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挽的眼睛里如今除了金子再看不进任何东西。那教习的位置她知道,虽然可以抵过开销,但是成日累死人不偿命,看当年希大训练自己一个人有多辛苦就知道了。
如今的不挽根本顾不上和陇心一争高下,她觉得自己能把自己养活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在不挽还没有想到怎么解决经济危机的时候,早晨送来的八卦报,又给了她一个不小的打击。
头版头条上是陆大城主为神秘女子风滴露举行的盛大欢迎宴会。因为有先前他拍下云海送佳人的经典桥段,所以风滴露格外的引人注目。
不过这还不算是最轰动的,城主府甚少举行大型宴会,尤其是这个花花大少从来没有为一个女人如此费心过,让大家都很期待,此次是不是他的收山之作。
不挽由风滴露瞬时想到了傍大款的好处,白吃白喝游手好闲,真是一项好职业。
“小姐,听说陇心小姐和映泉小姐都收到城主府的请贴了。”宋菊儿的八卦天赋继续发扬光大。
不挽没开口,陆品处处对自己这么“特别”,她很“期待”他今后的表现,也祝福他有一天千万不要落在自己手里。
不挽狠狠的咬着馒头。
要说这晚上圣京最吸引客流的除了穿月楼,第一还当数著名的赌坊金钩夜。有人在这里一夜暴富,也有人在这里一夜成乞。
通常半吊子聪明的人总是坚信自己可以从赌坊里赢到钱,例如不挽。
金钩夜是有名的太阳永不升起的地方,没有一丝光线能透入,让人永远生活在华灯之下,夜以继日的赌博。
不挽站在金钩夜的外面,看到它华丽的莲花造型,金光灿灿,进门还有一个九龙绕珠的室内喷泉,走过长长的过道,便被他的气派给惊住了。
到处都是金光灿灿的柱子,让人不由自主的认为自己可以赢得个盆满钵满。不挽理了理自己低调的衣服,在镜子里看了看刻意淡化的五官,不错,可惜这年头不兴带墨镜。带面纱又太老土,不挽很辛苦的化妆才有这个效果。
虽然没有进过赌场,但是不挽觉得朝人多的地方走总是没错的。她并不着急下注,游走在各桌之间,寻找今夜的猎物。
每日总有那么几个幸运蛋子可以满载而归,不挽很想搭一班顺风车。
在色宝比大小的桌子上,还真被她逮到一个,几乎是十注九赢。不挽好容易挤到桌前,“公子不介意我跟着你投注吧?”
那人回过头来,本来正想斥责来人打扰他的赌兴,但是一看不挽的脸就收回了怒气,“不介意,当然不介意。”
不挽跟着这小子赢了不少,虽然对于穿月楼的消费来说是杯水车薪,但是聊胜于无。
吃了赌博的甜头,不挽越发沉迷下去,觉得这样轻松赚钱的日子果然赛过神仙,无怪乎那么多人彻夜不归的流连在赌桌旁边。
第二夜、第三夜不挽照常到来,一样的方法小赢一点,可是塞牙缝都不够。停了两日,不挽再次不甘寂寞的来到金钩夜,这一夜仿佛特别热闹。
她才刚进来,就发现里面热闹的气氛更甚往日,一桌色宝面前,里三层外三层的叠了不少人,从缝隙里看,桌上的筹码都快要放不下了。
不挽正犹豫着自己能否挤进去,就发现里面有个人在向她招手。“姑娘,咱们又见面了?”人群自动分出了一条道给不挽,这人正是她来这里的第一夜见到的李达。家里做点不大不小的生意,唯一的爱好就是赌。不挽事后做了很多功课。
她上前嫣然一笑,“好巧。”
“今日在下手风不错,姑娘要不要也试试?”李达自认风度翩翩的摇摇手中的折扇。
