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事与愿违,水靖安的声音听在莉莉亚的耳朵里无疑是激励她前进的动力。小女孩并不明白为什么“安哥哥”不让她过去,她只知道,终于找到他们了,自己不用一个人了……
那个小小的身影终于还是出现了在两人一兽的视野中,猞猁率先停了下来,仔细的打量着被眼前的景象弄的有些不知所措的莉莉亚。在它的眼中,小女孩无非是一个比眼前的两个逃的像兔子一样的“猎物”的同类,而且个体看上去更加的小。猛兽的本能告诉它这个个体会比前方的两个“大型个体”要好对付的多,在凝视了莉莉亚一会儿后,猞猁大吼一声改变了自己的攻击目标,向着莉莉亚扑了过去。
“糟糕!”水靖安猛一跺脚,追在猞猁的身后就赶了过去,一边跑一边大叫着:“莉莉亚快躲开!快躲开!”他使劲的跑着,竭力的想赶上前方的猞猁,丝毫也没有想到即使他追上了又能怎么样?
面对着凶神恶煞的猛兽,莉莉亚已经有些被吓呆了,两眼发直,乌亮的眸子中全是惊恐的光芒,哆哆嗦嗦的向后退去,口中不断的低声念叨着:“不要吃莉莉亚……莉莉亚是好孩子……”
水靖安终究还是迟了一步,猞猁几个纵跃便已窜到了小女孩的面前,长吼一声,猛的向莉莉亚扑了过去……
“啊!!!”莉莉亚惊叫一声,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大步。说来也巧,由于没有看清楚脚下的地面,小女孩的脚后跟意外的绊在了一根半截埋入地面的粗大树根之上,在失去平衡的情况下,莉莉亚仰天摔到在地。
“吼!!!”猞猁带着一阵腥风擦着女孩的头发扑了过去,恰巧扑了一个空,真可谓是千钧一发……
经过了这一瞬间的拖延,水靖安终于赶到了,他张开双臂挡在了莉莉亚的面前。正对着一扑不中已经回过了头来准备再次进攻的猞猁,就仿佛一个正在护蛋的母鸡。
莉莉亚此时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瑟缩的躲在水靖安的身后。她身上的衣服沾满了灰尘,雪白的手臂上也出现了两块青色的淤痕,看来刚才那一跤摔的着实不轻,只是小女孩现在已经没有心情去关心自己肉体上的小小伤痛了,她害怕的从水靖安身后探出头来,不时的张望一两眼前方低声咆哮着的猛兽,满脸的不安。不过,由于是躲在水靖安的身后,她的情绪显然已经没有刚才那么紧张了。
“坏蛋……安哥哥一定会打倒你的……”不知天高地厚的莉莉亚向着猞猁挥了挥小拳头。
水靖安本人的心情此时却与身后的女孩截然相反,强烈的绝望感正充斥着男孩的心灵:完了……这回死定了……水靖安此时的脑海中只剩下了这个念头。
“回去我一定会被骂死了……”鲁卡刚才并没有像水靖安那样第一时间冲过去救援莉莉安,他已经被这一切弄的有些手足无措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水靖安已经追着猞猁跑出一段距离了。也许是人性中的懦弱占了上风吧,鲁卡最终也没有跟上去,却又不好意思一个人逃走,于是就找了一棵树躲在后面远远的看着。
猞猁缓缓的张开了嘴,锋利的镣牙在他的口中闪耀着冰寒的光芒,嘴角微微的翘了起来,仿佛在嘲笑对手的不自量力。它低低的咆哮着,蹲了下去,全身的肌肉如同上紧的弹篁一般缩紧了起来。
在水靖安的眼中,此时的一切仿佛都变成了慢镜头,时间,空间,一切的一切,都仿佛变成了某种凝滞的液体。水靖安呆呆的看着面前的猞猁蹲下,然后缓缓的跃了起来,在天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在他的眼中,一切都变的那么的缓慢,时间仿佛定格了,他甚至可以看清楚猞猁那狰狞的眼神,那半截斜插入的弩箭,已及猞猁那伸展的宽大脚掌上那锋利的钩爪。
水靖安忽然发现,在这种奇异的境界中,自己竟然无法控制身体了!他想躲避,想挣扎,想叫喊,大声的叫喊,然而,一切的努力都是徒劳的,他仿佛陷入了一个梦魇之中……
风从森林的深处吹来,冷冷的,水靖安感到所有的一切在眼前变的迷蒙起来,所有的声音仿佛在一刻停滞,然后铺天盖地的响起,再停,再响起……血液流动的越来越激烈,从未有过的激烈!仿佛燃烧了起来,疯狂的燃烧,水靖安感觉有一种不知名的力量正迅速的从身体内部不可控制的涌出来,肌肉慢慢变得灼热和充满力量。
“呀!”
