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我会像父皇一样追杀你吗?无论敬事房的册子上如何记载,就算你真的不是我的亲兄弟,但对我而言,你就是寒戎,我的四弟!」胤焰语气微扬,充满了激动的情绪,久久无法平复。
「这些时日以来,我经常在想,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没有父皇的赶尽杀绝,我是否就不会下手夺帝位呢?我不知道,唯一在我心里能够肯定的是,如果时间可以重来一回,我真的不想伤害你……二哥。」迟疑了一会儿,寒戎还是唤出了五年前自己最喜爱的称呼。
「因为瑶儿,所以你才这么说的吗?」对于展瑶的出走,胤焰知道自己也有部分责任,但,这已经不属于他关心的事了!
寒戎摇头,淡淡的笑容之中有一丝悲伤,「不,虽然她说,在你原谅我之前,她不会回宫的,照这个时间算来,我们的孩子应该已将降世了吧!」
「是吗?你能否求得她的原谅,已与我无关,我记得,依据宫廷的规矩,凡是女子只要进宫之后,无论皇帝是否曾经临幸过,她都已经算是皇帝的后宫之一了,不是吗?」
「是的,宫里的规矩确实是如此。」
「那……如果是对待一个已经将清白给了另一个男人的妃嫔呢?」
「欺君之罪,唯有一死。」
「如果我要她活呢?」胤焰严厉地玻噶撕陧
「她是你所爱的女人吗?」否则,他应该不会如此反应激烈吧!寒戎一眼就看穿了他眼底盛满对那名女子的狂恋。
「是的。」
「那她是你的了,反正除了瑶儿之外,我谁也不要。」
「或许,瑶儿说得对,你们两人之间的牵引是命运安排的,谁也不能更改,就像我与蝶儿那样,无论我多想避开,爱情最终仍是缠绕上来了!」胤焰忍不住苦笑,心里也没有想到自己与寒戎再次见面,心情竟然是如此平静,彷佛,夺回帝位不再是他最关心的重点。
「这场战争,总该有一个了结。」寒戎从御案前起身,信步走到他的面前,两个男人面对面站立着,彷佛冰与火正式交锋,一时片刻之间分不出究竟是谁胜负!
「不,我不想伤害你,更不想要回这皇帝宝座了!」胤焰笑着摇头,云淡风轻的语气,彷佛在谈论着别人的事情,「寒戎对你而言,我要你一生一世记得自己曾经亏欠过我,长存在你心底无法消弭的歉意,就是老天爷给你最大的惩罚!」
「你真是残忍。」
寒戎失声苦笑,突然之间,两人之间的优胜劣败变得模糊,甚至于,他竟然觉得自己才是这场战争之中的最大输家。
冷不防地,他从怀里揣出一把锐利的匕首,挑眉笑觑着胤焰,语带双关地说道:「虽然你不愿意与我争,不过,我想自己需要更大的处罚,否则,她是绝对不会回到我身边的。」
「四弟──」
胤焰大叫了声,却依旧来不及阻止那道冰冷的银光从半空中划过,他瞪大了双眸,眼睁睁地看着鲜红的血液从他指缝中渗出……
***
她亲口答应了他会离开,可是,只有她自己心底明白自己根本就做不到!皇蝶唇畔扯开一抹苦笑。
「蝶ㄚ头,约莫再过两刻钟,天就要亮了!」金曜与木铎两人相偕来到她的身后,提醒道。
「他会回来的。」皇蝶依旧看着前方,坚决地说道。
一整夜,她都站在大门口,美眸一瞬也不瞬地凝望着前方,一直等到远方暗蓝色的天空渗出一丝曙色,渐渐地,天边的云空有了紫色的阴影,然后,在云空转红之前,司晨的鸡只啼叫了!
