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冰语-焚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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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栖冰语-焚歌-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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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逢太阳西沉,彩霞满天,拎着草原野兔、野獾满载而归。给了莫多两只,剩下的拿回去后山小溪边,处理干净剁好了再等大公子练功回来了烹制。野味肉质鲜美,兔皮獾皮在城镇里还能卖得好价钱,当真是能自给自足了起来。
  然而大公子总说银子够使,让他别这么抠门,别去费劲卖什么皮子,也挣不了几个钱。可哪有人嫌钱多的,尤其是阿彩那喜欢数铜板的小性子,更没理由白白浪费了赚钱的机会。
  偶尔也会将打到漂亮的獾皮毛子留了下来,寻思着这塞外的冬天极寒冷,存够了皮子拿去城里给大公子做件皮袍……
  
  夕阳西下,小木屋前,莲瑨变着花样烹制野味,有炖的、闷的、烤的……
  某人蹲在门槛上不停地咽口水,大公子的手艺还真把她的胃口给养刁了。阿彩不吃鸟禽蛋类,干巴巴的西域面馍、馕饼都不爱吃,挑剔的不得了。
  本来她是不敢劳烦莲瑨的,自从他们隐居到这无人敢踏足的山里,莲瑨寻了个白日能汇聚日光,夜里能沐浴月华的僻静之所,练功就进入了忘我的境地,不分白昼黑夜。
  阿彩知晓其中的紧要,不仅不敢去打扰他,还叮嘱那三只鸟在山里玩耍的时候千万别闹着大公子了。可是莲瑨练功回来瞧见阿彩一脸炭黑正在火堆旁烤一陀黑炭的时候,实在是忍无可忍……
  阿彩可以大饱口福,却也有点儿忐忑不安。
  
  这几个月来,他们像是进入了一个怪圈,阿彩的心里总是有个疙瘩,老想着莲瑨那会跟她说的话,不准她碰他,男女有别,让她避忌着点。阿彩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想到这些鼻子酸酸的,心里头也哽得慌。即便偶然不小心肌肤触碰到了,都像被灼烧了似的,抽手弹开。每逢这样,她就看见大公子眼神更为幽暗,明显就是不高兴。
  他,当真这么反感她的触碰么?阿彩总得死死咬住舌头,方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转身跑掉……
  他们最亲密的接触只有大公子内息寒气发作的时候,他的唇齿流连在颈畔,动作很轻柔,小心翼翼,却再没有抱紧过她的身子。
  可是即便是他贴近的呼吸,嘴唇的吸允,都让阿彩心跳得飞快,慌乱不已。身体却僵得死死的,动也不敢动,眼睛也紧紧闭上,生怕看他一眼,就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更贴近。
  
  心情郁结,便策马狂奔,在空阔无人的茫茫草原上大声呐喊!喊出胸中的闷气,唯有小蓝追上来大发感慨,小孩儿终于也长大了,正儿八经有了心事。
  时光飞逝,如火夏天一点一滴在指尖流走,山里的桦树染上了金黄的秋色。
  进入了一直期待中的秋天。


42。鹞城的王子

    秋意起,山里的景致渐渐变了颜色,浓郁的松柏、柞栎树林间可见一簇簇或金黄或火红的桦叶,点抹着山谷一片缤纷绚烂。地面铺满了落叶,连溪水也变得墨绿深幽。
  茂密的丛林间藏着小木屋,木屋前有少年托着腮帮子坐在门槛上,百无聊赖,乌溜溜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木屋旁侧的一座孤坟。
  仿佛就这么盯着,还能看出什么来似的。
  入秋起,她便很少去草原上瞎跑狂奔了,安安分分地呆在小屋周遭,练功打坐,什么都好,就是生怕稍离开了会,便会与前来祭拜的爹娘错开,那可就是抱憾终身的事了。
  
  于是就怕有个万一,某人做了个“聪明”之举,用木匾刻了几个字,往地上一插,就立在了坟墓的墓碑旁。
  待得莲瑨见到,背过头抽笑了许久,伸手去摸她的脑袋,说:“笨蛋——”
  莫多是不认得字的,撇撇嘴看了没反应。
  于是那坟前就并排立了两个牌子,墓碑上刻着“爱女容彩翎之墓”,木匾上刻着“爹娘,彩翎来寻你们了”。
  当真是诡异无比……
  
