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
这样的他,如此的温柔,若是虚幻的梦境,那么就让她温存久一点吧,有种
感觉,不管今晚的要求如何放肆,他都会依从着她……
‘你还是不死心?’夙衮让她拉回坐下,美丽的容颜近在咫尺,馥柔的呼吸
隐约在耳畔勾扰着,他的心跳忽而飘高,在胸腔里撞动的声音连自己都听得到。
‘要我死心,那得让我不叫容善映庭才行。’要她把精神留给其他的男人?
不,她学不会放下,要她不执着到底也办不到,她相信,她总会等到一个机
会,能够在他的心版上留下一圈涟漪。
‘你拒绝周无炫,他会不会受伤?’周无炫追求她,却尝了记闭门羹,被她
干脆俐落的推拒。
她怔了怔,对着他专注的眼眸颔首,‘会。’
‘我拒绝你,你会不会受伤?’
那么性烈如火也似冰的他,在她芳心上刻划的,不只是裂痕而已吧?
‘也会。’虽然,她不想承认。
映庭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如两把羽扇,掩住她灵澄漂亮眼眸中闪过的失落。
爱所产生的千百种滋味没一种让人好受,尤其她现下心中的这份痛,她更是
弄不懂,只是看着他就好难过。
‘你可以永远不回应我的爱意,我只是想付出而已,不想增加你的压力……
事情若已到了别无选择的地步,我不要求你爱我,只希望你能够想起我……
‘
她还是贪心的,因为自信着一旦他想起了自己,自是忆起所有过往,那么爱
上她就不是件难事。
‘这样耗费你的青春,你能得到什么?’波澜无动的池水,映照澄净无云的
穹苍,夙衮低首看着湖面上自己的倒影,像是被艳阳焚烧的眼眸,很不安定,有
些难以掩藏的痛苦。
她愈卑屈、愈哀怜,愈是教他不舍。说他逃避也好、负心也罢,不再相信自
己还能给人幸福,没有道理连同别人的幸福都要斩断。再三告诫自己,却怎么也
放不开她独飞出自己的视界之外。
‘能够得到什么并不重要,能够待在你身旁,就是我小时候到现在不变的梦
想。’耳边的风让她有些听不清他的声音,于是不自觉地,她更靠近他的胸怀。
‘你的梦想就只是这样?’夙衮有些错愕,也为她小得几不可微的心愿感到
心痛。
绢细如丝的面庞晰白似雪,两颊沁透着润泽,红艳欲滴的樱唇轻启,微露出
白玉般的皓齿,而最最令人目光难移的,自是那对闪着惹怜光芒、纯真澄澈的明
亮眼眸……
心思渐渐走远,想着几年来她的执着,手臂自有意识地环住她,仿佛入了土、
扎了根似的,挪不开也放不下。
映庭错愕他亲昵的举动,讶喜的抬起头来,小脸上漾着满足的笑意,‘就是
这样。’
是梦吗?这是梦吗?他温柔得令人想哭……
‘把我的梦想听进你耳里好吗?’哽咽的感觉,在她的喉际久久不散,她只
能选择将小脸埋在他宽大的衣衫里,不让他看出她的神情。
他闭上眼轻喃:“我已经听进去了。‘就算听进去了,又能怎样?除非陶陶
复活,否则敌不过的内疚,永远会折磨得他不敢再爱人。
‘谢谢你……’
映庭抑制不住感动,在情绪决堤之前,万般不舍的撤离他的怀抱,将小脸埋
进掌心里,弓着背脊止不住的抖颤着。
‘你……怎么了?’夙衮焦急问道,惊慌于她的反应。
终于知道,她用来燃烧的,是她的青春……他到底是怎样一个狠心的人,居
然能这样张眼否定一切?
