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齐思思没有余暇理会那些,她唯一注意到的就是木屋里的两扇窗户,它们不但是紧闭的,外头还都加了铁条。
她瞪着汪远阳锁上木屋大门,禁不住一丝心慌意乱,“你想做什么?”
“还不够明白吗?”落上锁后,他走向她,嘴角勾着奇特的微笑,带着三分邪气。
“你想软禁我。”齐思思强迫自己冷静地道出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不错。”
“为什么?”
他只是耸耸肩,转向一旁的小酒柜,为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
“你想用这种方式将我留在身边?”她微微提高嗓音,不敢置信,“你是这个用意吗?”
“是又如何?”他从冰箱中取出冰块加入酒杯,晃了晃杯中金色液体。
“没有用的。”她语气冷凝,看着他举高玻璃杯,眯关眼仿佛欣赏着光线透过冰块折射出的异彩。
“我只是想跟你多相处一段日子而已。”他转过身面对她,微微笑着。
她翠眉一蹙,“什么意思?”
他一仰头,将杯中酒精一饮而尽,接着将玻璃杯往后一抛,掀起一阵清脆的玻璃碎裂声。
这人疯了吗?
齐思思瞪着他与平日大不相同的动作,看着他一步步接近她,眼眸迸射出难以形容的锐利光芒,心跳不禁随之加速。
终于,他来到她面前,右手抬起她下颔,俯下头在她鼻尖吹着气息,“在你死以前,我愿意陪你走完最后一段日子。”
“在我……死以前?”她面色蓦地刷白,唇瓣微微抖颤,“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他诡异地微笑,松开她下颔,迳自往后一躺,半卧在沙发上,“我奉命要杀了你。”
“杀、杀了我?”她倒抽一口气,不觉抚住自己喉头,“你究竟是谁?”
“苍狼。”他冷冷地自唇中吐出。
“苍狼?”齐思思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那是什么意思?某种代号吗?你不是应该是警方的人,为什么要杀一个检察官?”
“警务人员只是我的掩饰身份,我真正的身份是你所不知道的。”他微笑望她,“你说的不错,苍狼确实是一个代号——杀手的代号。”
“杀手?”她惊跳起来,下意识的倒退数步,“你是个杀手?”
“最顶尖的。”
这个男人——原来是一名杀手。
天!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齐思思不断后退,直到后背抵至木屋门扉,她摇摇头,仍然无法接受眼前的一切。
一个警务人员真实身份竟是个杀手,而他们还一起侦探过许多案件,就连前阵子破的连续凶杀案也是在她与汪远阳协力下的成果。
他怎么可能是杀手?一名杀手协肋她破案?不可能的!
“你是那个帮派的?”她颤声问。
“帮派?”他忽地掩住脸,肩头剧烈地抖动,仿佛觉得这个名词极为可笑。
她愣愣地看着他肆无忌惮地狂笑,好半晌,他终于收住笑声,抬起头来,“那种愚蠢的名词不适合我们,他们做的不过是好勇斗狠、败毒走私之类的蠢事,不配与我们相提并论。”
齐思思不禁咬牙,“那你们做什么?”她顿了一顿,忽地灵光一闪,“莫非你我与政治界挂勾?”
汪远阳看了她两秒,“不愧是齐检察官,够聪明。”他若有深意地微笑,“这也是我欣赏你的原因。”
她瞪视他,悄悄镇定不稳的呼吸频率,“张永祥命案跟你有关吗?”
他一扬眉,“你为什么那样想。”
“直觉。”她冷静地说道。“从一开始你就不是很愿意协助我办这个案子,而且还有意无意地阻止我。”
汪远阳先是一愣,接着再度绽出一阵朗朗笑声,“不错,你的直觉是正确的。”他仿佛赞赏地朝她颔首,“张永祥是我杀的。”
“为什么?”
“你猜不到吗?”
“因为他握有你们行贿的证据?”她大胆地猜测。
“不错。”
“他利用那个来勒索?”
“对。”
“你我因为不堪其扰索性杀了他?”
“完全正确。”
“你我……”齐思思再也无法假装平静,呼吸急促起来,“你怎能毫不在乎地承认自己杀人?你一点也不觉得后悔吗?”
“后悔?”汪远阳好笑地挑眉,“你还记得自己在跟谁说话吗?我是个杀手,杀人是我的工作,我早习以为常了,何来后悔?”他毫不在意地耸耸肩,“何况杀的也是一个社会败类,从这种角度看来,我也算是某种清道夫吧。”
“草菅人命绝不是合理的作为!”她感觉自己的怒气被挑起了,实在无法苟同他杀了人还若无其事的无谓态度。
“一心追求正义的检察官发飙了吗?”汪远阳似乎颇以她的怒气为荣,“这倒有趣。”
齐思思激烈地瞪他。
这根本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男人!她认识的汪远阳是潇潇洒洒帅气的,待人温和体贴,而这个自称苍狼的男人却阴沉冷酷,可怕得让人作哎。。
一个人可能变化如此剧烈吗?或者他一直以来就掩饰得太好了?