  大金小金现今也长成了大金雕,展翼扑翅仿若掀起一阵阵飓风,绒羽也化作了利翅,由密林中腾起之时倏然金光万丈。
  它们不愧是天空的王者,时刻拥有好勇斗狠的天性,将这片广阔草场山林的雁雀鹞鹰驯得服服帖帖。
  不知从何处有大量的鹰雁聚集来这片山林,也给呆坐屋槛的阿彩带来了许多乐趣。
  闲来无事用细管吹哨驭鸟,指挥这成百上千的鹰雁列阵飞翔,一会儿方子阵,一会儿人形阵,像指挥大军似的,大金小金就像威风凛凛的将领,陪着阿彩玩得不亦乐乎。
  可这成百上千的鹰雁在天空犹如一支军队,时不时冲出山林,在草原上空盘旋。惊得草原上的牧民纷纷忧心,生怕这些天空的猛禽落下啄食他们的羊牛马群。
  这情状太过罕见,有人说它们是天神的使者,不知何故降临这片草原,于是乎,附近村镇均发起了各种各样的祭天活动。
  闹出的动静可不小。
  
  莫多将大鸟们惹出的骚乱跑来跟阿彩一说,阿彩即刻就招来了大金小金,让它们收敛点,别闹得太过火了,尽量没事别出这片山林。
  可事情传扬开,想要低调也来不及了。
  草原边上是罗阑国国都鹞城,这城外鸟患亦惊动了城中的贵族将士,于是浩浩荡荡地集结出城猎鸟来了。
  草原上马蹄奔腾,吆喝震天,轰隆蹄声踏破原野的恬静。
  人多啊,随便杀一两只鸟鹰自然不会满足。于是跟得牧民们探听出鹰雁聚集的地方多在边界的后山里,于是也不去顾忌什么诅咒之地的传说,大批人马竟开进山来。
  莫多急匆匆跑来通知阿彩的时候,鹞城的猎手们已经进山了……
  
  阿彩竟然也有急中生智的时候,立即招来大金小金,让它们一左一右将那些人引出大山,大金小金飞得高,一般人的臂力拉弓放箭也极难伤着它们。
  果然,金雕在林中横空升腾,犹如神雕展翅的王者气势,震撼住了那群狩猎的鹞城猎手,纷纷朝着金雕追去,不多时便被带离后山,逐入宽阔无际的草场。
  大金小金直至入夜才返了回来,两只庞然大雕飞得筋疲力尽,还得乖乖地蹲在屋前被某人教训,若不是它们贪玩带着鹰群跑去吓唬牧民的牛羊马匹,也不会惹来这么多麻烦。
  可是,麻烦就是惹了。
  也只能让大金小金每天在草原上空盘旋,将兴奋点还未降低的猎手们引离后山。
  阿彩心急,大公子最近练功进入了阶段性关键时刻。在山谷中寻了个极僻静的地方设了屏障,开始闭关入定,交代了阿彩切不可让人打扰。
  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鹞城猎手闯进山里来。
  