‘我很好……没事……’
好和善的他……许是几年来态度最好的一次。她不敢用力喘气,也不敢出声,
只想延续这片美好。
虽然他依然拒绝,却给了她幸福的感觉。
‘映庭,你想回苏州吗?’依照惯例,不死心的周无炫还是天天到夙府找映
庭谈天。
‘怎么突然这么问?’映庭有丝困惑的凝望着他。
‘你不是多年不曾回家了?’周无炫心中其实有个计画,‘过几天我有事得
走一趟苏州,或许我们可以同行。’
他是这么打算的:倘若能陪她一道回家,那么便有机会拜访她的双亲了……
在她这方面努力许久未有成果,将目标转至能够左右意见的她父母身上,也
许成功机率会较高也说不定。
他的一句话牵引出映庭的惭愧,‘未来几个月我可能还是不会回去……’她
是个不孝的女儿,从来没有尽过为人子女的孝道,总是一意孤行,肯定教父母日
夜悬念担心着。
‘为什么,难道你不会想念你的爹娘?’
‘我想……但就是想,才更不能回去。’映庭鼻头一酸,控制不住的呜咽。
每当心里感到无所适从时,想念家乡父母的心情就更加深刻……为了追寻孩
童时期仰望的梦想,她再也不是爹娘捧在掌心呵护的小女孩了!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没有后悔的余地。
在她脆弱的宛如一条丝线,情绪随时可能因为一点外来压力而溃堤的时候,
她不能见到爹娘,不能听到他们的声音,否则她会受不了……她不想要他们为自
己担虑。
周无炫糊涂了,‘我不明白……’
‘周公子毋须明白,我只是抒发一点心情罢了。’
夙衮又变了,她还是不晓得自己哪儿做错,十五月圆夜仿佛只是她一个甜美
梦境,醒来后,一切依然,夙衮一样是冷淡疏离,那样的温柔在他的言行举止寻
不到一丝的踪迹与气味。
真的只是一个梦吗?她不相信,他的拥抱是那么的真实,那些安抚的话语真
的让她的心得到些许平静了……为什么他可以说变就变,难道不知道这样的他,
令她茫然无助吗?
‘映庭,你还是不能接受我吗?’那对忧郁的眼神,向来对他只有隐瞒,一
再受挫,周无炫也怀疑自己怎能愈挫愈勇?
‘周公子,我不是个值得你如此费心的女子,你还是将心神放在别人身上吧,
我只会辜负你而已。’
‘夙衮对你的态度还是末变……’付出许多仍得不到她的回应,周无炫本该
气愤的,然而每次面对她怯怜怜的神情,他就忍不住为她掬一把同情的泪。
她是一个好女人,不用母亲的极力推荐,他就看到她的好了,一个用情如此
专一的女人,可以想见所有不甚明了的一切亦是温良的。
‘我知道,我知道……’不要再提醒她了,不要再强调她从来不曾愈合的情
伤了!
‘我比夙衮更愿意照顾你,也许我们认识的时间不及你与他,但我的真诚绝
对不亚于任何男子。’
映庭真的不想伤害一个执着如自己的男人,仰头望进他情深的眼底,‘知道
吗?你很好,好得令我自惭形秽,我只能说很抱歉,我的心在你来不及参与的时
候,就决定只给夙衮一人了。’
‘我不会放弃的!’周无炫坚信说道:“我会让你知道世上没有人比我更爱
你!‘
‘何苦呢?’映庭问着,流下了泪。
情,果然磨人……
月儿初上,考虑再三,心中作好决定的映庭,义无反顾的来到了夙衮的房外。
终于确定,这段感情若要得到幸福,必须靠自己去争取。
‘映庭小姐,你找少爷吗?’阿丁很讶异会在此时此地见到美若仙子的映庭。
‘衮大哥在吗?’映庭看到了房内晕黄晃动的烛火。
‘少爷刚刚回来,现在正在沐浴。’
映庭绽出一抹浅笑,吸了口气问道:“我……可以进去吗?‘
阿丁的下巴差点没掉下来,惊愕的看着她,‘映庭小姐,少爷在沐浴……’
以为她没听清楚,他又重复了一次。
‘我不能进去吗?’
