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她怎么有乌云罩顶的感觉?“不好意思,我有事先走一步……”
哇!谁拉她,这么可恶。
“慧,你死定了。”
那一句“死定了”,苗秀慧真的觉得世界末日快来临。男友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相信她很快沦为国宝级保育类动物,摆在动物园供人观赏。
团团圆圆,我来了,请留几根箭竹让我啃吧!
“分开,分开,谁准你们靠得太近,哥哥是我的,不许你碰他。”在她面前也敢猖狂。眨眼间,苗秀慧被用力推开,她身子不稳,踉跄两步,手撑在办公桌才不致撞出淤青。
“你给我差不多好不好,哥哥是哥哥,不是你一个人的玩具,断奶很久了吧!别当个惹人厌的奶娃娃。”她一擦腰,气势就像菜市场的婆婆妈妈,万夫莫敌。
我是玩具?
处在两个女人之中的耿仲豪轻扬眉尾,好笑地注视他“盛气凌人”的女友。
“你才讨人厌,哥哥喜欢的人是我,你不要厚着脸皮接近他,长得丑不是你的错,但出来吓人就不可饶恕。”耿晓君的心态是女人若不上点妆便是丑女,无可取之处。
“我丑?”女人最禁不起人身攻击了,她一把推走挡在中间的男友,直接杠耿小妹。“是呀!没错,哥哥喜欢妹妹天经地义,我也喜欢我老爸、老妈,还有我家的王爷和三太子,只可惜……”
苗秀慧在此时多了个顿点,笑嘻嘻的捧脸装可爱。
“你老哥爱的是我。”当!得一分,胜利女神在招手了。
“你胡说,我哥又不是瞎子,怎会看上你。”她急得快哭了,气呼呼的大吼。毕竟是才刚满十九岁的大二学生,人生历练不如早出社会几年的小记者,空有成熟的体态和二十五岁女人的娇颜,心智仍停在她应有的年纪上,没法在口头上争锋。
“哎呀!你哥是瞎子哟!难怪看不见流着鼻涕讨糖吃的小鬼。”她颇为得意的扬起下巴。
失笑的耿仲豪冷眼旁观,不介意当个盲胞。
其实他对这个小妹并无太多亲情,当年他离开时她才刚要上幼儿园,两人相差十岁。
若说世上还有令他关注的亲人,大概只剩下病情慢慢好转的弟弟,他全额负担他的医疗费用和生活费,培养他独立生活的基本能力,期望有一天他能走出自己的世界。
“你说谁是小鬼?你才是女妖怪,身上那件衣服土得要命。”耿晓君气得口不择言,硬要把人家比下去。
“喔!你哥买的。”她故意学模特儿走台步,旋身绕了一圈。
“什么?!”她顿时脸色难看,难以接受的瞪大眼。她打蛇随棍上,“说实在的,我也挺怀疑他的审美观,不过他说好看,我只好勉为其难地穿上,免得折损他的好意。”
这颜色对她来说太跳Tone ,衬托不出她晒不黑的白皙肌肤。
通常在外跑新闻的从业人员很难不晒黑,防晒产品抹得再多仍然有限,她算是得天独厚了,母亲怀她时特爱喝豆浆,一天一加仑当水灌,所以她打一出生就跟豆浆一样白嫩,从没晒黑过。
“哥,你为什么要买衣服给她?”耿晓君的口气像捉奸的老婆,质问老公衬衫上的口红印。
耿仲豪并未回答,倒是苗秀慧凉飕飕的呛了一句,让人很想桶她一刀。
“男人送女人衣服是为了亲手脱下它。”
“你……你不要脸!”哥怎么会脱她……咬着下唇,她愤恨地瞪着神采飞扬的女人。
不要脸的人多得是,她男朋友就是其中一个。
“对了,小妹妹,不要随便乱抱别人的男人,我可是醋劲很大的醋桶。”
一听闻她会吃醋,耿仲豪反倒是一脸宠溺地笑了。
“谁是小妹妹,你少往自个儿脸上贴金。”哥的眼光才不会那么差,挑个样样不如她的丑女人。
瞧见男友在一旁看戏,苗秀慧不甘心他置身事外,硬拉他下水。“你不知道你已经被贴上‘ 私人专属’ 的标签吗?为何还让她抱你?”