  这场追逐的游戏玩了近半个月。
  这天,草场上蜂拥而来的猎手更多了,簇拥着两名身着华贵裘皮猎装的男女,女子容颜艳丽,一身雪白轻便胡装,雪绒帽上缀了点点珠砂,随着无数乌黑细辫迎风飞舞,趁得肤白胜雪,唇齿嫣然。
  那男子生得威武,粗眉朗目,面容硬朗,愤张臂肌闪动麦金光泽,一身紫青猎装耀眼夺目,跨坐高头大马,甚为英姿爽飒。
  这两人一看即非普通富贵人家的少爷小姐,男的器宇轩昂,女的尊贵无双。
  他们快马追上了金雕,大金小金如常兵分两路,欲将众人分散开来。可是猎手们这次却没有学了精,集中朝着小金追去。
  那紫青猎装男子一马当先,蹄如惊风,奔雷叱诧,远远甩开众人,逼近了金雕,足尖一点,竟腾空而起数丈,手举炫黑乌金大弓,在半空中挽弓搭箭,姿态矫健无双,“嗖——”一声尖利的呼啸,箭矢挟带着啸声朝金雕飞去。
  后边追随上来的猎手们已经爆发了一阵欢呼,只等着金雕落地那一刻。
  “锵——”声过后,金雕没有如愿坠落,而是一个振翅,飞向了更高的云端。
  适才那支力道强劲的箭矢却在金雕的脚下骤然逆折,“噗噗”箭头朝下反向折落,深深插入了草地。
  顿时鸦雀无声,除了紫青猎装男子,没有人看清适才那一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男子落回马背后勒停了仍旧疾奔的骏马,眼望前方。
  只见一名粗布胡装少年,驾着枣红马儿,缓步前来。
  适才,那不过是一支最粗劣的木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力量及速度都惊人无比,竟可在如此远的距离击落自己的特制精铁箭,箭头之精准,力量之大,实在是匪夷所思。
  那少年策马走近了,方看清其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白皙的脸颊蕴着疾驰奔跑过后的一抹嫣红,眉清目秀,让人不由得眼前一亮,好个俊美的少年。
  他飞身下马,朝着紫青猎装男子一抱拳,说道:“这位大哥,实在对不住啊,我不知道你也在射雕,一不小心咱们的箭就撞到了一起,是小弟鲁莽了,先给这位大哥赔罪。”
  紫青猎装男子一双鹰目微眯,上下打量着少年,摆了摆手……
  身后猎手中有人跳了出来,大声叱责那少年,“哪来的无知小辈,卡勒王子殿下在此狩猎金雕,竟敢跑来捣乱!你是皮痒了不是!”
  “噢?原来金雕是你们家养的?只准你们猎,就不准我打了么?”少年也不生气,笑眯眯地反问。
  卡勒王子一挥手,让那人退下,仰天一笑,笑声宽厚雄浑,“这草原上的雄鹰大雕,是属于草原上的勇士,自然是有能者而得之,小兄弟,你箭法不错啊!”
  卡勒适才看得明白,那少年哪里是因为射雕而不小心跟他撞箭,分明就是刻意打飞他的铁箭,救走了金雕。可是瞧见如此清秀的少年,身形削瘦挺拔,力量之大却深不可测,倒是生了爱才之心,不忍为难于他。
  少年又抱拳,道:“王子殿下过奖了,适才真不知是王子殿下在此狩猎,还请殿下恕罪。可是,在下觉得殿下的话说的不对。”
  猎手中又有人想出来斥责少年无礼,卡勒王子抬手一挥,就都静了音。唯有那美丽的女子翻身跃下了马,笑意吟吟地走到了王子的身旁,好奇地上下打量少年。
  卡勒说道:“小兄弟觉得有何不对?不必在意,请直言,我罗阑国没中原人这么多讲究,一切畅所欲言!”
  少年看那卡勒王子谈吐豪迈,乃是性情中人,于是也不顾忌了,脆声说道:“那么恕在下无礼,王子殿下适才说这草原上的雄鹰大雕,是归属于草原上的勇士,有能者而得之。在下却认为,它们不属于任何人,金雕是生灵神物,并非下等鸟禽,它有灵性,会思想,它有属于自己的广阔天空,它有生存的权利,为什么它的生命就要属于任何人呢?金雕的命是属于它自己的,它并没有危害过任何人,所以人为何要去屠杀猎取它?只是为了争强好胜,为一个勇士的虚名,实却为屠杀无辜的刽子手!”
  “大胆!你怎敢如此与王子殿下说话!”又有人自告奋勇跳出来,可结果还是一样,给那王子狠狠训了几句,摒退下去。
  卡勒王子莞尔一笑,大踏步走到少年的身边,说道:“小兄弟说得也有道理,我本来对这猎雕也没什么大兴趣,只是听属下说来,这大金雕半个月来将我鹞城一干将士在草原上戏耍了一番,且看它们的行动有计划有目的,确实是有灵性的神雕,这倒激起了本王子的好胜心,欲与之斗一斗罢了。”
  少年干笑了几声,“跟个大鸟有什么好斗的,不招惹它,它自然就走了,不会有什么目的计划去伤人伤畜的。”
  “哦?可是本王子的好胜心被它们给挑起来了,若想平息我这心思,当真还不容易呢。”卡勒王子斜睨了几眼少年,瞧见他为难的皱眉咬唇,表情异常丰富,甚是有趣。
  “不如小兄弟与我比一比吧,若是赢得我,我便让这猎手统统撤去,以后均不得再来猎雕,如何?”
  少年眼眸一亮,“当真?若是输了呢?尊贵的王子殿下不会为难我这等小老百姓吧。”得先找好退路,这王子实力不弱呢。
  “不为难你。”卡勒眼底笑意更深了。
  身旁那位女子忽而抚掌说道:“王兄,再过几日便是我们鹞城一年一度的那达慕,每年的神射手都是你,实在太没意思了,你既要与这位小兄弟比试,不如就在那达慕上比一比,定个胜负,好不好。”她又冲着少年说:“届时你可要挫一挫我王兄的锐气。”
  少年脑袋一歪,眨了眨眼,问道:“什么是那达慕?”
  女子笑意妍妍地向少年解释,“小兄弟,看你的模样是中原人,那达慕是我们西域各游牧部落一年一度都要举办的盛会,届时会有各种各样的比试,我们罗阑国鹞城的那达慕可是远近闻名的唷,到时候你可得早点来。”
  卡勒王子宠溺地看着妹妹,说道:“好吧,塔塔娅既然这么说,小兄弟,你意下如何?”
  “好!一言为定,王子殿下可要记得我们今天的约定!”少年一口应承。
  “一言为定!”
  
