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秋-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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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秋-春天-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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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钥匙还在吧?”不拖她下水怎么成,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何况她们太“尊敬”岑婆婆了,可不想挨她的树藤子,打在身上起码痛七天。

“为什么我会被两个疯子缠上,庙里的大小神只我全拜过,初一、十五的香油钱也没少过……”喔!别用嘲弄的眼光引诱她,她正在修身养性中。

柳如洁粗野的推推春天。“少装了,谁不知道你最不安分了,你要忍得住不去装神弄鬼一番,我柳丁给你挤成柳丁汁当早餐喝。”

杨轻燕猛点头,“上次把公所的赵课长吓得屁滚尿流的人不就是你,你好意思说别人是疯子。”吃饱了,可以干活了。

正好天已近黄昏,适合蝠科动物出游。

春天迟疑著,“外婆她……”一定不准她胡来。

“你要敲锣打鼓的知会所有人我们要去扮鬼呀?不说不就成了。”没那么凑巧又被岑婆婆逮著。

大家都怕鬼,没人敢靠近鬼屋半步,任凭她们翻天覆地的胡搞一番也不会有人出面制止,除了死了四、五十年的鬼魂。

春天笑了,满室的空气似乎充斥著春天的气息。“燕子,别再带那条破床单了,姑爹送了我不少日本的人形面具,手工精巧得就像真的人面……”

三个女孩三张各有特色的容颜,如今眼底全散发相同讯息,仿佛萤火虫躲在草丛中,意图惊吓不爱睡觉的瓢虫先生,年轻的脸庞洋溢著一丝恶作剧神采。

鬼屋是否有鬼,问她们最清楚。

因为她们就是一群爱胡闹的调皮鬼。

※※※

一封信能改变什么呢?

尤其是一封年代已久,信纸泛黄,甚至字迹几乎晕开快消失不见的古老情书,它能带给人们多少的怀思,相信不会有人去在意。

但是它偏偏撼动某个即将结婚男子的心,毅然而然的取消婚礼,不顾两家颜面问题,执意要找寻信中的主角好确定一件事。

他也许冷血,也许偏执,也许视亲情为无物,但一封留给妻子平凡无奇的书信却令他落泪,不能自己的黯然心伤。

是什么样的情感让一名将死的男子在死前执笔,一笔一划的勾勒出心中的深情,不愿妻子在他死後依旧伤心。

看得出那封信并未传至妻子手中,密封的腊还紧紧黏住信封的封口,奸像有只无形的手紧扣信封,非本人不得拆阅。

那是一个单身的欢乐夜晚,正如今夜的繁星万斗,几位朋友猛灌他酒的祝贺他即将脱离单身行列进入婚姻,不知不觉多喝了几杯。

记得他的车子是开往回家的方向,可是他却一路往南开没有终点,似乎冥冥中有人引路,将他带到一条陌生的产业道路。

一阵突如其来的急雨让他不得不停车避雨,一幢毫无灯光的大宅出现眼前,他想都没想的推门而入。

“都四年了,你几时才肯放下无谓的追寻回头,你要紫月等你多久?”

四年了吗?他怎么觉得只是一眨眼的时间。

当时一股似风的低喃声引导他走向二楼,黑暗中他竟能如白日一般视物,在无人的楼阁穿梭,并意外的发现一封尘灰覆盖的信。

它被压在巨大的木柜底下不见天日,只露出一小角,显然的有人将它藏起不愿收信人瞧见。

一开始他并不想偷阅其中的内容,感觉像一种亵渎,犹豫了许久才决定移动木柜看个仔细。

没有华丽的词汇和夸张的爱恋,字里行间流露出一个男人对心爱女子的眷宠和不舍,不忍抛下她独行却无力阻止生命的终止。

那一刻他动容了。

曾几何时他曾用这么深的感情爱过一个女人,即使他生命中的女人不计其数,但是无一人能撩动他心底最深的情感。

如孤舟般航行在大海中并不惬意,一封信唤醒他沉寂已久的自我,他渴望得知信中妻子的未来是否安好。

像是使命未达成或受人托付的责任感,辗转用了四年时间去寻找信中主角的下落,并设法查出丈夫的死因及名字。

他承认自己有点走火入魔了,竟想像自己是写信之人,无论如何要将生命中最後的一番心意说与妻子知晓。

“你发够呆了没,我说的话到底听进耳朵了吗?不要让我像疯子一样唱独脚戏,自言自语地对著一团空气长吁短叹。”反正在他眼里他也和空气差不多。

漠视,真是失礼得叫人火大。

偏他是他的上司兼好朋友,让他有苦难吐地将火往肚里噎,烧得胃穿孔是他活该,谁叫他自告奋勇的当起司机,以为有好戏可瞧。

谁知他开了三、四个钟头的车找到的不是乐子,而是一幢看来上了年纪的老房子,连水电都无的只能摸黑说话。

幸好今晚的月光还算明亮,陈旧的窗帘一拉尚能视物,不致跌个鼻青脸肿毁了一张俊容,他实在看不出这幢老旧的洋房有什么保留的价值。

“聂太少,聂总裁,聂老板,你好歹行行好开口打发我一句,你不觉得这屋子阴森得令人毛骨悚然吗?”要说它是一幢鬼屋都不为过。

秦日冯一定不晓得他的想法有多贴切,否则他会脸发白地当个让人耻笑的逃兵,二话不说的夺门而出。

“心不正自生暗鬼。”一句话,不多不少,符合打发的意境。

“话不是这么说,你没感觉到阴气特别重吗?密不透风的室内有股冷风掠过。”越说越毛,说不定真的有鬼。

“窗户没关。”

