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儿——”司马逸轩困难的喊了一声。
丛意儿长吁了口气,转头看着众人,走到丛雪薇跟前,脱下那件紫衣,轻轻的说:“一眼,不是个巧合,陪了这个男子这么长时间的是你,纵然是个误会,但他用情在你身上,是因为你有值得他喜欢的地方,感情是最无法判断对或者错的事情,你错了,但已经接受了惩罚,不必再自责,母亲一定不会怪责你的,如果她真的怪责你,就不会接受惩罚,独自呆在那间小屋里,在那时,母亲只怕是已经知道了所有的真相,她伤心,不是因为你们的计划,而是在于父亲当时的相信,她伤心他信别人而不信她,所以才会接受所谓的惩罚把自己关在那儿。”
丛雪薇静静的看着自己的侄女,说不出话来,只是恨着当初的一念。
“姑姑,这件衣服或许就是你和皇上相遇相识相恋的机会吧,不过是母亲穿了它无意中引起了皇上的注意,而你‘利用’这件衣服让皇上注意到了你,但是,皇上他喜欢上了你,而且对你用心专心,这已经可以让你放下所有的内疚。”丛意儿淡淡的说,“母亲不会介意的。”
“可是,如果,”丛雪薇悲哀的说,“如果没有我的事情,嫂嫂不会死的。”
“以母亲的武艺,如果有人想要杀她,根本是不可能的,是她自己不想继续活下去,她不愿意对人解释,不愿意其他人再被牵连进去,以母亲的聪明,当时她一定是洞察了所有的事情,包括小青的事情,她希望所有的人活的心安理得些,而且,父亲一直以来的误会让她伤心,父亲一直认为母亲腹中的意儿是来历不明的生命,为着意儿的未来她选择了离开,但,却给了意儿一身的武艺用来自保,并且,小青的特殊身份也可以让意儿活得不被人注意,她知道意儿有一天一定可以活得坦然。”丛意儿温和的说,“为了意儿不受人伤害,母亲用了生命做代价,参透了流云剑法的所有,也就有了今日意儿的来去自如。”
丛雪薇落着泪抱着自己的侄女,说不出的心酸,或许,正如丛意儿所说,嫂嫂那般冰雪聪明的女子,怎么可能猜不到所有的是是非非呢?只不过是不愿意计较,大家不过是自己觉得自己聪明罢啦!
“皇上,若只给你几日的生命可度过,你是选择继续做皇上还是选择陪我姑姑一起面临死亡?”丛意儿静静的看着皇上,安静的问。
皇上一愣,呆呆的看着丛意儿。
“意儿。”司马溶走上前,扶住身体微微有些颤抖的丛意儿,她看起来情况很糟糕,好象很不舒服。“你看起来不太好,这些事情不要去理会,我陪你回去休息一下。父王是一国之君,他不可能永远如此,他应该自己去解决这些问题。”
丛意儿看着司马溶,他,不是她所爱的男子,却一直光明正大的不加掩饰的喜欢着自己,或许是天意,他,是未来大兴王朝的帝王,而天意的三生三世,这一生自己要嫁的是未来的帝王,她看着司马溶,努力用平静的声音说:“司马溶,如果是天意,你登上帝位之时,若你心中仍然以我为重,我就嫁你为妻!”
司马溶呆愣愣的看着丛意儿,一脸的不相信,一脸的欣喜,狂喜过望的说:“好的,好的。”
司马澈看着司马溶和丛意儿,悄悄的侧头看着一边站着的中年男子,自己的皇叔司马逸轩,苦心保护着丛意儿的皇叔,此时,是何样的心情?难道丛意儿认出了中年男子是司马逸轩?但是,如果她认出对方就是司马逸轩,她不应该是开心幸福的吗?为何却如此的绝望,如此的痛下决心选择嫁给司马溶?!
司马逸轩的眼中是努力掩饰的悲哀,唇畔是努力控制声音而咬出的血渍,他,冷到无法站住,丛意儿的选择如此的突然,他仿佛一下子陷入暗无天地的空间,无法呼吸,无法动弹,发不出任何声音。他选择离开,是希望意儿幸福,但是,今日的局面可是他真心期望的?