她深吸一口气,“那个星形徽章是什么?”
“组织的识别证。”
“怎么会在张永祥那里?”
“他原来是组织的人。”
“他背叛了你们?”
“不错。”汪远阳神色忽地一沉,“背叛者就该死。”
“那我呢?你们又为什么要杀我?”
“你很聪明,应该猜得出来。”他嘴角半勾,从沙发上一跃起身。
齐思思惊恐地看着他再度走近,“我、我不知道。”
“别装傻。”他低低一句,嗓音如丝般平滑,却充满了危险。
“我真的不知道……”
“因为密码。”他用双臂将她定在墙边,“那是开启资料库的钥匙。”
“资料库?你指的是——”
“一张磁片。”
“磁处里记载着行贿的明细?”她问,接关蹙眉,“可是你们自己应该有保留资料吧,为什么不干脆毁了那张磁片?”
“因为主机里的资料库全被张永祥毁了,只剩那张磁片。”汪远阳眼神阴冷,“别看张永祥一副不中用的样子,他可是电脑骇客,这也是组织当初吸收他的原因。”
他忽地阴暗的神情令齐思思呼吸一紧,全身僵直,无法动弹。
“告诉我密码。”他命令着。
“什么密码?”
“记在你脑子里的密码。”
“我没有密码,根本不知道什么密码,”她飞快地运转着思绪,“那天我在电视上说握有决定性的证据只不过是想引出凶手而已。”
汪远阳低声一知,圈住她的黑眸蓦地熠熠生光,“如果我别人,或者就会相信你这番说辞,只可惜,我是刑事副组长,”他语音低哑,右臂圈住她颈项用力扣着,“小静告诉我了,她说你发现了一组数字,你把它记在脑子里,只有你知道。”
“我……”她挣扎着,逐渐感到呼吸困难。
“我劝你别再装傻,”他语音冷酷,“还是老实告诉我吧。”
“我……我不说……”她倔强地反抗。
“真不说?”他忽地加重右手手劲,左手则从腰间掏出一把左轮手枪抵住她太阳穴,“说!”
“不……”
“不说我就一枪毙了你!”他威胁她。
“不……”她仍然不肯松口,倔强地瞪着他急剧抽搐的面庞,终于,眼前开始布满青色圆点,密密麻麻,直到吞噬她全部意识。
第九章
“找到她了吗?”殷森对着手机问道。
“没有?”他眉毛一紧,微微扯高嗓音,“通知所有人全力去找,十二个小时内我要得知她的行踪。”
“要不要通知警方?”小静着慌地问道。已经过了五个多小时了,齐检座仍然一点消息也没有,打她手机讯号也收不到。
“不行。”殷森迅速挥手阻止她,“如果他们听到警方出动的消息,思思的生命立刻就有危险。”
“那怎么办?”小静急得几乎哭出来。
“我会想办法。”他面色沉凝,“交给我吧。”
“可是……”
“我一定会救她出来的,”他静定地保证,“即使赌上我的命也在所不惜。”
“你……”小静怔怔地望着眼前的男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个男人关心齐检座,她可以肯定,而且是非常非常地关心。
他爱着齐检座吗?如果是,为什么她会不愿再见他?如果不是,又何必如此惊慌失措地找着她?
齐检座现在究竟在哪里?这个男人真的能让她平安脱险吗?
小静失神地盯着殷森有棱有角的侧面,不禁陷入了茫茫深思。
有人在摸她。
当齐思思自黑暗的深渊醒转时,第一个抓住她的是这个可怕的认知。
有人在摸她,触碰着她的脸,沿着鼻尖来到唇瓣,描绘着她的唇形。是汪远阳,齐思思几乎百分之百的确定,她不必睁开眼,也可以辨别他手指正抚触着她的脸。
而她无法不感到恐慌。
她真的害怕,这个正在她面上吹着温热气息的男人不是她原先认识的那一个;他是个杀手,无情无义,无血无泪,偏又极端迷恋她。
她该怎么办?该醒过来吗?或索性一直假装昏迷?如果她选择醒来的话,他又会对她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是否会用更激烈的手段强迫她供出密码?
她不能说的,绝对不能——如果那组密码真的关系到政界的黑暗面。
她必须将这些不法的内线交易公诸于世,这是她身为检察官的职责,也是她之所以选择成为检察官的原因。
绝不能给他的,绝对不能!
齐思思紧闭着眸,脑海掠过一个又一个念头,拚命想思考出一个能够脱险的办法,无奈她四肢被捆,全身动弹不得,连翻个身都做不到!
