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把我算做叛党一伙,轻而易举的除掉。反之,赦免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他说的这些,我从没想到过:“怎么会这样。。。。。”
“怎么不会?”子轩苦笑了一下,“你以为他宠你是为什么?”
我看着他,却不说话,因为我知道,他会告诉我:“他会把你扶上后位的。”
“这不是天大的好事?”我扯了扯嘴角。
子轩伸手,温柔的抚摸我的脸:“那只是因为,你不会成为另一个高太后。那只是因为,他有把握永远控制你。”
“我知道,咱们蓝家没钱没势,他不想要外戚再专权,自然要找个够身份,家中又人丁单薄的女人。”
“不仅是如此,”子轩注视着我的眼睛,“还因为,你是沈家唯一的传人。”
这次我是真的呆住了。我没料到,居然是子轩对我讲起沈家的事情,我一直以为,他和我一样,并不知情。我问他:“你知道沈家的事?”
“你找我娘来,不就是想知道这些吗?”他的手依然和从前一样温暖,可这次当它们握住我的手时,我却觉得那温暖,没有达到我的心里,“你问她,不如来问我。或许,我知道还比她多些。”
梦落繁花—蓝雪 第四卷 世上谁人是萧郎 旁观者之 决裂
章节字数:9368 更新时间:07…08…03 23:58
“你找我娘来,不就是想知道这些吗?”他的手依然和从前一样温暖,可这次当它们握住我的手时,我却觉得那温暖,没有达到我的心里,“你问她,不如来问我。或许,我知道还比她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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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娘,她都跟你说了什么?”不等她回答,子轩先问她。
蓝雪低头看着她于子轩交握的双手,轻声回答:“琴姨知道的也不是很多。她告诉我,我娘和绣珠姨娘,是双胞胎姐妹。爹娶娘进门的时候,外公已经过世了,所以沈家开始落破。爹就把绣珠姨娘一起接回家。娘临终前,还托付爹要好好照顾绣珠姨娘。”
“还有呢?”子轩漫声问道,好像他知道,蓝雪从方琴那里不只打听到这些。
蓝雪吸了口气:“她告诉我,沈家世代所生的长女,全都入主东宫,唯一例外的就是我娘。”她抬头看着子轩,“但原因是什么,她也不知道。她只是猜测,或许是因为外公的去世,沈家的没落,所以先皇才没有迎娶我娘进宫。”
蓝雪一直都被很多奇怪的事情所困扰,而这些事情,很有可能与沈家的过去有关。与方琴的长谈,并没有解开她的疑惑,因为方琴所知,也有限的很。她唯一熟悉的沈家人,就是蓝雪的母亲和妹妹。沈绣珠是什么样子,蓝雪也知道,而方琴又不愿意对沈绣贞多加描述,只一句“她很美”就打发了。蓝雪明白方琴提到沈绣贞时的心情,所以也不好刨根问底。
现在,似乎从子轩口里,她的那些疑问都能得到解答的样子,她却并不觉得激动和紧张,反而有着莫名的痛苦。如果子轩一直都知道事情的真相,那他为什么不告诉她?为什么让她独自在其中苦苦挣扎了这么久?他究竟在想什么?当初,蓝雪对他说出那些她本不可能知道的事情时,他的反应是那么的镇静,蓝雪的心里已经在怀疑了。只是她一直不愿去想,子轩是否对她另有阴谋的这个可能。她难以接受这样的事情。子轩一直都是蓝雪心中的一个信念,就是靠着这样的信念,她才走过了那么多艰难困苦,如果信念转变成了陷害,那要让她情何以堪?
