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正欲离开,司空弦月的步摇却掉到了地上,当啷一声响,划破了夜晚的静谧,也惊扰了房内的人。
袭香斋内的声音忽然停下了,司空弦月知道事情不妙,于是快步向前离开,可是却感到身后飘来了一阵风,紧接着她的颈部被一条束腰的带子缠住了。她想呼喊出声,无奈这带子却正好阻滞了她的声音。于是她双手握住带子,拼命地撕扯,可是这腰带却越勒越紧,她顿时感觉到头昏脑胀,情急之中狠狠地踩了一脚身后的人,可是那人却连半点声音都没有出,更没有停下手上的用力。
“呃……呃……”司空弦月呻/吟着,她似乎听到了自己喉咙断裂的声音,一双穿着绣花鞋的脚不停地在地上乱蹬着,可是脖子处却被牢牢地控制住,无从反抗,无从逃脱。
她就要被人勒死了,可悲的是,她根本不知道勒死她的人是谁,就算化成厉鬼,都不知道自己该找谁报仇。
身后的人狠狠地用力,终于,司空弦月的身体瘫软了下去。
男人长长舒出一口气,抱住她的身体准备处理掉,当他去看她的脸时,却猛然惊了一下:“怎么会是你?!”
这个和花袅袅走/私感情的男人,正是祺砺,当今的王爷,皇上一奶同胞的亲弟弟。上次画艺比赛时,他深刻地记住了司空弦月,惊叹她的才华,虽然她画的内容是皇上,就凭这一点,恐怕没有人敢说她不是冠军,可是从绘画技巧上来说,她的确也是巧夺天工。
祺砺还想找个机会认识她一下呢,却没想到,自己竟然亲手将她勒死了。都怪自己太冒失,只从背后袭击,却没有先看一下这张脸。
祺砺抱住司空弦月,嘴对嘴给她吹气,可是她的身体依旧柔软。
看来她是死了,祺砺很后悔自己的鲁莽,但是现如今只得将她抱到了后院的枯井,顺着井壁,轻轻地将她滑了下去。
皇上等了一晚上,都没有等到花袅袅和司空弦月谈笑而来的身影,于是去袭香斋去找她们,可是花袅袅却坚决说没有见到司空弦月,如此看来,司空弦月是失踪了。
皇上雷霆震怒,这个美人才入宫多久啊,且不说她的父亲掌握着兵权,得罪不得,单就这个女子来说,皇上也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丢了她。于是他发动宫中的人,打着灯笼到处去找。
“月贵妃……”
“月娘娘……”
“月美人……”
呼叫声此起彼伏。
司空弦月在枯井中,已经醒来,原来她只是被勒昏迷,并没有死去。她很庆幸自己是被丢进了一口枯井,而不是一口有水的井。
“皇上,臣妾在这里。”司空弦月的声音非常微弱,甚至还不敌虫儿鸣叫的声音。
“皇上,找到了,月娘娘在这里。”是阮奉晖的声音,他提着灯笼照了下来,司空弦月赶紧闭紧了双眼,躲避这刺目的光线。
于是,大家准备了绳子,系在阮奉晖的腰上,由他到井中将司空弦月抱上来。灯笼的火光微弱,井中的一切并不分明。阮奉晖轻轻地亲吻了一下司空弦月的额头,安慰道:“别怕,我来救你了。”
说罢,他抱住司空弦月,让上面的人用力拉,自己抵在墙壁上,以免擦伤了她的身躯。
这一生,司空弦月第一次体验到了被保护的感觉,阮奉晖的胸膛是那么的温暖,就算那天他真的有做过什么,她也会原谅他了。
