见君子,忧心钦钦。
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山有苞栎,隰有六驳。未见君子,忧心靡乐。
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山有苞棣,隰有树檖。未见君子,忧心如醉。
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并封了公主,名号悦。晨风,飘逸如逸王爷……晚宴上,只见刚出月子的逸王妃殷琼玉抱着才小小玉人,悦公主,淡淡的笑一直挂在她那端庄贤淑的脸上,逸王爷和她站在一起怎么看也是天造地设珠联璧合的一对,就看这爹和娘也就知道悦公主这金枝玉叶将来也定是出落得国色天香。逸王爷时不时的看向大厅的门,似乎在等什么人的到来,只可惜宴会散了,不也见有任何特别的人进来恭贺。
转眼到了前太子匡宇的生辰,皇上两年前便已下旨,将这日定为喜庆日,百官无须上朝,民间不得杀生,但是承天四年的这一天,却有别于往年,皇上自一年前便开始慢慢在不知不觉收回了魏将军的兵权,把魏将军的旧部下,明着升迁,暗里往南外调,渐渐削了魏将军的羽翼,把魏将军的麾下的大军一部分一部分的编入了皇上亲军里,一切的发生是那样的神不知鬼不觉,等魏将军发现,为时已晚,一道圣旨直接下来,让魏将军风光辞官,颐养天年,在龙国北部的县城纥城,魏将军的故里封了良田万顷,并特地为他盖建了一座奢华的将军府,皇上的亲军亲自护送了魏将军一家老小去了纥城,魏将军和他的旧部下便被一南一北被京城分隔了开来,随着而来的,自是一场血洗的变革,龙国的朝纲终于迎来她的第一次大清洗,魏将军的党羽,被杀的杀,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让人无不感叹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原来门前车马云集的将军府,如今已是大门深锁,魏将军的时代就这样结束了。
*钱塘郡*
承天七年的初春善留了丝寒意,只见菊堂的后院,一个年约九岁的翩翩少年,身长七尺左右,体格结实,黑发如檀,用一条巾帼绑在头上,犹如四月天里的桃花般亮眼的面容上,两支英挺的剑眉下是一双美丽的单凤眼炯炯有神,如刀刻般的鼻子挺立着,粉白的肌肤上渗满了香汗,只着了件单衣,汗已经浸透了单薄的单衣,他手执一把沉重如铅,剑身通红如火的鱼肠剑,一招一式如行云流水般的流畅,一旁的亭子里流泻出飘渺如仙乐的音符,一双青葱玉指轻轻的拨动着琴弦,古琴低沉的音律引领着那个执剑的少年的招式,琴声时而变得急促,那少年的招式也变得快狠,琴声时而转为柔美,那少年的剑招也转为和缓,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顺着这双柔若无骨的手往上看,想着应该看到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丽女子,却不想看到的是个一个年约七岁的幼童,香肤柔泽,素质参红,团辅圆颐,菡萏芙蓉,转侧绮靡,顾盼便妍,和颜善笑。他身后坐着一位长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却又淡然如菊的少妇,手执白棋,面带微笑,她的对面坐着的是一个身材魁梧,面戴狰狞面具的男子,手执黑棋,突然他的手微微一偏,那颗棋子便飞了出去,只见执剑的少年用剑身轻轻一挡,变把棋子打到地上,碎成四半。
琴声停了下来,美得塞过飞燕的幼童,轻启红唇,道,“大哥好剑术!”
少年擦了擦汗,走上亭子笑道,“子都的琴技也是越来越纯熟了,娘,干爹你们说是不是?”
孤独晟笑道,“这优美的乐声配了你那流畅的剑术,再配两个义子的美貌,自是人生一大赏心悦目的美事,更何况我的对面还坐了个绝世红颜,把牡丹和芙蓉都给比下去的西府海棠呢!”
我摇了摇头笑道,“怎么这顶高帽,兜来转去,最后反而到了我的头上。要说啊,子宇子都,两个都是人中之龙,望眼江山只怕无人能及了。让我这个做娘的都自愧不已呢!”
正说笑着,祖建和燕喜走了进来,自从他们成婚后,便是这般的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祖建一脸兴奋的对我道,“我已经准备好马车和干粮了,明日子宇子都便可和我一起起程游遍天下,访遍名城古迹,顺便还可以去汴州看看爹娘和大娘。”
我点了点头,“恩,那子宇子都就麻烦祖建和燕喜代为照顾了!”
那两个小鬼头听了已是高兴得闹作一团,是啊区区一个菊堂怎么能困得住他们想要高飞的心,他们的壮志未酬怎么甘心于平淡,转头看到孤独晟笑看着我,点了点头。
我又转向祖建,叮咛道,“明日别忘了,把蒙田也带上。”
第18章
次日清晨,只见一辆简朴的马车载着几个少年的梦想踏出他的旅程,马车的上方跟着一只矫健的小雄鹰,出了钱塘郡后,马车一路向北,途经汴州,在章府停留了数日。
第三日,他们便辞了章丞相,章府门外,章氏的两鬓已略见斑白,拉着子都的手不肯放,这子都长得确实和当年的海棠八分神似,更添了章氏的思念,子都一脸温润的笑着道,“外婆放心,子都只要有得空闲便会常来汴州看您和外公,此次一别,还忘外婆多加珍重。”
章氏抹了抹泪,道,“好,好,下次带着你娘一起回来汴州。你和子宇都是第一次出远门,要多加防范,多加小心,事事都要听着你们舅舅点,千万别义气用事,特别是到了京城,那儿人多复杂,万事一个忍字方为上策,知道了吗?”