不挽没说话,只是用行动表示了自己的支持。她跟着李达将一百两银子押在了十七点上,这个点数很少出现,是一比五十的赔率。
庄家开出的时候,大家都倒吸了一口冷气,五、五、六,果然是十七点。
不挽拿着五千两的筹码道:“可惜最多只能押一百两。”语气里甚为遗憾。
“是啊,咱们今儿去玩一玩高级的?”李达收拾了筹码将不挽领到中、高投注区,这里最高可以投注一千两银子。
一样的顺风顺水,“难得今儿手气这么顺,咱么去贵宾厅豪赌一番怎么样?”李达道。
不挽含笑不语,一切听从李达安排的意思,让他很是受用。
贵宾厅他俩选择的是百家乐,赌点数。筹码无上限,赌的是胆量。
两人小试了一把,七点闲家赢了六点的庄家,看来运气确实不错。
只是在这里,李达的胆子仿佛大了不少,一出手就是五千两,可是这一次运气没有站在他们这边。
不挽第二次下注是一万两,只有这样,赢了才能将上次输的钱赢回来,所以她不停的加倍,然后越陷越深,今夜赢的筹码很快就输了出去。
李达豁出去的把家里的产业都抵押了,准备做最后一搏,还怂恿不挽去抵押。穿月楼的神女招牌就是好用,不挽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这么值钱,还可以抵押十万两银子。
赌徒心里都是这样,都想着下一次就会翻本,如果就此离去,什么也没有,不挽想着穿月楼的帐单,咬咬牙,不赌也是死,赌也是死,为什么不赌一次。
荷官开出的闲家牌是八点和九点,看牌面点数是十六点,去掉十就是六点,但是庄家开出的也是六点。如果他们不要第三张牌,这局就是和,可是两人却不甘心。
李达望了望不挽,不挽笑了笑,“公子做决定就好。”李达很满意不挽的没有主见。
第三张不出意外的是张五,两人从六点掉成了一点,李达是立即晕了过去,留下不挽呆愣着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欠了十万两的债,如何还得起。
这都是贪心不足蛇吞象的结果。
“不挽小姐,你看这债~~”金钩夜的管事者出来说话了。“咱们也是小本生意~~”
不挽惊恐的看着这中年男人,“可是,可是我没钱。”不挽懦弱得几乎不能完成整个句子。
“这可如何是好?咱们可不是搞慈善事业的,不挽小姐既然还不了钱,那么根据咱们金钩夜的规矩,姑娘留下一双手就是了。”中年男人的脸顿时阴暗了下来,恶狠狠的吓得不挽跌坐在了椅子上,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
金钩夜是有钱有势的主,是看中声誉的主,绝不能干那种天谴人怒的逼人为娼的事儿,何况不挽已经是了。能够留下神女的一双手,对九门中的暗门称得上很大的打击了。
不挽的双手被压在台上,如今再多的娇弱,再多的可怜,再多的媚态,换来的不过是男人的讪笑,明晃晃的刀狠狠的落下,不挽觉得自己没晕过去真是值得嘉奖的。
一尺
一寸
一分
~~
“你们在干什么?”一个很英气的男声从背后传来。不挽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还好不用无辜的失去一双手。
作茧自缚,清风惹醉
不挽转头感激涕零的看着来人。
身材颀长,肤色白皙,眉目如画,气度高慢,贵胄气逼人,不是金钩夜的老板雷霆又是谁?
