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爱上你可就难如登天了,所以你根本犯不着担这个心。”
听麦可这么说,朱慕凡是安心许多,却也很不是滋味。
难道柳浩风就那么好?他就不信凭自己的条件,爱丽丝不会爱上他!
麦可心里盘算的又是另外一回事。他怎么看都觉得朱慕凡和爱丽丝很相配,
而且彼此吸引着对方。
只是爱丽丝不肯忘了柳浩风而逃避朱慕凡,朱慕凡则是因为独身主义而不敢
轻易放纵自己对爱丽丝的感情。
既然如此,何不就由他来从中牵线,充当月老?他的想法很简单……
当男女双方彼此自认不可能爱上对方的情况下,往往就是最有希望的!这便
是爱情的奥妙之处……往往趁人不备,乘虚而入!所以,他一点也不在乎他们
彼此的坚持。他只要能说服他们两个踏出‘友情’的第一步,往后的一切,全
交给爱神去伤脑筋就行了。
想当初他和莎莉不都抱定独身主义吗?结果呢?还不是逃不出爱神无远弗界
的法力,两人心甘情愿的步上红毯、共结连理,从来没有后悔过。
麦可愈想愈得意,于是加把劲追问:“你意下如何?”“我当然愿意,但我
话可说在前头,我……”“我知道,只是当朋友嘛!那就这么说定了。”
朱慕凡思忖片刻,终于以微笑表示同意麦可的说法……或许这是他和爱丽丝
之间最适当的相处模式。“对了,你刚刚是不是说过,爱丽丝的哥哥是台湾知
名高级服饰公司的董事长?”和自己本业有关的事,朱慕凡绝不会漏听。“没
错,有什么问题吗?”
朱慕凡笑容可鞠的解释:“是这样的,我在法国也是从事有关服饰方面的工
作,我们公司对台湾的市场很有兴趣,派我来考察。但我来台湾的时间不长,
对台湾的服饰市场并不熟悉,所以,想多方打听看看。”
目前他还不想让人知道他真正的身份,以免引来不必要的困扰,所以只能先
这么说。
何况他当初回台湾来的目的,根本不是开发台湾市场,而是……
唉!不提也罢。自从认识爱丽丝之后,他就尽量避免想到自己当初的来意,
尤其在听了爱丽丝和柳浩风的故事后,就更提不起什么为好友报复的念头了。
“原来如此。”
麦可想了一下才说:“我看这样好了,改天你跟爱丽丝说说看,由她出面替
你们介绍最适当不过了。”“好主意。”“只是……”麦可不禁眉头深锁,
“要爱丽丝带你去见桑若辰恐怕会有问题。”“该不会又和柳浩风有关吧?”
麦可点点头,“自从爱丽丝重新振作后,在桑若辰的默许下,她搬出桑家一
个人住。
她尽量不去接触与服饰业有关的一切,以免触景伤情,又想起和浩风在一起
的种种,所以……“”既然如此,那就根据你知道的说说就好。“麦可点点头,
很乐意的说出自己的看法:”我比较清楚的只有和‘卡汶’及‘梵雅’两家有
关的事,所以就拿这两家说说吧!‘卡汶’和‘梵雅’的竞争一直很激烈。两
年前,卡汶……也就是爱丽丝他们的公司因为有著名的铁三角,聚集了许多高
手,所以那时候卡汶可以说是较占优势的。但自从浩风死后,卡汶适巧发生一
连串的问题,因此有逐渐走下坡的趋势。
梵雅公司就恰好相反,正当卡汶陷入低潮时,梵雅老问的两个儿子和一个女
儿、女婿陆续学成归国,他们个个都是学有专精的专才又很上进,所以梵雅可
说是一下子多了四个生力军。在父子两代共同努力下,梵雅的名气在这两年来,
逐渐超过卡汶……“朱慕凡一面听,一面不停的在脑海盘算着。实在很巧,他
最感兴趣的也是这两家公司!
麦可继续说:“并不是因为爱丽丝和浩风是我的朋友我才这么说的,而是凭
我自己的感觉而言,我个人是比较喜欢卡汶的产品,对卡汶的印象也比较好。”
“为什么?”
