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看到一丝细细地黑线随着她左手的动作向左使令的心口游移,过了一会儿,她惊奇地发现戴在玄衣手上的白玉镯中缠绕了一丝黑线,随后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直到将整个白玉镯填满。
无影睁开眼看到了玄衣,眼中先是不可置信,随后嘴唇一动,就要喊出来。玄衣的手压在了他的唇上,阻住了他想要说出口的话。
“你现在不能说话,试着运功,让真气在体内游走四周天,我可不想看着你残废,别让我前功尽弃!”
他的眸光复杂莫辨,里面饱含了热情、不信、难过……更有说不尽的缠绵萦绕其间,玄衣被这目光给包裹住,一时意乱,忘了收回手,就任他含着笑,将她的手按压唇上,吻了一下。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无影就松了手,闭上眼依她之言运功游走全身。她尤如被火烫到一样收回了手,暗悔自己又走神了,再一次把他当成了筠。
“菊笙,这个还你,只是你的白玉镯,成了墨玉镯了!”玄衣清了清嗓子,将玉镯脱下还给了菊笙。
“多谢!我正好比较喜欢墨玉!”菊笙微笑着接过。心中掠过惊涛骇浪,她说她不会武功,有这手法术在,什么武功又能奈何得了她!再看她的额,紫苒已恢复如初,如同一块半透明的紫玉,装饰在她的额上。
玄衣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她也发现了刚才施术时额上的一样,额心处似乎发出了光芒,她的灵力如同空气,随心所欲地获取,源源不断。她挑松了一缕发挡住了前额,甚是别扭,这儿的人都不兴梳刘海的,紫苒却是开在额正中,她考虑着是不是该剪个刘海来将它挡住。
“一会儿他运功完毕,让人打水给他淋浴。”玄衣吩咐菊笙。
最后看了一眼呼吸均匀的无影,她轻轻退出了房门,玄风陪着苑荣去配药还没回来,玄木与玄听率领座下几个弟子侯在门外,见到玄衣对他们点了点头,欣喜若狂。
“老天保佑,我就知道盟主一定能够就得了他!”玄听双手合十,喃喃低语。
“我夫君姓苑。”玄衣含笑更正。
“苑夫人!”玄木玄听马上明白了。
“夫人是我玄火盟的大恩人,今后若是有事,凭此物可号令整个玄火盟,盟中上下众人,任夫人差遣。”玄木递过来一样物事,玄衣接过,那是个小小的令牌,玄铁所制,上面刻着一簇红红的火焰,握在掌中,似乎能感到那火焰的热力。
74、痴心不悔
玄木为玄衣夫妻二人安排了一个房间,他嘴上说是在无影伤势未全好时还得劳烦他们几天,其实心里并没有打算放这个新认的盟主离去。玄火盟传世两百余年,旗下追随者甚多,在明的只是其中一部分,在暗的还不知有多少,暗部的人,他们只认玄火令和拥有其力量的人,掌盟令主和几大长老也请不动他们,现在这个世界,能让那些人动起来的,只有巫玄衣!
玄火盟在明处的人如今全归于无影手下,都愿意随他施展宏图大业,在世立一番功勋。暗部的人遍及三国,或居于朝堂,或隐于江湖,各色各样的人都有,其力量甚重,如果能联合起这股力量,很多时候就可以兵不血刃,大业也指日可待。玄衣不知道,她接过的那枚玄铁令牌,正好可以安放在玄火令的背面,两块令牌相合,才是完整的玄火令,她接过令牌,就等于接下了玄火盟。
玄木很聪明,他见玄衣拒绝,便不再提起此话题,只是以无影的伤来留住她,他在等着时机的到来。她这个盟主是上天选定的,玄木相信老天自有它的安排,避,是避不掉的!
苑荣制药花了很长时间,他让人传下话给玄衣不要等他,先吃饭。制好药时天色已晚了,他把药交给玄听拿了去,嘱咐他给无影餐后服下,玄火盟的下属领他来到了房间,他一眼便看到玄衣坐在桌前发呆,于是上前将她搂在怀中,柔声问道:“玄衣,累么?”
