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传(完)by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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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传(完)by瞑色-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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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我对他的相思就如这刀插入身体,这种刻骨铭心的味道,你可要尝得一尝……”五指一翻,这相思刀已在夜空中划过一道闪光。

    秦楼月抽刀,抬腕,只见在天上月光照映下,突然出现一排如弯月般的刀影――

    现在,算不算生死攸关之时?

    现在,可不可拔出我的“琚雪”?

    现在,能不能激起这名刀的灵性?

    我右手稍稍向后伸去,五指已紧紧握住包袱中那深藏的“琚雪”,手心里竟已不知何时都是湿漉漉的汗水!

    因为我知道,我挡不住这秦楼月挥出凄美又冷绝的一刀。

    商少长给我的一半内力,终究不是我自己的,在我弹琴之时,不自觉地将全身气力都运在十指上,才硬生生将要喷出的鲜血压下,奏出完整流畅的梅花三弄,不至于让秦楼月弹出的搜魂曲伤了心腑。但对我这个才练了不到三个月内力的半吊子说来,已经是强驽之末!不但胸口气血翻涌作呕,气力怎样也运不到指上,几乎连一个指尖也抬不起来。如再强力使出“琚雪”,自己不是被自己的内力反震所伤,就是死在秦楼月的“相思”刀下!

    眼看着,秦楼月纤弱的身子带起一溜弯月般的刀光,闪着阴柔又美丽的气息,瞬息间已挥到我面前――

    我的身边,突然凭空出现一带白练,一纵秋水!

    白练,如飞瀑直下九天,

    秋水,似银河横亘天际!

    好似同时在夜空出现,又好似都如飞马般迅疾,这白练与秋水,都如一道闪电划过夜空,几乎同时后发先至,迎向秦楼月美丽又凄婉的相思――

    秋水直接向弯刀劈去,但那长长的白练,却向秋水刀和相思刀中挥来。只听“嗤”地一声轻响,这两把兵器便全击到看似轻软的白练上。

    “商少长――”

    “楚关风――”

    “白卿相――”

    “衣衣――”

    “你――你是叶知秋――?!”

    原来空荡荡的街道上,一下子多出两个人,顿时七嘴八舌相互叫个不停。我本来已抱必死之心,却没想到在这生死悬于一瞬之际,商少长却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但让我最吃惊的,莫过于与商少长同时出现的一顶小轿!

    小轿用雪白的白帏做成,里面隐隐坐着一个全身白衣的男子,小轿旁边,静静站着一个看似面貌再平常不过的仆人,而这个仆人,我却是记忆犹新!

    他的一把刀,几乎让优华丧了性命!除了叶知秋身边的阿福,却还会有谁?

    可秋叶阁阁主叶知秋,怎会出现在这个空无一人的小街道?

    他的手中,怎会有一幅奇怪的白纱?

    而秦楼月,又怎会叫他“楚关风”?!

    “商……少长……”我看着这几个月来日也想,夜也盼的熟悉身影就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突然脑子中一下变得空白!在这分别后的三个月中,想对他说的何止千言万语,此刻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怔怔的看着他,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商少长却没有看我。

    他的眼睛,甚至他的全身上下,无一不散发着浓浓的杀气!这种杀意,我只在他面对李傀儡时,才看得出来。而他全部的杀机所向,就是那个在他前方看似纤弱,实则可怕的秦楼月。甚至他握刀的手,都落出一条条青筋!

    秦楼月却没有看他。

    她美丽空洞的眼神,在看到那顶小轿时,却奇迹般第一次有了一种异样的神采!这种神采好似给这个冷漠又空寂的躯壳,注入了鲜活的生命!秦楼月喃喃道:“楚关风……楚关风……怎么会是你?……难道真是你?……老天啊!老天啊!原来你真是可怜我!才让我苦苦等了这么长时间,才让我盼了你这么久!你……你……”此时商少长恐怕只要一刀,秦楼月也是不会抵挡,她的整个人,好似都放在了小轿中人身上,旁边便是有天大的事,她却都毫不在意。

    而更吃惊的,却是我自己!

