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美人驭浪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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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美人驭浪龙-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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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闭上眼眸,不忍再看。
  「妳以为求情会害了牠,所以不肯开口,但事情没那么简单。」雍纶勾起一抹残忍的微笑,抽出佩在腰侧的短匕,硬是塞到她的手里,「朕现在下令,就由妳亲自动手把牠给杀了!」
  他不由分说地揪着她的膀子往狐狸走过去,梅宛如的脸色一瞬间苍白到了极点,匕首的玉柄握在她的手里,像是烈火般烫手,却又像是寒霜般冰凉,让她整个人不由得岭颤起来。
  「不要!皇上,宛如求你了!不要逼我……」她拚了命地想要挣脱他的箝握,用尽了全身的力道不想跟他走。
  「朕心意已决,由不得妳!」
  听见他冷硬的语气,梅宛如心口一紧,心想他是绝对不会改变心意了,这时,她冷不防地扬起握住匕首的右腕,狠狠地往左腕上划下一刀,几乎是立刻地,艳红的鲜血染红了被划破的衣袖,滴染在翠绿色的草梢上。
  「妳!」雍纶顿时停下脚步,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握住的纤臂末端正在淌血。
  「如果皇上一定要见血,那就让宛如来替狐狸流血吧!请皇上放了狐狸,宛如求皇上放了狐狸。」她咬牙忍住了伤口发烫似的剧痛。
  看见她原本就已经没有血色的脸蛋此时更加苍白,雍纶低咒了声,蓦然放开箝握,扬声对身后被吓傻的众人咆声吼道:「该死!没瞧见有人受伤了吗?快传随行太医!」
  「是!」奴才们一个个飞快地反应过来。
  这时,温公公迅速地领着宫女将皇后扶进帐内,让太医治疗伤口,看见伤口划得极深,他忍不住叹息。
  「娘娘,妳何必跟皇上认真呢?」
  「是他逼我的……」
  「皇上就是这个硬脾气,这么多年来妳应该很清楚才对,怎么跟他认真拗起来呢?自从皇上八岁猎到第一只狐狸开始,至今都已经快二十年了,可是他从未杀过半只狐狸,行猎多年,他可是一只也没杀过啊!」
  闻言,梅宛如默然低首,一句话也不说,她听出了老人家的语重心长,也知道这次是自己胡涂了,她转眸透过撩起的遮帘望向外头,看见了雍纶高大的背影,他扬起染着她鲜血的匕首,割断了绑住狐狸的绳索,灵巧的狐狸四脚才一着地,立刻就逃得不见踪影。
  他站在原地不动,静静地看着狐狸逃远。不知为何,看见他这个举动,她的眼眶泛起热潮痛,比起她腕上伤痕的疼,心底的痛楚更教她难以招架,心口一阵揪紧似的疼。
  「请娘娘留心自身的安危,干万不能掉以轻心。」经过多日的彻查,再次面见主子时,白秋练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要梅宛如留心自个儿的安危。
  「他们要的是皇上的命,不是我的,大人多心了。」梅宛如瑰嫩的唇畔抿着浅笑,敛眸看着花盆,细心地剪去上头多余的枝极。
  「娘娘为何不将事情与皇上坦白呢?」白秋练忍不住道出心中疑问。
  「因为我不想他大开杀戒,我想将伤害降到最低,身为白家人,你应该知道当他想对付敌人时,丝毫没有留情的态度,如果让他知道的话,他定然是除恶务尽,白大人,你试想宫里有多少人?从主子到仆役,少说只怕有三万人,或许,该杀的不过就三十人,但是,事情一旦闹大,只怕要没命的,不会下于三百,甚至于是三千人。」
  「其实,依微臣爹亲的所做所为,皇上对咱们白家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他说出这些年来藏在心里的想法,细心地瞧见主子听见他的话时,唇畔抿起淡淡的浅笑,这时,他话锋陡然一转,「如果到时候彻查出来,该杀的人数真是三千人呢?」
  闻言,梅宛如低敛的眸光闪过一丝黯然,一声叹息轻逸出唇间,「那只能说,至少,他们都是该死的,而且,就算我与皇上说了,只怕他也不会相信,毕竟,这些年来,八贤王与他一直都是友好的,比起太上皇,皇上与八贤王更加亲近,你说,皇上怎么会相信对自己如此和善的长辈要杀他呢?」
  「娘娘的意思微臣明白了。」白秋练颔首,越与这位主子相处,心里就越赏识她的聪明与果断,她宅心仁厚,却也明白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的道理,虽然短短时日还瞧不出端倪,但他相信皇帝一定会因为皇后而改变!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这些时日查探的结果了吗?」梅宛如将手里的剪子搁到一旁的小几上,再回眸,已是一贯淡然如水的恬静模样。
  或许,也就是因为知道雍纶与八贤王的交情,所以她才会不告诉他真相,她一直觉得那男人好命到令人妒嫉,因为他不只出身尊贵,还有佟妃这个懂得教导他的娘亲,若不是佟妃,她还真觉得雍纶这男人或许无可救药了!
