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祖建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祖建道,“大哥有所不知,宇儿真是个神童,不仅文才了得,这马上功夫也不简单,我也才不过教了他半会功夫,不想他已经能驾奴自己的小马跃过横在路边的树干,那时就连我都看呆了去呢。到后来我教他射箭时,才是最神奇呢,不想他的射得比我还要准,我一箭射出打算猎只山兔,不想宇儿居然用自己的金羽小箭把我的已射出的箭给射偏了准头,救了那山兔一命,他倒是好心肠,连只山兔都要放生。不过这射箭的才能八成是从他那了不得的爹那继承了过来的。”
“真的吗?爹爹的骑射功夫也和他的画功一样了得?”宇儿耳尖的听到了祖建的语病,谁都知道我弄弄文章还差不多,哪来的什么伸射手。
我看了眼祖建,他自己漏的口风要他自己善后,“哦,叔父说错了,叔父指的爹是你叔父我啦。”接着他便转移了话题,“后来,一只矫健的雄鹰突然盘旋在我们上头,宇儿看了欢喜得不得了,后来那雄鹰向南边飞了过去,宇儿便追了过去,后来一不小心摔下了山坡,幸而我眼明手快,用身子护住了他才逃过这一劫,那时我想着,我们死定了,不想那雄鹰倒也通人性,居然回去把孤独世家的人引了来,所以我们才会在这。那雄鹰便是孤独世子的宠畜呢,取的名字也是和这里这些带面具的人一样希奇古怪,叫什么孤独鹰,宇儿之前便是直囔囔着也要一只。”
看着宇儿一脸向往,我点了点头,对宇儿道,“你叔父在孤独山庄养病这段期间,你便留在这里和你叔父有个伴吧,等会爹带了你去找孤独世子,恳求他收你为徒,这样以后隔个几个月你便可来这孤独山庄住上一阵子,这下你高兴了吧!”
宇儿高兴得又跳又笑,直拉了我的手,要带我去找孤独世子,我又对祖建一阵叮咛让他多加保重后,才跟着宇儿离开了客房。
通过下人的指引,我们在沁心堂里找到了孤独晟,他似乎早料到了我会来找他,他一个人对着一副残局,左思右想,我不会围棋,自然只能在一边凉快的呆着,不想身边看着的宇儿走了过去,移了一个黑子之后,我看孤独晟惊叹了口气,接着他移动了一颗白子,宇儿又移动了一颗黑子,以退为守,收复了后背的江山,好棋,就连我这外行人都明白了,宇儿那步先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一步险棋将这个残局给破了,我不禁骄傲的笑了笑,要是旭如此惜才的伯乐看到了自己的儿子有此禀性天赋,不知他会做何感想,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孤独晟停了棋局对宇儿道,“宇儿,我们明日再继续这盘好棋吧,现在你不如去逗逗孤独鹰,我和你爹有话要谈,好么?”
看着宇儿,兴致勃勃跟了下人跑出去,我无奈的笑了笑,翅膀未硬已先飞,我终究留不住宇儿这样的千里马,孤独晟站起了身走到门外,我跟了过去,他突然道,“韩先生相不相信,一个人的性格能决定命运,一个人的胸怀能决定成就?”
“要是早一日前,我会说我不信,但是此刻我得说信,虽然古人说人定胜天,只是有时真的是天意难违,还不如顺天而行。赌气逆天而走,只会一步错,步步错。”我突然间明白了很多。
看着孤独晟带着面具的脸,此刻他究竟在想些什么,不想他突然转过了头,看着我的眼睛,在他的眼睛里,我找到一点惺惺相惜的味道,他看着我缓缓道,“相逢何必曾相识,英雄莫问出处,韩先生这个朋友,孤独晟是交定了,宇儿和令弟在孤独山庄,韩先生不必挂心,我定会好好招待。”
我抱手对他一谢,“孤独世子,可直呼我的字,公谨。那么接下来的日子就打扰了,宇儿若有不懂事之处,孤独世子可严罚他。”
“是,公谨兄,你也无须如此拘于礼节称呼我孤独世子,直呼我晟即可。”
次日清晨,辞别了孤独晟,我拒绝了他挽留我用午膳的好意,也未接受他赠送的马,我只当是踏青,一路悠闲的走回菊堂。下了山后,我想绕道从偏僻的小巷,从菊堂的后门进去,不想才刚拐进小弄堂里,便被一个老和尚给拦住道,“失主,可知城郊的西湖的另一边有一座庙宇叫灵寺,老衲外出云游刚回到钱塘,不知失主明日可有空闲到灵寺来问禅?”