‘不是不能……’阿丁结结巴巴,不知该怎么说才好,‘少爷今天心情好像
不太好,刚刚才要奴才吩咐厨房准备酒菜……映庭小姐若有事要说,也许待到明
天比较好。’他给予良心的建议。
映庭小姐一定吃错药了,她居然说出了这种只有寡廉鲜耻的豪放女才会出口
的话;映庭小姐在大伙儿的印象中,一直都是柔美温煦、懂得礼仪界线的,现下
却要求进入男人的房间,真的让他傻了眼。
‘阿丁,让我进去吧,若衮大哥怪罪下来,责任由我来扛。’映庭毫不掩饰
的暧昧行为,存心要府里下人胡思乱想,将她夜访夙衮的行径传至夙伯伯的耳里。
为了她的将来,她豁出去了,就算被视为一个主动的女人又何妨。
‘阿丁,你进来的正好,过来帮我擦背吧。’
映庭好不容易说服阿丁,甫推开房门,立刻听到屏风后方传来的命令。
霎时,她尴尬的站在原地,犹豫着该是前进或后退。
‘阿丁?’没有听到立即的应诺,夙衮又叫了一声。
听闻到浅浅的喘息,夙衮起了警觉,这回声音放大了,‘谁在那里?阿丁!
‘手劲一挥,屏风朝着映庭的方向倒了过来,她连忙退后,让眼前一幕吓得
惊叫。
‘衮……大哥,是我……’惊险过后,她的视线不偏不倚,与失去屏风遮掩、
坐在浴桶里的夙衮对个正着。
自夙衮的双眸,看得出他的惊讶,‘你到我房间做什么?’
‘我想……’来不及将决心吐出,她又听到他问——
‘阿丁呢?’失神只是一会儿的时间,夙衮很快的恢复镇定,犀锐的眼神瞅
着她的不安。
‘我要他先去休息了。’
夙衮冷哼一声,‘你还真打蛇随棍上了,这会儿连我的小厮也命令了?’
重新调匀气息,映庭不希望满腔的决心又让他的恶言恶语给吓退,‘我只是
希望不要有人打扰……’
闻言,夙衮的心跳陡停,呼息有些浊重,‘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一
定是无心的,她绝不会是那种以暗喻语调勾引男人的女人。
‘我知道……’不顾在胸坎里跃动过猛的心跳,映庭缓步至他身后。
‘退回去,我现在没穿衣服!’伸展空间被局限在浴桶里的他,显得很狼狈。
‘我知道。’在如此暧昧时分来访,竟让了她意外的撇除了一些不必要的紧
张。
‘你到底想做什么?’夙衮气急败坏的问,她的样子太过古怪。
‘要你……像那天在拱月楼一样。’再如何难以启齿的要求,只要攸关他与
她之间,她皆可抛除羞耻说出来。
他们的关系已经走到这步田地了,让她不得不祭出这个不愿使出的手段……
当初不希望利用身体来绑缚夙衮,如今听来像是一个讽刺的笑话,就算再耐
心等下去,她也不确定是否能得到他的眷顾了。
唯今之计,就是要他对她负责,虽然不想要因为责任使然的感情,但与其什
么也没有,她宁可还能拥有他的责任感……
‘该死!你有没有说错?’夙衮握拳拍击水面,激起狂浪的水花,喷溅在两
人脸上、发梢。‘你的行为和淫荡的妓女何异?’
他拚命避着她,她偏偏却要自投罗网,罔顾他所有的努力!
‘可是你宁愿到拱月楼寻欢,也不肯多看我一眼……’她哀怨的凄诉。
‘你这么希望我拿你当妓女一般看待吗?’
听完阿丁报告今天她与周无炫的谈话内容后,他的心情阴郁了一整日,渐渐
不懂自己究竟在做什么。既希望她能对自己死心,可听到她与别人好,他又气愤
……他该死的想要什么?
