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驴驴缘上草 作者:玺月(晋江12-07-02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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驴驴缘上草 作者:玺月(晋江12-07-02完结)-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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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三多挤过来,“需要我做什么?我什么都可以!”
  “不!你什么都不可以。你现在的情绪,会害死青儿。你最好去一边冷静会儿,等我诊治完毕,你再过来也不晚。”孙若尘语气淡定,却又不容置疑。显然是一副大夫的权威姿态。
  孙若尘淡淡望向汤三,道,“帮我按住她的胳膊,我准备将她几处大穴施针,然后,在这里,这里,开几处刀口,放出坏血,将疫症的病灶去除。”
  吕三多叫道,“什么?你要给她放血?!你知不知道,她现在有多虚弱?”
  孙若尘平静地望向吕三多,语速不徐不缓,“这位公子,我认识青儿,比你要早很多,我跟她是三拜九叩的结义金兰姐妹。还有,我跟随我爷爷行医十年有余,我救治的人数不胜数。你说,我会害她吗?”
  轻轻几句话把吕三多的疑问噎了回去。
  汤三轻拍吕三多肩头,“放心,村民们都说孙姑娘的医术了得!或许你有些怀疑她的本事,但没人会怀疑百草堂孙道髯的本事!孙姑娘是他唯一的宝贝孙女,百草堂唯一的传人。”
  说着,孙若尘已经开始动手,她的神情冷静,动作麻利,仿佛她正在诊治的并不是林青儿,而是一个平常的病人。
  “伤口已经包扎好了,汤公子你可以休息了,多谢。”
  汤三笑道,“孙姑娘,妙手仁心,医术高超,”汤三的话还没说完,却见,孙若尘挽起袖口,抽出一柄医刀,在自己的手腕上割开一道口子。
  她的动作又准又快,惊得汤三和吕三多异口同声地喊道,“你这是做什么?”
  “青儿她刚被放了那些血,元气已大大消磨,若不及时补充,只会身体不支,情况恶化。”
  孙若尘表情淡淡的,将手腕处的伤口,对准林青儿的唇瓣,一滴滴鲜血流进了林青儿的嘴里。
  汤三见她面色微微苍白,卷曲的刘海被汗水浸湿,黏贴在清瘦的脸颊上,语气虚浮,很虚弱的样子。不禁劝道,“孙姑娘想救林姑娘,也不该如此自毁啊?要给林姑娘补血,在下可以去林子里捉几只野兔或者别的动物。”
  “不可!这山林里的野兽,恐怕都喝过那溪水,吃过那溪水里的鱼。这疫症凶猛,一环环传承,甚是可怕!虽说,不是所有野兽都藏有病毒,但还是小心为妙。”
  吕三多追问道,“那孙大夫,又怎么保证自己的血就没被病毒污染呢?你可是整日都在那患病的村子里诊治呢!我们又怎会知道,你有没有患病?”
  汤三厉声道,“吕兄!你怎能这样跟孙姑娘说话?!你可知,孙姑娘这几日去绝顶采摘蓝灵芝,险些坠崖,若不是我及时赶到,如今,恐怕再没人能救治林姑娘了!”
  吕三多惊诧,拱手道“对不住,孙姑娘。吕某并非有意冒犯。只是,我不想青儿再冒一点风险。”
  孙若尘并未挂怀,只淡然一笑,“吕公子若是知道,我百草堂如何训练本帮弟子的,就自然知晓,我们如何能百毒不侵,必然不会怀疑我的医术。”
  吕三多继续追问,“请孙姑娘不要在意,在下有些好奇,这天下之用毒的帮派虽不多,却也有几门颇为专研,五毒教的毒,孙姑娘也可毫发无伤?”
  孙若尘淡然,“不怕。”
  “那孔雀岭的鸩毒,雀胆,凤爪嘤呜,也不怕?”
  “不怕。”
  “那么,用毒最厉害的唐门呢?”