看她把妒妇角色诠饰得入木三分,耿仲豪配合演出。“我答应她满二十岁的成年礼送她一辆车子,她高兴地抱着我致谢。”
他当然不会自掘坟墓地提及还有献吻那一段,免得她大吃飞醋。
在女友用力踹门前,以他的身手想闪掉晓君的拥抱并不困难,但是一瞧见她怒容满面的样子,他反倒不急着拨开挂在身上的章鱼,一动也不动地静观其变。
果然她没令他失望,以雷霆万钧之势冲锋陷阵,誓死扞卫爱情,以行动表示她的在乎,的确让人安心多了。
至少不是他单方面的付出,虽然口中不说,但他已感受到她那份由心底发出的爱意,这就足够了,感情迟顿的小母狮终于觉醒了。
“喔!真好,怎么没人也送我一辆。”她说得酸溜溜的,脖子一斜,看向据说身价上亿的男友。会意的耿仲豪拿起当期汽车杂志,在她面前一晃。“自己挑一辆吧!”
“你要送我?”她喜出望外。
白牙一露,笑得清朗。“买来载你。”
“……”很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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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1)
苗秀慧有多穷?其实付完房租,加上一些杂七杂八的开销,她每个月还能存个几千块当养老金。
但是跟月薪上百万,红利、股金、债券利息一加,进帐千万的耿仲豪一比,她真的很穷很穷,跻身贫民一族。
唉!人穷志气短,她要发财只有等中乐透了。
“存款呀存款,你为什么这么寒酸,没一点长进呢?人家是日进斗金,你是月入零头,怎么出来见人呀!真的很丢脸。”
捂着脸长吁短叹的苗秀慧是一脸哀怨,不甘心自己居然有耍白痴的一天。
好笑的是,她根本不会开车,一辆小绵羊就跑遍大台北地区、她要一辆高级跑车干什么,坐在上头过干瘾吗?都快三十岁的轻熟女了,还跟个十九岁的小妹妹吃什么味,这也要比,那也要比,比出令人汗颜的虚荣心,她何苦来哉。
最沮丧的是,她明明告诉自己要低调,可却失心疯似的跑到人家公司,和男友的妹妹呛声,把她亟欲保密的男女朋友关系全给掀了。
到底是她太笨了,还是天生守不住秘密,怎么三两下就由自己的嘴巴说出去?
难怪那头熊笑得捧腹,直说没有录像存证太可惜了,哪天老大心情不好时,可以放来娱乐娱乐。
“噢!真是太丢脸了,以后得戴纸袋出门了。”她嘀嘀咕咕地自喃。
自觉丢人现眼的苗秀慧又忘了提起专访一事,她在一阵取笑声中决定开溜,在把人家的妹妹气哭之后。
她先绕去报社领取前不久揭穿影帝周大伟不伦恋的酬劳,接着买了一笼小笼包准备打牙祭,时速五十的悠游台北街头。
八字轻的人五感最敏锐,她骑过“张妈妈面包店”前,忽然瞧见光洁的玻璃窗倒影中有辆奇怪的车子,她快,它也快,她慢,它也慢。原以为是错觉,纯属巧合,可在不同的十字路口三度巧遇,她的头皮发麻了,也提高警觉,照警官好友的指示往人多的方向骑去……
“哔― ”
哔什么哔,红灯耶!她直走不行吗……咦,红灯?
“下车,下车,把驾照拿出来。”
想到笑得很开心的小朋友要从手里飞出,不想破财消灾的苗秀慧硬是跟交警拗。“警察大哥,我骑得很慢又有戴安全帽,一路遵守交通规则不超车,可不可以不要开红单,我刚失业呐!”
很风趣的帅哥警察指指她的时速表,“快车道限速七十,机车不得通行,你用五十公里的慢速挡住后方车辆,造成塞车长龙,你说该不该罚?”
“……”她小脸一垮。
原来骑太慢也不成喔!
