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林静带着郑微开车到北海。其实郑微不会游泳,但是林静知道她这段时间遇到了太多不开心的事情,尤其是阮阮的死对她冲击太大,怕她憋在心里闷坏了自己,到海边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当视野开阔的时候,很多事也更容易想的通。
去的时候郑微是勉为其难的,她只是不想扫了林静的兴,但是当她站在银滩上,看着冬天的大海,一望无际的沙滩,郁郁的红树林,在视线的尽头与海洋相接的天空……心中的郁气仿佛也随着那带着微腥的海风一样,穿过身体,淡于无形。
林静笑她,来得时候老大不愿意,玩起来比谁都疯,郑微专注地在潮湿的沙地上堆砌一团看上去什么都不像的东西,脸颊沾上了细小的沙砾也浑然未觉,蹲在她身边的林静习惯性地伸手其擦拭她的脸,却在上面留下了更多的沙砾,这才想起自己刚才因为帮她拍打那个“四不像”而弄脏了手。
郑微大为不满,变本加厉地报复,他趁林静不留神的时候,抓起一把沙子从他的衣领处塞了进去,冰凉且带着湿意的沙子顺着领口处洒落在衣服内的肌肤上,痒痒的,带着奇异的触觉。
林静错愕,赶紧扯动衣服的前襟试图将那些细小的异物抖落,看着一向整洁的他狼狈的样子,郑微幸灾乐祸地咯咯直笑。笑了一会,她才发现林静一直紧抿着唇,眉头是微皱的,才意识到自己可能玩过了火,贴过去可怜兮兮地问,“生气了,要不你也把沙子洒到我的身上消消气?”
她只是说说而以,没想到林静在她身子靠近之后出其不意地回过头来,笑着制住她,“这可是你说的,待会不许哭。”
他将沙子抓在手里,刚将她毛衣的领子拉开,郑微已经吓的闭上眼睛哇哇大叫,“啊啊救命……林静,你敢!”
“看来你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林静单手按住她胡乱挣扎的两只手,慢条斯理地说,“你不知道沙子沾在身上痒的怪难受的吗?也该给你尝尝这个滋味。”
她的手离开了郑微的衣领,却另辟蹊径地飞快从她上衣的下摆探了进去,郑微又是哭又是笑地立刻将身子蜷了起来,他的手有些冰凉,和着粗糙的沙砾轻而缓慢地游走在她赤裸的肌肤上,让她体会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异样感觉,好像有点难受,但是又不希望他立刻停下来。她的笑闹求饶慢慢化作了自己也听不懂的低声嘟囔,沾满沙砾的脸红的象珊瑚一般。
林静低头吻下去,两人滚在沙地上,郑微的背下是柔软欺负的沙滩,她在情迷意乱中不经意睁开眼,看到了久违的广阔天空。
林静似乎并不打算就这么放开她,郑微吃力地用手抵在他胸前,不解风情地说:“林静,我嘴里有沙子。”林静停了一会儿,撑伏在她身上也笑出声来,“好像我也是。”
两人笑作一团,最后郑微认真地捂着肚子,“吃到了沙子我才发现真的很饿。”
他站了起来,随手拍了拍衣裤,一把将她拉了以来,“回去洗好澡就去吃饭。”
他们下榻的酒店就在银滩的边上,林静拿着她赤脚踩着沙地走进大厅,直奔房间冲水。
洗过澡,换完里外衣物,两人来到酒店餐厅的大堂,这间酒店做海鲜一向很有口碑。郑微点了白灼的斑节虾,一条小的石斑和奇大曲笔的带子螺,并不是什么希奇的东西,但都是附近最新鲜的海产,坐在靠窗的卡座上,透过玻璃,可以看到黄昏的海滩。晚餐也因为变得别有一番风味。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洗过热水澡的缘故,郑微从脸到脖子都有一种透明的嫣红,一双大眼睛却特别地亮,就连扑闪的睫毛也是灵动的。
林静一身休闲的打扮,整个人显得年轻了许多,身上惯有的精明和沉稳都被新鲜的朝气取代,这样两个人坐在一起,并不是不吸引别人目光的。
林静低头帮郑微剥着虾壳,发现她好奇地四顾大厅一周之后,就双手支着下巴,定定地看着他。碗里好几只剥好的虾都一动不动。
“没胃口?刚才不是还嚷着饿得疑点力气都没有了?”