“可是,”司马澈有些艰难的说,“可是,丛姑娘,您是皇叔的王妃,怎么可以再嫁给司马溶,这样,如何向天下百姓交待?”
“这有何难。”司马溶开心的说,“意儿她本就是我的未婚妻,只不过是中间出了些事情,耽误了而已,我的事情何必向天下人交待,而且正如父王所说,若这天下我为帝王,何人敢说是非?意儿是我最喜爱的女子,她在我心中的份量重过这天下,若她肯嫁,我就做这大兴王朝的帝王。”
“意儿——”丛雪薇身体微微颤抖着,悲伤的说,“意儿,不要这样,你是真的爱二太子吗?你让我想起你的母亲,总是一个人吞下所有的苦,当她离开的时候,哥哥再怎么后悔也换不回嫂嫂鲜活的生命,你,是真的想要嫁二太子吗?姑姑是过来人,姑姑从你的声音里听不出幸福的味道。”
“姑姑,意儿累了,去爱一个人太辛苦,接受爱或者容易些。”丛意儿淡淡的说,眼泪却控制不住,她此时只想跑到一个无人的地方好好的哭一场,司马逸轩离开,她伤心但用着全身心思念,可此时,她竟然没有任何理由来说服自己,怎么到了最后,会变成这个样子?
第162章
“朕不甘心。”皇上有些疲惫的说,“朕用了这么多的心思,却要朕为了一个女子就放弃这所有,朕不甘心,朕要看着朕的梦想成真!”
“很重要吗?”丛意儿轻声问,“这虚名真的如此重要吗?而且,你认为自己是个好皇上吗?没有逸——轩王爷和大太子的帮助,你真的可以负担起这天下兴亡的责任吗?”
这一声‘轩王爷’听来如此冷静,就连司马溶都听出了一种奇怪的情绪,是一种突然的放手,一个逸字是旧情仍在唇畔的眷恋,但是一声轩王爷,却是断然的放手,仿佛突然和旧事断了关系。
司马逸轩的身体微微一颤,心头好象一把刀狠狠的扎了下去,扎得他收紧了身体,却仍然抵不过这份痛楚。
司马澈还想说,他知道司马逸轩当时选择的苦,但是,他能说什么,为了大兴王朝的未来,皇叔不得不如此选择,太上皇的强迫和要挟,让皇叔不得不为了意儿担起所有,意儿她知道吗?难道皇叔才离开这么短的时间,丛姑娘就决定放弃了吗?难道爱情真的只有这样短的保鲜时间吗?
“是啊,父王。”司马溶轻声说,“您也是大兴王朝的人不是吗?难道您不是吗?您若是,您真的舍得让您生活了这么久的朝代就这样断送在您所谓的梦想中吗?”
皇上没有说话,他觉得此时的脑子有些混乱,一直在想,但又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好象不过是旧事和新事纠缠在了一起,他想不明白而已。他觉得自己在户外的时间太长了,有些站不住了。“你们真是一群莫名其妙的家伙,朕累了,想要回去休息了。”
丛雪薇突然看着丛意儿,轻声说:“谢谢你,意儿,虽然没有药可以让姑姑解除身上的毒,但是,你能够让姑姑以旧时容颜在这世上活上十天,姑姑已经心满意足,能够以旧时容颜跟皇上道别,姑姑已经感谢上天。”
“姑姑,意儿不能左右你的想法,你若觉得开心就好。”丛意儿低垂下头,情绪有些低落和黯然。
丛雪薇微笑着跟着皇上离开,装做没有看到丛意儿脸上担心的表情,她知道,这一选择,可能只有十天的时间可以陪着皇上,这个她已陪伴了许多年的男子,在别人眼中或许一钱不值,或许一无是处,或许比不上优秀的轩王爷,但是,却是她唯一的男人,长久以来的相处,享受着他的宠爱,她已经成了他的一部分,她此时唯一的念头就是,如果可以好好的与他走过人生最后十天,也是幸福了。
这本是一场纷争,却突然没有硝烟味道,留下的众人一时之间还有些不太习惯,原以为会是一场伤心的亲情绝裂,但,皇上却在最后突然离开,大家原地站了好半天,司马溶才想起司马澈受了伤,扶着有些微微颤抖之意的丛意儿,关心的问:“大哥,你伤的厉害吗?去找大夫过来瞧瞧吧。”
司马澈摆了摆手,说:“罢啦,没事的,你带丛姑娘去休息吧,我也回府里歇息一下就没事了,只是伤了点皮毛,上些药就会没事的。我看丛姑娘气色不好,快送她回去休息吧。”
司马溶答应着,微笑着对丛意儿说:“意儿,你是想去我府中休息一下呢,还是想去哪里?”