“就罚个三千六怎样?警民一家,多缴些罚金我们才有加菜金。”交警一副好商量的模样,取出一本簿子准备填单。
见状,她开始使出卢功,“不要啦!大哥,我上有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三张口,我家妈祖婆要绕境受香,王爷要换新头冠,三太子的风火轮也旧了,礼托梦说三千六可以买辆纸糊的机车代步。”她的说法乱七八糟,教人啼笑皆非,不为所动的波丽士大人酷酷地丢下一句,“秉公办理。”
“哇!一定要这么狠吗?我只是苦哈哈的老百姓,不是十恶不赦的枪击要犯,法律不外乎人情,你想逼着我跳楼是不是?我做鬼之后会去找你喝茶聊天。”
死缠活赖的苗秀慧当街和交警玩起拉锯战,一个硬要开单,一个抢单,你拉我扯,一张罚单连名字都没落下,卢来卢去,卢到引起其它人的注意力。
“怎么了,你在为难人家小姐吗?”不就开一张单子也能拖上老半天。
帅交警一见到老鸟到来,立即立正敬礼。
“报告学长,她抢我罚单。”他赶紧撇清,怕被记上一笔申诫。
“你是警察耶!居然抢输一个女孩子,丢不丢脸。”老鸟一转身,口气又变得不一样。“小姐,你胆子也太大了,跟警察抢东西,你知不知道妨碍公务也是一条罪?”
当事人也有话要辩解,“我哪有妨碍公务,我在讲道理……咦,于二哥,你当差呀!”她大大松了一口气,遇到自己人好解决。
“你是……”有点眼熟。
“我啦!浓情的好朋友,上次镇上大拜拜于大哥把猪头往你头上丢,是我帮忙把橘子朝你嘴巴塞。”
嘴角一抽的于守功终于认出助纣为虐的凶手。“是你呀!阿慧,骑车不看路被开了红单?”
于家人是“渎职”的警察,他手一挥,要学弟收起罚单,这件事就当没瞧见。“才不是呢!我发现有人跟踪我。”她小声说道,像歹徒就在附近,怕他们听见她在“报案”
“跟踪?”他面色一肃,眼神转厉。
“是呀!车牌AK3……5,宝蓝色四门房车,我连续看到好几次它跟在我后头,不快也不慢,我左弯它也转弯,我停车它也停车。”
于守功低忖了一下,“嗯,我晓得了,我会派人去盘查,你一个人回家没问题吧?要不要警车护送?”
警车护送?会不会太夸张了?她可不想一路喔伊引人侧目,以为她是犯人。“不用了,没问题,谢谢于二哥的关心。”什么没问题,问题大了,她话说太满了。
一上了电梯走到自家门口,她取出钥匙正在开锁,谁知她家的门轻轻一推就开了,入目的情景让她当下一愕。
家里遭小偷了?
“丢失了什么?”
“有没有受伤?”
警察和男友几乎同一时间到达,但关心的事却是截然不同,警民不同心呀!
