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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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依旧-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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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我抱着子都,看着好动的他,和他的兄长越来越相象,我心里伸起了一股内疚,都儿,如果你父皇知道了你的存在,他会多么高兴,如果看了你的兄长年纪轻轻便有如此过人的聪慧天赋,他又会有多欣慰,母后是自私的,只想独占了你们,却从不曾想过你们父皇孤身一人独自面对那些吃人不露骨的人精时,内心有多少的寂寞。哎!情字伤人也伤己,我知道我该回到皇上身边,只是飞入寻常百姓家的帝王燕,又怎么甘心就这样又回到原来的牢笼,不过母后欠你和宇儿一个真相,一个真正的母亲,母后定会还给你们。

    哄睡了子都后,我也宽衣歇了下来,或许真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出宫后,第一次梦到了皇上,他一个人坐在高高的龙椅上,表情淡漠,一身傲气的看着满朝文武,最后嘴角露出了一抹嘲讽的笑,到后来是疯狂的大笑,接着便挥起了一把大刀,把在场的人砍得片甲不留,我大哭了起来,喊着他的名字,叫他住手,他却像是不认识我般,杀红了眼,他的长发披散了开来,苍白的肌肤染上了鲜红的人血,整个人邪气异常,仿若整个人都被黑蓝色的冰给笼罩了般,就在这时一把血红的剑从天而降,我看不清拿剑的人,只见皇上看了他后,瞪大了眼睛,呆立在那里,持剑者见几不可失一剑刺了下去,那时我能感觉到剑穿过心的那种痛,那样痛澈心扉,那样的绝望,那样的不甘,我跪了下来,求持剑的人住手,不想他却叫了我声,“母后”我想看清他的脸,却怎么也看不清,我喊道,“子宇?子都?是你们吗?他是你们的父皇啊。”

    转身又看到皇上的嘴里不停的吐出了黑血来,我想把他胸口的血给止住,可是那血却像有了生命般,不停的留,不停的留,和着我的眼泪,滴到了地上,皇上就这样带着满脸的眷恋和不舍看着我睁着眼睛,断了气,我大叫了声,“旭”

    满身是汗的醒过来后,看到外面的已是日旦时分,才知道自己做了个噩梦,但是那种锥心之痛却是如此的真实,让我以为一切都发生过一般,再躺下来却了无睡意,我起身,坐在镜台前,上面是燕喜以前和我同睡一房时留下的胭脂水粉,我已经多久没有碰这些东西了,把头发放了下来,轻轻的梳着,忍不住梳了个龙蕊髻,当年我便是梳了这个发髻,弹着琵琶,对着皇上轻轻的唱道,“甜蜜蜜”,对他露出了一抹欲语还羞的娇笑,看痴了众人,看醉了苍生我都不在意,我只在意那抹明黄,原来不是我不想他,而是不感想,思念是种毒药会上瘾,我不要终日靠思念他度日,多想不如不想。

    套上了件从宫中带出了锦缎背儿,细细的看着镜中的自己,原来我已经两年多没有看见自己的红妆了,看着镜中的那个人已经全然没有了原先的女儿家的羞涩,如今看来倒更像是个妇人,岁月不饶人,日子在我的脸上写下了自己的痕迹,如今的我看起来没了以往的高傲冷清,有的是淡然从容。

    一旁睡在小床上的子都也醒了过来,坐起了身,认不出我,只哭着要找爹,我摇了摇头,轻轻的对他哼起了我经常为他唱的摇篮曲,他才认出了我,雌雄莫辨对我自己固然好,只是这对子宇和子都未免欠缺公平,用了早膳后,交代管家告诉学生们,今日我有事,暂不上课。我只想把这一整天都给子宇和子都,做回那个曾经温柔的抱着宇儿走遍御花园的母后。

    燕喜和我一起坐在后院,看着满院的菊花在秋霜里还是那样的淡然绽放着,我沏了壶菊花茶,和子都,燕喜便这么的静静的坐着,不想子都越来越坐不住,只好让燕喜去为我把琵琶取来,弹起了那首我许久未弹的《甜蜜蜜》,对着子都唱了起来。