是莉莉亚在身后尖叫吗?那清脆的声音仿佛是从某个遥远的地方传来的,清晰但却又不真实,水靖安只能依稀的感觉到猞猁那沉重的身体带起了风声离自己越来越近……
体内的灼热在流荡,仿佛有一种原本便已经存在着的古老的力量正在刺激着水靖安的灵魂。
他感到自己快爆炸了,狂火在体内冲击迸流,每一次心跳都让身体有一种近乎爆裂的感觉,强大的热流来回鼓荡着想要宣泄出来!
“啊!!!!”随着一声带着些许狂意的嘶吼,水靖安被身体中的力量带动着,近乎于无意识的向前方挥出了一拳……
“嘭!”小小的拳头和猞猁那携带着猛烈惯性的身躯撞击在了一起,一声低沉的闷响过后,一件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出现了!只见猞猁以比它扑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了回去,猛的撞击在一棵合抱粗的白松上,整个身体都被撞击的扭曲了起来,姿势怪异的滑落到地上,半天没有动静,显然是连骨头都断了。
一片寂静,站在远处的鲁卡呆呆的张大了嘴巴,一向多话的他此时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一脸的不可置信。只听见白松的针叶漱漱的落下,慢天飞舞,在林间下了一阵小小的“针雨”。
“呜呜…………哇!!!!”良久的沉默之后,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声终于打破了这异样的静寂。水靖安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回头看去,身后的莉莉亚已经哭的如同喷泉一般,更让水靖安气结的是,小女孩紧紧的抓着他的衣服下摆,一边哭一边用自己的小脸在上面蹭来蹭去,把一块平整的布料抹的如同一团皱巴巴的抹布一般。
“莉莉亚~”水靖安提高了声调,准备斥责她几句,但一看见小女孩抬起头来那张泪眼婆挲的面孔就再也提不起气来。
“呜……安哥哥我怕……”毕竟还是个只有丁点大的小女孩,在事情过去后,瞬间的松弛使得心中的恐惧完全爆发了出来,莉莉亚完全无法控制那源源不断的泪水。
一边惊叹着那么小小的孩子怎么会有如此多的泪水,一边柔声安慰着莉莉亚,水靖安暗暗的感受了一下刚才那种奇特的力量,令他感到有些不解的是,那种汹涌澎湃的仿佛火海怒滔一般的力量竟在一瞬间消失了个干干净净,身体中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水靖安暗自握了握自己的拳头,老样子,并没有什么不同……
水靖安暗自回头看了一眼那具猞猁的尸体,没错,还在那儿!又伸手猛的拧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痛!他倒吸了一口冷气。看来刚才的事不是幻觉了,但那种强大的力量又是从哪儿来的呢?又怎么会不见的呢?水靖安的心情有些沮丧。
“安……”鲁卡从树后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用仿佛在观察一条恐龙一般的眼神打量着水靖安:“你……你没事吧?”
莉莉亚这时已经止住了眼泪,情绪渐渐也稳定了下来,只是还有些抽抽掖掖的样子。水靖安抬起头来看到鲁卡那种看怪兽一般的眼神,一阵气急,伸手在鲁卡头上敲了一个暴栗:“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吗!它才有事呢!”说着,用手指了指摊成了一堆烂泥一般的猞猁。
鲁卡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缓缓的走了过去,来到猞猁的面前,伸手扯了扯那还带着微温的皮毛,嘴里不时的发出“哇”,“哦”,之类无意义的惊叹声:“真是夸张啊……就好像被火车头撞过一样……”鲁卡有些后怕的感叹了一阵,这才转身回到水靖安跟前,眼睛却不时的仍向后看一眼那死相恐怖的猞猁。
伸出手来在水靖安身上好一阵揉捏,直到水靖安的额头青筋隐现,一副杀人之色,鲁卡才疑惑的吐出一句话:“奇怪……似乎没变超人啊……”
“你在想什么哪!”水靖安忍无可忍的做势又要丢过去一个暴栗。
鲁卡抱着脑袋抢先一步闪了开来,不甘心的追问着:“安!你一定要告诉我,你是怎么办到的!”
