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冰语-焚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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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栖冰语-焚歌- 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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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他们所能做的,只能祈求上天庇佑。
  上天究竟是否会庇佑莲瑨尚未知晓,外患危机却汹涌而来。
  魏国大军在皇子拓跋蕤麟的率领下包围了坎斯科宫城,来势汹汹,直指迦莲王莲瑨掳劫了魏国公主,用以要挟魏国风神骑兵团助其攻打镐泽城。
  皇子麟扬言迦莲军倘若不交还魏国公主,两军随即开战!
  拓跋蕤麟射断城墙上迦莲军帅旗以作警告,此举激怒了守城将领,尚未等得王将下令,这城上城下就打了起来……
  连被软禁在寝殿的阿彩,亦听得外边骚乱不止,不知发生了何事。疑惑间,有侍卫来向青雁俯耳低语禀报,青雁面色大变,锁上房门,跟着侍卫离开。
  过了一会,外头的叫嚣骚乱却越来越大声,直至门外。阿彩听见门外侍卫阻拦,声音很快被淹没,有人群大力撞击房门,涌入了许多戎装将士。
  阿彩认得,其中几个正是青狼的亲兵,那么,他们该就是青狼麾下的将士了。
  将士七手八脚绑缚了阿彩往外推去。
  难道是绑了她去定罪?可发现众人拥着她并非往大殿行去,兵将们把她推上了城楼。
  呐喊厮杀声不绝于耳,箭矢像雨点一样飞快从耳边掠过。
  阿彩心下一惊,瞬间冰凉,唉……哥哥啊,为何非要如此呢?她已经想尽一切办法避免两军战事。他为何就是不明白她的苦心呢?
  有大刀架上了她的颈脖子,推到城墙边的箭雨林中。
  拓跋蕤麟挥手制止了弓弩手进攻。
  “放了我妹妹,饶你们全尸!”
  挟持阿彩的将士亦大声吼叫着:“我们迦莲军没有贪生怕死之辈!这女人谋杀我们青狼大人,害得我们殿下如此,她必死无疑!你们魏军就放马过来吧,我们将这女人的尸首还给你!”
  那将士边说边挥起大刀,刀锋将要落下之际,传来一个肃杀的声音,“住手!”
  只见迦莲王莲瑨扶着雪狐的手臂,尽量若无其事地一步一步走来,尽管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每一步都痛疼难忍,几步路已是走得大汗淋漓。
  当侍卫焦急跑来通知雪狐,青狼营的将士将阿彩带上城楼的时候,莲瑨立时就醒了过来,不顾一切令雪狐带他过来。
  城墙上的将士们看见莲瑨,俱都愣住了。
  “放开她!”莲瑨从旁侧侍卫手中接过他的辟天画戟。
  那挥舞大刀的将士却红了眼,“殿下,对不起,这个女人为祸我们迦莲军,连您都深受其害,我们青狼营的兄弟们都咽不下这口气,不能饶了她啊!”
  阿彩瞥了那将士一眼,嗤了一声,就算他们将她捆了起来,就凭这些人的功夫,要想脱身也太容易了。
  阿彩不带搭理那些将士,自从莲走上城头,她的目光就没离开过他……

