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间化成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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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间化成灰烬-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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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匆匆走来的男生连忙说:“我是XX老乡会的会长,目前在XX系念大二,大家都叫我老卞,我来通知你参加明天的老乡会活动,地点在玉渊潭公园。”
  朱莎戒心顿起:“你们怎么知道我的?”
  老卞笑笑说:“你们的资料各个系的教务处都有,我们都是从那里拿到的。你是XX县的,我们有好几个都是那里的,不过他们跟你不是一个学校的,你们见了面也许会有很多话可以聊呢。别紧张啊,我们没有恶意,只是大家一起见见面,聊聊天而已。以后可以互相帮助啊,在这个城市里要单独打拼太困难了,多个朋友就多条路嘛。”
  朱莎再次确定自己不喜欢这个人,而且是很不喜欢。也许是他的长相,也许是他说话的方式,也许是他未经同意就到系办取得了她的个人资料。总之,朱莎不愿意跟他在一起说话。
  她随口说了句“我会考虑的。”就准备上楼了。老卞在后面追问:“明天上午9点半,在玉渊潭西门见面啊。”
  朱莎一边上楼一边想:“无聊。”她才不会去参加什么老乡会,她敢肯定这样的活动没什么好事,无非是同一个地方的人聚在一起,发发牢骚,然后老乡配老乡,内部解决个人问题,一旦真正有什么好事,老乡会的人是决不会互相通气的,唯恐别人占了先。高中时候,朱莎就见过这样拉帮结派的老乡会,他们的老乡会具体到某个乡镇或某个初中校,到最后名存实亡,很可笑吧?但那是事实。朱莎不想搅合进那个是非圈子里去,她很快就上了楼,回宿舍看书。
  待到10点半,宿舍楼要关门了,大家陆续回来了,带着一脸的兴奋,看样子都有收获。孟欣欣是最后一个进来的,拖着一个大纸箱子。唐宁看到朱莎坐在床上看书就问:“你没出去吗?不是也有人找你?”
  朱莎淡淡地说:“是老乡会的人,搞什么活动。我不感兴趣。你们干嘛去了?这么晚才回来?欣欣,你那大纸箱子里装着什么,拖得这么费劲?”
  孟欣欣老老实实地说:“我一个远方叔叔来北京出差,我爸妈托他来看看我,顺便给我带了些吃的。大家一起来吃吧。”
  大家一起打开箱子,里面全是红彤彤的大苹果,个头都一样大。唐宁敏捷地跳过去拿起一个苹果啧啧地夸赞:“欣欣,要不是你告诉过我你爸妈是老师,我会以为你们家是种苹果的。瞧瞧这大苹果,颜色、个头肯定是正宗的烟台水晶红富士!”她一边说着,一边把苹果在牛仔裤上蹭了几下就“喀嚓喀嚓”地吃起来,孟欣欣惊叫着阻止也来不及了:“别吃啊,还没洗!”