回到弦月宫,司空弦月躺在床上,宫里的太医都来了。皇上坐在她旁边不住地叹气,本来他以为自己对她也不过只是图个新鲜感,直到这次差点失去她,他才明白,自己这是爱上她了。爱了,便无可救药了。
司空弦月已经不会有什么危险了,喝了太医开的药,嗓子也舒服了许多,此时,除了阮奉晖之外,这里没有其他人。
“月美人,告诉朕,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皇上迫不及待地问道,他实在不想自己心爱的女人再一次落入虎口,他要弄清楚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并且狠狠地惩治始作俑者。
司空弦月向皇上的怀中靠了靠,解释道:“那夜,臣妾遵从皇上的意思,去袭香斋招呼花娘娘来伺候皇上,可是却听到了不该听的声音,花娘娘和一个男人……臣妾见事情不妙,转身离开,可是却被人从背后勒住脖子,昏迷之际又被扔进了枯井中,皇上,您可一定要替臣妾作主啊。”
“那是一定的,月美人,你受委屈了,是何人竟然如此大胆,私通朕的宠妃,还敢袭击月美人,朕看他是活腻歪了。”皇上轻轻地拍打着司空弦月的后背,等待着她说出这个大胆的男人究竟是谁。
“是艾伦。”司空弦月坚定地说。
陪在皇上身边的阮奉晖眉头蹙了一下,他知道司空弦月在撒谎,因为那一夜,他与艾伦一直在下棋,若不是皇上召唤他帮忙寻人,也许他们会下到天亮。可是阮奉晖没有揭穿她,他想起了司空弦月在静心阁里的事情,她一定记恨艾伦,既然她无法正面反抗他,今日借助皇上的力量铲除他,未尝不是件好事。
第二日上朝时,群臣汇报的都是喜讯,比如文大人说筹备了足够的钱财去救济灾民,惠大人说已经有了治理灾难的良好方案,他们都十分欣慰地看着司空弦月。唯独皇上,神情很不自然,经过反复斟酌,他终于命几个御前侍卫一起将艾伦拿下,并且五花大绑。
“艾伦,你可知罪?”皇上问道。
艾伦以为那天在静心阁的事情败露,与其矢口否认,倒不如让皇上留自己一条生路,于是噗通跪倒在地,哀求道:“皇上,臣知罪了,求皇上饶臣不死,罪臣一定会改过自新,不再做出这等事情。”
“哼,你差点害死了月贵妃,朕要是饶了你,岂不是太亏待月美人了?”皇上怒斥。
艾伦心想,自己的确前前后后几次差点杀死司空弦月,如今皇上知道自己戴了绿帽子,可是依然这么宠爱司空弦月,可见自己真的是比不了他,难怪司空弦月说什么都要入宫,当真是自己的爱太肤浅了。
“皇上,臣是一时糊涂啊,求您看在臣多年征战沙场的份儿上,就饶了臣这一次吧。”艾伦苦求道。以前不管是面对多少敌人,他都未曾害怕,而今天这个他从未放在眼里的皇上,竟然震慑住了他,因为只要皇上一声令下,自己就小命不保了。
“哼,幸亏月美人只是昏迷过去,被从枯井中救出,可是你私通花贵妃,这笔帐怎么算?”皇上愤怒地拍着桌子,吓得百官颤抖。他宠爱了花袅袅这么久,却从没想过,自己不过是才一个月没有三天两头宠幸她,她就勾搭上了别的男人。
艾伦这时才反应过来,皇上所说的不是静心阁的事情,而是和花袅袅有关,可是他指天发誓,自己从来没碰过花袅袅半根汗毛,更别说私通了。
“皇上,其实根本不是我,我跟花娘娘是清白的……那天晚上我正和阮侍卫彻夜下棋呢。”艾伦到这个时候才晓得狡辩,可是显然太晚了,他请求阮奉晖为他说句话,可是阮奉晖就像没听到一般,看着他跪在地上哭爹喊娘。
