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什么“王文海”,则完全是他胡诌。他知道,以这种人的交游广阔的情况来看,肯定不可能记住每个人名字,更何况,他强调王文海做的是小本生意,这种人,在哪儿都是一抓一大把,记不住也算正常。
果然不出所料,听他这么一说,王胖子又呵呵大笑起来:“贤侄真会说话,你爸有你这样的儿子,真应该感到安慰啊!”摆明是以为忘了“王文海”是什么人,才会如此装腔作势。
一路上,李哲拼命给王胖子戴高帽,说得他晕晕昏昏,笑声不断。
第十六章
“王胖子,你又来了?”主管接待的那人见到王胖子,匆忙与边上人打个寒喧后走了过来,“今天你还是照旧吗?”
对于李哲,他就没打招呼。在他看来,既然与王胖子说得如此愉快,肯定是其熟人,说不定还是子侄一辈,自是用不着盘问。
看王胖子点点头,那人马上提高声音道:“‘蛇王’来了,有蛇的都拿过来。
呼拉拉,一下子涌上几十口人。
王胖子对此轻车熟路,虽然人多口杂,却不慌不忙,边看样品边与人侃价,转眼便与好几人谈定交易。
趁这混乱的时机,李哲无惊无险地混进人群中。
在这些走私贩子中四下乱窜,看他们侃价,听他们品头论足,李哲还真上长了不少见识。
正看得起劲,他突然嗅到一阵熟悉的檀味,虽然隐隐约约地掺杂在众多异味之间,但他确信,就是这个味道没错。
一瞬间,所有的细胞都兴奋了,他精神大振,在人群中飞快地搜索起来。
绕着山谷走了大半圈,他终于再度从一个人身上嗅到了这个熟悉的味道。
虽然这味道并不是他自身的,但他既然沾染上这种气味,那自然就与掳走方雯绮的那人脱不了干系。
此时,那人正为了一个金眼雕与卖家大侃特侃。
卖家唾沫横飞:“你知不知道,这只金眼雕可不是普通的金眼雕,听说,它是雕王,是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它捉住的。它从北面运过来时,把同仓的其它鸟类全啄死了,其中,还包括两只山雕和四只青隼,我干这行干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凶猛的!”
真有这么厉害吗?李哲禁不住抬头看了看那被缚紧双翼,用指头粗的铁链拴在高高支架上的金眼雕。
这支金眼雕要比一般同类大上不少,虽被重重禁锢,凌利眼神却依然是那么的桀骜与不驯,就这么立在那里,便有股高高在上的凛然气势。其它动物在它面前都缩着头,小心翼翼保持着安全距离。
与周围无精打采的其它动物相比,它显得是那么的精力充沛,总是不安份地在架子上使劲磨蹭着嘴套与指套,一刻也静不下来。
就从这些便可看出,说话的这人并不算是完全胡吹。这只金眼雕,的确不普通!
李哲关注的那人则又是另一副嘴脸了。
他一脸不屑:“你卖的东西,当然任由你吹!再说了,就算这是真的又能怎样,它终不过是一只金眼雕,你把价码加得太高,谁敢买啊?”
“话不能这么说,你看看这只雕的体格,比普通金眼雕起码大了一倍,就凭这一点,这一万八也值。”
“开玩笑,这个价,足够我买四只金眼雕了,这样吧,我给你七千,算是交个朋友……”
经过一番艰苦的拉锯战,他们最后终于以一万一成交。
看那人提着装有金眼雕的袋子向外走,李哲知道,他准备返程了。
拔腿就走,赶在那人取车前,李哲按原路溜出山谷。
全速地跑到山路的入口处,趁那人还开着车在崎岖的山道上转悠,李哲气喘吁吁地将几块大石头摆到了路的中央。
现在,他只要等着那人来到即可。
不出所料,看到路被堵死时,那人骂骂咧咧地走下车来,当他哼哧哼哧地移走大石时,李哲已经紧紧贴在了那辆中型卡车的车低。
与来时不同,那时正是凌晨二三点,路上没有人迹,车又是往野外开,这才能挂在车后不被发现。
现在天已开始转明,这车又是回城,若按老样子,铁定被人发现。他只能做出这样的选择。
躲在车底与挂在车尾又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车轮带起的灰尘及轻排气管吐出的废气全往身上脸上涌,而且,这种姿势也比是吃力无比,再加上时不时的颠簸及凸起的山石在背部乱刮,真是让人苦不堪言。
好在山路已到尽头,否则,李哲也不肯定他能坚持多久。
饶是如此,当卡车在一个多小时后停在某个车库内后,开车的人前脚提着买来的动物出库,后脚李哲就全身瘫软地倒在水泥地面上。
躺了半晌,当力气恢复一点后,李哲悄悄摸出车库。
此时,天色已然大亮,看到四下挂着的鸟笼,李哲明白过来,原来,这家伙是一个鸟贩子。
外屋的交谈吸引了李哲的注意力,悄悄摸过去,他从门缝往里看。
里面,有两人正在就刚买来金眼雕谈价。
一人是刚才那才买雕那人,另外一人居然是个英俊的外国青年,只是,他的南盟语也说得不比一般南盟人差。
更让李哲欣喜若狂的是,那苦寻不得的带着檀气的味道就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
这人,自然便是特雷斯了,他是为了买到一支向往以久的猛禽才会向这个鸟店的老板进行暗中定购,没想到,李哲居然误打误撞地闯进野生动物走私集散地,更又进一步地从鸟店老板身上嗅到了特雷斯残留下来的气味,这只能说天意如此了!