  唐宁满不在乎地说:“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孟欣欣摇头,招呼其他的人开吃。大家也不客气纷纷从箱子里往外拿。朱莎拿了个大脸盆,把大家的苹果收集到一起,又给孟欣欣拿了一个,端到水房去洗了。
  等朱莎从水房出来,唐宁已经干掉了一个,伸出魔爪正准备依法炮制。朱莎赶快递给她一个洗干净的说:“给,快别乱吃了吧。”唐宁冲她一笑,接过又开始吃起来。大家都开始大快朵颐,独孟欣欣皱着眉头不肯动。
  唐宁催她:“欣欣,快吃啊。这么好吃的苹果你不吃还发什么呆啊。”
  孟欣欣对着苹果运了一阵子气,才慢慢地拿起一个苹果,小口小口地咬起来,吃得艰难无比。她咬了几口才皱着眉头说:“我真不觉得苹果有什么好吃的。我从小就不爱吃苹果,可是我爸妈规定我每天都要吃一个,小时候,吃苹果真是我童年时代的噩梦啊,我看见这种苹果就想吐。原以为上了大学没人管我了,谁知道叔叔来了,别的什么都没带,就给我带来一箱苹果!真是晴天霹雳啊!我什么时候才能脱离我爸妈的控制啊。”
  其他人听了不以为然,一边据案大嚼,一边说她身在福中不知福。朱莎听了,心里格外酸楚,妈妈已经不在了,她什么时候想再听一次妈妈的唠叨都不可能了。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真是一个残酷的事实。
  一箱子苹果吃完了,一周的时间也过去了,大家开始正式上课。上课前,辅导员开始委派班干部。大家在高中时都是尖子生,受父母耳提面命的当班干部影响学习的观点的影响,都觉得这是个费力不讨好的事,谁也不愿意当班干部,一开始任命的几个都互相推托,借口自己没有经验或时间不够等坚决不干,只有北京的张蕊欣然就任,担任了班长,最后动员了半天,唐宁勉强同意当文体委员,团支书一职还继续空缺着。
  辅导员无奈,只得查看档案后硬性委派给朱莎,因为她高中时当过班里的团支书,在军训时又担任了班长,办事还比较老成,被辅导员看在眼里委以重任。
  朱莎这团支书来得有点冤,她高中时是担任过团支书不假,但她除了收团费没干过别的,现在被辅导员赶鸭子上架又当了团支书,真不知道该干些什么,看看年轻的辅导员一脸期待,她拒绝的话实在说不出口。辅导员也不易,刚刚从大四毕业留校,只比她们大四岁而已,就要硬着头皮跟一群心高气傲又难缠的人打交道,他又何尝不是被赶鸭子上架?朱莎只得点头同意,内心还是发愁。
  张蕊看她一脸愁相,神秘地跟她说:“你呀,傻人有傻福,中了大奖还发愁呢,以后你就知道好处了。别人到时候想抢也晚了。”
  朱莎不知道当团支书有什么好处,别人为什么又会抢,但看张蕊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也只好姑妄听之了。她想,我可不能让活动影响了我的学习。还有挣钱。是的,朱莎把挣钱列在了与学习同样重要的地位上。她的目标就是从现在开始,不再花家里一分钱。
  班干部委派完毕就要开始正式上课了。朱莎看看橱窗里贴出的课表,今天是周一,上午是两节精读,上到9点多就没课了,一下午都没课;周二上午是两节泛读,但要10点才开始上课,下午是三节马哲。其他三天都是稀稀拉拉地上几节就没课了,并不是整天都在上课。这样就完了?课怎么这么少?她有点不相信,问身边的张蕊:“这课表对吗?这没课的时间都干什么?”
  张蕊一边抄课表一边说:“怎么不对?没课的时候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呗。大学的课就是这样少。要是大学跟高中一样,谁还拼死考大学啊?考上大学就是为了敞开了玩。”
  张蕊抄完了,看到朱莎一脸的不敢苟同,笑了,忙补充道:“傻孩子,一看你就是高中时候被老师管坏了,给你自由你都不知道该怎么使。你不想玩也可以学啊,图书馆那么大,就是为你和孟欣欣这种书呆子准备的。要是你学腻了,你也可以发展自己的业余爱好啊,比如弹琴、拉二胡、吹笛子什么的。对了,你会什么乐器?”
  朱莎不好意思地低头:“我什么乐器也不会。你呢?”
  张蕊满不在乎地说:“我会拉点小提琴,是我爸妈逼着我练的,小时候为了这个没少挨打,不过打也没用,我不喜欢,上了高中就不练了。现在最多能拉个《梁祝》,还得看着乐谱才行。”
  朱莎点点头说:“那也很棒了,我还什么都不会呢。对了,你为什么说当班干部有大好处啊?别人都不愿意当。”
  张蕊笑得很促狭:“那是他们傻,还以为大学跟高中一样呢。你不知道大学的成绩要综合测评吧?综合测评不光看考试成绩,还得看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考试成绩只占65%,考100分也只能得65分,可当了班干部就不一样了,可以直接加分。5分10分地加,你想想,这要换成考试成绩得多考多少分才能获得呀?是不是很合算?等她们醒过闷来就晚了,你第一年的奖学金也拿到手了。”
  朱莎听到奖学金顿时眼前一亮:“真的?奖学金有多少啊?”