到场的还是于氏宗亲,不过这一次来的是正在附近巡逻的于守风,他一瞧见神色紧绷的耿仲豪,便颔首示意,由他去安抚受惊的失主,而自个儿则四下查看。
说真的,破坏得有够彻底,整张沙发从中被刀子划开,里头的海绵掏个精光,只剩下光裸的骨架,柜子上的书一本一本丢在地上,冷气机还在,但木条灯架拆得稀巴烂,要掉不掉地垂在天花板上。
椰子床垫、衣服呀!全像垃圾的扔在阳台,陪了主人十年的大同电饭锅寿终正寝,让人由高处掉落,裂开十几条细缝。想哭的苗秀慧哭不出来,目光呆滞,她没法接受辛辛苦苦布置的家成为废墟,这屋里每一件物品都是她省吃俭用、精打细算买来的,虽不值钱,却极具纪念性。
一切都没了,极目所及的狼藉是不再完整的破裂物。
“别难过,人没事就好,你该庆幸当时自己不在室内,否则……”想到她有可能遇难,耿仲豪轻拥她纤肩的双臂倏地缩紧,目燃阴鸶火炬。
“……他们拿走你送我的钞票花束……”本来她想存进银行,但想到那是他的心意,她好舍不得拆开它们,还原一张张千元纸钞。
她爱钱,更重视用金钱买不到的那份真心,她知道他用他的方式宠她,那份教人动容的用心她收到了。
闻言,他臂上肌肉一紧,“心是拿不走的,我寄放在你这里。”
厚实大掌覆盖跳动的心窝上,温暖而安心。
“仲豪……”皙柔小手微颤地握住宽大手掌,一滴、两滴……的泪滴落古铜色手背上。
“乖,我不会让你有事,没人可以动我的女人而毫发无伤。”他们让她哭了,他们让她哭了……晕开的泪水像滚烫的熔浆,灼开耿仲豪的皮肤,由毛细孔沁入他抽紧的心脏,一揪一揪的红了他冷冽双瞳。
青鹰门解散了,但不等同他的力量遭到瓦解,敢让他心爱的女人受到惊吓,让她泪流满腮地失去朝阳般笑脸,他绝不饶恕。
阴暗的火苗从他眼底窜起,昔日阴狠冷酷的地下军师再现,那双不再带笑的瞳眸布满挥不去的阴霾,彷佛来自地底深处最阴暗的魔物。
“仲豪,你想他们还会不会再来?”哭过以后的苗秀慧反而变得更坚强,像株野生的杂草。
面对女友哭红双眼的脸,他露出无言的温和笑容,“你这间破房子还有什么好偷?最值钱的就是你,我看除了鬼之外没有人敢再来。”
除非活腻了。幽暗眸光利如刀锋。
“鬼……”啊!桂香。
苗秀慧忽地从男友怀中跳起,第一次主动用她那双阴阳眼找鬼。房子被破坏成这样,甚为排外的女鬼怎能容许。警员在走动,光从屋外透入,她不敢说心急如焚,可人鬼相处了好些时日,多少有些挂念,她不至于坏心到害她连鬼也做不成。
“怎么了,你在找什么?”瞧她在碎裂物中翻找,担心她不小心割伤手的耿仲豪随后相护。
“等一下,你不要跟着我。”桂香怕他。
“嘎?”突来一喝,他心口微刺。
她居然拒绝他……
“仲豪,你离我远一点,等我找到她再告诉你,鬼……呃,我的朋友说你身上的煞气重,她受不了。”桂香、桂香,你在哪里?她在心里呼喊。
虽然晚了一步,不过耿仲豪冷硬的脸部线条趋缓,舒展眉心。
“啊!你在这里。咦,什么?!真的吗?你没有骗我……嗯!嗯!我知道了……有戴佛像,你不敢现身……你真没用耶!符纸都不怕了还……好啦!好啦!你尽力了。”
苗秀慧一个人对着空气自言自语,时而皱眉,时而惊呼,时而诧异,彷佛她面前站了另一个人,正用不满的语气跟她对谈。
双手环胸的耿仲豪远远站开,顽长身躯腰直胸挺,目光深邃地凝眸专注,静待不语。而此时的于守风也察觉堂妹好友的异样,他信步走到耿仲豪身侧,跟他一样双臂盘胸,等着“中邪”的人恢复正常。须臾―
“有五个人闯入,三人戴面罩,两人压低鸭舌帽,其中一个人是光头,脖子后头有蛇头吐信的刺青,其它人是黑衣黑长裤、戴手套,他们……”苗秀慧突然觉得冷,打了个咚嗦,男友温暖的手随即环抱她。
“他们翻箱倒柜在找一样东西,可……不是小偷……”
她的笑,像春天的绵绵阴雨,有点寒颤。
她什么也没做,只不过是个爱追八卦的小记者,为什么找上她呢?
“不要争辩,没有第二句话,我说了算,你可以选择闭嘴或是抱紧我,现在我不想多说废言,免得我会一时失控先焰死你。”如此霸道又兼具威胁意味的冷厉言语,全世界大概只有苗秀慧这个怪咖还笑得出来,心口抹蜜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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