水靖安牵着莉莉亚的手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去,心中也是疑惑的紧,于是开口道:“我自己也不清楚,手一挥就这样了……”
鲁卡哪里会相信,不死心的缠着水靖安询问着,就连一旁的莉莉亚也是一副好奇而崇拜的神色。
“好吧!既然如此,我就告诉你!”被缠的不甚其烦,水靖安终于停下了脚步,一脸从未有过的严肃神色:“你知道BRUCE LEE吗?”
“知道啊!很厉害的!”鲁卡做了几个中国功夫片中的夸张手势:“还有Jackie Chan!他也很厉害!”
“那就好……其实……”水靖安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呀~”的一声怪叫,摆出一副不伦不类的可笑姿势,双手张开大声道:“其实我刚才用的就是中国功夫!”
可是一旁的鲁卡和莉莉亚却丝毫都不怀疑水靖安的话,有了那只凶猛的猞猁摆在那儿,两人对水靖安身怀“东方人的神秘技艺”深信不疑,一路上不停的追问着,而水靖安则拼命的发挥自己的想象力,编造着一些连自己都觉得荒诞的如同神话传说一般的故事讲给两人听。直吹的鲁卡和莉莉亚眼中的崇拜之情浓厚的如同滔滔江水一般连绵不绝……
有了那么一段直可说是“刺激的过了火”的冒险旅程,就连三人中最贪玩的鲁卡也不想再在森林中呆下去了,三人不停的加快脚步,就仿佛身后有个无形的怪物正在追赶一般。不知为什么,当尤夫村出现在视线中的时候,三人都有种再世为人的疲惫感觉,互相打量了一眼,不由得都哑然失笑。
刚才由于心情一直处于紧张状态的缘故,水靖安和鲁卡一直都没有互相注意身上的衣物,直到此时才发觉对方身上的衣服因为在林中急速奔跑的缘故已经被那些灌木和枝丫划的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豁口。而莉莉亚身上的衣物更是早已被泥污染的脏乱不堪,脸上因为哭过,显示出一道道清晰可见的泪痕,如同一道道小沟,整个人如同一只小泥猴一般。
阿尔卑斯山区的建筑大多是土木结构,很有特色,这里没有高楼大厦,所有的房屋都仿如中世纪乡村一般,许多木屋门窗雕刻精致,家家屋檐下挂着串串腊肉,后园里齐齐整整地堆着冬季烧用的劈柴。此时正是中午吃饭的时间,许多房屋顶上的烟囱中飘荡着缕缕的轻烟,整个尤夫村四处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香味。
进了村子,水靖安和鲁卡决定先把莉莉亚送回她的家里。小女孩的家并不远,步行也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几人很快便来到了一座占地颇大的木屋前,比较醒目的是,木屋的门前插有一个画着一双成“X”型交叉摆放的刀叉的木牌。这是村里唯一的一家餐馆,也就是莉莉亚的家。这餐馆年代久远,据老村长回忆说,当年餐馆的主人杰夫的爷爷还在世的时候,这座餐馆就已经在这儿了。杰夫一家世代经营着这个小小的餐馆,而事实上,这个餐馆主要接待的都是那些来此地观光的旅游者,瑞士人非常热爱滑雪运动,特别是在冬季,成群结队的滑雪爱好者,通常都会在这个小小的旅馆中度过寒夜。这里的冬季寒冷而漫长,高山积雪长达八九个月,是滑雪的理想去处。而对待本村的居民,老板杰夫是非常好客的,那些相熟的村民要来这儿喝几杯小酒,杰夫是绝对不会收钱的!这也为他在村中赢得了不错的口碑。