  而她同时也觉得他自大愚蠢到令人痛恨,所以才会宁可亲近八贤王,也不愿相信自个儿的父皇是疼爱他的!她也同时痛恨八贤王和万有年,因为他们千不该万不该从后宫下手,她十岁进宫,至今已经十个年头了,皇宫就像是她另一个家,这里有许多从小就疼爱她的长辈,温公公、瑞香姑姑、六尚娘娘,还有将她当成亲姊的闽儿,她绝对不容许他们受到伤害!
  「你说,皇后把阎妃降为常在?」雍纶将视线从书卷中抬起,似乎对自己所听到的消息感到不可置信,他半卧在长榻上,才正享受午后的片刻优闲,却没料到会听到这件事情。
  自从上次在猎场发生那件事情之后,这段日子,他尽量避免到坤宁宫去见皇后,或许是因为他心里有些愧疚,所以不想再与她起冲突。
  但没料到,他的不闻不问,倒是让她为所欲为了起来。
  「是,现在阎大人就在殿外,急着想见皇上,他知道皇后母仪天下,掌管后宫,但是他的女儿究竟做错了什么事情,竟然被降为几乎等同于宫女的常在,他说,他不愿设想是皇后妒嫉他的女儿受到皇上宠爱,才会挟怨报复。」
  传话的小厮话才说完,就被一旁的温公公瞪了一眼。
  「皇上。」温公公立刻站出来说话,「奴才以为,阎大人说这种话分明就是要挑唆您与皇后之间的感情,皇后母仪天下,后宫的嫔妃们皆由她所管,如果皇上插手后宫的事务,只会让皇后在后宫里难以立足,请皇上三思。」
  「温总管。」雍纶扔下手里的书卷,坐起身笑视着温公公,「朕记得宛如尚未成为皇后之前,你就一直极疼爱她,在朕的面前推举她,朕怎么能够相信你为她所说的话呢?」
  「皇上……」温公公老脸一阵青白不定。
  「朕知道,皇后统治后宫,朕不该插手说话,但是,她不要忘了,她自称臣妾,就是朕的臣子,凡事做决定之前,难道不该考虑到朕的想法吗?」话落,雍纶的脸色蓦然变得阴沈,「朕一直觉得阎妃是个讨人喜爱的姑娘,如今皇后把她降为常在,朕倒是想知道皇后的理由,如果,她不能向朕提出一个绝佳的理由,那只能说母妃与你都看走了眼,以她梅宛如狭窄的心眼与器量,根本就不适任当皇后!」

  第五章
  坤宁宫内,除了妃子们例行的请安之外,剩下的时间多半是宁静的。此刻,宫人手上端着一个承托,上头搁着几个陶罐子,梅宛如纤手掀开其中一个盖子,拿起闽儿递上的银勺,从罐子里舀起些许茶叶,搁在鼻端细细地品闻,半晌,她露出一抹微笑。
  「娘娘,如何?这新茶的气味不错吧!管茶库的陈公公要奴才告诉娘娘,今年南方的露水不多不少,所以新茶质量绝佳,一定能让娘娘为皇上泡上好茶。」端着茶叶的宫人笑呵呵地说。
  「我要说的话全都让你给说了。」梅宛如抿唇摇首,故作严肃的表情,吓得小宫人立刻噤声不敢再放肆。
  闽儿见状却吟吟地轻笑了起来,「你不要担心,咱们皇后娘娘才不会真的生你的气,她只是在跟你说笑的。」
  闻言,梅宛如瞪了身旁的丫头一眼,心想她可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她们认识了几年,已经太过熟稔,让她不忍心对这丫头太严厉。瞧见主子的瞪视,闽儿立刻也噤了声,不过脸上窃然的笑意可是半点不减,在她的心里,主子仍旧是当初的宛如姑姑,对待他们这些旧时的同伴,从