玄衣摇了摇头,螓首在他肩上,说道:“大哥,他的性命已无碍,可是若没有玄天功助他渡过此劫,将会功力全失。”
“这有什么好愁的,”苑荣轻笑道,“玄天功的秘籍就在我这里,给他便是。”
玄衣抬眼瞪着他:“给他?你知道他的野心么?何况给了他,不知道他会不会放过我们!”
苑荣凝神想了想,说道:“据我所知,无影是个恩怨分明的人,他下手狠辣,对敌人加诸己身的,必让其十倍百倍偿还,但同样,对他好的人,他亦会以十倍百倍偿还于人。我们如果救了他,帮他恢复功力,就是他的恩人,又岂会为难我们!至于你说的野心,谁没有野心?他有,淳王有,瑶国国君亦有,两百年前,三国本就是一国,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是大势所趋。多年来三国就纷争不断,边民受苦甚众,若是能有一个强者将它再度统一,未必不是好事,三国之乱,迟早总是要发生的,以现在的情形来看,亶国太子时比较有实力的一个,他是亶国人,却长在纪国,其手下大半人马亦是纪国人,对纪国未必没有感情,玄火盟门徒遍布天下,瑶国亦有玄火盟的人,这样看来,若是三国必将统一,他最适合担当这个统一者。”
“你倒厉害!没想到你对时局如此了解,分析得头头是道,不从政真是可惜了!”玄衣叹道。
苑荣笑了笑,神色有些恍惚,说道:“想我长在景家,有曾是太子府坐上之宾,即使不想过问,耳熏目染,又怎不知一二!只不过无论是景府还是太子,不过都是想利用我罢了,我只想如父母当年,找个小山村,和心爱的人,还有我们的孩子,一家三口开心地过一辈子。”
他提到孩子时,顿了一下,面上微红。和苑荣的孩子吗?玄衣怔了怔,以现代人的观点来说,她这个年龄生孩子还早,不过以这个时代的人来说,二十岁生孩子,已经不早了。这时代并没有什么避孕的东西,想到自己是穿越时空来到这里,与苑荣结婚也有一段日子了,却到如今都没有什么状况,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
她将自己的担忧对苑荣说了,看得出苑荣有些愣神,不过他没有让失望之色挂在脸上,反过来安慰她:“你不用担心,一切随缘吧,有固然好,没有孩子,咱们两人就这么过一辈子也好!”
“大哥……”玄衣偎依在他怀中,闭上眼祈祷,但愿天从人愿,赐两人一个孩子,孩子一定要像苑荣,温柔而善良,他一定会是世上最孝顺的孩子。
她希望上苍能听到她的呼唤,纵然巫术能帮她实现愿望,但她不想用巫术去获得,谁都知道巫术强大,却不知它是有限制的,或者是要那东西去换的,就像慕容欣恢复了容貌,有一棵树却承载了她的丑陋和衰老,童话里的小美人鱼有了人类的双脚,却也永远地失去了声音。自然界的一切都有它的生存规律,你要获得一样东西,必然会失去一样东西,纵然你不失去,也要有人替你承担失去,尤其是生命,鲜活的生命,它是自然界中最宝贵的,如果玄衣注定没有孩子,而想要强行获取的话,必然要有一个生命消失,这一点,她做不到!