    片刻之后,我看到燕喜惊恐的看着我的背后,我随着她的目光,转过身,看着那让我想念许久的面容,那双举世无双的美丽的单凤眼温柔的笑着,注视着我,高挺翘立得如刀刻般的鼻子下,是那两片让我日思夜想的红唇,此刻正微张着,透露着一丝丝的惊讶,我不禁唱得哽咽了起来,“在那里,在那里见过你,你的笑容这样熟悉……”

    宇儿张大着嘴,试探性的叫了声“爹爹?”我才从梦中醒了过来,对啊,他是子宇,皇上怎么会跑到江南来呢?我放下了琵琶,擦了擦眼角的泪,看向宇儿身后的祖建,和带着面具的孤独世子,昨天的信中并未写到他也会来,我暗骂了声,真是屋漏偏逢雨夜,他本来就已经怀疑我的身份,只怕如今他早已猜到我是谁了,那么他必然也已经猜到宇儿是谁,哎!为何我又会遇上这么个难缠的角色!

    我起身走了过去,示意祖建把孤独世子带下去后,对孤独世子道,“世子大驾光临寒舍,真的是让寒舍蓬毕生辉,不如世子先随了祖建去大厅稍做休憩,喝口清茶,在下马上就到。请!”

    看他们走后,我才蹲了下来,对宇儿道,“子宇,你还年幼,娘不知道该怎么样和你解释这一切,今日起身后,娘想了很久,决定还是要还给你和子都一个真相,其实燕喜不是你们的娘,我是女拌男装做你们的爹,因为这乱世里面,就娘一个孤家女子,实在不方便带着你们在外瓢泊。”

    子宇楞了楞道,“真的么?可是那爹呢?”

    我刚下去的泪又涌了上来,“你爹,你原来不叫子宇,而是匡宇,是你爹给你取的名字,取意于匡举宇内,囊括四海,他很爱你,可是娘却不得不离开他,因为他的身边危机四伏,实在不适合宇儿和娘,所以娘就偷偷逃了出来,宇儿怪娘吗?”

    子宇摇了摇头,搂着我的脖子道,“娘,其实宇儿一直记得一双很漂亮的眼睛,经常梦到他看着宇儿,而且宇儿似乎叫他父皇,他很高,经常把宇儿高举起来,对宇儿说,要做个高人一等的天子不容易。”

    宇儿这个小鬼头,只怕祖建频繁的口误,早就让他起疑了,更何况他曾经和皇上生活在一起一年多,有些片段的记忆是怎么也摸不去的,宇儿,甜甜的叫了声,“娘!”我笑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并对他道,“千万不要和任何人说起父皇的事,别人若问你爹,你便说爹是韩日,娘是燕喜,明白了吗?”

    他认真的想了会后,点了点头,我才拉了他的手,和燕喜一起来到大厅,孤独世子看我进来后,起身和我打了个伊,我也还了个妇人的礼,才领着宇儿在上座坐了下来,燕喜抱着子都,坐在祖建的身边,看着他们两个,我暗想到祖建年纪也不小了,是该娶房妻子了,燕喜虽然姿色平凡,但是为人亲和,且机警,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不如哪天撮合了他们也是美事一桩。

    转过头,看着孤独世子的眼神也来回在燕喜和祖建之间转,之后看向我笑了笑道,“不知道我该如何称呼韩夫人?”

    我叹了口气道,“既然孤独世子已经叫奴家韩夫人,那便称呼奴家韩夫人罢了。这些日子,祖建和宇儿在孤独山庄多有打扰,还请世子多多包涵!”

    “那里的话,宇儿如此的聪明伶俐,让我恨不得天天带在身边,有子如此,相信是天下每个男子的期盼。哦,对了,这把鱼肠剑是昔名铸造师欧冶子打造的五剑之一,在五剑中以锋利称长,可以削铁如泥。我看宇儿见了这把名剑喜欢得爱不释手,就将他转送给了他,只是如今宇儿善年幼,要提起这把剑还须些时日,所以不如让韩夫人先代为保管着。”说完,他将自己的佩解下给双手奉上给了我。

    我推脱道,“如此名贵的剑,还是世子还是自己佩用吧,宇儿又不懂此剑的珍贵之处,奴家实在收不得。”