我一直不迷信任何事物,除了我自己,对什么问禅,我自是没什么兴致,打算打发了他便回府,“多谢大师的好意,只是在下明日里实在抽不出空,不如改日吧。”
“海棠不惜胭脂色,独立蒙蒙细雨中。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阿弥托佛,善哉,善哉!”说完,这个老和尚便转身走了开,我突然想起章丞相曾经和我说过,章海棠出生前,他曾经碰见过一个云游的和尚,那和尚曾经说,海棠是帝王燕,难道这个老和尚便是当年那个和尚?
次日,我在学堂上,便时刻想着那老和尚的那几句诗,“海棠不惜胭脂色,独立蒙蒙细雨中。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他想暗示我什么?为何他会知晓我便是章海棠,曾经是帝王燕?
匆匆用了午膳,我知会了管家一声,便徒步往灵寺而去。来到寺外,守门的看了我便直接引了我去大悲堂,那老和尚何以料到我定会来见他?
进了大悲堂后,小迷裟为我上了一杯苦丁茶,这大悲堂配了这苦丁茶倒也别有一番风味,片刻之后就看见老和尚独自一人从外面走了进来,对我道,“施主,你来了。”
我对他还了个礼道,“打扰大师了,在下是来问禅的。不知大师对在下这市尘中迷了途的人,可略为指点迷津,在下定感激不尽,以后多来添香油。”
“施主,过谦了,你可愿随老衲去灵寺的后山走走,那边山水秀丽,最能洗涤世人的心境。”
我点了点,随他从后门出了灵寺,往后山而去,一路上鸟鸣虫啼,配了这如画的风景,真的是酒不醉人人自醉,我便是深深的沉醉在这宁静得仿佛世间一切都停下来般的境地里。
“去岁曾从院里行,而念两度见芳卿。花虽艳丽心常淡,境是繁荣梦转清。但有遭逢皆陌路,不曾容易动芳情。”老和尚看着远处道,“施主是否对红尘世事多有厌倦?”
“大师,海棠只是一诛适宜在原野里生长的野花,自是比不过国色天香的牡丹艳丽,比不过梅花的清香高傲,何以海棠定是帝王燕,何以海棠定植在红墙绿瓦的深宫内呢?”
“一个是人中之龙,龙腾万里却寻不着共翱翔的伴,一个是人中之凤,凤仪天下却得不到共逃离尘世的伴。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在最不合宜时分相遇,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化?一个情闭心死,一个空劳牵挂。只让人叹声世事变幻无常,一切悲喜只在一念之差。”
“世间一切皆一个缘字,前世种下怎样的因,今世便有怎样的果。从前有个书生,和一个女子约好在某年某月某日结婚,到那一天,这个女子却嫁给了别人。书生受此打击,一病不起。家人用尽各种办法都无能为力,眼看奄奄一息。这时,路过一游方僧人,得知情况,决定点化一下他。僧人到他床前,从怀里摸出一面镜子叫书生看。书生看到茫茫大海,一名遇害的女子一丝不挂地躺在海滩上。路过一人,看一眼,摇摇头,走了……又路过一人,将衣服脱下,给女尸盖上,走了……再路过一人,过去,挖个坑,小心翼翼把尸体掩埋了……疑惑间,书生看到自己的未婚妻,洞房花烛,被她丈夫掀起盖头的瞬间……书生不明所以。僧人解释道,那具海滩上的女尸首吗就是你未婚妻的前世。你是第二个路过的人,曾给过他一件衣服。她今生和你相恋,只为还你一个情。但是她最终要报答一生一世的人,是最后那个把她掩埋的人,那人就是他现在的丈夫。书生大悟,唰地从床上做起,病愈!”