“公子。”刚才抓住不挽的人,必恭必敬的垂手而立。看来这个男人也是有点威信的,不像是光吃软饭的人。
“小姐受惊了。”雷霆走到不挽身边,柔声说。“是谁给你们胆子这样对不挽小姐的?”他突然变了声调,严厉的呵斥属下。
“不管他们的事,是我欠了,欠了钱。”不挽有些羞涩的垂首道,抬手理了理鬓发,一段莹白如雪的皓腕从袖子中滑了出来,雷霆的眼里闪过不挽熟悉的光芒,很好,看来这个男人比陆品要好对付一些。
不挽素来不喜欢不好色的男人。
“把不挽小姐的欠条拿来。”雷霆吩咐下去,很快就有人送上了不挽按了手印的借条。雷霆当着她的面眉头都不皱的就撕了。
“小姐不要介意,都是下人不懂事,吓到了小姐。”雷霆靠近了不挽一些,气息有些暧昧的喷在不挽的头发上。“小姐能光顾雷某的金钩夜,就已经是雷某的荣幸了。”他的语气,正是温柔得让人起鸡皮疙瘩。
“以后小姐来,事先通知雷某一声,雷某亲自作陪,赢了算小姐的,输了算我雷某人的。”雷霆殷勤的道。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个大道理不挽还是懂的。她有些感激的瞟了雷霆一眼,脸上有些挂不住的羞涩,又转过了头。“你为什么~~”不挽的声音越来越低,雷霆要凑得很拢才能听到。
“实不相瞒,雷某从第一眼见到小姐的时候起,就再也移不开眼睛了。”雷霆因为不挽的态度暧昧,所以语气也越来越放肆。
“你这人~~”不挽娇媚的横他一眼,快步离开。
只留下雷霆一个人站在原地,笑得万分得意。即使不看在她暗门未来门主身份的份上,光是本人已经足够人肖想了,雷霆摸了摸嘴巴。那一眼,确实销魂。
不挽虽然闪身出了金钩夜,但是并不着急回去,悠然的走在街上,心情可是万分的雀跃。前些日子,她故意在金钩夜晃悠,都没能钓出雷霆,她还以为自己错估了雷霆的野心。这人可是她精挑细选的,
雷霆仗着背后有流雪城城主的支持,向来不怎么买其他城主的帐,包括陆品。
可是这几日他都不出手,不挽都有些着急了,所以放缓了脚步,歇了两三天才去金钩夜,果然一击得中,他还是按奈不住。
不挽向来是秉持懒人原则的,能够利用他人的时候,绝不辛苦自己。希大的愿望,她还可以假手其他男人去做,媚术一门本来就是通过控制男人而实现目的的。
她就等着雷霆来钓自己了。
可是心底她对雷霆还是甚为不满意的,居然用第一天遇到的李达来钓自己,这么容易穿帮的计策也只有他能想出来。自己在他面前示弱示蠢他就真信了,如果今夜他表现得正气凛然,并不乘机吃豆腐,不挽还会高看他一些。
如今不挽只能骑驴找马,合适的时候换个搭档好了。
次日清晨,不挽刚起床,宋菊儿就上前喜气的禀报,说是金钩夜的雷老板送了东西来。不挽打开一看,正是前些日子,金雀阁送来供挑选的首饰里,不挽看上的,却没选的东西。
很好,不挽会心的微笑。这雷霆还算是本事,连穿月楼都能渗透进来,不挽向来不反对有奸细在身边的,别人通过奸细得到消息,她也可以通过奸细传递消息,核心的机密从来都只在自己的心底。
看来雷霆对自己目前的处境很是了解,想必也会更加相信自己的。
每一日雷霆都变着花样的送来礼物,不挽照单全收,除了缺钱还是缺钱。直到第三日下午,雷霆派人送来请贴,邀请不挽和他一同参加今夜在城主府举行的宴会。
不挽欣然受之。今夜城主府的宴会她如果不出现,那真是从此自绝于圣京的上流社会了,不管她通过何种方式,其他人总不好意思去问陆品是否发了请贴给不挽吧?