子都点了点头,章氏又拉过了子宇的手道,“子宇,外婆是看着你出生的,当年你娘为了生你是费尽她所有的精力,为了保你,她甚至拿自己的命去堵了一回,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别让你娘担心,子都比你小两岁,你要处处护着他点,知道了吗?还有尽量避开皇宫这个吃人的地方。”
子宇也点了点头,才九岁的子宇已高出了章氏一个头,章氏看着子宇这张完美无暇的年轻的脸,叹了口气,上天真是多作孽啊!
一行人又重新上了马车,一路上鸟语花香,官道两旁是万紫嫣红的桃花和梨花,破茧而出的蝴蝶如开屏的孔雀般四处流连于花丛中,只见子都看了看蝴蝶,一抹顽皮的笑闪过那娇好的姿容,坏坏的笑挂在嘴角,学着公子哥的语气道,“左边走,右边走,只是寻花问柳,蒙大哥,你说这些蝶儿是不是世间最风流的人儿啊!”
蒙田正要说什么,却不想子宇插了句,“我看这左右走不定的是你这个登徒子吧!蝶儿只怕也不屑和你齐名,小小年纪尽做些有的没的诗,我要和你割席而坐,划清界线。”
子都不痛不痒地道,“大哥,何以最近特别严肃,想来是离京城越来越近,离他的心头好也越来越近,紧张得连说笑也忘了吧!真的是,那句诗怎么说来着,对了,恨不早生三百年,为青滕磨墨理纸。”
“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心头好,他是个乱世英雄,你又不是没听娘说过他的事迹,只有像他这样才能称作寡人,因为世间只有他这么一个如此有才能的人,算了,跟你这样不正经的人讲也讲不清,和你多费唇舌也是浪费。”子宇摇了摇头,撇头转向做在马车外驾车的祖建。
蒙田笑了笑,道,“子都,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大哥最崇敬的人便是当今皇上了,每个人都有自己最珍视的东西,譬如你的楠木古琴,譬如我的书卷,譬如子宇心中的英雄,每个人都愿意为自己的心爱之物做任何事,不是吗?”
子都用手搭上了坐在他身边的子宇的肩上,道,“大哥,就是经不起玩笑,尤其是说到了那位三箭射下猛虎的,文武双全的,既能出谋划策又能带兵领将的皇上的时候,大哥是比郡里的老秀才还要认真,半句玩笑开不得。”
子宇拍开了子都的手,并在肩膀上弹了弹灰尘,再转向祖建,子都面色不改,继续开心的和蒙田在那扯天扯地,有时候子宇实在听不下去子都的某些荒谬的理论,会忍不住加入话局损几句,最后还是无奈的摇头叹气。
几日后马车一路到了河南县,官道两边的春色截然而止,那些风花雪月似乎不曾存在般,路边有的是饿得走不动,躺在那一动不动的乞丐,有的久病未医,身上某些部位已呈腐烂,听说这里的县令是个出了名的贪官,黄河决堤,朝廷拨下来赈灾的库银他都是中饱私囊,任由百姓饿死街头,传染病肆虐,整个县里的百姓都是饿得皮包骨头,子宇坐在马车中,看着窗外惨不忍睹的人间炼狱,不禁火冒三丈,大骂这个父母官是个废物,恨不得冲进县令府里直接不他给拖了出来游街,子都也收起了原先那副掉儿郎当的模样,一脸沉思着,或许这一幕在他们兄弟两个的心里激起了万丈浪,在此之前,他们以为人人都是和钱塘郡的人一样,丰衣足食,闲着还会相约去乡间走走,吟着,“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念盘中餐,粒粒皆辛苦。”附风随雅,从来不曾体会过,路有冻死鬼的几个少年,一路沉默,不曾开口。
特别是子宇,他第一次深深的体会到,自己如若拥有权利对于造福百姓有多重要,权利用好了,便是福及百姓,用不好了便是祸国殃民,他心想到,那个英雄出少年的皇上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他看不到自己的子民在受苦受难,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父皇,原来的你到底去了那里了!
祖建和燕喜把他们所有的干粮全部分给了路边的人,可是这远远不够,天色暗了下来,马车才缓慢的进了河南县城,一行人都是脸色沉重,找了家最好的客栈住了下来,祖建吩咐掌柜的明日做个二十斤馒头,却不想掌柜的面有难色的道,“客官,您有所不知,一两年前,您就是要二百斤馒头我也能给您做出来,现如今这天灾人祸不断,就是有钱也买不粮食啊。”
一旁的子宇碰的一声把剑放在掌柜的桌上,扔了一张二十两的银票在桌上道,“尽你所能去把能买的粮食都买回来,不够了再向我们要,把这些吃的做好后,分给外面那些没饭吃的。要是你敢学那个贪官,我的剑绝对不会和你客气丝毫。”
掌柜的也是个厚道人,听了世间竟有如此的好心人,一边收好了银子,一边连着鞠躬代县里的人谢过他们,只是大家都知道,这只能救急却解决不了根本,只是大家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祖建牵了马去马房,燕喜和子都跟着小二的上楼打点包袱,蒙田跟着子宇来到客栈外,走在这如死城般的县城里,来到一块空地上,突然他拔出了剑,通红的剑身在月光下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