关于这点,朱慕凡显然很有兴趣。“一来,卡汶的服务态度比较好、也比较
亲切。而且,他们不只是标榜高价位的名牌而已,他们真的有替顾客设身处地
的着想,会尝试去开发适合各种阶层的客户经济能力所及的产品……”“也就
是他们把顾客分层,推出不同价位的品牌来满足各种消费阶层的需求是吗?”
朱慕凡忍不住插播。他一向欣赏这样的经营理念,正好和他的主张相符。
他始终认为名牌并非为了某些特定阶层的人士而存在,它应该拥有更广大的
天空才是!这些年来他一直致力朝这个目标发展!
现在欧美国家像这样的名牌观念已经渐渐形成一股风潮,他没有想到在台湾
也有人抱持着和他相同的理念。“那梵雅呢?”“梵雅就坚持走高价位、高格
调来维持他们的形象,而且对客人也不够亲切,给人一种高高在上,不易亲近
的感觉。好象摆明了就是:”你够格、够有钱,我们才欢迎你光临!‘一样,
可说是优越感十足,让人能很轻易的感觉到,他们相当以自己的高价位名牌自
豪。认为能拥有他们公司产品是一种骄傲,也是一种身份地位的表征。所以够
格穿他们公司服饰的人,应倍感荣幸才是。这样的经营方针,自然拥有一群为
数可观的拥护者。只是不合我的理念,这纯粹是我个人的个性使然罢了。“麦
可不忘补充道。
朱慕凡给他一个赞同的笑容。“我们的看法很像。谢谢你提供这份宝贵的讯
息。”
“别跟我客气,那关于爱丽丝的事……”麦可旧话重提。“我会找个机会和
她好好谈谈,放心,我已经不生气了。”他再一次保证。“那就拜托你了!”
麦可十分满意。
第五章桑若瑶在自己的房里哭了一遍又一遍。她从来不知道自己会如此害怕
失去朱慕凡、被朱慕凡讨厌。
她真的好后悔好后悔!只是她不敢承认自己喜欢朱慕凡,更不敢说出口,因
为她不可以背叛对浩风的爱。
她低首凝视着浩风和她的合影,每一张都是甜蜜的欢笑、每一张都包含了一
份难忘的回忆。“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死……你怎么舍得丢下我一个人孤孤
单单的,浩风……”桑若瑶心碎的泣诉。然而,响应她的却是一屋子的空寂。
本来她会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有一个宠她、爱她,凡事把她放在第一
位、又深深了解她的老公,两个人共筑一个幸福的小窝,永远比翼双飞。
奈何无情的命运偏要和她过不去,夺走她深爱的浩风,让她从最幸福的顶端,
摔落到谷底。
为什么?她只是想和浩风甜甜蜜密的共度一生啊!
她至今还能清晰的记得,浩风躺在血泊中的惨状。“为什么?我只有这么一
个小小的心愿,希望能和浩风白首到老……上天为什么连这样一个小小的心愿
也不肯给我?”
这两年来她的心始终静如止水,一直守着和浩风那份深爱活着。
除了麦可和莎莉会偶尔说说她、替她担心外,生活倒是过得十分平静,直到
那个男人出现为止!
她知道自己的心已经逐渐为朱慕凡所吸引,从第一次邂逅起,她就有预感会
背叛浩风。
但是她又舍不得朱慕凡!所以她为自已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告诉自已
这一切是为了给这个登徒子一个难忘的教训,所以才暂时允许他待在她身边。
好让自已能和朱慕凡多相处一些时候。
她心知肚明,这么做根本不合理、根本是在自欺欺人!如果她真的那么讨厌、
那么排斥朱慕凡,她大可以一开始就拆穿他的西洋镜,令他当场下不了台,不
必大费周章的和他瞎耗!