  来没摆过半点架子。
  就像他们这些奴才都心知肚明,就算宛如姑姑成了皇后,依然还是日夜不懈地伺候着皇上,一切照顾皇上起居的细活儿,她从来不假他人之手,只是这件事情温总管交代过要保密,他们当然也都识相地秘而不宣。
  「等会儿这几罐茶叶都各给我取一些过来,我要试茶香。」梅宛如将银勺交回给闽儿。
  「娘娘又要配新茶了吗?去年娘娘用几款茶叶配成了一款新茶,就连皇上都赞不绝口呢!」闽儿像是小雀般高兴得直跳。
  「不,我只是要试香,去年用的是焙过的茶叶,这几罐茶是生茶,每一款的香气都极清冽,我不以为需要将它们混在一块儿。」
  梅宛如说完、纤手指了指火炉,闽儿立刻会意,连忙走到炉子边,将装了水的茶壶搁到炉子上烧热,准备一会儿煮茶。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温公公急切的通报声:「皇上驾到!」
  梅宛如闻声回眸,正好见到雍纶大步走进,他几乎是恶狠地瞪了追在身旁的温公公一眼,似乎在责怪他的多嘴通传。温公公立刻识相地退到一旁,低着头默不作声。
  「臣妾参见皇上。」梅宛如福身觐见,悄悄地扬眸觎了老人家一眼,只见他一脸愁容地摇头,暗示她情况不妙。
  她不动声色地轻扬衣袖,示意闽儿与一旁的宫人都退下,不想让他们遭受到池鱼之殃。
  雍纶沉着脸睥睨着她依旧冷静从容的娇颜,他泛起一抹冷笑,心想她都已经自顾不暇了,竟然还能够考虑到他人的安危?究竟应该夸她勇敢,还是要骂她一声愚蠢呢?
  他没立刻发难,转头越过她的身畔,走到正在烧水的小炉边,案上摆着茶具,他对这些东西并不陌生,以往每年到了宫里进新茶的日子,他就会陪母妃一起赏花煮茶,茶与花香再加上细点的些许甜腻,一直都是他儿时最好的记忆。
  「皇上来得正好,臣妾才刚好准备要煮茶,就请皇上陪臣妾一起试试今春的新茶香吧!」梅宛如当作没瞧见他阴沈的脸色,嫩唇依旧挂着浅笑。
  「朕不以为自个儿有那种闲情陪妳一起煮茶。」雍纶的一声冷哼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她的好意。一瞬间,梅宛如唇畔的笑意也凝住了,她太瞧得起他了,如果这个男人懂得客气,知道得饶人处且饶人的话,他就不是她所认识的雍纶了!
  两人四目相望,定定地啾着对方,在眼光之间激起的火花,让一旁的温公公看了心里暗惊。
  「为什么要把阎妃降为常在?」他直接开门见山,不想再与她拐弯抹角。
  「皇上几天不见臣妾,今儿个一见面就替阎常在发难,就不怕伤害臣妾的心吗?」她轻叹了一口气,故作悲吟。
  「不要在朕面前演戏,快说!告诉朕为什么?」雍纶箭步上前,一把揪住她纤细的膀子。
  其实,他并不是在替任何人说话,阎家的干金究竟是妃子或是常在,对他而言根本没有多大的差别,他只是心底恼怒梅宛如的任意妄为,没将他这个天子夫君给放在眼底!