  张蕊笑她的财迷心窍:“有多有少啊,像北大清华,最高的有5、6千呢,少的也有2000多,全是有名的大企业赞助的,咱们学校我还不知道,但怎么着也得有2000块吧?你拿一个奖学金,下一年的学费不就也有了?”
  朱莎顿时觉得前途一片光明。她乐滋滋地说:“真是个好办法。”
  张蕊又说:“也没那么顺利啦,我只是打个比方,真正的关键还在考试成绩。”
  朱莎已经忙不迭地谢她的指点,张蕊只觉得她十分可爱。
  朱莎高兴了一会儿又问:“对了,老大,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大家有一晚论年龄排大小,张蕊做了老大的位置,所以从此以后大家都叫她老大,反而是她的本名很少提起了。张蕊一边走一边笑嘻嘻地说:“我有个表哥啊,他妈妈是我姑姑。他在清华上大三了,这些烂七八糟的事都是他奉父母之命告诉我的。本来我跟他很不对盘,因为他总是拽得不行,好像别人都不如他似的,平时正眼都不待看我一下的,老说我是野孩子,一点女人味都没有,我看不惯他那鼻孔向天的样子,所以我们见面就吵架。我姑姑说我们是冤家路窄。呵呵。”
  朱莎也笑了,笑容十分灿烂。

  第15章

   痛并快乐着
  开课的第一节,老师并没有正式讲课,而是让大家用英语自我介绍。朱莎听了几个人说英语之后就目瞪口呆,自己跟她们的差距简直不是一点两点,她完全听得懂她们在说什么,但她知道,她自己根本说不出来。虽然前面说的几个人最后都来了那么一句“My English is very poor”,但朱莎知道,那不过是谦虚而已,而且她们心里也未必真正那么想,只不过是场面上的需要。
  全班同学中口语最好的就是张蕊,因为她自己介绍说高中是在一个外国语学校上的,英语在所有科目中占的比重最大。她的爱好也很广泛,喜欢打排球、拉小提琴、看小说什么的,而且已经加入了系排球队。看着她自信地跟老师侃侃而谈,朱莎顿时有种自信心坍塌的感觉。
  后面的介绍中,唐宁、石金雅和孟欣欣这几个来自城市的小孩也都不错,清楚流利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还和老师互动地进行了聊天式的谈话。最不济的郝静也比朱莎强,至少她三言两语说完了,还回答了老师的一个问题,但朱莎就不一样了,她几乎是惊惶失措地、语无伦次地介绍完了自己,因为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把平时熟悉的句子组织成语言来表达,她说完了以后根本不敢抬头看老师,也不知道老师听懂了她的介绍没有。老师并没有抓住她不放,而是在她说完了以后,马上转向了下一个同学。她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隐约又有些失望,在这里,朱莎不是老师目光的焦点了,她被完全淹没在一群菁英中间,成为面目模糊的路人甲。
  下了课,朱莎并没有随着大家一起回宿舍或去图书馆,她一个人跑到学校东边校医院的后面大哭了一顿,然后红肿着眼睛又坐了好久才回去。虽然大家在一起生活了一个多月了,但每个人在生活中都没怎么说过英语,朱莎也完全不知道在自己的身边居然藏龙卧虎。她引以为傲的高考成绩在她入学的第一天就成为了历史,接下来的一切她完全不知要从哪里开始了。
  接下来的几天,温文尔雅的精读老师,青春靓丽的口语老师,严肃沉闷的泛读老师,还有笑容可掬的听力老师,都像走马灯似的轮流与大家见了面。上一次课朱莎就受一次打击,上到最后她都麻木了,有点心不在焉,连精读老师讲的一个小笑话都没听见,别人笑得前仰后合,只有朱莎在愣愣地看着大家。
  精读老师看了朱莎一眼,但并没有说什么,这让朱莎更加伤心,要是换在以前,自己上课走了神,老师的批评马上就来了,虽然被骂得体无完肤,但朱莎心里是温暖的,老师批评你至少表明他重视你,一直在关注你;但现在,一切都变了,老师与学生之间变得那么客气与生疏,没有人会再批评你了,也没有人再和你谈心了,连一个责备的眼神都不会再有了,所有的一切都要靠自己了。