子轩面无表情,只听他淡淡的开口道:“自天启建国以来,沈家的女儿都会入宫为后。照理说,这样的世代官宦,必是名门大家,权倾朝野。可奇怪的是,沈家一直都只是个中富人家。除了每一代都出个皇后女儿外,其他的人,不论男女,都是际遇平平。沈家的男孩子,甚至都没有当过三品以上的官员。”
“是因为以前的皇帝怕外戚坐大,所以刻意压制沈家?”蓝雪疑惑的问他。
子轩摇了摇头:“根本用不上压制。”他停了一下,看着蓝雪的目光,带着一丝哀伤,“因为沈家所出的皇后,没有一个活过三十岁的。她们连皇后的位子都坐不热,哪里有时间壮大沈家。”
蓝雪没有说话,她心跳的速度有些快,但她仍然静静的听着。
“天启从开国以来一共历经四代(不算皇长子篡位那一年,穆容成是第五代),除去先皇明帝以外,前三代帝王的皇后,都英年早逝。你想知道她们是怎么死的吗?”听到子轩的问话,蓝雪忽然有种冲动,几乎立刻就要摇头,可最终,她还是用目光示意子轩继续说下去。后者看了她一眼,缓缓低声道:“头一位是活得最长的,终年二十八岁。她也死的最蹊跷,本来身体很好,可一夜之间,忽然暴毙,没有原因。转天就被立刻下葬。这段历史太久了,虽然我仔细查过,但也只知道这些。”
“第二位,终年二十二岁,据说是患了头痛病而死,死前被折磨了三天三夜,极其痛苦。传闻说,当时半个皇城都能听到她的呻吟和哭泣。”
蓝雪忽然觉得身上有些发冷,她的双手已经将云纹织锦的锻子被面,抓得走了型。子轩也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他轻轻地掰开她的手,把自己的手伸进去,让她抓住。但他说话的速度,并没有减慢。
“第三位,终年二十岁,死于疯颠。据传当时的天启国主,因为无法忍受她的疯狂,把她关进了冷宫。不到三天,她就自尽而亡,至于如何自尽的,却没有人知道。”
“不知为什么,天启的历代国君,都只有一位皇后,就是沈家的长女。皇后辞世,他们也都没有再立新后,直至驾崩,后位依然空悬。这个奇怪的传统,直到先皇明帝时,才被打破。在他故去五年之前,他立了高燕琳(现在的高天太后)为后。而也是在明帝在位其间,沈家忽然变得强势起来,尤其是你的外公沈天哲,暗中几乎已是权倾朝野。”说到这里,子轩叹了口气,“这些都是天启皇史中最禁忌的话题。”
“既然是禁忌,查来必不容易。哥怎么会有兴趣去探听这些陈年往事?”蓝雪开口问道。
子轩打量了一下蓝雪的神色,与此同时,他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几个,幼年记忆的片段:无意中看到的沈家姐妹的争吵;蓝雪出生时那一天一夜的鹅毛大雪;他站在窗下,听到的第一声婴儿的啼哭;沈绣贞虚弱的哀求;沈绣珠怒吼时脱口而出的话,她被几近疯狂的愤怒扭曲了的脸庞;还有,当她发现他在窗口偷听时,露出的神经质的笑容。。。。。。
他见她神色平和,没有显出什么怀疑的样子,便若无其事的说:“也没什么,小的时候曾听你绣珠姨娘提过,好奇而已,就去查来看看。”是的,有些事情确实是他从沈绣珠那里听来的,只是,说了什么,又是如何说的,这些往事,他永远也不会告诉蓝雪了。所以,看在蓝雪的眼中的,只是此时的子轩,微微有些失神,可很快,他就恢复了原来波澜不惊的样子。
“沈家的女儿,难道有什么遗传病吗?”想了想,蓝雪又问,可说完她又自言自语道,“也不对啊。你说沈家世代肯定不只一个女儿,可就你说来,好像只有长女才会如此,这又是为什么?”