随请贴而来的还有一个精美的盒子,里面是“云裳坊”的裙子和饰品。云裳坊是整个繁华最名贵的服饰店,专门为人量身定制服装,所出服饰独一无二,价格自然也是高得独一无二的。
这一夜,不挽穿上了一袭金色镂空内衬白色水云缎的迤逦长裙,望仙髻上插了支缠丝蝶翼金步摇,腕上带了金藤蔓环珠玲珑镯,行走间清脆作响。
破例在久不施脂粉的脸上,描眉敷粉,直将仙人之姿烘托得如月出云。
这一夜的不挽华丽迷魅,看得雷霆都有些晕眩了,不挽在金钩夜出现的时候总是遮遮掩掩,并不见夺人魂魄之姿,今夜故意修饰,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她有些羞涩又娇媚的挽上雷霆的手。
通常担心他夫人查岗这种事,都不在不挽的考虑范围内,留给男人去思考好了,何况雷霆的夫人白雪仙早就回家省亲了。
城主府。
金瓦朱墙,生怕别人不知道城主府的华丽似的。朱门石狮,华丽得让人倒胃口。门外车马喧阗,都是为了陆品的所谓欢迎宴会。招呼声,寒暄声,声声不绝。
门内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小路弯环,山石玲秀,古树奇葩,浅草放绿,桃树吐红,绿竹万竿,包金镶玉,看来是花心思设计了的,只是这装饰实在不敢恭维。
恋锦阁的云锦靠背,桌围,一件就价值百两,这里仿佛不用钱似的到处扔。
浮云阁的十年以上的竹叶青,酒香四溢,一坛就价值百两的酒,居然有人用来洗手。
千金难得一两的黄金桂,在这里只是侍奉平常客人的茶水。不挽在穿月楼也就饮过一次,黄金桂,外向细紧,香色特别,奇特优雅,滋味清纯静爽。
不挽挽着雷霆,二人如入自家门一般随意,四处闲晃也无人过问,花间小径上仆人来来往往,却丝毫无行色匆匆,章法混乱之感。宾客惬意悠闲,皆仿佛不是做客而是主人。
只是城主府也未免太过诡异,富丽堂皇的亭台楼阁,四处彰显富贵;可是毫不设防的任人游览,又让不挽觉得主人有一种刻意制造的明磊景象。
“挽儿你能赏脸陪我来这一趟,真是小生的莫大荣幸。”雷霆在不挽的耳边轻声道。
不挽一听雷霆不问自来的亲热招呼,脸僵硬得都变不过来,只能僵硬的笑笑,素来受不了这种自来熟。
“不用紧张,有我在这你,陆品不敢将你怎样的。”雷炎安慰的拍拍不挽的手。他误会了不挽的僵硬。
“哦,我正想问你,你是怎么得罪了他的,他虽然人不怎么样,但是素来对美人总是另眼相看的。”
“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和陆城主并不熟悉,又怎么会得罪他,你多心了。”不挽并不想提及陆品,这反而更让雷霆觉得此二人之间矛盾很深,只是欲盖弥彰而已。
他并不戳穿,回头与来往客人招呼,几乎每个人他都认识,当众人惊艳于不挽的美丽时,也觉得容面有光。只是心底老是忍不住猜想他们到底是羡慕自己,还是在嘲笑自己居然捡了陆品不要的东西。
不挽将一切瞧在心底,但颜面上依然是小鸟伊人的温婉。
领路的仆人将雷炎二人引到今日的鉴宝之地――玉露湖,湖中搭起了一片荷叶,碧叶上是一座白纱飘飞的小阁,叶在湖中微荡,仿佛海外蓬莱般令人向往。
城主府之大,令不挽咋舌,光是玉露湖的水面也有好几十亩地。
不愧是众多女人向往的地方,至今无主,更是倍添诱惑。
“映泉。”不挽在映泉身后轻轻的呼唤,在这里遇到熟人确实是种安慰。
一张倾国倾城的脸赫然转过来,白地水云纱裙曳地,碧青环佩在发髻上,裙摆上叮叮作响,芙蓉颜色,玉脂肤色,滴泉映湖,流觞溢彩的眸子,见到雷炎时,羞涩染颜,极尽天真妩媚之能事。
“这是圣京赌坊的雷老板。”不挽为他二人介绍道。
“雷公子。”映泉俯身行礼,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原以为不挽已经是美绝人寰,今日见了映泉小姐才知道什么叫倾城倾国,香蕴瑶台的故事雷某早就向往了。”
“雷霆。”不挽的声音,柔柔糯糯充满了不满,却不会让人太反感,但是醋意昂然。
雷霆也许觉得自己的法子奏效了,让一个女人上钩不外乎金钱攻势加适当的让她吃点小醋。不挽的表现让他万分满意。
“你怎么~~”不挽轻轻跺脚,转头不理他。
“如果我不这样,挽儿怎么肯改口叫我雷霆,映泉再美,也是及不上挽儿的。”雷霆在一旁讨好的说。
不管增加,不挽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