随着和他相处的时光愈久,她愈发现自已的心是那么无法自拔的被他吸引、
喜欢着他,甚至连在梦中,他都逐渐取代浩风的位置。
这太可怕了!她绝对不能让事情再恣意的发展下去。否则,终有一天,她真
会完完全全忘记浩风,到时候浩风怎么办?如果连她都忘了浩风,这世上就再
也没有一个人会记得浩风了!
不!她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
所以,她才会那样毫不留情的伤害朱慕凡。
现在,事情如她所愿,朱慕凡铁定不会再理她了!她应该感到放松而高兴才
是,为什么她反而泪湿衣襟,心如刀割呢?
嘟……嘟……!电话铃声乍然作响。
桑若瑶抹抹泪水,伸手去拿话筒,顿时犹疑一下。不,慕凡不知道她的电话
号码,应该不是他!有了这样的想法,她才敢放胆去接。“爱丽丝吗?”
话筒那端的声音听起来相当焦躁不安,而且是一个很耳熟的女子声音。“我
是。”
“我……”
那个声音还没来得及接下去,就听到更远的地方传来一阵严厉而粗鲁的咆哮
:“莎美你在做什么?我不是要你别去打扰瑶瑶的吗?”
卡……嚓……!电话莫名其妙的被挂断。
桑若瑶被搞得一头雾水。
莎美?那是大嫂的名字呀!她赫然想起。那么叫她的声音是大哥啰?会吗?
桑若瑶感到十分怀疑,在她的印象中,桑若辰的声音是相当温柔斯文的。方
才话筒那端的声音叫却显得很粗鲁低沈,所以她才没能立即认出来。
莫非大哥发生什么事了?这个不祥的念头令她心神不宁。“应该不会的。”
她说服自己。
自从浩风死后,她离开桑家以来,除非必要,她几乎是不过问家里的事,就
怕触及痛处。
桑若辰也很体贴,尽量不来打扰她的新生活,但求她能早日从浩风死去的伤
痛中走出来,重新开始全新的生活。
所以莎美今天突兀的打电话来,她才会感到惊讶,况且桑若辰又那么急切的
阻止莎美说话,把电话挂断。
咕咕!咕咕!墙上的咕咕钟叫了八声,提醒她出门的时间到了。再不动身恐
怕不能准时赶上九点的课。
于是,她将一堆恼人又无解的难题暂拋脑后,迅速的梳理打扮准备出门。
朱慕凡看了看手表,发现距离桑若瑶下课还有一段时间,是他早到了,
所以便到处走走打发打发时间。
经过大楼管理员柜台边时,看见公用电话,忽然想起和杜希威的约定,他驻
足思量后,决定打电话和杜希威说清楚。他便到隔壁商店买几张电话卡,拨了
通越洋电话到巴黎。“慕凡?真的是你?”
远在法国的杜希威显然很惊讶会在这个时候接到他的电话。“你现在在哪里?
台北吗?你真的找到爱丽丝了?”
面对杜希威一连串的问题,朱慕凡不知该怎么回答比较好。“希威,其实我
……”
“怎么了?”杜希威很期待。“我……我是遇到爱丽丝了……”朱慕凡结巴
得厉害。
“那很好啊!然后呢?”杜希威的语气听起来很高兴。
朱慕凡因而误以为他在期待他的‘好消息’,所以更感为难。“该怎么说呢,
我……”他支支吾吾难以启齿。“我不是说过要替你报仇、出口气的吗?”
“没错!结果呢?”这小子八成已经发现那是一场误会了,所以才会羞于启齿,
杜希威等着他开口好笑他一番。
朱慕凡吞了一口口水,哎哎唇才吞吞吐吐的说:“我知道爱丽丝拋弃你很不
对,我当初回台北来接近她时,的确是为了替你报仇。你是知道的,我对女人
一向很有办法,所以找想博取她的好感,让她爱上我。然后等她爱我爱得无法
自拔时,再狠狠的甩开她,替你报一箭之仇……”
朱慕凡突然住了嘴,像是看到怪物般,将眼睛瞪得好大好大。“慕凡?你怎
么了?”
杜希威这才发觉事情和他想象的大有出入,连忙说:“慕凡,你听我说,你
千万则对爱丽丝乱来,这一切都是误会,你完全弄错了,慕凡你在听吗?慕凡?”