“可能是一种咒术,或是蛊毒之类的东西,从小就种在了沈家长女的身上。”子轩似乎也不是很确定,“沈家祖上是南昭的一个部族出身,南昭很多深山中的原始部族,直至今日仍然流传着巫医治病的传统。我曾查过天启的很多正史和野史,但都没有写是什么原因让沈家从西南边陲,来到中原,并且成为穆家的开国功臣。但穆家定鼎天下,沈家的功不可没是事实。或许这也是沈家历代的长女都能成为皇后的原因。”说到这里,子轩嘲讽地笑了笑,“当然,穆家也不傻,功劳越大的朝臣,越需要防备,他们怎么可能会让沈家日益做大?我想,即使他们有不得已的原因,必须立沈家的女儿为后,也仍然想出了变通的方法。”
“变通的方法,就是让她们早死吗?”蓝雪冷笑了一下。
“身在其位,情有可原。如果我姓穆,或许我也会这么这么做。”子轩平淡的说,“成王败寇,掌握天下,自然要有些非常的手段。我只是一直不明白,沈家究竟藏了什么。明帝时唯一的例外,就造就了你外公的权势,由此看来,沈家必定有定国安邦的秘密,所以穆家每一代才非娶沈氏长女不可。”
蓝雪的神情,有些冰冷,她慢慢的抽回被子轩握住的双手,同时问到:“你给我吃药,当我说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时,你也从不觉得奇怪,因为你早就知道,我会继承到这个秘密,对吗?”
“我并不确定,只是你毕竟是带有沈氏血统的最后一人,所以我猜测,有一天,或许你会慢慢发现那个秘密。至于那个药方,”子轩的手掌合握了起来,好像还要抓住什么不存在的东西,“也不是我写的,而是你绣珠姨娘留下的。”说到这里,他的眼前,不期然的滑过那天他偷看到的,沈绣珠布满血丝的双眼。他微吸一口气,继续说,“通过史书记载,我自己又钻研了医术以后,我才知道,被种上咒术或蛊毒的人,叫做饲主。而那个药方,恰好可以治疗那些邪术对饲主身体的伤害。我也仔细查过那药方上的每一味药,确定对人没有损伤后,才给你用的。”他抬头认真的盯住蓝雪,“雪儿,你是哥唯一的妹妹,哥不会害你的。”
蓝雪望着面前的男人,他的表情很真诚,她也愿意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可她的心里,总是隐隐的怀疑着,
摇摆不定。她不想回应他的话,偏转了头,不再看他:“哥,你对我娘,有印象吗?琴姨她,说的不多。”
“你娘,是个很美的女人。”
“我知道,你娘也这么说。她和绣珠姨娘是孪生姐妹,从绣珠姨娘身上就能看出来。”
子轩微微一笑:“不,她们虽然是孪生姐妹,可还是不一样。”
“她们不是长得一模一样吗?”蓝雪想起了她的那个梦。
“即使容貌一样,可气质上,还是可以让人一眼分辨出不同。”子轩眼神悠远,落在远处的某一个点上,“你娘,总是灿烂地笑着,快乐着,充满活力,感染着周围的人,使大家看到她时,都会不由自主的笑出来。而绣珠姨娘总是很苍白憔悴,永远充满哀愁,她的身体也没有你娘好,从我记事起,她就一直都病着。”他叹了口气,“那个时候我虽然年纪小,可也能明白,爹他,很喜欢你娘。”
“那琴姨她不就。。。。。”蓝雪下意识的接口,但马上想到这件事不该提,讪讪的收了口。
子轩倒是无所谓的样子,温和的笑着看了一眼蓝雪说:“是啊,我娘当然很伤心,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何止是很伤心?那个时候,他的母亲,几乎日日以泪洗面。蓝仲文自从娶了沈绣贞进门,到方琴那里去的次数,屈指可数。更不要说,蓝雪出生后来的事情。但子轩不会讲这些,他看出蓝雪说这些,并不是因为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所以那些回忆,他只会让它们,永远烂在肚子里。
沉默了半晌,蓝雪开口道:“哥,既然你知道爹那么做,会让你娘伤心,那你为什么对韶华郡主那么绝情?就算皇上是为了特别的目的才赐婚给你们,可我看得出来,她对你是真心的。”