林静停下手中的动作笑着问,“老看着我干嘛,我比海鲜更能满足你的食欲?“
郑微说:“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想起了我十七岁那年春节,你带我到城隍庙逛庙会的事,那一天,我也是这么开心来着。”
林静用餐巾拭了拭手,那次城隍庙一游后,等待他们就是长长的离别。
他举手按在郑微的手背上,说:“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一直这样开心。”
郑微眨着眼睛娇憨地笑:“你喂我,我会更开心。”
林静当然乐意从命,“还像个小孩子一样,也不怕别人看见会笑话你。”
郑微说:“谁是别人?我们又不是奸夫淫妇。没事看我们干吗?”
她看着林静的视线终于落在大厅的某个角落,只停留了几秒,又立刻收回了目光,把一只虾喂到她嘴里,继续谈笑如常。
晚餐相当的不错,林静却吃得有些潦草,他放下筷子,等待郑微心满意足地吃完最后一个带子,“吃好了吗?等下带你去看海边的夜景,晚上凉,先回房间给你拿件外套。”
刚打开房间的门,林静的电话就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顺手挂断,径自到行李箱里给她找衣服。
“谁呀?”郑微随口问了一句。
“最烦那些打电话为某个案子说情的人,周末都不肯放过我,不用理他们。”
郑微点点头,他的电话又不依不饶地响了起来。
“我看你还是接吧,老打来也怪烦人的,随便说点什么的把人打发了也好呀。”郑微对林静说。
林静接起了电话,脸色顿时就冷了下来。郑微发现,当他皱眉的时候,眉眼和鼻梁的线条就显得特别的凌厉。他对着电话“恩”了两声,语气极为冷淡,偶尔说句话也都是“没错”、“不用了”、“随便”之类简单而没有实际意义的词。
仿佛一时间没有办法立刻结束这场对话,他放柔和脸部的表情,对郑微指了指房间里的沙发,示意她坐着稍微等他一会,自己走出了阳台。
郑微没有心思等在那里,便跟出阳台。拍了拍林静的肩,用口型说道:“我先下去走走。”然后拿出自己的手机,做了个打电话的姿势。
林静先是犹豫了一下,然后捂住电话低声叮嘱了一句,“小心点,别走远了。”
郑微听话地点点头,朝他挥了挥手,就往门外走,还没到门口就听见林静喊住她,“微微,别忘了拿外套。”
夜晚的沙滩远比白天要宁静,乌蓝的海水轻触沙滩,如情人的手,一次次贴近,一次次犹疑,月亮是细细的一芽儿,远处的红树林成了深黑色的重影。
郑微沿着酒店前的海岸线满无目的地向前走,不时有嬉戏的孩子抱着游泳圈跑过。更多的是年轻的情侣,相拥在一起,你侬我侬。她停下脚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走了很长一段路,回头看,建筑物的灯光已经被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林静或许已经打完了电话,他下楼走不到她,应该会着急的,可郑微不想立刻回去,她需要这样一个地方独自待着,好好喘一口气,她把防雨的连帽外套铺在沙滩上,席地坐了下来,检起被海浪推上来的一块尖锐的小石块,随手在平整的沙地上胡乱地划。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郑微回过头,看到了一个高挑而窈窕的身影,随之而来的,还有让她记忆深刻的RUSH2的香水味,她并不意外,只是无奈地朝着天空翻了个白眼,说:“你果然还是来了。有话跟我说是吗?别问我怎么猜到的,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真的不能有别的招数了吗?”