    不想他一再坚持要送于宇儿,看了眼宇儿满脸的期待,我便收了下来,想着他日买个其他东西还了这个人情,我接过剑,想拔出剑身见识一下这难得一见的名剑,一不小心,手指便被锋利的剑身划了道深深的口子,看着这通红如血的剑身,我的手一软,剑掉到了地上,这剑,……天哪,这不就是昨夜梦里刺死旭的那把剑,看着宇儿吃力的捡起剑,小心翼翼的把剑套回剑鞘,那个叫我母后的人,难道是宇儿,我差点晕了过去,宇儿转身看到我手上渐渐渗出的血,惊叫声,我看到祖建和孤独世子都围向了我,就这样我在祖建的怀里晕了过去……

    醒来时,我已躺在床上,微睁开眼,想起身,却发觉自己的手被人握着,转头一看,我便掉入了那双熟悉的黑瞳里,他温柔笑着,我忍不住用另一只手抚上他的脸,曾经有多少个清晨,我便是这样摸着他那俊美的五官,想着自己是何时爱上这个不该爱的男人,我忍不住叫了声“旭”,泪也涌了出来,划过我的眼角,流到了绣枕上,“旭!”

    我投入了他的怀抱,那个唯一可以护我周全的怀抱,何时我眷恋上了这个带着松香的怀抱,我痛恨这种陌生感觉,让我觉得自己也成棋局里的一颗棋子,我要做个观棋的人,过河也不让自己的锦鞋沾了一滴水,不让俗事污了我的羽毛。可是我的心,我管不住自己的心,我大喊了出来,第一次如此赤裸裸的把情绪宣泄了出来,顿时觉得自己轻松了很多,那双秀美的手小心的抹干我的泪,就这样我又哭着睡了过去,手却反握着旭的手,不让他离开,永远都不让他离开我,一生一世都不离不弃。

    再醒来时,已是申时,突然想到刚刚半睡半醒之间,旭就在我的床边,还温柔的擦干了我的泪,我的手里握着一双小手,转头一看,看见宇儿就这样靠着床柱睡了过去,那两支英挺的眉皱了起来,我又把宇儿错认成旭了,随着年纪的增长,宇儿和旭真的是越来越像,不管是五官还是性格。

    我轻轻放开了他的手,起身后,把他放到了自己的床上,为他盖上了被子,在他的脸上亲了亲,才出了房间,走过过厅,听到后院有声音,我便走了过去,看到孤独晟抱着都儿嬉闹,都儿还扯着孤独晟的面具,要把它拔了下来,祖建见了我,赶紧迎了过来,问我可有何不适处,我摇了摇头,在燕喜的身边坐了下来,都儿看了我,便马上伸着手要我抱抱,叫着“爹爹!”

    孤独晟把他交到我的怀中后,道,“韩夫人感觉如何?可还有头晕?”见我摇了摇头,又道,“这子都和子宇的性格真的一水一火互补,一个是圆月般明亮却不灼人,一个是如旭日般的光彩照人让人不敢轻易直视,韩夫人真是好福气。”

    “孤独世子缪赞了,只是两个顽劣的孩童罢了。”

    “对了,宇儿已经把那把鱼肠剑放到你的房间里,韩夫人拔剑时定要小心,这鱼肠剑可是世间最为锋利的剑,任何兵器到了它的面前都会黯然失色。”

    我点了点头,让燕喜去拿些菊花糕来让孤独晟品尝,大家边享用菊花茶和点心,边聊了起来,只是我的心头却像压了块石头一般沉重,那把剑如哪个噩梦般纠缠着我……

    *龙国京城*

    京城看起来和往日一样的平静,只是皇宫里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风波,只见皇上在新建的太子寝宫里大发雷霆,不停的听到东西被砸碎的声音,房间内外跪了一地的内监宫女,柏青带着另两位御医走进内厅,皇上见了这两位御医,怒喊道,“你们两个要是和刚才的庸医一样断定太子是弱智,我就让你们马上人头落地。”