    我指着小轿,惊道:“叶――叶知秋!你――你居然――”“是楚关风”这几字尚未说出,商少长的秋水刀已带起风雷之势,向秦楼月头上直劈过去!

    这时的商少长,如同地狱中最可怕的修罗,已完全没有了平时与我嬉闹时怜香惜玉的顽皮神色,即使秦楼月再美丽千万倍,这势挟风云的一刀,也不可阻挡地劈下!

    “不要――”我情急之下脱口喊出,却无可奈何地看着商少长面带煞气,一刀向神情恍惚的秦楼月挥去!耳边却突然听见轿中人一声轻笑。

    几乎随着商少长挥刀同时,半空中从轿中人手中出现一带白练,疾向商少长身后卷来。

    “商少――”我不由大惊失色!商少长这一刀已聚集了他全身之力,好比覆水破卵,却无收势可能。就算他这一刀砍中秦楼月,但这背后催命的白练,却足能将他至于死地!我刚向前迈出一步,却见商少长象身后长了眼睛一般,明明那一刀去势甚劲,突然劲力一收,这一刀由攻变守,从一个几乎绝不可能的角度空中一转,生生变了方向,变成反向这白练迎来!

    轿中人却一点不急,轻笑道:“你上当了――”轿中突然又飞出一条白绫,以迅雷不及掩尔之势向我卷来!待我发现这白绫出现,却已是太晚,只觉眼前有道白练闪过,整个身子却已随着白绫飞起!眼前景物不断交错变换,当清醒过来时,身后伸出一双白皙秀美的手,已从后面抱住了我――

    一个轻柔的声音在我头上响起,“白衣卿相,我们又见面了。”

    “你是谁?!”这道白绫从轿中飞出,直若惊雷闪电,快得使人无法躲避。竟使我无半点挣扎就被拉进这由白帏围成的轿中,这轿中人用劲极为巧妙,我在白绫缠绕之下在空中连转,白绫上蓄劲奇大,但却落得异常轻巧,直若一片羽毛般被那个人轻轻抱住,我却连这个人相貌如何都没有看清,现在我眼前的,只有那一双白皙秀美,纤长修直的手,轻轻搭在我腰间,我直觉腰间一麻,便软软倒在他怀里。但幸好头还能转动,口尚可言语。我轻喝道:“你是谁?是叶知秋,还是楚关风?”

    轿中人轻轻一笑,道:“你说呢?我是谁又有什么要紧?”

    我亦笑道:“当然要紧,我被一个男人抱着,总要可以知道,抱我的人是谁才成。”

    轿中人似乎一怔,方笑道:“不愧白衣卿相,许久未见,居然还是如此冷静自持。”他缓缓道:“你看见了我的回风纱,就算我是楚关风,也未尝不可。”

    楚关风!

    无情莫过楚关风!

    我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的声音几乎都在颤抖:“你――你居然是楚关风!无情莫过楚关风?”这个消息听在耳中,不啻一个晴天霹雳!秦楼月口中所说要“杀了他”的那个人,竟活生生地在我身后,可他又怎么是叶知秋?!那个阴柔精明的叶知秋!那个指挥若定的叶知秋!那个与我相酬唱和的叶知秋?不知不觉中,身后这个男人身上传来一阵阵淡淡檀香气味,更揽得我脑子一片空白!心中象有一团乱麻般,怎地也纠缠不清!!

    不对!一定是有什么地方不对的!

    可是,又不对在那里呢?

    在很久前,我几乎总是下意识地将商少长与叶知秋作出对比,他们虽一个爽朗开怀,一个轻柔细腻。一个笑起来如灿烂的阳光,一个在帏后隐藏如神秘的月色。但在我心中,他们却有那样多的相似之处:同样精明无斯,同样处事果断,也同样一管笛曲奏得出神入化。我从来没见过商少长和叶知秋会同时出现在我面前,似乎一个出现时,另一个总是要躲在幕后。而今天,商少长和叶知秋第一次见面,居然是在这个场合,叶知秋又居然成了楚关风!