“哦!天哪!你们这是去做了什么?”酒馆村老板杰夫张大了嘴巴看着门外三个可怜兮兮的小不点,惊讶了半天才接受了那其中最脏的一只泥猴就是自己的心肝宝贝。
莉莉亚早已一下扑到了父亲的怀里,眼泪汪汪的不时的吸着鼻子一边比划着想要说清楚那惊心动魄的一幕,无奈小女孩表达能力实在有限的很,再加上心情激荡下更是言不及意,故而说了半天还是没有能让杰夫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依稀知道自己的女儿被水靖安救了,不过这已经很让他感激了。
“来!来!都进来坐吧!”杰夫热情的把两人让进了屋,屋内的布置很有些古旧的特色,四周墙皮脱落,房顶上、墙上,挂着落满尘埃的大蒜、腊肉,一支支烛灯。这其实是店主人精心安排营造的古老纯朴的气氛,这些粗笨的木家具,样式简单,充分显示其历史悠久,与现代文明形成强烈对比,借以吸引那些从大城市喧嚣中逃避而来的人们。
“你们照顾莉莉亚大叔我很感激的,你们也知道莉莉亚她还小,还不懂事,你们以后要多赔他玩玩。特别是小安,莉莉亚她很喜欢和你在一起啊!哈哈哈哈”杰夫豪爽的笑着,伸手抚摸女儿的脑袋,一脸的温情。
说着,他又压低了声音道:“她母亲死的早,我一个粗人又不懂怎么照顾孩子……唉……”
两个小家伙很是不好意思,尤其是水靖安,那种由母亲遗传来的东方人的腼腆在他的脸上显露无疑。局促的用手抓着自己的脑袋嘿嘿傻笑着。
“看看……大叔又说了这么多废话!”杰夫一手揽着一个将水靖安和鲁卡按到一张桌边坐下,用不容质疑的语气道:“今天无论如何要在大叔这儿吃一顿再走,不然大叔可不放人的!”说着,也不待两人回答,径自进屋准备午餐去了。
杰夫很快就把食物端了上来:“来!尝尝这烧奶酪!”杰夫笑吟吟地端来一盘切些细长条的奶酪,一盘腌制小酸黄瓜,几片面包盛在雪白小藤篮里,然后端来四方形的酒精灯,手脚麻利地点起酒精灯。顷刻间,奶酪在铁盘里烧得滋滋作响,慢慢融化了开来,很快就成了浓稠的奶油,洒上细盐胡椒粉就可以吃了。这是一道瑞士名菜,声名远扬,平常在家里是不常吃到的。
杰夫笑眯眯的看着三个孩子吃的狼吞虎咽的,随手拿出一个烟盒,抽出一支烟就着酒精灯点着暇意的吸了一口,轻轻的喷了一口烟雾在空中,然后看着烟雾缓缓的消散开来。
门外传来越野车发动机的轰鸣声,不一会儿,门忽然被拉了开来,一个代有明显意大利口音的低沉男音自门口响了起来:“老板,有客人来了!”
“哦!看看,看看!又有客人光临我们这个小村了!”杰夫迅速从椅上弹了起来,掐灭了烟头,回头道:“孩子们慢慢吃,不要急,大叔有生意了,一会儿再来陪你们。”
一队组合奇特的队伍从门外走了进来,与一般来阿尔卑斯山度假的游客不同,这些人更像是一些野外探险队。当先走入的是一个身材异常高大强悍的大汉,随着他的进入,餐馆的木板发出了‘吱呀、吱呀’不堪重负的声音。大汉的相貌绝对让人过目不忘,棕色的头发乱糟糟的,仿佛几年没有梳理过一样,随意的披散开来。脸上有着三道深深的爪痕,仿佛是被灰熊抓过一掌一般。他身上的肌肉极其发达,看起来就好像电视上那些职业摔跤手。他身上穿着一件黑色T恤,肌肉夸张的手臂完全暴露在外面,上面伤痕累累,布满了各种各样的爪痕,背上背着一个巨大的帆布背包。
大汉进门后习惯的向前大踏两步,眼睛微眯着四下打量了一下,有意无意的用宽阔的胸膛和手臂挡住了自己身后的同伴。之后进来的是一个中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