心中的患得患失让她感到了一种别样的无助和茫然,苑荣将她搂在身前,亲吻了她一下,闭上眼就要睡,玄衣就着天窗洒下的月光,伸出手指勾画着他的五官。他对她的好,那么的单纯,单纯到她问他问什么对自己那么好时,他连理由也说不出。在所有人都弃她而去时,只有他默默地陪在她身边,她是他手上的一块玉,舍不得,丢不下,一直就被他这么捧在掌心!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嫁得这样的男人,该是她前世修来的福份吧!爷爷说的前世相见,或许就是告诉她,她的因缘在前世。
一直在路上奔波,旅途劳累,他们夫妻二人已有几日不曾亲热,此时苑荣顾及着玄衣刚刚施过巫术,怕她累着,于是强忍着自己满腔的爱恋,不曾想她如此不规矩。
“玄衣!”他哑着嗓子叫道,抓住了她不安分的手。
她在暗夜里微笑,仰头,准确地落在他的唇上,苑荣感到了唇上的温热,暖暖的,柔柔的,像是羽毛轻轻地拂过,一下,又一下,挠得他的心痒痒地。
“你不累么?”他的声音更加暗哑了,压抑着不知名的情愫。
“不累,你不知道想累倒一个女巫,是件很困难的事!”她微笑着说。
她的唇离开了他的,温热顿失,心头仿佛空了一块,急需什么填补。
“有多难?我来试试!”他俯下头去,吻上了她的微笑,微撑起身子,将她整个围拢在胸前。一夜浪卷云翻,说不尽的相思入骨,道不尽的几番缠绵。
第二日,玄木说要派个人跟在玄衣身边,听她差遣,玄衣不置可否,他要派便派吧,反正这是他们的地盘,自己也不熟悉。
当他领着一名女子进来,对玄衣说道:“苑夫人,她叫莲舞,你有什么事,需要什么,尽管吩咐她。”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玄衣猛地一怔,抬眼打量那女子,一个照面下来,两人均是惊讶万分。待玄木退出去,她问那女子:“南小姐,你怎会在这里,你与无影的合作不是终结了吗?”
南紫宁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再无迟疑,她愣愣地看着玄衣,奇怪她怎会变化如此之大,眉目依稀似旧时,可是却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让她看起来美得出尘,苦笑一下,她想起了无影说的那句话:“无论你们长得有多像,明眼人一眼就分辨得出来,她是她,你是你,你永远不可能代替得了她!”
“天衣的配方只有天衣山庄有,所有盔甲只供纪国的将士配用,如今不仅纪国的叛军穿着天衣,连亶国的将士也穿着天衣,你想,天衣山庄还能存活吗?早被一道圣旨,满门抄斩了!”
“那你父母亲和妹妹们……”玄衣没想到她离开的期间,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全死了,救我一个活着!”南紫宁平静地说道。
“你加入玄火盟,是想伺机为你家人报仇吗?”玄衣凛然看着她。毕竟一切因无影而起,她是想杀他吗?
南紫宁摇了摇头:“报仇?找谁报?说起来这一切都是我做的,怪得了谁?难道我杀了自己吗?要说仇人也有,不是皇后与淳王母子,天衣山庄又何至于瓦片不存!我的家人,活着的时候就对我无情无义,这样也好,他们死了,我并不感到悲伤。”
她说不悲伤,玄衣却透过她的眼睛深处,看到了深藏其中的哀痛。血浓于水,纵使曾经恨过,怨过,真到了隔世两茫茫,又如何不思量!而这一切,终是她一手造成!说到底,南紫宁不过是个可怜的女子,贞洁被亲哥哥所毁,心爱的人对她只有恨,母亲只把她当作攀升荣华富贵的棋子,那个荒唐的父亲,可能压根就不记得有这么一个女儿。
“景流觞呢?你放下了吗?”玄衣问她。两人的协议还未完成,她就逃离了景家,还不知南紫宁得知后是怎生的恨她呢!
“放下如何,放不下又如何?”提起他,南紫宁平静无波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些变化,“你一开始就没打算履行我们之间的协议吧?是我太傻了!我不怪你骗了我,反过来,你应该恨我才对,我害得你差点失身于景流觞,要是真如此,你今天就当不了苑夫人了。只是没想到你早就钟情苑荣,却不动声色,骗了我,骗了景流觞,骗了所有的人,而且将玄火令拿到了手中!和你比起来,我的计划简直漏洞百出。”
“你太执着了!这样苦的是自己,其实有时候,放手未必不是幸事!”玄衣叹道。她显然还不知道玄衣并非常人。
“我也想放手啊,可是放不开了,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就注定了我今生都逃不开了……”南紫宁的眼中浮起一层雾气,“我也知道他不是良伴,从他对我出手我就知道,在那个男人的心中,女人永远排不到第一位,何况我……他那么爱慕容欣,最后也能放手,我却不能……纵使知道这是万丈深渊,纵使这份感情会让我万劫不复,我也认了!”