而地平面的那一端,依旧没有出现归人的身影,一片寂静的空荡,与逐渐变得灿烂的云朵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我们心底也是如此希望,可是,焰帝嘱咐我们一定要趁早将妳护送离开,确保妳平安无事。」金曜叹息说道。
「焰曾经说过,当我受了箭伤,一条小命险些失去时,他以为自己的心跟我的魂魄一样快要消失了、不在了!我又何尝不是呢?如果我没有他在身边,心也是空的,只怕想要心疼都还没有这福分呢!这样的我,你们又何苦费心带走呢?只是一具空壳罢了!」说完,她反觑了他们一眼,泛在柔丽唇畔的笑容诉说着内心的无怨无悔,纯真得教人心碎。
「可是──」
「他会回来的,我们之间经历过如此多的折磨,不也都熬过来了吗?所以,我相信他这次也会平安无事的。」
他会平安回来的!所以,她告诉自己绝对不后悔,不后悔鼓励他去见寒戎,了却整桩恩怨情仇,若能够……她希望就连他们之间的争战都可以平息,让一切到此为止,别教仇恨再继续下去。
就在皇蝶几乎快要绝望之时,远方的天空出现了一缕修长的身影,缓缓地朝她走来,越来越近,一直到她可以清楚地看见男人脸上温柔的表情。
他实现了对她的承诺,活着回来了!
一时之间,喜悦之情彷佛狂潮般袭击而上,她绽开了一抹灿烂的微笑,眼泪却禁不住涌上眼眶。
她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地等着他朝向她走来,他每一个坚定的步伐都像鸣鼓般震荡着她的心湖,她定定地注视着他,一动也不敢动,生怕稍有轻举妄动,会粉碎这个美好的梦境。
她咬住了下唇,昂起小脸忍住了盈眶热泪,也同时忍住了奔向他的冲动,一动也不敢动地,等到他展开了长臂紧紧地拥她入怀。
剎那间,她满满的泪水决堤而下,一双藕嫩白细的手臂反抱住他雄健的虎腰,直到感受到了他真实的体温,才敢放声哭了出来。
「别哭了,让我们回家吧!」他曲起指背拭去她颊边的泪水。
「嗯……」她哭着点头又摇头,彷佛是在告诉他,她欣喜着可以回家,却又无法忍住不哭。
「妳再哭?!把自己给哭丑了,回去被妳父王母后瞧见了,他们只怕以为我又欺负了妳!」他压沉的嗓音,笑着恐吓道。
「你要去见我父王和母后?你们──」她忽然担心了起来,生怕他与她父母之间会起了不必要的冲突。
「放心,我只是想登门拜访,告诉他们两位老人家,就说他们生了一个好女儿,而我是否有幸将她娶为妻?」
皇蝶在他调戏的注视之下,羞赧地低垂小脸,灵眸滴溜溜一转,故意顾左右而言他,「老人家、老人家,难道我没告诉过你,我母后最讨厌被人家喊老了吗?你们中原人真奇怪,总是喜欢把人家喊老。」
「是吗?不经妳这一提,我倒没有发现。」他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以后小心一点。」她摆出了谆谆教诲的架式。
「是,知道了,娘子大人。」
「贫嘴,我不理你了!」她雪白的小脸绯红一片,加快了脚步走在他的前面,又笑有嗔地说道。
「妳忍心吗?」
「不理、不理,就是不理你──」
话声未落,只见他长臂一擒,冷不防地将她揽进自己宽阔的怀里,俯首攫吻住她喋喋不休的红嫩小嘴,强势而霸道地吮着她唇间的甜蜜,彷佛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胸怀里,此生此世再也舍不得放开……
尾声
原上的风,柔柔地压倒了青草尖,拂上了娇人儿的睡脸。