  「皇上,力道轻些,娘娘腕上的伤还没好啊!」温公公轻着声,一脸担心地对主子叮咛。
  闻言,雍纶像是闪开般立刻收回手,敛眸盯着她被衣袖盖着的左腕,眸光之中泛过一丝担忧。
  「放心,皇上没伤着我。」梅宛如摇摇头,看见他眼眸之中的忧虑,心口蓦然就像被火给灼痛了般。
  她不太明白自己内心的想法,每次,当她看见他为自个儿忧心时,她心里竟然会觉得高兴,心口暖暖热热的,还有一丝微疼。
  听见她说没被伤着,雍纶不自觉地松了口气、但是立刻地,像是不喜欢自个儿的情绪被看穿一样,他紧绷的脸庞闪过一丝焦躁,转而向一旁的温公公发难吼道:「你也出去,朕要单独与皇后说话!」
  「是是……」温公公连忙点头,给了梅宛如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以最快的动作退出门外。
  「现在,妳可以告诉朕理由了吗?」他双手抆在腰上,像是要在她面前壮大声势般敛眸瞪着她。
  「如果皇上不满意阎常在的位阶,臣妾可以立刻下令还她册妃的牒纸。」
  她让自己的目光定在他厚实的胸膛上,不想要在这个时候看他的脸。
  她不想看他为另一个女人说话的表情,他是生气也好,是谴责也好,只要是为了另一个女人所露出来的愤怒样子,她就不想要看见!
  「朕只是要知道理由!不只是阎妃,朕听说妳最近在后宫之中做了不小的调度,把一些办事能力不差的奴才降调到辛者库去,怎么?因为他们不是妳的心腹?」
  梅宛如蓦然扬起娇颜,正视他沉怒的脸庞,几度欲语要说,却又都在最后打消了念头。「臣妾身为一国之母,掌管后宫,心里自有一番盘算,请皇上不要过问后宫之事。」她柔软的嗓音不疾不徐,一如她此刻镇定的神情。
  「依妳言下之意,朕是管不得啰?」雍纶挑起眉梢,脸色几近铁青。
  「不,不是管不得,是请皇上不要管。」她有时候心里总觉得纳闷,自从那一天在凤殷斋与他见面以来,她好像就一直只看见他生气的模样,或许,这是老天爷在提醒她,他们是天底下最不适合成为夫妻的两个人!
  一抹浅笑蓦地跃上他阴森的眸底,他压低脸庞,勾着浅笑的薄唇几乎贴上她洁白的额心,「怎么?妳皇后才当了多久,就以为有权力命令朕应该要做的事情吗?朕看妳是昏了头,该冷静一下了!」
  说完,雍纶越过她的身畔,朝着殿外扬声喊道:「来人!」
  「奴才在。」温公公听闻传唤,飞快地领人进来。
  「送皇后到白云寺面佛思过,好好为自己的所做所为忏悔,没朕的命令,谁也不许接她回来!」话声一落,他陡然伸出一只大掌从后面扣住她纤细的颈项,听得她倒抽了一口冷息。
  梅宛如眨了眨美眸,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大跳,但是她仍旧勉强自己维持镇静的表情,感觉他阳麝的气息欺近耳畔。
  雍纶凑首贴近她的耳畔,压沉了浑厚的嗓音在她的耳边低语:「朕希望佛祖能够显灵,让妳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妳越快知道自己所犯的错,朕或许就会快一点派人去接妳回来。」
  寅时三刻,养心殿外的天色仍旧是黝暗的,或许是因为黎明将近,天色比黑夜更黑,让宫人们不得不在殿内多张几盏灯,才好让主子可以有充满的光线可以阅读奏本。
  雍纶单手支颐,神情半是慵懒地翻着面前的奏本,他并不是太认真想明白奏本里的内容,只是今天起早了,随手找点事做。明明昨儿个过了子时才合眼睡下,今天竟然才到寅时就已经清醒,算算他睡了还不到一个时辰,就算是要赶早朝,也起得太早了。此刻,在他的脑海里满是梅宛如那张纤细而冷静的娇颜,昨儿个,她冷静地听完他的旨意,冷静地接受,冷静地被人送出宫,自始至终,她那张如花瓣般柔嫩的双唇没吐出个字儿,更别说是激动的言语。
  就算是母妃在他面前说尽好话,但他就是无法让自己喜欢梅宛如,他不喜欢她看着自己的眼神,对于她好像凡事无动于衷的态度厌恶极了!
  他常想,如果她的个性再可爱一点,或许,他能够多喜欢她一些,但是她偏偏就不,偏偏就是喜欢跟他作对!
  她说想要荣华富贵,才想当上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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