  “那达慕——”莫多听到阿彩竟要在那达慕盛会上挑战罗阑国的卡勒王子,那双小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幸好输了也没什么好损失的,不过,老大,你可别抱什么希望,卡勒王子据说是从十六岁以后,一直都是那达慕盛会上的神射手,那把千年上古神弓——追月矢在他手里都握了十年啊……你不要输得太难看就好了。”莫多不忘记浇浇冷水,给阿彩打打底,不至于输了太过于沮丧。
  阿彩撇了撇嘴,说道:“我又没打算非赢他不可,反正在比试有结果之前,他们是不会再来狩猎的,拖延几天,让大金小金赶紧去别的地方躲躲,就算到时候比试输了,他们也找不着大雕了。我就担心他们进山里找来着,再不成我们到时候装鬼吓唬吓唬他们……”
  “老大英明——”莫多不忘拍马屁。
  
  夜里,阿彩爬上山巅,凝视山谷的方向,抱着腿蹲了大半夜。
  初秋等到了深秋,为何爹娘还不来呢?是有事情耽搁了么?还是,忘记了阿彩?
  摇摇头,不会的,爹娘一定不会忘记了她……
  反正无论如何,她一定会在这里等侯爹娘的到来。可是,大公子会陪着她等爹娘吗?
  他说过,最迟明年春天,就要离开……
  阿彩咬了咬嘴唇,呆呆地望着山谷,她看不见那个身影,他在山谷里闭关近一个月了,阿彩天天夜里跑来山头蹲着,就是想见见他……
  可是那里设了石阵屏障,就算走进去,也会在乱石堆中迷失;远远望着,看到的只是一团迷雾笼罩。
  从未有过这种患得患失,时时刻刻想一个人想到酸楚的感觉。就算从前对四公子的心念,也没有过这么难受,这么强烈。
  阿彩已经分不清,这究竟是什么情感了。
  是因为相濡以沫?是因为同甘苦共患难?还是因为怦然心动的喜欢……
  四公子说,喜欢一个人一定要分清楚是属于何种感情,不要因为一时的迷惑而看不清自己的真正心意。
  当你遇到那个人的时候,就一定会明白,那是上天给予的缘分,是不能勉强,不能将就的真实情感。
  可是她很迷茫,同时也看不清他的心……


43。那达慕盛会

  西域四国之罗阑,地域最为辽阔,物产富庶自足,兵强马壮,是这片草原雪山环绕下的一颗美丽明珠。
  国泰民安了十余年,国民丰衣足食,罗阑国不知不觉就陷入一个故步自封,安于现状的境地。
  即便是年长者也大多不记得十五年前那场打了十五年的战争。更何况是青年人,尽管从父辈口中细细听来十五年之战的始源,却也完全体会不到当初的惨烈和悲壮之情。
  每逢呼朋引伴,酒桌席会上高昂谈起这事儿,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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