“她不是我妻子,我从没碰过她。”蓝子轩的口气显得有些不耐,“你可别忘了,新婚那天,皇上就把我派到幽州监军去了。”
“可是哥,这样对她太不公平了!”蓝雪想起那天,韶华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
“难道让我娶一个完全不喜欢的女人,这对我就公平吗?!”子轩的声调高了些,蓝雪听得出来,他的怒气上来了。她叹了口气,因为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到公平,你难道就毫无怨言吗?还是说,你已经把心完全放在了他身上,所以什么都不在乎了?”子轩冷冷的问。
“哥,”蓝雪秀眉微颦,她知道子轩在说什么,“我们现在说的不是这件事。”
“雪儿,你看着我!”蓝子轩忽然伸出双手,放在蓝雪的肩膀两侧。蓝雪不得不轻抬螓首,当她对上子轩的炙热的目光时,她愣住了,因为她从没见过子轩流露出这样的神态。
“记住,哪怕穆容成一直宠你,甚至将来有一天赐你入主凤仪宫(皇后专住的地方),你都不能对他抱有任何幻想。他是个帝王,而且是个有作为的明君,所以他的心永远是放在天下人身上。除非是对巩固他的权利有益,否则他不会对女人多花一点心思!虽然我不知道他究竟想从你身上得到沈家的什么东西,但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策划好的,因为你对他有用!”
蓝雪看着他,淡笑了一下:“你对他的心思,知道得真是清楚。”
“你不相信我?”子轩脸色沉了下来。
“我信。”蓝雪低声道。
子轩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危险的幽光:“不,你不信。好吧,就算你不相信和你血脉相连的大哥,那么我问你,一个不惜利用你被劫持这件事来做掩护,就为了拖延时间的人,好一举剿灭叛军的人,你要相信他吗?他甚至极有可能是当年害死爹的真凶!”
这一句话,仿佛平地一声雷,惊得蓝雪浑身一震,她瞪大了眼睛看他:“你说什么?!”
“如果他不是另有图谋,早就在当初趁机把我们蓝家满门抄斩了,何必特地留下你我的性命?!”
蓝雪好像没听到他的这句话,只是慢慢问道:“你说,是他害死了爹?”
子轩脸色阴沉:“我,不能肯定,只是早有怀疑,却一直苦无证据。当年,皇长子有意要重用爹的时候,他就被人搜出兵符,说他要谋反,这也太巧了些吧?所以,后来我一有机会,就调查此事。前几个月,我派人在江南找到了当年曾在兵部任职的官员,意外查出,当时严柏涛表面上是皇长子的人,可实际上,他早就归顺了穆容成,成为他在皇长子党中,最重要的奸细!而当年真正偷盗兵符的人,就是严柏涛暗中指使。那穆容成,怎么可能与此无关?”他紧盯着蓝雪,“你想想看,虽然当时沈天哲已经过逝了十年,可沈家余威仍存,穆龙成要重用爹,不就是看中了他背后沈氏的影响力!那么谁会要爹死呢?不就是某些不想让穆龙成坐稳位子的人?爹死了,受益最大的人又是谁?”
“如果真的如你所说,”蓝雪的声音,已经细不可闻,她的手捂住了自己的腹部,“我还怀了他的孩子。。。。”
子轩见她的表情不对,连忙抓住她的那只手:“你怀了孕,对哥来说,是最好的一件事。”
他把自己的手,和她的手,合在一起,放在了她的小腹上,温声说:“这个孩子,不是穆家的,而是蓝家的后代。从此以后,与我们血脉相连的,就多了一个人。”他好像沉浸到了自己的遐想中,“如果他是男孩儿,我一定会帮他登上龙椅,君临天下。如果是女孩儿,她会成为天启最尊贵的公主,将来所嫁之人,必为王侯显贵。”
“你还漏了一个可能。”蓝雪凑到他耳旁,梦幻般的低语,“要是这个孩子,生不下来呢?”
“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