  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妥,他的面容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和脸色一样煞白,行走也很僵硬,为何雪狐一直扶着他?
  可她来不及想太多,身体慢慢往城墙边退去。
  “莲——对不起,我又惹麻烦了,你别生我的气。”
  “彩儿,我没有生气。”
  她咬住嘴唇,说道:“莲,我要走了,我一定会让哥哥退兵的,你要保重,如果……如果你没有生我的气,那么,你来提亲好不好,你娶我好不好。”
  “好,彩儿,我们成亲,你不要走,你过来。”他笑着朝她伸出了手。
  阿彩背靠在城垛上,朝后一个用力,身子腾空,一脚踢掉那柄挥舞着要砍下来的大刀,顺便在人家脸上踩了两脚,身体一漾便飞下城墙。“莲,我等你!”
  “彩儿——”莲瑨情急,挣脱了雪狐,画戟往地上一杵,借力弹起来,也跟着跃出了城墙,伸手去抓阿彩。
  触着她的指头,缓缓探前,紧紧抓住了她的手。
  时空仿若定格,清晰感受手心传递的触感。
  这一幕,城上,城下,对垒的大军都看傻了眼,谁也没留意,小皇子举起一把巨型凤纹大弓,紧紧对准了半空中的男子。
  大弓发出七色星辉般的光芒,金光箭矢如流星飞坠射向目标。
  城上军将失声惊呼!“追月弓!”那是鹞城失窃的追月神弓。魏国皇子竟然拉动追月神弓,箭矢快如闪电,众人只来得及惊呼,那道金色的光芒便穿透了莲瑨的身体。
  “莲!”巨大的冲撞力将他们紧握的手分开,她惊骇看见他喷出鲜血,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便紧紧闭上了眼睛。
  她却看明白了他的唇语,他说:我爱你。
  莲瑨的身体仿佛在空中爆裂开来,追月神箭穿透了辟天诀护住的心门,所有创伤瞬间颓然崩溃。手足八骨内息涣散,鲜血急急喷涌而出。像是半空中洒下一场血色盛宴,鲜血洒入了她的眼中,前方蕴染漫天血红。
  “莲——”她哭喊。
  魏军中有人飞掠上前,甩出长鞭,卷住阿彩。收鞭带回了军中。
  “放开我!”她欲挣脱,眼睛却不敢离开那个血涌不止的男子,血把他染得通红,凄艳绝色。却毫无生气。
  城墙上雪狐亦飞身落下,接住了莲瑨,快手点了他的穴道止血。
  “莲——放开我,让我过去!”阿彩回身对那将士拳打脚踢,疯了似拼命的挣扎。
  有人在身后制住她,“彩儿,你冷静点!”
  她转身,抱住了拓跋蕤麟的胳膊,“哥哥!哥哥!求求你,不要伤害他,不要伤害他!你让我做什么我都听你的话,不要伤害他了……”
  拓跋蕤麟没有回答,望了眼前方城下的男子,地上血流成池,眼看便是活不成了。
  阿彩拽着他的手臂哭得晕厥过去,他将她用力搂在怀里,擦着她满脸的眼泪,怎么也抹不完那开闸的泪水。
  真的这么难过吗?他若死了,真的令你这么难过吗?
  他错了吗?他只不过想把她留在身边,却让她如此伤心,真的做错了吗?
  这时,天空有大鸟发出两声凄厉哀鸣,两只巨大的金雕缓缓飞落,落在了垂死的男子跟前,金雕伸开宽大的羽翼护住了莲瑨和雪狐。
  城门缓缓打开,大金小金护着两人退回了城内。
  城内兵将集结,杀气腾腾,便要冲出城来与魏军决一死战。
  拓跋蕤麟亦准备挥旗迎战,忽地听闻后方传来号角声。
  只见车马滚滚,又有大军压来。
  行近了,看见旌旗飘扬,却是魏帝之玄色皇旗。
  呜呜号声急促,乃是退兵号令。
  传令官快马近前,在拓跋蕤麟跟前下马禀报,魏帝亲自领兵前来,督令皇子殿下即刻退兵。


81。无法割舍的【VIP】

    泰常二十年十一月。
    今年的冬天来得特别早,人们尚未来得及细细品味秋季的绚烂,今年第一场大雪在夜里悄无声息降临,清晨醒来,放眼窗外,银装素裹,白茫茫无边无际。
  一夜大雪后,枝头秋意凋零,只剩下几片枯叶在树梢摇摇欲坠,倔强而执着。
  漠北大地几番震荡,入冬时节,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阿彩苏醒之后,不哭不闹,也像死了一般沉寂。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沉睡了多久,总之睁开眼睛时,有如云的帷帐、有温暖的火炉,还有一双墨黑深沉的眼眸,温和慈爱凝视着她,温热的大手抚了抚她的额头。微笑说道:“总算是退热了,彩儿,你昏睡了两日,未曾进食,想要吃些什么?”
  阿彩张嘴欲言,嗓子却干涩火烧一般痛疼,发出嘶哑的声音,于是干脆闭嘴,轻轻摇了摇头,表示不饿。
  拓跋嗣微微皱了眉,手指抚上她的面颊,说道:“方几日,就瘦了一圈,这可不成。”
  阿彩抬手揉了揉额头,撑住身子想要坐起身来,怎知一个天旋地转,砰地又睡倒下来。果然是病来如山倒。
  从小到大,她几乎没有生过病,轻微的风寒都没有过,且不说是穷人家的孩子病不起,倒是心境乐观开朗,精力旺盛充沛,自然就远离疾病了。
  原来生病这么难受。不但眼皮子沉重,脑袋发昏,咽喉干涩,鼻子不通气……然而这些不适感都不算什么,都比不上灌了铅似的胸口,仿佛是有一只无情的大手揪住了心脏,用力收紧,窒息感一浪高过一浪。