    天啊!这是不是一场梦?这淡淡的檀香味一阵阵传来,似乎在提醒我,总有一点东西被我忘记在记忆深处……

    我沉声道:“你与‘温柔’也是在一起的么?你又怎么成了秋叶阁阁主?”

    楚关风轻笑一下,并不回答,却轻声道:“你的刀慢了。”我一怔才知,他是在向商少长说话。楚关风道:“你气势虽在,但使刀却力不从心了。”他轻轻一笑,道:“今天的天下第一杀手,使的刀却象一个足有八十岁的老头子。”

    我闻言怒道:“你胡说什么!不许你说商少长!”

    “我胡说?”楚关风贴近我耳,轻声道:“你身上怎么会有内力,就算这一年来你天天练武,却也不会有这样强劲的内力,这内力么……哼哼,哼哼……”

    楚关风每哼一声,我的心就仿佛向无底深渊掉下一层!

    他说的没错!我的内力本不是自己所有,而是商少长在我睡觉时输给我的。而他自己却只余一半,没有了一半内力的他,使起刀来就如折了翼的鸟儿,又怎能有我初见他时的气势和力道?而我虽然不懂武,但至少也能看出,商少长在对这道白绫时,确实是慢了二分――

    而这二分,就足够楚关风将我拉进帏内!

    商少长曾对我说过:“我不能败,因为在这个江湖中,失败就等于死亡。”他严肃地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我只要比别人出刀慢一分,别人的武器可能就会要了我的命!”

    他说的没错。而今天,他却比白绫慢了。

    在白帏内向外看去,商少长一动不动,右手握刀。如一尊毫无生气的雕像。面对楚关风半带讥讽的言语,他不说话,也不动。

    我一咬牙,肃容道:“你说的对!我的内力确实同商少长有关。”我眼睛望向帏外,声音变得清冷无比,“但今天这个晚上,我白衣会陪他同生共死!他到那里,我也就到那里,他要是下地狱,我就陪他下地狱!你要是杀不成他便罢,要是杀了他,你最好也带上我!”

    楚关风一怔,突地哈哈大笑。他平素低声细语,都是语音轻柔无比,此刻哈哈笑起来,却是欢畅开心。一边笑一边道:“原来……原来天下有名的女才子,却是爱上了一个杀手!好笑啊,好笑啊!”

    我怒道:“你笑什么!谁……谁承认爱上他了?!”看楚关风竟说得如此直白,我不由脸上一红,却不知如何反驳。刚才一气说出的话现在才回到脑子中,居然说出了“同生共死”的话,虽说是真心所想,但仍是觉得有些害羞。这“同生共死”几字一说出,自然就是承认爱上了商少长。

    听楚关风笑得如此欢畅,我突然脑子中灵光一闪,叫道:“你――你抓住我,是为了救秦楼月!是不是?”

    楚关风笑声顿止,“你――你说什么?”

    我笑道:“你出现时,商少长正在攻向秦楼月,你虽然觉得商少长的刀法不如从前,但也怕秦楼月不敌,为了让秦楼月活命,你虽出手佯攻向商少长,但实则是要抓住我,商少长必然投鼠忌器,不能轻举妄动了,是不是?”我顿得一顿,又道:“你讥讽商少长出刀太慢,虽说事实也是如此,但能让你抓住我,却是你早就算计好的,否则,你下手怎又如此容易?秦楼月说你无情,但我看来,你对她不是无情,却是有情了,可她却为何要杀掉你?这个却是难懂了。”

    我说了洋洋洒洒一大堆,身后的楚关风却一直默不作声,待我说完,方静静道:“你说,什么是有情,什么又是无情?那个站在你前面的男人,你就真的如此爱他么?”

    爱?