真想不到,掳走方雯绮高手居然是个外国人,难怪邓承他们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是谁干的,李哲终于明白了原因所在。
价格其实早已谈定,特雷斯给他的足够丰厚,只是,那老板还想多赚一点,大谈这只金眼雕的好处,把刚才那个卖者的话又夸大好几倍后说给特雷斯听,坐地起价,非要他加钱不行。
特雷斯早已感觉到李哲在门外窥视,不过,由于李哲在内屋,让他以为那不过是老板的家人,所以也没放在心上。
这也不怪他大意,出于某种原因,在所有这些事件中,他是完全没有在公众面前露面之人,虽有不得已出手的时候,那也是一击即退,从未被人见过真面目,就连唯一与他交过手的方雯绮也是在被他擒住后才得以见面,所以,他压根不认为会被人认出,只是,他做梦也没想到,李哲居然是凭着气味来辨认他的。
此时的他正对鸟店老板的作法恼怒万分,以他的性格,对于老板这种人的做法,其实,最想做的就是一把捏死,然后,分文不少地放下钱,拿东西走人。
只是,现在正在办大事,他不想节外生枝,极为不快地,按老板所说,他拍下五万块,将鸟取走。
眼看对方要开车走人,李哲急了,顾不得此举会引起什么样的骚动,毫不犹豫地,他推门冲出。
“来人……啊哟!”忽然从内屋跑出个满脸烟尘的男人,那老板骇得大叫,被早有防备的李哲一拳打晕。
顺手牵羊地抄起桌上的五万块,飞快地塞入怀中,李哲冲出门外。这种不义之财,他取了也不会有什么良心不安,再说了,正是缺花钱呢!
他动作不慢,可是,等他出来时,看见的亦只是蓝色轿车绝尘而去的背影。
四下扫了一眼,他看见不远处有个中年人刚巧拦住一辆的士。
毫不犹豫,他猛冲过去,一把将身子坐进去一半的中年人拉出来,坐到了别人原本坐着的位置上。
看着眼前满脸乌黑(被排气管吹了一个多小时,想不黑也不成)行动粗鲁(口吐白沫倒在地上的中年人可以证明)的青年,司机以为是遇上打劫,正要呼救,李哲接下来的动作让他马上改变了主意。
抽出的“学生证”,在这青年司机面前晃了晃,未等对方看清,李哲将证件又收了回来。
“快追上前面的车!”指着已快从视线中消失高级轿车,他大声道。
这种情节早在电视电影中见多了,虽未看清在面前晃动的是什么,司机还是下意识地判定了李哲的身份。
“是!”警匪片中疯狂的追逐场面让他年青的热血沸腾起来,毫不犹豫,他猛踩油门,往那轿车的方向急追而去。
还没跑出几条街,的士突然间猛地刹在一个路口。
“怎么了?”顾不得抚摸额头上撞出的大包,李哲急切地发问。
“红灯!”指了指十字街头上方,司机一脸无奈。
看着在街道另一头越行越远的轿车,咬咬牙,李哲伸手入怀,抽出厚厚一摞刚刚牵来的钞票,也不细数,狠狠拍在司机面前:“只管冲,什么费用兄弟都替你交了!”
若说之前他的热血已经沸腾,那现在,李哲的举动则让他的鲜血完全燃烧。
“好!”他两眼闪着精光,“有你这句话,就算是警察局,老子也敢开车撞进去。”
二话不说,他油门一踩,在众人目瞪口呆中,大模大样地杀到街道另一头。
在李哲的金弹攻势下,这司机豪情大炽,愣是将这时速不过八十公里的破车开出了奔驰宝马的速度,居然紧紧咬住了那辆起码高他两三个档次的高级轿车。
与此同时,李哲掏出手机给尚未起床的王刚拔了个电话,吩咐他按他说的去做。
于是,没过多久,东宁大学的娇子门惊讶地看到了令他们瞠目结舌的一幕。
在实验大楼方向,无数气球冉冉升起,其下挂着偌大一个条横幅,上书几个大字:“邓承,下水道内的朋友找你!”接下来是一长串的电话号码……
保持一定距离,李哲紧跟这辆车,直到看见它拐进一个地下停车场,这才让司机将的士停在了街道远方的僻静处。
死盯着司机,他严厉地道:“半个小时内,你不要回到这条街道,同时,忘记今天看到的一切!”