“当今皇上出世时,老衲正在观看天象,天边划过一抹妖异的蓝光,这是暴政的前兆,妖孽出世在皇家是大灾啊!老衲为此事日夜茶饭不思,却终究无奈不得插手。幸而,施主出世前一晚,天降金南星,这是福星,老衲回到客栈里,看到风吹开了一本佛经,上面三个字豁然显现,那便是“帝王燕”,当晚老衲又梦到了一诛娇艳的西府海棠绝世而立,“海棠不惜胭脂色,独立蒙蒙细雨中。”那时老衲便知道,这诛海棠淡泊世间名利。多方打听后,才知道当地的县令夫人难产,我在路上看到了县令的轿子拦了下来,对他说他的女儿定要取名海棠,他日母仪天下,是帝王燕。只因万物皆有情,只有情方可感化世间的孽徒,就像老衲说的这个故事,你身边出现的每一个人都是前世和你有牵连的人,有的是和你陌路里擦肩而过,有的却曾经和你千纠万缠,今世还注定要再续前世缘,你便是那感化他最好的人,只因前世你欠他一份情。”
听了老和尚的一番话,我的心也静了下来,闻着他身上散发出的香火味,整个人都神清气爽,有种想重新看这世间市尘的冲动,缘这个东西,是最不可思议的。所有的男男女女犹如在参加一场宏大的化装舞会,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我们寻觅着,渴望着………。那指间,相触时被电击的感觉。那一刻,面具摘下了,显现出真实的面目。这之前,我们都惶惑着,惶惑得甚至不知道自己需要的究竟是什么。直到你遇到一个人,才恍然间了解了自己。真正想要的,并非当初以为的。竟然是和过去截然不同的你!皆因你过去戴着面具。
缘分这东西不可强求!该你的,早晚是你的。你惊讶于自己在对方面前表现出来的,人生的价值,在某种意义上讲,就是爱和被爱的成熟。当真爱来临,也就成熟了。
老和尚看了沉思中的我一眼,继续道,“施主,人生其实就是一次无尽的修行,老衲有几句佛理想赠于施主,不知施主可愿接受?”
“大师请讲!”
“人之所以痛苦,在于追求错的东西。如果你不给自己烦恼,别人也永远不可能给你烦恼。你烦恼是因为你自己的内心,放不下。你什么时候放下,什么时候就没有烦恼。同样的瓶子,你为什么要装毒药呢?同样的心理,你为什么要充满着烦恼呢?要自觉心安,东西南北都好。如有一人未度,切莫自己逃了。施主,要切记今日的执著,会造成他日的后悔啊!”
我点了点头后道,“听完大师的一番,海棠真的是如大梦初醒般,多谢大师的金玉良言,不知该如何尊称大师?”
“老衲的法号是静慧,施主要是今后有得空闲何不来灵寺陪得老衲共品那清凉的苦丁茶,共探讨佛理呢?”
我和他打了个伊道,“多谢静慧大师,只要在下有时间,在下定经常来,到时侯只怕要对大师多多打扰。”
“施主客气了。”这时,我才细看了走在我旁边的静慧大师,他看起来像是个得道高僧,永远这么睿智,沉静,岁月在他的脸上没有留下任何的轮迹,我猜不出他有多老,只见他的胡须和眉毛都已是一片霜白。
我们一起站在后山的山腰,看着整个钱塘郡,有种超然的感觉,秋风徐徐,却不给人一种萧条的凉意,让人误认为是春天般。从山腰下了山,一路上我们都是静静的走着,怕打扰到树林间的生灵,到了灵寺后,天色已暗了下来,我辞别静慧大师时,他又赠了一句话给我,“施主,无缘对面手难牵,有缘千里来相会。”
第17章
无缘对面手难牵,有缘千里来相会。
次日,我在学堂上问了几个年约十来岁的孩童个问题,他们在平凡的子弟里,算得上是聪慧过人,我只须轻轻一提点,他们便能融会贯通,朝纲中要是有这些人才,相信龙国他日一统天下,定能实行仁政而非暴政。
我问道,“乱世执政是否应当施行仁政?”