这个世界上若说有谁最了解南紫宁,恐怕非玄衣莫属,她的过去,她的隐痛,玄衣都知道,如果不是生在南家,或许她会有一个不同的人生,玄衣觉得她很可怜,林惟书对她一片痴心她看不见,却为了一个景流觞,搞得家破人亡,而这个男人的衣角她都没有摸到一点。
“可是玄火盟与景家,并不是一条线上的,甚至可以说,它们是对立的,你这样做,不是更不能和景流觞成为一家人吗?”玄衣不解。
南紫宁微笑,眼中神采卓然:“景流觞是纪国国舅之子,他日淳王若为帝,他的地位将更加最贵,他永远高高在上,所以不会低下眼来看人。玄火盟的最终目的是天下大统,他日三国一统,另立新帝,他景流觞就什么都不是,而我却是玄火盟九护法之一,等我和他的地位反过来,他成为阶下囚的时候,就知道这世上谁对他最好了!”
玄衣无语,不知道是该说她痴,还是该笑她傻。以景流觞那样骄傲的男人,真的有那么一天,只怕他宁肯死,也不会低头。
苑荣去为无影把脉去了,待得他内力无阻滞,他就要将玄天功的后半截传授于他,之后他们夫妻就准备离开这里,回忘忧谷去。
玄衣与南紫宁抛开前事一番畅谈下来,或许是因为两个人长相相似,竟然谈得还算投机,从她那里,玄衣了解了不少京都的时局,知道自己离去后,淳王下令全国搜捕她,若不是如今忙着与太子争位,玄衣的头像估计还挂在城门上。
“老实说,当时我还为你担心过,怕你被他们抓到,我想他们抓到的话会杀了你,你和我那么像,我还是不想看到你死。不过看来我是白担心了,你现在的样子,怕是站在士兵面前他们也不会抓,哪有人犯长得像天上的仙女的?”南紫宁笑道,“倒是我要小心,那缉人的画像,和我倒是没几分差别。真的很奇怪啊,不过月余不见,你为何变化如此之大?”
“那倒要谢谢你啊!”玄衣笑着揭开了谜底,“玄木没有告诉你么?我姓巫,之前面貌未显,是因为封存了灵力!”
南紫宁倒没表现出多大的惊异,不过愣了一下,恢复了常色,点头道:“你不是常人,我就知道!所以一样的面貌,景流觞能爱上你,却不能爱上我!”
玄衣正待劝慰她几句,玄木匆匆走来,神色慌张:“苑夫人,请你去看看,寒柳他说要见你。”
“他的伤已无大碍,后续事宜听我相公的即可,大长老,我就不去了。”玄衣淡淡地说。
“不行,苑夫人,发麻你亲自去看看,不知你相公和他说了什么,他大发雷霆,不仅拒绝了你家相公的好意,两人还交了手,他们两人都受了伤……”
听到这句,不等玄木再劝,玄衣已如一阵轻烟,飘然而出。
75、烟雨迷情
玄衣到的时候,战争已经停止,苑荣倒在一旁的椅子上,手捂在心口,微皱着眉咳嗽着,白衣上沾染着几滴血迹,惊人地红!
“大哥,你怎么样?怎么流血了?”玄衣像一阵轻风,飘落在他的身旁,低垂的眼睑下,清亮的眸子紧张地盯着那抹血红。苑荣冲她笑了笑,正要开口,对面传来无影冷然的声音。
“那是我的血!”
玄衣闻言一愣,转过头去看他。他半躺在床上,倚着床柱,身体微微前倾,唇角尚有血迹。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