  无法呼吸……
  拓跋嗣令人送来了清淡的稀粥小菜,阿彩仍是用力摇头,不住摇头,侧着身子攀住他的手臂,无力摇着,张嘴却说不出话来,眼泪吧嗒就落了下来……
  拓跋嗣忙扶住她几欲栽倒的身躯,轻轻把她揽到怀里,让她靠着自己的胸前,这才微叹了口气,揉揉她的脑袋说道:“别担心,有你娘在呢,你娘可是神医哦,死人都可以医活过来的呢。”
  听得魏帝这么一说,阿彩这才安静下来,像小猫似的蜷在他的怀里,又闭嘴不语了。
  拓跋嗣又说道:“可是……”
  怀里的小猫倏然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可是什么?会有什么意外吗?
  “可是,你这一病,你娘可是紧张得很,说不定医治他的时候就分心了,你若不快些好起来,你娘一着急,不定就丢下他赶过来了呢。”
  病恹恹的小猫噌地坐直身子,伸手拿过榻旁的稀粥,就着青瓷碗咕噜噜就吞下肚子,舔了舔嘴角,哑着嗓子说道:“我没事了,四公子,您让娘亲安心救他,好不好。”
  拓跋嗣眼神黯了黯,手指抹去小猫嘴边的米粒,“父皇,彩儿,跟你哥哥一样喊我父皇吧,待你身子好一些,我们该返京了。”
  阿彩对拓跋嗣那莽撞的青春情怀,虽然早已烟消云散,可是那一声义父,始终喊不出口。
  拓跋嗣目光期待地望着小猫,这孩子着实教人怜惜,倘若命中注定难以拥有一个完整的家,那么,他愿意代替她的父亲,让她依靠。
  他的目光温柔宠溺,仿佛酷烈寒冬里的暖阳,无助的孩子深深依进他的胸怀,“父皇……”
  人在伤心低落的时候,益发渴望亲人的抚慰,也许只是一个拥抱,一个笑容,便能再次得到力量,再次重新勇敢。

  阿彩身体底子好,很快就痊愈了,人却似少了生气。成天趴在窗台上看院子里的几棵树,每天数着树上那几片叶子,直到叶子掉光了,她就开始数每天飞过檐顶的乌鸦……
  拓跋嗣甚为担忧阿彩的精神状况,若得了空闲必定前来与她一道用膳。带她往城郊骑马散心。然而,那位害得妹妹悲伤崩溃的小皇子却像是凭空消失了。
  阿彩不问,魏帝也不提。
  偶尔听得侍从闲话家常,方知道魏帝不知为何将小皇子关到了监牢里。
  
  为这事,老将富昀没少提心吊胆。
  当初攻打镐泽城的时候,他便已经猜测皇子麟乃是假传了圣旨,而再次围攻坎斯科更是连个圣谕都没见到,皇子麟此番当真是胆大妄为得很。
  可是退兵回营以后,魏帝却只字不提这假传口谕之事,追究的却是皇子麟擅自围攻坎斯科城,与迦莲军开战,重创迦莲王之罪。这档子事可以解释为迦莲军王将青狼掳劫了公主,以至于皇子麟担忧公主的安危,方贸然发兵。
  富昀知晓魏帝这是不动声色袒护了皇子麟,默认了口谕。这种事情必然也只能这样处理,若不然,假传圣旨可是杀头大罪,即便是皇亲国戚也不得赦免。
  皇子麟聪颖过人,虽好胜心强,却非鲁莽冲动之辈,这次的事件一反常态,蹊跷得紧,不知有何内情,魏帝下令将皇子关押,众将领也不敢多言多问,盼着关个几天后,魏帝消了气,事情便能了结。