  孙若尘不屑中带着许多忿忿,“伤人利己者,本为下品。用毒伤人者,更是下下品。吕公子所言这几门几派,更是为了一己私利,致使生灵涂炭。”
  说着,孙若尘的语气稍缓和了下,“但这些门下,也都不是心肠狠辣之辈。比如,唐门的唐三公子唐天宝,虽身在唐门,却摒弃毒器,也不令他的下人使用毒器。因不忍杀戮,更不参与唐门的势力扩张,独身游走在江湖之外。江湖中,若都如唐三公子这般,便会少许多杀戮,便也不需太多江湖医者到处奔走救治。说起来,我们医者做的至多是亡羊补牢,若能摘除人心中贪婪凶恶才是真的医者。但小女子,仍是泛泛之辈,医得了人身,医不了人心。”
  吕三多笑,“孙姑娘将这位唐三公子说的如此了得。在下却有些不信服。或许,这位唐三公子,本就是个不善武功,不精家技的废材!才故意扮作什么云淡风轻的样子,到处闲逛,也说不定。你说是不是,汤兄?”
  汤三笑而不语。
  孙若尘忙道,“吕公子若是真跟唐三公子交过手,自然明白今日之推断,真是太过滑稽!”
  说完话,不再搭理吕三多,显然是有些动气了。
  吕三多朝汤三吐了吐舌头,轻声道,“汤兄帮我盯着,我先躲开,免得招人厌。”
  汤三笑得更有几分得意,却在下一秒,惊呼出来。“孙姑娘!”
  吕三多转身之际,汤三已经冲过去将孙若尘抱住。
  汤三忙点了孙若尘上臂的穴位,以免她内力随失血尽失,吕三多也冲过来帮他用布条将孙若尘的伤口包扎好。
  “汤兄,这位孙姑娘必然是疲累过度,以至昏厥。劳烦汤兄帮忙照顾下,我去看看青儿。”
  汤三点点头,又低头看着怀里的孙若尘,默默道,“姑娘虽百毒不侵,却也禁不住如此劳顿。”
  他握着她纤细的左腕,想起刚才见这雪白腕子上的伤口极深,殷红色外翻,仿佛对开的石榴花瓣。真是触目惊心。
  可以看出,孙若尘在割下这一刀时,又狠又准,丝毫没畏惧和自怜。
  汤三心头一震,这如此恬静贤淑的外表,竟有一颗坚忍,舍己的心。
  孙若尘醒来时,发觉自己躺在汤三怀里,忙坐起身,“多谢公子照顾。”
  汤三见她脸红,自己也觉得几分不好意思,诺诺解释道,“孙姑娘是太劳累了,刚才晕倒,是在下心急,才不巧冒犯了姑娘,”
  孙若尘打断他,“我去看看青儿怎么样了。”说着就站起身要走,许是头晕,脚下一软,幸被汤三一把搂住。
  孙若尘淡紫色的发带被被他手指不巧扯开,瞬时,长发松散,黑亮的发丝仿佛飞燕的翅膀,轻盈擦过他的脸颊。
  汤三顿觉一股茉莉幽香萦绕口鼻,孙若尘慌乱回首间,那一双隐藏在发丝间的眸子里,漾着柔和的水光,仿佛鸿雁的眼睛,温顺,安静,睿智,令他忍不住想要抚摸。
  汤三久久才缓过神。听见孙若尘在说,“汤公子,请松开我。”
  汤三暗窘了下,问道,“孙姑娘没事吧?”
  孙若尘整理着头发,佯装镇定,“我,我没事。”
  吕三多忽然一头撞过来,“孙姑娘,请你去看看,刚才青儿的手指好像动了一下。”孙若尘慌忙推开汤三跑向青儿。
  喝过孙若尘配的药,林青儿的状况果然好转了。
  “体温降了一些,青儿应该无恙了,大概明天就能醒来。记住煮药时,一定不能用这附近的溪水,去那口深泉取水。那的水,没受污染。”
  吕三多问,“哪口深泉?”
  孙若尘望了一眼汤三,又迅速闪开,“来时的路上,我已告诉汤公子了。过了今晚,我就要赶回村子,那里的病患还需要我救治。明早,若青儿身体不再发烫,我就可以安心走了。”
  吕三多质疑道,“什么?你要走?孙姑娘不是青儿的结拜姐妹吗?青儿现在只不过有一些好转,可是谁能保证,不会恶化?!青儿的生死,你就这样‘重视’?”