丛意儿有些疲惫的说:“我哪里也不想去,你送我回我暂时住的客栈吧。”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有着说不出的疲惫,好象很累很累的模样,并不看任何人,她此时确实觉得有些支撑不住,或许让司马溶送她回去是个好主意,总好过她一个人神思恍惚好些。
“好的,好的。”司马溶开心的说,扶着丛意儿离开。
目前丛意儿和司马溶离开,司马澈有些担心的看着一直沉默不语的中年男子,轻声说:“皇叔,您,要去哪里?”
司马逸轩安静的看着丛意儿和司马溶离开,若是在野外无人之处,他此时只怕是要渲泻一通的,但是,这儿,他不得不忍着,听到司马澈的建议,他摇了摇头,说:“罢啦,找个地方陪皇叔喝上几杯,你的府中难免人多嘴杂,事情出了变故并不好,若是不介意,随皇叔去旧居喝酒。”
司马澈没有拒绝,甚至没有理会他受伤的肩膀,此时,他也是一心的委屈,只想找个地方喝上几杯借酒浇愁,到如今,父亲心中竟然对死去的母亲并无丝毫内疚之意,这痛,如何说的。
雪落无声,已经接近停了,但是起风了,很大,吹得雪花满天乱飞,有些树枝被风吹断,落在地上,很快被雪掩埋。室中火炉极旺,火苗照在司马逸轩脸上,在这儿,他没有易容,是他原本清俊的面容,手中拿着酒,并不说话,只是一杯接一杯的喝酒,手却微微有些颤抖,只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那泪只是强忍着,他哭不得,早有的选择,不是没有犹豫,可是做了,就算意儿不知道,只要她活得好好的,就是他唯一觉得欣慰的地方。
司马澈没有阻拦,只是陪着一杯一杯的喝酒,似乎喝酒是两个人唯一的可做的事情,二人各自心中有各自的心事,谁也不打扰谁。
“太上皇,他们二人这样喝下去,总不是个办法吧?”小樱有些不忍的说,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轩王爷和大太子一同回来,回来就坐在那儿饮酒,也不多言,似乎这是他们唯一感兴趣的事情。
太上皇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看得出,司马逸轩相当的消沉,似乎还有些绝望,但忍着,每一杯酒喝得痛快,却似乎咽下的是一份说不出的心痛。
“不论是什么事情,这事情一定和丛意儿有关。”太上皇叹了口气,说,“朕是过来人,能够让逸轩动心的只有丛意儿,一定是丛意儿出了什么状况,不会是她出了什么意外吧?好象没有听说这方面的消息。小樱,去打听一下,是不是丛姑娘出了什么意外?”