  几天后,魏帝终于踏足监牢,大伙儿松了口气,指望着小皇子认个错,低个头。
  岂知,皇子麟不知为何又惹得魏帝怒火中烧,终于下令对皇子用刑……
  
  阿彩一如既往地趴在窗台上看雪景,听乌鸦叫。听见有人急匆匆踏雪而来,来人走近了,作了个辑,阿彩看他面熟,疑惑挑起了眉头。
  那人大雪天里抹汗,喘着粗气急急说道:“公主殿下,小人乃是皇子殿下的随侍名阳,贸然前来,请求您去救救皇子殿下吧,大伙儿都说您是皇上最疼爱的公主,您去劝劝皇上,他一定会饶了皇子殿下的。”
  阿彩认出他了,名阳,从前在听梅居的时候,老跟着小皇子屁股后边转悠的小侍从。可他没认出她就是那个老跟他们家小皇子打架的书僮阿财。
  阿彩“哼”了一声,脑袋一扭,“他被打与我何干,我为何要去给他求情!打死活该!”
  这位公主殿下从此给小侍从留下了极其冷血无情的形象,名阳在皇宫里颇有人气,自打他称彩翎为冷血公主以后,这别号竟在皇宫乃至京都流传了开。
  名阳一把一把的擦汗,甚至还下跪磕头。
  阿彩可不习惯受这礼,跳脚侧过身,将他拖了起来。
  然后装起了大爷,让人给她倒茶斟水,点心伺候,折腾了半晌眼看名阳就快哭鼻子了,这才拍拍衣袖,说是看热闹去。
  名阳在外边侯着,阿彩独自进了牢房,啧啧两声,就小皇子那矜贵小样,呆这潮湿幽暗的地方怎么能受得了。
  远远,便听见魏帝冷厉的声音:“继续打,打到他认错为止!”
  “我没做错,不认!”
  “没错?你犯下可是死罪,本以为关你几日,能让你自行思过,自我反省,岂料你还是执迷不悟!”
  “若是死罪,就打死我罢了!”
  拓跋嗣恼得一把夺过狱卒手中的板子,喝令其退下,亲自执板杖打了下去……
  阿彩这些日想下来,只觉得哥哥蛮横不讲理,杀了青狼情有可原,可为何他要射出那一箭,他究竟存了什么心思非要置莲于死地。
  隐隐觉得哥哥有日渐疯魔的趋向,独断专横、好战、暴戾、血腥。
  这与从前熟识的小皇子简直是判若两人,若不受点教训,只怕真没人能压制得住他。
  她前来监牢,并非要劝阻魏帝,他下手虽严厉,可定会有分寸,必要时自己也上去抽俩鞭子解解气。可当真看见哥哥挨打的时候,心却揪了起来……
  他的背臀被打得皮开肉绽,兀自嘴硬不肯低头认错,魏帝也气狠了,板子丝毫不见松懈。
  “彩儿,你怎么来了?这里湿气重,你大病初愈,莫要再侵了风寒,快些出去。”拓跋嗣看见了阿彩,停下手中板子。
  阿彩却径直走向前,说道:“哥哥,你若没错,是我的错么?你不想把我当妹妹,你从不顾及我的感受,一次又一次设计陷害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这样的哥哥,我不要也罢!”她越说越大声,仿佛要把心里的郁结吼出来似的,吼罢,抹着眼泪转身跑了出去。
  “你这样的哥哥,我不要也罢!”这话比打板子还痛,痛楚从心里狂涌而出,模糊了双眼,他无力垂下了双手。
  “对不起,彩儿……”喃喃自语,说了一遍又一遍。
  拓跋嗣重重叹一口气,丢下板子,令人将小皇子抬到厢房,传大夫。
 
  兄妹俩这次可不是闹别扭这么简单,已经上升到了严重决裂的境地。当然,这是单方面的,只是阿彩一个人这样想罢了。
  处理他们兄妹的矛盾可比处理国事还难,真是让魏帝头痛不已。
  于是乎,拔军返京,魏帝直接把皇子和公主丢到了同一辆马车,连随侍也调离开去,让他们该道歉的道歉,该发火的发火,要打要闹随他们去。
  阿彩明白魏帝这么安排的用意,可是她不稀罕哥哥的道歉,再说小皇子好面子得很,也不见得他会低头认错。
  所以僵持继续进行中。
  阿彩不爱呆在车厢里,跑去前边与驾车御人坐到了一起,见御人驾车缓慢,兴致顿起,占了人家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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