  孙若尘不紧不慢地解释道,“吕公子,我是说如果明早青儿身体无恙,我才会走。我不会对青儿的生死置之不理。而且,青儿刚刚感染,明天必然会脱险。而村子里,我还有许多村民等待我救治。如果我再拖延,他们可能都活不成了!”
  汤三劝道,“吕兄,稍安勿躁,孙姑娘医术高超,又是林姑娘的金兰姐妹,必定不会草草了事。”
  孙若尘想了想,“不如,你们带着青儿跟我一块上路。不过为了安全,你们不要住进村子,只在村外十几里外的地方露宿,这样,我既能照顾青儿,也能兼顾医治村民。吕公子,可以吗?”
  吕三多还未答应,汤三已经拍手称赞。“孙姑娘这个主意,不失为一个两全的办法。只是,林姑娘现在的情形,到底适不适合移动?”
  孙若尘握紧林青儿的右手,满眼怜爱地看着她,“只要过了今晚,她的体温完全降下去,便不会有事了。青儿一定会挺过去的。我知道,她是个坚强的姑娘,她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

  女儿心事

  第二天清早,林青儿的体温如愿降了下来。
  所有人悬着的心终于安稳落地。孙若尘说,林青儿现在算是脱离了危险期,剩下的是就要悉心照顾,但还是要特别小心,以免再次染病。还嘱咐吕三多他们不要吃动物,只吃山里的野果。
  那几日,林青儿正如孙若尘说的,始终沉睡,只是脸色越发鲜活,又现出可爱的粉晕。孙若尘虽嘴上说自己未必每日过来照看,却是最挂心青儿的,每天都要往返于村子和林青儿这里。
  孙若尘每次来,都直接检查林青儿的情况,随后嘱咐吕三多几句,倒是对汤三冷落了许多,有时,汤三故意问她问题,她却假装没听见。
  就连吕三多也察觉这其中的不对劲,心想,若论得罪,也是他得罪了孙若尘,汤三可是一句怀疑孙若尘的话都没说过啊?
  再细问汤三,汤三只是一脸委屈地一问三不知。
  几天后,林青儿醒了。
  林青儿一睁开眼,就看见吕三多那张沧桑无比的驴脸,那激动劲,就跟看见佛主显灵一般,搞得她像话痨鬼还魂,絮絮叨叨说个没完。
  “老驴!我以为我要死了!我以为我再也不能听见你气我了!我一想,这不行啊!你说你,多可气!可我再没力气骂你了,这多气人啊!”
  “呵!傻丫头,怎么会?你要是真死了,我就陪你去,到下面,天天缠着你,天天让你骂,不让你寂寞。”吕三多忍着眼里发涩,真不敢相信眼前的林青儿又在自己面前活泼搞怪了。
  林青儿不敢看吕三多,低下头轻声问,“老驴,你还怪我吗?”
  “怪!可我吕三多没那么容易认输。至少,我要见识见识那个上官清风到底是什么货色。青儿,你放心,我不会杀了他的。除非,因为救他,你有什么闪失。我定然饶不了他!”
  “老驴!别说了。我求你。”
  吕三多又露出舒朗笑意。“好,不说了。青儿,我要跟你说的,昨晚都已经说过了。不管以后会怎样,从这一刻开始,我要让你记得,吕三多是真心的。任何人,都休想让我罢手。”
  林青儿正有些发窘,忽地听见有人唤她。
  “青儿!你醒了?”
  林青儿一抬头,激动得险些没跳起来。
  “孙姐姐!”
  “小心,别乱动!青儿,你刚醒,又这般不注意,可要辜负孙姑娘这些日的悉心照顾了。”吕三多一把将林青儿按住,又让她躺下。
  孙若尘看了一眼林青儿,莞尔一笑,“看来,吕公子之前对我的误会和怀疑,都是因为太在意青儿你了,如今看来,还真是有情可原呢。”
  林青儿脸红了下,“哎呀!孙姐姐咱们多久没见了,一见面就拿没影的事取笑人家。我不管!我若再生病,可都全怪你!”
  “是呀!青儿若是再生病,要怪我的人,绝不会姑息。你说,是不是吕公子?”