RUSH2的主人也笑了,“这情节是挺腻味的,只是我们都不知道,谁是配角,谁才是真正的女一号。”
她把身上的披肩解了下来,像郑微一样将它铺在沙滩上,你介意我坐下来吗?”
郑微说:“沙滩也不是我的。但是,我觉得如果你有话说,应该找的那个人不是我,除了勉强算得上是同事,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连恩怨都不应该是我和你之间的。”
“对,我们本来就是陌生人,但是一个男人把你和我联系了起来。”她的口气并不咄咄逼人,相反,就像一个跟闺中密友吐露心事的小女人。
“那你就应该去找那个男人,如果我猜得没错,你已经打电话给他了吧?况且,你大老远地跟着来,带着另外一个男人出现在餐厅里,不就是希望让他看见吗,这个目的也达到了呀。你从我这里入手是没有用的,做决定的那个人是他,我什么都帮不了你。”郑微抱着膝盖,看着身边的这个女人。
施洁玩着潮水褪去后湿漉漉的沙子,一点也不介意涂满丹蔻的漂亮的手变得脏兮兮的。她说:“郑微,我就知道你在餐厅的时候也看到我了,我和林静的关系你也不是今天才猜到的吧?”
“你和他以前的关系我管不着,至于现在,你打算像电视里那样,告诉我你们一直藕断丝连,而且你还有了他的孩子吗?如果是这样,我会觉得很搞笑,而且会觉得你远没有我想像中那么有脑子。”
“如果我真的那么说呢?你敢说一点都不介意?”施洁挑高了眉。
郑微歪着头想了想,“相比之下,我更相信林静。”
海风吹得施洁三的卷发飘了以来,让这个美丽而高傲的显得有几分落寂,她笑着对郑微说:“你是对的,但是,你之所以那么笃定,无非是吃准了林静爱你,而我爱他,所以在我们三个人的食物链里,你在最顶端,我在最末端,你有理由居高临下。
“我没有对你居高临下,你爱他是你的事情,但是干吗把何奕牵扯进来,他是有老婆的人,你根本不喜欢他,为什么还要利用他,破坏他的家庭!”郑微想起韦少宜,莫名地就对施洁添了几分不满。
施洁把手中的沙远远地抛了出去,“我没有逼他,是他自己愿意跟我来的,就像林静没有逼我,而我偏偏愿意跟他在一起,谁怪得了谁?”
“那你还浪费时间跟我说这些干什么?”郑微开始不耐烦了。
也就是说,林静到底是没有拒绝你的‘好心’?”郑微咬了咬牙。
“至少我把那些文件偷偷放到他的公文包,他后来什么都没说,而我知道这些恰好是案子迅速了结的关键。人都是这样,虽然知道自己一定可以达到目的,但是有捷径的话,谁愿意绕弯路呢?”
“你知道我最想说什么吗?你真蠢!”郑微狠狠地说。
施洁点头,“我是蠢,他现在对二分下手了,你想必不会那么帮他,因为你没有爱他到不顾一切。不过不要紧,林静不会在乎这个,相比二分的案子,我知道他更看中你,这就是爱与不爱的区别。我第一次注意到你,是在中建附近的一个西餐厅,那天我约了林静一起吃饭,居然看到你跟何亦也在哪里,我跟何亦的关系一直不错,那个餐厅也是我介绍给他的,所以我也知道你就是跟他相亲的那个女孩。林静看了你很久,那天晚上,他送我回去,我邀请他上楼,他没有答应,我猜一定是哪里出了错,只是没有想到居然是你!那次之后,他对我逐渐冷淡了,过了一段时间,我打电话给他,他刚从一个朋友的婚礼上回来,我说,我很想他,他却说,施洁,我们散了吧,我找到了想要过一辈子的那个女人。郑微,那个人是谁,你比我更清楚吧。”
郑微想起了那莞晚在阮阮婚礼上与林静的重逢,但是万万没有猜到后面竟有这样的故事。
“我只不过要你知道,郑微,我输了,但是并不是因为我不如你,而是人的心由不得自己把握。我两年前在一次商务宴请上第一次见到林静,那时他还不是副检察长。男人我见多了。