‘至少你对青楼里的姑娘和颜悦色些……’不知不觉间,映庭才知道原来自
己心里有这么多的苦。
‘如果你喜欢,那就这样吧!’夙衮心里更气,气她不解他的用心,一把攫
住她的手腕。
‘替我擦背,伺候我,拱月楼里的花魁对我只有百般依顺!’她如此不自爱,
他又何必一再压抑对她的渴望?
倘若再次占有她美丽的身子,是否她就会变得和其他女人一般,对他不再有
如此深的影响力?
他不愿再为她失控,那种狂怒不该属于他。
映庭一楞,没想到他真的用花钱寻欢的语气命令她……望着他黑亮的眸子闪
着热切,她心中陡生莫名的害怕。
怕?不,不是,她是恨,恨他竟如此无情的羞辱自己。
可是,她真的不怕吗?还是怕的,但怕的却不是他,而是自己,就在刚才那
一瞬间,她心中所怀的期待让她害怕,她怕自己无法真正恨这个男人,他稍一表
露的关切可以在刹那间让她的心沦陷……
‘怎么?后悔了?’夙衮发现她颤抖着,眼底放出恨意,这股恨意将她的眼
眸染得灿然灼亮,有种难以言喻的美。‘如果后悔了,就立刻出去!’
看到她的恨,他的心狠狠一揪,他竟让她恨了自己,让一个永远不可能恨他
的女人对他生厌……她一定对他失望了吧。
映庭望着他,颤抖不自觉的加剧,是的,或许她真是怕……怕他真的不要自
己。
‘我帮你擦背……’隐忍着泪,她拿起布巾按抹他的背。
精瘦的身疆不比北方人的壮硕健美,但也不似南方男儿的瘦骨鳞峋,肌理分
明,十足矫健的男人胴体。
‘你没吃饭吗?!再用力点。’夙衮嫌弃的批评,即使她的力道恰到好处,
舒服得催人欲眠。
‘是。’映庭努力加大手劲,因使力而喘息呼出的气息一波接着一波吹拂在
他的颈背上。
‘我要喝酒!’他突然粗嘎的说,急着将她纤柔的双手调离自己的身躯。
‘我去拿。’
映庭很快的回来,为他斟满了一杯,递至他面前。
夙衮并未接过,心中兴起恶劣的想法,撇头看她,邪肆的扯开嘴角,又说了
一次,‘酒。’
映庭执杯的手一僵,看着他冷然残酷的眼神,瞬间明了了他的意思——
第七章
踌躇当下,映庭眨望着他,迟迟没有反应。
那些青楼女子是怎么做的,她的声音可以媚人吗?姿态又够妖娆吗?
‘不敢吗?’夙衮鄙笑说道。
映庭默默收回伸至他眼前的手,酒杯就口,一仰头,将那辣人的烈酒饮入口,
含着那口酒她弯下腰蹲跪浴桶旁,伸开手臂轻柔地揽住他的颈项,以唇轻覆他的
唇,将酒送入他口中。
夙衮半怔,没有动作地让她执行任务,要她取悦自己。
‘还要吗?’映庭轻轻开口,不等他说话就自动拿起酒壶仰首灌了一口酒,
立刻再揽上他的颈项,悉数又将酒渡入他的口。
此时的她像个自弃的人般轻笑着,做着如卖笑女子的事儿,让她只觉眼前一
片茫然,原本就有些倦乏微热的身子似乎显得轻飘。
反正他决心要羞辱她,那不如让她来帮忙他,干脆羞辱个彻底,也好让她完
全麻痹,省得一次次地痛苦。
当映庭眼神迷离又要揽住他的颈子时,夙衮不再沉默了。
‘够了!’一个使力,将她拖入浴桶里,不大的浴桶容纳了两人,显得十分
拥挤,已降温的热水更因此溅洒出来。
这不就是他要的吗?为何当她真照着他的话做时,他的心底竟燃起一股无名
怒火?
那日池塘边她蜷缩着身体,接受他拒绝时的痛苦模样,又浮现在他眼前。如
今才知,那时他愈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