  吕三多愣了下,哼哈地答应着。汤三走过来,拉走吕三多。“吕兄,请孙姑娘给林姑娘再看看吧。她们也好久没见,咱们两个大男人,识趣点,走开几步,让她们说说话。也算咱们怜香惜玉了。”
  吕三多点点头,知是汤三好意为自己解围,便会意地跟着他走出十几步远。坐在那望着河水发呆。
  沉默许久,汤三忽然靠过来,压低嗓音问道,“吕兄自称江湖外人士,怎会对江湖几大专攻施毒的门派,如此了然于胸?吕兄的身份看来,还有待商榷啊!”
  吕三多哑然失笑,“那么汤兄又何尝不是?汤兄自称无门无派,却对孙姑娘的来龙去脉说得清楚。若非早与孙姑娘有私交,便定是通晓武林各派。不过,就这几日在下的观察,二位似乎不但不熟,反而,很怕相熟似的,还故意躲着对方。”
  两人相视了片刻,终是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
  林青儿扯了下孙若尘的衣袖,“那两只蛤蟆,嘎嘎乱叫什么呢?”
  孙若尘笑着伸手戳了下林青儿的额头,娇嗔道,“你这丫头!我还没问你呢!你这一出大祸闯的,可把你师傅气病了!你现在这条小命,即便没事,等回去了,也难保不会驱出师门!现在已经有多少帮派来过逍遥宫捣乱,若不是净坛大师主持公道,从中作保,恐怕,现在的逍遥居早已不复存在了!青儿,我问你,上官清风就真值得你这样吗?”
  林青儿眼圈红了,“孙姐姐,青儿知道,这件事,千错万错,都是青儿的错。可青儿不后悔。其实,不瞒姐姐,那日,我无意间,听见上官清风和他的贴身侍从的对话,才知,他多年患有隐疾,若是再不彻底医治,恐怕没多少时日了。只是要医治好,正是需要熊家堡的圣物血菩楠。这件事情自始自终,他都不知道。我想,我不管用什么手段,一定要把血菩楠弄到手,我要救他!”
  “青儿,你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即便,你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将血菩楠交给他,他又会接受吗?上官清风的为人,江湖中人都知晓,白云宫的二公子上官清风向来以和为贵,凡事都摆出中立态度,并不与任何门派为对。他岂会平白无故地要别人的珍惜之物?!得罪那熊家堡,还招致普天之下其他帮派的猜忌和耻笑?”
  林青儿眼角湿润,“可这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我希望他活着。”
  “可那个吕公子呢?你可不知道,你昏迷的时候,人家着急的样子,都险些要把我吃了!若是你再不好,我真相信,他会先把我杀了,然后再去杀上官清风。”
  “我知道,他对我好。可此生,我既然选择了上官清风,也只能负他。”
  “那若是上官清风心里没有你呢?”
  “那我也不会退而求其次地接受吕三多。这样对他不公平。”
  “呵!感情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你喜欢谁,就注定被谁吃定了。”
  林青儿定睛端详起孙若尘,“咦?孙姐姐这话,乍一听起来,倒像是很有启发的,难不成,这都是孙姐夫教的!”
  孙若尘被林青儿一说,闹了个大红脸,扑上来就搔她的痒穴。“坏青儿!叫你胡说!叫你胡说!”
  林青儿刚病愈,哪里受得了这个,很快气喘吁吁地求饶,“姐姐饶了我吧!姐姐饶了我吧!青儿不敢了!青儿不敢了!”
  孙若尘见她气息紊乱,也不敢再闹了,又坐回去。却并未注意,有样东西从衣襟下沿滑落出来。
  谁知,林青儿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抢在手里。
  “瞧!这是什么?孙姐姐,这玉佩可不是女儿家用的,倒像是某位大户人家的公子的贴身物件呢!”
  林青儿晃着手里的玉佩,要挟道,“说!是不是孙姐夫送姐姐的定情信物?哦!青儿记得,孙爷爷可是早有把姐姐定给姐姐的大师兄,方诗承,怎么姐姐还敢收别人的信物?唉!这也难怪啊!那个木瓜脑袋方诗承有什么好的!除了会背医书,滚瓜烂熟地说出几千个方子,整日傻乎乎的,他还能干什么?我要是姐姐,我也不嫁他!”
  “你这丫头,病刚好,就这样胡闹作贱人!那并不是什么信物,是别人的东西,我还要还给人家呢!小心别弄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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