蒙田道,“回夫子,学生认为,乱世应先以暴制暴,天下太平后,再施以仁政安抚天下苍生。只有强硬的君王才能一统天下,只有爱民的仁君才能坐稳江山!”这个才十岁的小儿的政治见解和我不约而同,不禁让我刮目相看,原来我从来不和他们谈论政治,只因我只想逃离那一切的你争我斗,但是我忘了,或许宇儿想要的生活不是如此的消极逃避,而是勇敢的面对,就算他将来不是龙国的国君,想必也是一个盖世英雄,我不想让他和他的父皇一样做个寂寞的枭雄,英雄的身边如若有几个辅佐他的亦友亦师的随从,相信那时宇儿会如虎添翼,我也可安心的隐于市井不过问世事。
我朝他笑了笑道,“很好,那么我问你,当今皇上可是个强硬的君王?他日他可会是那个爱民的仁君。”
“皇上,不到十岁已是龙国名震天下的神射手,他不但善骑射,还通音律,文武样样精通,并具有卓越的政治才干,他先是平定了白雉国,后又灭了虎啸国,登基后励精图治、任用贤才,至此他是位有才有能的强君,只是如今……表面上先皇后的死对他造了太大的伤害,其实如若人的本性是仁慈的,又怎会一夕之间彻底改变,他对那些宫内内监的草芥人命,对麒麟国公主的残忍手段,对太后的不留情面,以及如今的苛税甚重,不管魏将军的拥兵自重还立魏将军的外孙为太子,将壮丁拉了去充军……这些都非仁君所为,更让人闻之怒发冲冠的是他居然对传诵《海棠词》的文人,施以五马分尸的酷刑,所以学生认为他并不是个仁君,如若他一意孤行下去,定会自取灭亡。”
真的初生牛犊不怕虎,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被官府听到,只怕会直接入牢,其他几个学生听了蒙田的话,都是纷纷响应。不过自从出宫以来,我刻意不去听京城的事,不去过问世事,却不想我走后,京城发生了大事,皇上究竟对公主和太后做了什么?又对其他人做了什么?我离开时已想到自己的离开多少会累及无辜的人,只是那时我只是想着宇儿,那管得了那么多?要是我这皇后失势,失了君王的宠幸,受罪也就算了,就怕宇儿在宫中性命难保,更可怕的是落到了太后的手,只怕会出现第二个皇上啊!
下了学堂后,我独留了蒙田,细问了他京城发生的事,他一一道来,我听得心惊肉跳,叹了口气,先皇是否早就看到了今天?
我对蒙田道,“古代乱世中有个绝顶聪明的谋士叫杨修,他对自己的主上曹操的心理及他人的心理一猜便透,对世事的见解也是和你一样的一针见血,只可惜他太过喜欢表现自己,最终年纪轻轻便被曹操随便安了个罪名给杀了,君始终是君,臣始终是臣,做臣子的逾越了臣子的身份,便会招来杀身之祸,做人太过锋芒毕露,必定会招来他人的嫉妒而引来杀机,蒙田,你要记得为师的话,修身养性,莫争匹夫之勇。”
蒙田朝我拜了拜道,“夫子教训的是,学生定紧记在心。”
就这样又过了近一个月,我时不时的去灵寺参佛问禅,整个人的心境都变了,胸襟也更开阔,看世人的眼光都变得更为宽容,那日我刚从灵寺走了回来,不想管家交了封信给我,说是孤独家派人送来,我拆开一看,原来是明日孤独世子会派人把宇儿和已经复原的祖建给送回来,我谴了管家去把他们的房间略为整理,让他们明日回来便可休憩。
夜里,我抱着子都,看着好动的他,和他的兄长越来越相象,我心里伸起了一股内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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