绝美的女子像个无防的婴孩般,蜷在由金黄软缎铺持的小榻上沉睡着,一把宝蓝色的圆顶替她遮去了骄阳的灼晒,两把绿绣羽扇一前一后替她搧着凉风,在她的身旁守着数名女侍,不远处寒站列着两排守卫,彷佛为了让她可以安心甜睡,有人花了不少心思。
在远方的草原上,一名高大伟岸的男人骑在黑色的骏马上,在他强壮的怀里抱着一个约莫两、三岁的男娃,父子两人驰骋着草原上的风,男娃毫无畏惧的眼神博得了父亲爽朗的大笑。
半个时辰后,从他们的后方窜出几匹快马,一名白发童颜的老人从男人手里接过男娃,这举动似乎逗得男娃乐极了,毫无所畏地随着叔伯们奔驰而去。
这时,男人勒住了马缰,回头往正在甜睡的女子奔去。
他在远处就下了马,将马缰交给下人,自己则是踏草而行,轻声地接近榻上的睡美人,他悄然倚坐在榻旁,忍不住心里的怜爱,伸手轻碰了女子粉嫩的脸颊一下,不料,扰醒了美人儿的熟睡,女子缓缓地睁开了双眼,笑视着眼前心爱的男人。
「吵醒妳了。」他俯首在她的耳畔轻吻。
皇蝶倾首接受他的啄吻,笑着偎进他的怀里,「你想不想知道我昨天去金阁寺,向菩萨求了什么?」
「妳肯说吗?妳以前不是说过,许过的愿望,如果说了出来就不灵了。」胤焰取笑道。
「我只偷偷告诉你,不算数。」
闻言,他失笑不已,接着摆出了一副认真的模样,却是故意逗弄道:「好吧!胤焰洗耳恭听娘子明训。」
「贫嘴。」她又气又笑,娇瞋了他一眼,才又说道:「我向菩萨许了一个愿,希望我这胎别再生儿子了,最好让我生一个可爱的小女儿,以后比较……不会吵。」
「妳是怕要是生了两个儿子,以后又会因夺我之位而战吗?」忽然,胤焰的脸色一沉,彷佛对于这个禁忌的话题感到些许不舒坦。
她沉默了久久,终于点头,「嗯。」
「不,我不同意,妳一定要替我生很多儿子。」他温柔地微笑,长指点住了她欲语的红唇,安抚道:「放心吧!我不会让自己与四弟的宿命降临在他们身上,最后再生一个拥有妳美貌的小女儿,让我们这些大男人们好好宠爱,她一定能够成为全天底下最幸福的天之骄女,妳与她都将是我们最珍视的宝贝,为了不让妳伤心,妳说那些小家伙们敢吵吗?」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交换了千千万万的柔情蜜意,彷佛所有曾经快乐、悲伤、痛苦的过眼云烟,顿时成了他们之间最美丽的记忆。
后来,不知道是否说出来的愿望就真的不灵验,果真如胤焰所言,皇蝶再度产下一子。
他们两人总共育有三子一女,大儿子天资聪颖善谋略,却因无心于霸业,而将帝位拱手让给二弟,一生专心于辅政之位;二儿子是天生王者之材,继承了父业之后,在大哥的辅佐之下,将帝国的疆土扩大数倍,创造了规模宏大的文治武功。
而他们的第三个儿子天性飘泊,因缘际会之下走上了经商的路途,长袖善舞的经商手腕替帝国带进了可观的财富,是功不可没的大功臣。
三个儿子之间非但没有阋墙斗争,反而相辅相成,造就了帝国的盛世,一个足以与天朝相比拟的强盛帝国,这是流传后世的一则佳话,也是令人津津乐道的传奇故事。
然而,终其一生,胤焰再也没有涉足中原半步,并非因为与寒戎之间的仇恨与嫌隙,而是牵绊他今生的依恋在这一片辽阔的西域草原上,据说,他时常独自站在高原上,极目眺望着南方,或许,他对于天朝的一切依旧有着难舍的怀念之情吧!
除此之外,他却从来不悔留在北方的天空之下,与自己今生最爱的女人相知相守,并且终老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