“来……来不及了……”朱慕凡楞楞的说了最后一句,便机械化的挂断电话。
站在他眼前的是含恨带怨的桑若瑶。
从她那充满嘲讽和创伤的脸庞,朱慕凡敢百分之百肯定,方才他对杜希威所
说的话,她铁定一字不漏的听进耳里去了!
天啊!她不是在上课吗?“爱丽丝,其实我……”“你真够义气,为了朋友
两肋插刀,来找我这个可恶的坏女人算帐!”她的语气中有着露骨的讽刺和怨
恨。
朱慕凡哑口无言,他知道此时此刻再多说什么也无济于事,只会让情况更加
恶劣罢了。“你……不是在上课吗?”
桑若瑶倏地大笑,那笑声听起来却像在哭一般。“对!我是该在上课才是!
我根本不应该为了向你道歉,而提前结束课程的,我真是天下第一号大白痴!”
她说着说着笑得更大声而骇人。
朱慕凡听得满心愧疚,焦虑万分。“爱丽丝,你听我说,事情并不是像你所
想的那样……”“够了!我已经很明白了!”桑若瑶不给他说完的机会,凄厉
的咆哮。“你没有错,你够朋友!现在好了,咱们两个算扯平了!从今以后,
咱们各走各的路,两不相欠!”她说完便趁着眼泪未夺眶而出之前,转身逃跑。
朱慕凡岂肯让事情在如此糟糕的情况下划下休止符,二话不说便追上去。他
的脚程比桑若瑶快了许多,很快便追上她、抓住她。“你听我说爱丽丝……”
“放开我!”桑若瑶拼命的挣扎。“快放开我!我不要听!”她像疯了般心碎!
她心碎了!自从听到他那番残酷的话之后,她的心便彻彻底底的粉碎了。
可悲的是,直到那一瞬间,她才发现自己竟是这么在乎他,比自己想象的还
在乎!
“爱丽丝,求求你听我说!”朱慕凡紧扣住她那纤细而颤抖的双手,几近哀
求的说道。
桑若瑶却捂住双耳,断然拒绝和他沟通。
她的行为令情绪激昂的朱慕凡更为激动,潜藏的怒火也随之爆发。
他一反刚才的低姿态,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将桑若瑶捂住双耳的手,狠狠
的拉开,用一只手托起她的下巴,强迫她面向他“你为什么不肯听我解释?”
他的声音因愤怒而显得格外宏量吓人。
桑若瑶不禁楞住了。她所认识的朱慕凡一直都是温文尔雅、笑容可掏的翩翩
贵公子。
像今天这样恐怖的模样,她可是第一次目睹,和原有的温和斯文相去甚远,
简直判若两人!
这不禁让她想起跳着西班牙斗牛舞时的他,同样也是激烈而疯狂的。更意外
的是,她发现自己似乎很喜欢他像火一样激烈的热情。
朱慕凡见她不再反抗,便把音量降低了一些。“我承认我当初从法国千里迢
迢回来台湾的确是为了替希威报仇,因为你拋弃他,让他痛不欲生的自杀未遂,
我当然生气。
但是和你邂逅之后,原来的目的早就飞到九霄云外去了,我压根就没想到要
向你报复这件事,尤其当我知道你和柳浩风的事后,我就更……“”你为什么
知道浩风的事!?“
桑若瑶像被电电到般,猛力的挣开了他的拥抱,用受伤而憎恨的眼神瞪视着
他。
桑若瑶如此激烈的反应,让朱慕凡有种受伤的感觉。“是麦可告诉你的?”
“是!”
“你凭什么知道浩风的事?你又凭什么介入我和浩风的事?”桑若瑶像火山
爆发一般,歇斯底里的怒吼。“是你,都是你不好!只要你不出现,我和浩风
过得很好的,一切都是你的错!你干嘛搬出一个莫名其妙的名字来骗我,什么
希威,我听都没听过!简直可恨至极!”“你……”她没听过希威?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