但是没有一个像他那样,看上去温厚淡泊,眼睛里却写着征服欲。他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当他在桌子的另一段,隔着闹哄哄互相敬酒的人朝我点头的时候,我就开始爱他。”
施洁说这些的时候,嘴角带着私有若无的笑意,连眼神都是柔和的,这样的神情郑微多么熟悉,多年前,那个站在宿舍的镜子前,一遍又一遍大量着刚结束了初吻的自己的那个女孩,脸上不也有着这样的光?这一刻,郑微相信施洁对林静的心,也许每一个爱过的人都是如此。
施洁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完全不理会郑微的心绪变化,“那天,我主动问林静要了他的联系方式。我自问条件并不差,身边追我的人也不少,可我偏偏喜欢林静对我不冷不热的,我一次又一次想尽各种理由去见他,他对我笑一笑,我会开心很久,他随口的一句话,我会想上一整个晚上,完全就像是个初入情网的小丫头片字。”
“后来林静对也这样了吗?”她不该问的,施洁的来意里就带着挑衅,郑微自己不会完全相信她的话,可到底还是会介意的。
果然,施洁冷笑道,“如果我说,林静后来同样也这么爱着我,他现在对你说过的情话,做过的动作全部都在我的身上演习过,你还会继续一副置身事外的表情吗?”
害怕了?其实你不用担心,男的心都是硬的,只有在面对某些个特定的人时才会变的柔软,我一直希望我是林静的那个人,可惜不是,林静一开始就看穿了我的心思,他告诉我,我很好,只不过不是他想要过一辈子的那个人,换而言之,他不爱我。不过我不在乎,只要他愿意接受我,我可以等,等到他终于爱上我的那一天,我不相信还有谁比我更好,更爱他。我门在一起两年,虽然没有承诺,他也未必把我放在心上,但偶尔会想到我,我已经很开心了,觉得为了他什么都是值得的。那时候,我明知道他在查何总的事,那是他升副检察长之后的第一个大案子,他需要这一次的成功来向那些不满意他年级轻轻就身居高位的证明他的能力,说实话,何总待我不薄,可是我太想为我爱的人做点什么……”
郑微打个个冷战,“所以你把中键的商业机密透漏给林静,而他也接受了?”
“他当然不屑于要求我为他做什么,也许没有瞒我,何总在那种情况下迟早也是要倒台的,是我不想他那么辛苦……”
“也就是说,林静到底是没有拒绝你的‘好心’?”郑微咬了咬牙。
“至少我把那些文件偷偷放到他的公文包,他后来什么都没说,而我知道这些恰好是案子迅速了结的关键。人都是这样,虽然知道自己一定可以达到目的,但是有捷径的话,谁愿意绕弯路呢?”
“你知道我最想说什么吗?你真蠢!”郑微狠狠地说。
施洁点头,“我是蠢,他现在对二分下手了,你想必不会那么帮他,因为你没有爱他到不顾一切。不过不要紧,林静不会在乎这个,相比二分的案子,我知道他更看中你,这就是爱与不爱的区别。我第一次注意到你,是在中建附近的一个西餐厅,那天我约了林静一起吃饭,居然看到你跟何亦也在哪里,我跟何亦的关系一直不错,那个餐厅也是我介绍给他的,所以我也知道你就是跟他相亲的那个女孩。
林静看了你很久,那天晚上,他送我回去,我邀请他上楼,他没有答应,我猜一定是哪里出了错,只是没有想到居然是你!那次之后,他对我逐渐冷淡了,过了一段时间,我打电话给他,他刚从一个朋友的婚礼上回来,我说,我很想他,他却说,施洁,我们散了吧,我找到了想要过一辈子的那个女人。郑微,那个人是谁,你比我更清楚吧。”
郑微想起了那莞晚在阮阮婚礼上与林静的重逢,但是万万没有猜到后面竟有这样的故事。
害怕了?其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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