人群中,有一个挺拔男子,面红心跳,他知道艾伦是冤枉的,可是他却不能为他澄清,因为那个差点害死司空弦月的人,正是他自己。他是王爷,祺砺。他只是不明白,司空弦月当日是从背后被勒晕的,她根本没看到凶手的脸,为什么却一口咬定是艾伦呢,莫非这两个人之间有什么前仇旧恨。
“马上把艾伦拖下去斩了。”皇上摆摆手,实在不想再看到他。
“皇上,直接把他斩了,恐怕太便宜他了,他觊觎后宫的美色,又杀人灭口,依臣妾看,不如把他的手筋脚筋挑断,放在弦月宫里养着,还可以随时拿出来展览一下,警醒其他人别再打皇上女人的主意了。”司空弦月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如此残忍的事情,她竟然心平气和地说了出来。
7
7、七、蛇蝎美人 。。。
群臣面面相觑,司空弦月一向仁慈,多少次阻止了皇上的杀戮,可是这次却提出这么残忍的方式。可是换个角度想想,艾伦的确是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大概司空弦月太仁慈,不愿意艾伦死去,却没有一个正当地理由为他求情,便说出这样一番惩治方法。
“司空弦月,你这个贱货,我真后悔自己当日不够果决,那天我就应该把你掐死,免得你日后来诬陷我。”艾伦想要挣脱,却被几个侍卫拦住了去路,无从逃跑。
“当日不够果决?你是不是想让本宫当着群臣百官的面,把当日的事情再说一遍呢?告诉你,要不是你在战场上有功劳,皇上一定已经将你碎尸万段,不过是皇上仁慈,饶你一命罢了,还不赶快谢皇上不杀之恩!”司空弦月咄咄逼人。几个高手上前擒拿艾伦,而他自知被诬陷,也便全力反抗,只可惜最终寡不敌众,被挑断了手筋脚筋,他的惨叫声响彻了整个王宫大殿。
有句话说得好,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司空弦月上次差点被人勒死,这次却得到了皇上深深的宠爱。至于花袅袅,因为私通臣子,背叛皇上,皇上赏她三尺白绫,要司空弦月监视着她自尽。
最近,阮奉晖一直跟随在司空弦月左右,皇上要他保护她,而他自己,也真心乐意时时刻刻跟她在一起。到了袭香斋,他们发觉这里已无往日的气息了,宫女太监都不知道去向了哪里,失了宠的花袅袅,顾影自怜。
人若飘萍,一朝得势万人宠,一朝失势无人问,这便是世态炎凉,这便是人情冷暖。
“祺砺王爷和花娘娘一向将彼此视为知己,不如将他叫来,让他跟花娘娘话别,也算是本宫尽了几分朋友情谊。”司空弦月说完,便吩咐人去叫祺砺王爷。
听到月贵妃要召见自己,祺砺心生紧张,他穿好锦衣华服,带好折扇,直奔袭香斋。祺砺心中暗暗生疑,既然是月贵妃召见,为何要在花娘娘的寝宫见面呢?
到了袭香斋,月贵妃将祈砺叫到房内,并支开了所有人。阮奉晖有些担忧,因为他隐隐猜测到,那夜的奸夫,可能是王爷,因为他很确定艾伦只是替罪羊。阮奉晖叫了弦月一声娘娘,他担心她的安危,害怕她跟王爷独处一室会出事,司空弦月用眼神示意他,不用过于忧心。
到了房内,司空弦月看着祺砺,问道:“你就没有什么话对本宫说吗?”