看那司机如小鸡啄米般使劲点头后,这才挥手示意对方走人。
等的士一溜烟消失后,李哲先找个地方将满脸满身烟尘清洗干净,然后才不慌不忙地向着高级轿车进入的停车场走去。
第十七章
走进停车场,他一眼看到那辆蓝色轿车,也不接近它,双眼微眯,李哲运用起灵如犬类的嗅觉。
马上,那个熟悉的气味潮水般涌入鼻端。
压抑着心中的狂喜,直到完成平静下来,李哲这才缓慢地追随那气味向停车场深处走去。
既然已经找到了停车之所,那么,此人的落脚点自然不远,反正这气味一时半会也不会消散,不用太急,若是追踪的迹象太明显,说不定反而不美。
他不知道,正这番谨慎救了他性命。
几分钟之前,在停车点极远的一个出口处,特雷斯仔细倾听了身后的动静。
虽然不认为会有人跟踪他,但是,他良好的习惯让他总是小心谨慎地防范一切,若李哲急匆匆地追来,肯定会成为其掌下亡魂。
李哲没想到对方居然是从停车点最远的那个出口出来的,禁不住暗骂对方狡猾,这也让他更是提高了警惕。
“悠闲地”,他“逛”到一个只建了一半的建筑工地。
这种因为种种原因而停建的建筑在东宁并不少见,经常一搁就是好几年,对方藏匿此处,难怪不为人所觉。
依然是满脸的无所谓,他方向不变速度不变地向前,直到将此地远远抛在身后才突地拐进一条弯道内。
拿起手机,他迅速打给按他要求在一直呆在寝室内等待电话的王刚。
先把那车型与车牌及那未完工建筑的所在地一一详细告诉对方后,他最后道:“若我两个小时后还未再同你联系,你就把飞在天上的横幅换成你的名字与联系方式,等这个叫邓承的人与你联系后,马上把我刚才说的一切全都告诉他,并转告他,师姐有危险。”
不理王刚的追问,强迫他将刚才说的一切重复一遍后,满脸悲壮地,挂掉电话,将手机调为震动,又将那堆碍事的钱找个地方藏好,紧了紧衣裳,他小心翼翼隐匿身形,向那栋建筑摸过去。
他并未意识到特雷斯其实与绑架基因学者的艾美丝是一伙,怕对方随时将方雯绮转移,这才不顾危险地摸了过去。
若他能够想通此节,大可安心等到与邓承取得联系后再同大队人马一起杀至。毕竟,与一个两个人随时随地可能因为任何原因而搬动不同,那么多的人与物要想不被人所知地转移,绝非一时半会可以办到的,更何况,没觉察到危险的他们根本就不会舍得如此理想的隐匿场所。
借着满地废弃建筑材料的掩护,李哲有惊无险地进到这建筑物内。
顺着气味,他追到一个紧闭的铁门外。从外面看,这应该是地下室的入口。
放弃了从这里追下去的打算,他动起脑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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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没有时间的概念的地下室内,方雯绮算不清她呆了多久,只记得应该是睡了十多次。
同她一起进行研究工作的还有其他被掳来的著名基因学学者,他们被分成好几个小组,各自进行相应的研究,她的同组是另外两个头发花白的老者。
应该是候不到救援者,而特雷斯又许下了事成后立即放他们回家与家人团聚的诺言,这些学者大都已经认命,开始认真地帮他做起研究。
但是,方雯绮不同,她是“天剑”的一员,“天剑”的人是从来不会放弃希望与信念的。
她知道,组织肯定正在合力寻找她,而她更希望,能依靠她自己的力量逃出去,然后,带人来将这些让她感受到失败耻辱滋味的人一网打尽。
早在刚来几天,经过她的观察,她就发觉,这些人总会在某个时间进行约数个小时的睡眠(本担心这是故意装的,经过谨慎的试探后,她发觉,这是千真万确的)。
虽不明白他们的休息时间怎么会这么整齐有序,但她知道,这是她逃走的好机会。
由于她的内力已经受到禁锢,所以,这些人对她的看守与其他人一样,并未特别严格。这使她的把握又增加了不少。
不过,谨慎起见,她故意浪费了这种一次又一次的逃跑良机,甚至对这种情况熟视无睹,只是一站心思地扑在研究工作上,直到觉得对方应该已认定她也同其他学者一样安下心来。
眼角的余光看见原本在实验室玻璃窗外四处转悠的人一个个开始心神不宁、焦躁不安,她知道,久候的机会马上就要来了。低下头,对着手头的工作,她表现得更加专注。
良久后,抬起头的她果然发现走道上已如她所料般空无一人,而门口向是警惕性十足的守卫亦换上一副昏昏欲睡的表情,半坐地面,斜斜地依躺在墙壁上。
装作上洗手间,她轻巧地起身,转身走进实验室后部的房间。这种小动作,对于正全身心地投入研究,对外界刺激几快麻木不仁的其他学者来说,根本不会引起任何反应。他们中连头都没人抬一下。
门一关紧,表情漠然的她立即变得灵动起来,一个箭步冲到这间小室的抽风口。
轻轻运力一扯,排气扇便被轻易地取下。能在保证上洗手间的时间与次数不引起注意的情况下将它挖松,她对她的表现十分满意。
在隔壁无人的房间,方雯绮钻了出来。
显然是预防有人从通风管道逃走,里面每隔一断距离便被焊上几根粗硬的钢筋,才爬出几步她就发现这点,只能退而求其次地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