  下了课,孟欣欣照例背着书包去了图书馆,从正式上课开始她就一直是这样,下了课就进图书馆,从图书馆出来去食堂或者回宿舍,她在宿舍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睡觉,剩下的时间都在学习,她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毕业以后考研。
  唐宁被她的老乡找走了,大概是去策划什么老乡会活动了,本来她要拉着朱莎一起去,朱莎现在哪有心情去搞这些,马上就婉言谢绝了。郝静则最近几天神出鬼没的,不知道在干什么,据石金雅猜测说,她大概是找了份家教的工作,忙着做挣钱去了。
  朱莎沉默地一个人往宿舍走,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干什么,是像孟欣欣一样,去图书馆抓紧一切时间学习,还是像郝静一样找份工作干着?或者什么都不干,像唐宁一样到处找好玩的?她很茫然但她知道她玩不起,也不想玩。
  快到宿舍的时候,朱莎远远地看到前面一个熟悉的身影,似乎是石金雅。她板着脸,背着书包急匆匆地往前走,后面一个男生追在后面不停地说着什么,低声下气的,似乎在哀求她。走了几步,石金雅大概是被他弄烦了,站住了脚步,又在说什么,表情似乎还有点凶狠,一点也不像她平时娇滴滴的样子。朱莎只隐约听到一句“以后别再来找我了”,就赶紧低头从另一条路回宿舍,她不想撞见这样的尴尬事。
  进宿舍的时候,张蕊正在里面穿运动鞋,朱莎蔫蔫地说:“你回来了?干嘛去?”
  张蕊随口说:“打球去。”她看见朱莎没精打采的样子就故意逗她说:“咋的了,这是?又挨谁欺负了?挨谁欺负我给你找他去,非打得他满地找牙不可。”
  朱莎噗哧一声笑了,狠狠地把书包扔在床上说:“打你的球去。别理我,烦着呢。”
  张蕊立刻笑眯眯地凑过来说:“有艳遇了?心里长草了?指腹为婚的农村未婚夫找上门来了?还是青梅竹马的恋人天各一方失散了?还是……”
  朱莎扑过来追打她:“我打你个超级大嘴巴!都不是!人家心里正烦着呢,你还在这里胡说八道!”
  张蕊一边躲一边说:“好了,好了。本大人明察秋毫,你那点小心眼哪里逃得过我的法眼?不就是口语不好吗?口语不好你倒是练去呀,又不是你一个人不好,大家还不是过得好好的?”
  朱莎跳起来:“我看大家都好好的,就我一个人差!你一个人说得最好,你哪里理解别人差的痛苦?”
  张蕊认真地说:“那是你没自信。不信你仔细听听,大家说的都或多或少有问题,老师不也都听懂了?大家都是从高中上来的,能差多少?你那纯粹是给吓的,至少你说什么我都听明白了。”
  朱莎怀疑:“真的?”
  张蕊煞有介事地点头说:“十足真金,真得不能再真了。别整天愁眉苦脸的了,该干嘛干嘛去吧,啊?”她也不待朱莎点头,自顾自地拎起毛巾和矿泉水瓶子走了。
  朱莎看着她的背影发了会呆,就掏出本英文故事书《白雪与红玫》准备看,看看大家都不在,又拿出磁带,插到唐宁的随身听里,戴上耳机开始听起来。朱莎没有随身听,老师布置每周要听的磁带她听不了,后来唐宁慷慨地把她的随身听拿出来共享,说朱莎可以在她不用的时候听。
  朱莎一边听磁带,一边想,老借唐宁的随身听也不是个长久之计,自己要尽快找到兼职工作挣到钱,买一个属于自己的随身听才行。
  短暂的苦闷和彷徨之后,朱莎的牛脾气彷佛发作了,开始自己跟自己较劲,想她朱大姑娘把庸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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