“是。”小樱转身离开,心里嘀咕着,这个太上皇上也是,明明并不讨厌丛意儿,却为何一二再再二三的阻挠轩王爷和丛姑娘的来往?而且还以丛姑娘的生命为条件要挟轩王爷,逼着轩王爷为大兴王朝的未来放弃丛意儿,轩王爷为了丛意儿而放弃了丛意儿,真是难为轩王爷了,小樱叹了口气,悄悄说,“看来,感情这东西最好是不要沾,否则,一定是糊涂的。”
走到风雪中,小樱又走了回来,真是的,这个时候上哪儿去找丛意儿呀,问题是丛意儿如今住在哪儿?她不知道,也无从寻找,还是去问问侍卫们比较好一些,一直以来,轩王爷都安排着甘南和甘北暗中保护着丛意儿,他们二人应该知道事情的原由。自己出去乱找,不如去找他们二人问问。
回到客栈,丛意儿立刻借口很累想要休息让司马溶离开,无心师太包下了整客栈,为得就是不被人打扰,对外只说这家客栈因为有事暂停止营业,一切费用由无心师太负担,所以外人并不知道这其中住着她们二人。包括皇上及他的侍卫。
无心师太看到丛意儿脸色苍白,立刻搭了丛意儿的脉,却发现她的脉搏跳得很快,仿佛整个人非常的激动。“意儿,你怎么了?”
丛意儿走到床前合衣躺下,疲惫的闭上眼睛,倦倦的说:“婆婆,我很累,想要休息,我没事,不要管我好吗?”
无心师太不是个多事之人,她知道丛意儿的性格,从司马逸轩出事开始,丛意儿就一直陷在一种悲哀之中无法自拨,看她今日情形,应该是什么事情又引起她对司马逸轩的想念,还是让她自己一个人呆着的比较好,无心师太悄悄的关上门离开,只是忍不住轻轻叹息了一声。今日的事情一定对她的刺激很大,丛意儿看来并不仅仅是一种悲哀,更多的是一种消沉和厌世,她好象讨厌活着。
第163章
风刮得好大,无心师太一整夜都没睡好,就听着外面的风吹得听着都觉得冷,虽然屋里火炉很旺,也很温暖,但还是从心里觉得有些冷,是一种下意识的感觉。而且更多的是担心丛意儿,她回来时的情形太糟糕,甚至比知道司马逸轩死还糟糕,仿佛整个人虚脱了,无心师太有些担心丛意儿会想不开,中间起来好几次偷偷去房中看,丛意儿并没有上门,她只是静静的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一直流泪,却不曾睡去,倦怠的呼吸是唯一可以证明她还活着的声音。
早上,很冷,无心师太实在是睡不着了,起来,一推门看到院中站着一个人,披了一身的雪,很寂寞的身影,一开始有些不认识,待走近了才看到是那个中年男子,一夜之间,似乎憔悴了许多,好象是昨晚也没有睡好,眼睛中有红红的血丝,而且——无心师太觉得有些奇怪,他的脸裹在披风里看不太真切,但隐约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说不出来为什么。
“这么早就赶来了,你还真是消息灵通,知道意儿和我搬来这儿了,呵呵,快进来吧,外面很冷的。意儿好象还没有起,不过,和起来没什么区别,昨天你没有和她在一起吗?她昨天回来的时候好象是司马溶送回来的,气色很差,回来后就水米未进,合衣就躺在床上流眼泪,我正担心的不得了,好象遇到了什么事情,情绪低落的不得了,真担心她想不开,肯定是什么事情刺激了她,多半和那个司马逸轩有关,一定是什么事情让她再次想起了与司马逸轩的旧事。你来的正好,快些进去劝劝她吧,好象只有你还可以让她开心些。”无心师太如同遇到了救星般,笑着说,“正好我去看看让厨房做些清淡的粥给她喝,她从昨天回来到现在就没吃过东西,你真的好好劝劝她。”
中年男子有些迟顿的点了点头,走到丛意儿休息的房间,轻轻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不用敲。”无心师太轻声说,“她回来后就躺在床上没有起来,合衣躺着的,被子还是我帮她盖上的,她就基本上没有改变过姿势,门也是掩着的,是我帮她关上的,你直接就可以推门进去,可得帮我好好劝劝她,这次她好象确实遇到问题了。”
“好的。”中年男子轻声说,声音听来有些嘶哑,他轻轻推开门,走进房间,虽然是早晨,但室内光线依然很暗。“意儿,是我。”
无心师太看着中年男子走进房间,心里头疑惑,这人是怎么了,怎么嗓音这么嘶哑,不会是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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