“本王不懂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虽然偶尔会想起这个女人,甚至有点浅浅的思念,可是见到她时,他感觉司空弦月实在高深莫测。
“王爷腰间的佩玉,似乎在那个晚上,勒住本宫脖子的时候,丢失了……”司空弦月提醒道。
祺砺猛地看了一下腰间,他本以为是某次换衣服的时候,不经意放忘了地方,却不曾想原来是在那个时候被司空弦月扯去。
“你,你都知道?可是为什么要嫁祸于艾伦?”祺砺疑惑道,他的心怦怦直跳,如果司空弦月将那夜的事情说出去,恐怕他就要完了。司空弦月可以跟皇上撒娇,说跟娘娘私通的是他,追杀她的是艾伦,还可以说在花娘娘的房间里发现了他的玉佩,作为证据。
“艾伦犯下的错,你不知道也罢。不过你欠我一个人情,不如今天就把它还了吧。”司空弦月拿过祺砺手中的折扇,用它抵住祺砺的下巴。祺砺一向是调戏别人的高手,今天被一个女人调戏,他却不知该如何躲避。
“怎么还?”祺砺问道。好听的声音震动着司空弦月的鼓膜,她恨不得把他吃了,她要调/教他,让他成为自己的人。
“那夜,你为了她,差点将我勒死,不如今天,你为了我,就替皇上行刑吧。这三尺白绫,是皇上赏赐的,你拿去杀死花袅袅。”司空弦月说话时面无表情,仿佛她天生就这么无情一般。
祺砺拿住白绫,手有些颤抖,他盯住司空弦月看了好一会儿,他想,也许司空弦月会怕,怕自己突然袭击她,到头来花袅袅依然生龙活虎,而她,却变成一具僵硬的尸体。
可是她没有,她镇定的很,她的目光里没有丝毫的恐惧,似乎就算是死,她也不会害怕。
“好,我答应你。”祺砺说着,将白绫取了过来。
袭香斋内室的门被吱呀一声打开了,当花袅袅看到祺砺时,似乎看到了救星。
“你带我走,好不?我们一起到天涯海角,再也不回来了,我不要什么后妃地位,只要和你相随天涯……”花袅袅瞪着一双美丽如黑珍珠的眼睛,满怀希望地看着祺砺,“……呃……呃……”
本来还在情真意切地请求,转瞬间却无法说出完整的话语。
花袅袅不可置信地看着祺砺,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他将三尺白绫,套在了她那白皙纤长的脖颈上,紧紧地勒住,然后狠狠地拉扯,因为臂膀太过用力,他的嘴角也跟着扯了起来,露出雪白的牙齿,那斜着眼睛的表情,仿佛他本身就是一个凶狠至毒的人物。
除了口中发出断断续续的痛苦声音,花袅袅没有一丝反抗,从入宫那天起,她便知道,这宫里有亡魂无数,活着的人,要么被人遗忘,要么风风光光,但是后者势必要争个头破血流。她知道自己风光过了,也许终有一天会落得悲惨下场,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样快。
女人将命运托付给男人,实在太过悲哀。
似乎就在昨天,祺砺还在她耳边温言软语,说不管未来如何,他都一样爱她,只因为他权位不及皇上,不能争皇上的女人,但是他愿意一直这样和她偷偷地相爱下去。也许祺硕早早地驾崩,他可能成为新皇,即便是那个时候,他也一样会保护她,就算是老的那一天,他也会在镜子旁边,为她拔出头上夹杂的白发。
似乎就在昨天,祺硕说,爱妃你想要的,朕会想尽一切办法弄来,朕愿意一生给你呵护,你让谁活,谁就活,谁不让你活,朕跟他拼命!可是转眼他便有了新欢,他一个月对她不闻不问,夜夜与那新来的美人笙歌,也正是这一个月,她上了祺砺的钩。
祺砺不是个正经的男人,一直在偷偷地勾引她,调戏她,她一向都洁身自爱,唯独这个月,她做出了背叛皇上的事情,而且时运不济,她要因此受死。这就是女人的悲哀,男人可以在外面寻花问柳,皇上可以坐拥三宫六院,可她,只不过跟王爷在一起这么短的时间,就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俗话说,一夜夫妻百日恩,本王跟你也做了小半月的夫妻,可是皇上赐你死,本王不能违抗,一切,都是因为本王权力不够大。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算我能带你离开,恐怕也避不开被杀的结局。死在这皇宫,还能风风光光地下葬,生前你爱富贵,死后也你也可以荣华。我们来生再见吧。”祺砺的话似乎还有一点感情,甚至他很希望能左右整个事态,他的手腕逐渐放松了些,可是司空弦月轻轻咳嗽一声,他便以身不由己为由,加重了扯住白绫的力气。
“硌……硌……”发自花袅袅喉咙的声音极尽性感,碎碎的,痒痒的。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