    我被楚关风突然一问,不由得竟怔住了,我愿走出梅谷,天南地北地找他,我愿朝朝暮莫,日日夜夜地想着他;我愿碧落黄泉,生生死死地随着他,我却不知道,原来,我却是真真地爱上了他!

    原来,这就是真正的爱上了他!

    我微微笑道:“不错的,我是如此爱他!他是大盗杀手也好,贩夫走卒也好,富绅财主也好,只要他是商少长,我就真心真意地喜欢他,爱他,敬重他!以后,我绝对不让他再离开我,我们两个是要永永远远地在一起,在归云庄中,他吹笛,我弹琴,还有什么会比这个更好的事情!”我看着站在远处的商少长,眼中满是从未有过的柔情:“原来,你喜欢上一个人,却真是愿与他同生共死的,我以前,却为何不知道?……”

    楚关风缓缓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却听得商少长冷冷道:“放了白衣。”

    商少长自从出现,一直默不作声,除了向秦楼月劈去一刀,就连楚关风半是讥讽的几句话,他也似没有听到。我这才想起,从他出现到现在为止,商少长居然未向我说过一句话!

    这是怎么回事!现在的商少长是商少长,却又不是我认识的商少长!

    这时,又听得商少长说道:“放了白衣。”他的声音在空荡荡的街上听来,更显得沉静肃杀,不带一丝感情。

    我身子不由控制地一震!商少长从来只叫我“衣衣”,要不就是“小衣衣”,他从来没有直接叫过我的名字。而现在,他却叫我“白衣”。

    他经历了什么事情?怎么现在的商少长,变得不是我熟悉的商少长?

    秦楼月一直站在远处,自从楚关风出现,她似乎完全沉沦到了一个属于她自己的世界中,口中喃喃自语。充满哀怨的声音一阵阵传来,不知道在对谁倾诉:

    “楚关风,楚关风,你可知我练这搜魂曲,却全是为了你?我要当上杀手,去杀更多更多的人,也全是为了你?要是没有你,我却也只不过是兰夜师父手下的一个小小婢女,现在的日子,却不知有多平静快乐?”

    “五年前,我还是一个被师父带进温柔的小丫环,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想懂,天天只是服侍师父,虽然一天下来,也累得要命,可是那个时候的日子,却是多么简单平静啊――不象现在,我几乎天天只要一合眼,就全是满目的鲜血――”

    “五年前的一天,我为师父洗衣,不小心弄破了她最喜欢的一件纱衣,被师父吊了一天,你在那个时候却出现在我面前,说:‘你不要害怕,我去为你求情。’我被师父放了下来,看着你轻轻对我一笑,我便觉得,身上所有的痛好似都消失不见……可是,可是!你那时为何要救了我?为何要让我看见你?为何要对我笑了一笑?!为何……为何我自那时,却天天再也忘不了你?!”

    “以后,我便想总是看见你,为了让你注意我,我便经常寻找一点点机会,你完成了师父给的任务时,我便总要找点机会去见你,你要是对我说上几句话,我便觉得从未有过的欣喜!为了让你为我求情,我不惜总是犯错,师父责罚我时,你就会出现在我身边了……”

    “可――可突然,有一天师父勃然大怒,突然对我说:‘楚关风那个狗东西,居然再也不回来,也不听我的话啦!’她在我身上转了几转,突然说:‘月儿,你喜不喜欢楚关风?’天啊,这‘喜欢’二字,却让我怎样回答?师父见我不作声,便道:‘我若教你厉害的武功,你就可以去替我把楚关风找回来,到时,我就把你许配给他,好不好?’”

    “你好比天上的龙,我却是地上的泥,一个小小的婢女怎会嫁给你?你又怎能要我?……可是我却永远也忘不了,那天晚上,也是象今晚一样明亮的月光,你在月光下笑着对我说,我就象这天上的月亮,甚至比这月光还要美丽,说完就突然把我抱住,我再怎样挣扎,却还是让你亲了一下……我当时就下定决心,我无论如何要练好武功,把你找到,为什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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