“你醒来了。”在她还未理出个头绪时,汪远阳冰冷的语音忽然在上方扬起,“起来,”他拍拍她脸颊,“别装睡。”
她仍然闭着眼。
“起来!”他毫不客气地命令着,“你的呼吸频率变了,瞒不了我的。”
她终于认命地掀开眼帘,瞬间光线的刺激让她连续数次眨了眨眼,最后终于凝定住眼前一张端正却冷凝的面庞。
“怎么样?睡得还舒服吗?”他朝她淡淡一笑。
“为什么不杀了我?”她哑声问。
“因为你还有利用价值。”他简洁地回答,右手再度抚上她的脸,“何况我也舍不得。”
她翠眉一蹙,不觉想躲避他触碰。
他却不容她轻易闪躲,强迫转回她下颔,凌厉的眸光在接触她苍白的美颜后忽地一柔,“真美。”他轻轻一句,恍若叹息般地说道,“你是我这辈子见过最美的女人。”
她屏住气息,“比我美的女人多得是。”
“或许吧,可是她们都没有你的气质。”他拇指按抚着她唇瓣,“该死的你就是有一种让人一见难忘的气质。”
像迷迭香——香气淡雅,却深刻人的记忆。
齐思思不禁一阵颤抖,她想起殷森也曾经说过类似的话,但当他说时她感觉无限温柔,而汪远阳充满情欲的眼神却让她体内奔窜过一道冰流。
“可不可以放了我?”她憎恨自己必须向他请求。
他嘴角一扬,“不行。”
虽然早料到答案,她仍然一阵失望,而且,那股啃噬她心的慌乱愈来愈刺痛她。
“我不会告诉你密码的。”她只能如此宣称。
“即使因此付出性命。”
“不错。”
“我早料到你即便不要性命也不肯泄露密码,”汪远阳无所谓地耸耸肩,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我早有心理准备。”
“你……你想怎么做?”
“或许你不在意自己的生命,但有一个人的命你是绝对在意的。”
“什么意思?你……指谁?”她无法抑制惊慌,已然猜到他说的是谁。
“还猜不出吗?就是那个你连一天牢也舍不得他多待的男人。”
“殷森。”她咬住牙,眸光倏地凌锐,紧紧定住他,“你究竟想怎样?”
“我已经放出消息了,”他微笑邪魅,“他很快就会上这儿来救你——单枪匹马。”
“他一个人?”
“他是那种自信过剩的男人。”汪远阳似乎十分肯定,“况且,这里的地形也不适合带一大群人来打草惊蛇。”
“你布下了陷井?”她瞪视他。
“别用那种眼光看我!”他冷冽地回应她的瞪视。
齐思思撇过头。
汪远阳终于满意地微微笑,“放心吧,我不会那么快取他性命的。”他顿了顿,“至少会等到他来到这里。”
“你想利用他逼我供出密码,在我说出后就了结他性命。”齐思思语音冰冷,“你以为我会那么笨?”
他摇摇头。“不,你不会那么笨。”
她蓦地转头瞪他,“那你还这样做?”
“因为你一定会招出来的。”他淡淡地声明。
“为什么?”
“因为你见不得他受折磨。”
“你!”怒火点燃她眼眸,“我绝不会说的,劝你别浪费时间。”
“你会说的!”他不理会她,迳自抬起头,眸光穿透窗外,“他应该快到了吧?”
“我已经到了。”一阵冷冽的语音拔峰而起,直达两人耳膜。
两人同时调转眸光,惊觉木屋门扉不知何时已然开启,而苍茫暗夜将殷森挺直立在门口的身影衬得更加气势逼人。
汪远阳缓缓起身。
两个男人的眸光在微凉的空气中交会。
汪远阳首先开口,“不愧是职业保镖,竟然能无声无息地出现。”他嘴角半勾,眸中却不见任何笑意,“殷森,你果然有一套。”
殷森眉眼不动,语调平板,“放开思思。”
“你以为你自己是谁?”汪远阳啧啧两声,半嘲弄地,“你说放我就放?天下有如此便宜之事?”
殷森不为他的嘲讽所动,语气依旧淡然,“如果你还想保全自己的性命,就放了她。”
“这么有自信?”汪远阳挑挑眉,忽地自腰间掏出手枪,在指间一个俐落的旋转,“你肯定自己的枪法强过我?”
“我不敢肯定。”殷森坦然地承认,“但我一定会救出思思。”
“怎么救?”
“用这个。”他举高手,指间夹着一张白色磁片。
汪远阳面色一变,“那是什么?”
“磁片。”殷森淡淡回答,似笑非笑的波纹在唇边荡漾,“我从张永祥家中偷来的。”
“偷来的?”汪远阳与齐思思同时喊道,嗓音都是高亢锐利的。
两人不约而同怔怔地望着殷森,汪远阳首先恢复神智,“那天晚上!原来你去他家就是为了盗这张磁片?”
“不错。”
汪远阳瞪视他数秒,“我早就怀疑你了。”他语音冷然,“从这件命案一开始,你似乎就跟我们牵扯不清,每一回我们试图接近思思,你都会及时出现……你究竟追查我们多久了?”
“十八年。”
“十八年?”汪远阳掩不住讶异,“你究竟是谁?”
“什么时候你得了‘苍狼’这个名号?”殷森不答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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