    两位可怜的御医哆嗦着慢慢的移到了那张金雕玉砌的小床边,上面躺着个一岁多的婴儿,他的眼睛虽然睁着,却不像一般的婴儿那样的灵动,御医分别上前为他把了脉,把完脉后,就见两个御医讨论了会后,脸色越来越差,到后来是直接跪下,道,“皇上,魏妃在怀太子时,可能服用过不能服食之物,亦或是魏妃体质过弱不宜孕育,才导致太子到现在也不能下地,不会讲话,臣建议以针灸打通太子的经脉,说不定还有一线治愈的可能,不然太子很有可能便永远这个样子。”

    “住嘴!该死的,居然敢如此说朕的儿子,你们是都一起不要命了是不是,来人拖出去,把他们的嘴给缝上,省得朕听了烦心。”皇上的脸一片阴沉,他咆哮道。

    顿时在场的人都不停的磕头,为三位御医求情,就见柏青和魏祁跪到皇上的面前,不停的磕头,可是皇上丝毫不为所动,对外面的伺卫骂道,“你们还愣在外面干什么,反了不成,还不快把这些该死的庸医给拖下去,还有把该死的奶娘也拖下去,行鞭刑。”

    哭声和求情的声音的震天,磕头的人们的额头上已是鲜血直流,皇上却不曾看他们一眼,伺卫一脸为难把御医们和奶娘拖了下去,就在这时,魏祁冲了过去,在门口堵住他们,不让他们过去,对皇上道,“皇上,御医和奶娘都是无辜的,谁都不愿这样的事发生,皇上您醒醒,不要再让心魔占据了您的心啊!睁开眼来看看大家,看看您身边的人,他们都是曾经和您一同出生入死共进退的人,您怎可以如此的轻视人命?如果您要杀他们,就先杀魏祁吧,魏祁实在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无辜的人再白白的送命了。”

    皇上听了后,气得抽出身上的佩剑,走过去用剑指着魏祁的心,“怎么你以为朕不会杀你吗?你以为朕会在乎你吗?你们一个个都一副忠心的样子,最后却事事和朕对着干,你以为朕会在乎你们?告诉你天下没有朕在乎的东西,什么都没有。”说完便一剑刺了下去,血顺着剑身流到了皇上手上,他看着自己的手,才如梦初醒般,柏青跑了过来,跪道,“皇上,魏祁对您一直忠心耿耿,当年您亲征白雉国魏祁便是无怨无悔的跟在您的身边,后来您又亲征虎啸国,魏祁一直小心翼翼的代您守侯着先皇后,皇上,魏祁放弃好好的将军不坐,心甘情愿的当您的影子,为的是什么?为的不是暴政,而是一个明君啊!皇上”边说着柏青这样稳重的人都痛哭了出来,魏祁想着过往的一幕幕也落下了英雄泪,这泪不是为别人,而是为自己对皇上的忠心,对皇上情谊。

    皇上放开了握剑的手,不再刺下去,背过了身,道,“朕就给你们这些庸医一个活命的机会,只要你们治好了魏祁,那么一切罪责朕就不再追究。下去,统统都给朕滚出去。”

    内厅的人都走空了后,就见皇上的脸上划过了一滴泪,轻轻的吟道,“别了魏祁!”

    他走了过去,抱起太子,温柔地道,“宇儿,你以前不满周岁便已能开口叫父皇,为何现在却不愿叫父皇了?快叫父皇啊?你知道吗?父皇好想你和你母后,看着父皇,快叫父皇,父皇就在你身边,快看父皇啊!”

    只见太子还是一脸的迷茫的样子,皇上把他放回小床上,一掌打在屏风上,瞬间一个完好无损的雕木屏风便成了碎片,皇上那双淡然的眼睛里此刻溢满了思念,那双美丽飞扬的单凤眼此刻是如此的暗淡无光,如此的消沉,从远处开来就只见一抹明皇孤寂的立在那里,木刺深深的刺入他的手心,他却毫无感觉,只是静静的立在那里,留给别人一个傲气的背影,血一滴滴的往下流,在外面侯着的柏青忍不住探头看了眼背对着他的皇上,看到地上的血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泪又流了出来,好象要代皇上把悲痛都用泪洗刷干净般,他抬头看了眼天空,轻轻的说了句,“别了魏祁!”皇上,以后你的身边没了魏祁,该如何?少了这个如你的影子般贴心的伺卫,你失去的只怕不止是左右手啊!”魏祁离开时是否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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