咦!真有一扇窗被拉开了。“别说我爱疑神疑鬼,这屋子不太对劲。”

打他一踏进大门就没暖和过,脚底直泛凉意地往头顶窜,室内居然比室外还冷,这点怎么说也说不通。

“你想说有鬼吗?”他倒不介意见上一面,有时人比鬼更可怕。

打了个冷颤,秦日冯做出别吓人的手势。“不要不信邪,这世上稀奇古怪的事多得无法以科学解释……”

喝!窗帘怎么往上翻飞九十度角,今天的风没那么大吧?

“以平常心对待所谓鬼神之说,你……你在看什么?”一回头,他看见半掀的窗帘垂於地面。

“你没……瞧……瞧见有两点亮亮的东西飞过去。”好像是人的眼睛。

“是萤火虫吗?你太大惊小怪。”乡下地方雨水纯净,自然衍生不少自然生物。

秦日冯没好气的一瞪,“先生,这季节没有萤火虫,请你不要搞错了。”

“那又如何。”他漫不经心的盯著装饰用的壁炉,感觉它多了一些什么。

或许是他记错了,这些烤肉用的木炭大概早就存在了,只是他上回暂住一晚时没注意。

“喂!你花钱买下这幢旧房子代表你是它的主人,别说得好像与你无关好不好?”啊,那一闪而过的白影是什么?!

不……不会是人吧?!

“既然是我的房子,你的意见未免太多了。”该找人来重新粉刷,霉气太重了。

“你……你……你听见了没……”他结结巴巴的吞吞口水,寒毛都竖起来了。

“风声?”

“是女孩子的嘻笑声啦!”秦日冯气急败坏地要他仔细聆听。

但是他一喊叫之後,笑声立即消失,恍若他多心听错了。

“你开太久的车子,需要休息。”意思是他神智不清。

“别不相信我,真的有女孩子的……喔?我的天呀!一张脸贴在玻璃上。”错觉,错觉,他眼花了。

“玻璃上哪有脸,你看到的是自己的反影。”大半夜的有谁会贴在窗上偷窥。

明明有张狰狞的大脸朝他张牙舞爪。“也许真的是我太累看错了。”

碍…碍…一颗头掉下来又弹了回去,巧合会接二连三吗?

为什么只有他瞧见,难道他八字比较轻?

“沕……沕离,你不要太快回头,慢慢地用眼角瞄你左手边的茶几,我相信老天是公平的。”没理由只吓他一人。

“公平?”

不解其意的聂沕离并未照他的意思缓慢侧视,反而迅速的将头转过去,两粒跳上跳下的眼珠子泛著红光,看来十分寒森。

怔了一下,他随即露出罕见的浅笑,注视那两条细小的黑线怱长忽短。

轻而短促的笑声窜入耳中,聂沕离不自觉的望向幽暗的二楼,看来不甘寂寞的猫儿倒是不少,驱走了夜的寂寥。

看著弹跳的红眼珠,由宴会中逃开的沉闷心情顿感开朗,少了被逼婚的压力只想开怀大笑,原来人生的快乐也是可以很简单的。

譬如楼上的客人。



第二章

笑?!

怎么会是这种反应?

面面相觑的三人有些错愕,搞不清黑暗中的男人到底在笑什么,她们准备的道具不够吓人吗?为何他能面不改色的处之泰然,不受任何影响?

另一个男人明明吓得快尿裤子,只差没拔腿就跑大喝有鬼,他的镇静未免过於离奇。

以往她们随便闪两下绿光就足以构成话题,连著一个月人声鼎沸的讨论鬼屋闹鬼,胆小的人甚至不敢走夜路宁可关在家里。

可是他却反常的大笑出声,好像在嘲笑她们技巧拙劣,骗人骗鬼都显得老套翻不出新招,贬低三人的智商看不起她们。

到底哪里出错了?她们自认做得天衣无缝,不可能露出蛛丝马迹叫人发觉。

雪耻,非吓到他不可。

柳如洁极不甘心的开口,“春天,你知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听起来有点猖狂,让人很不是滋味。

像是朝粪坑撒一把盐,咸不死臭蛆反觉得恶心。

戴著犬神面具的春天发闷的回答,“他好像瞧出我们在装神弄鬼。”

夜色,月光,狗嚎声,应该是最完美的组合,他缺乏联想力吗?

奸让人失望,八成白玩一场了,希望外婆没发现床上的人是枕头伪装的,不然她的耳朵又要不平静,至少大半个月要装聋作哑扮残障人士。

“有可能吗?咱们的伎俩从没出过错,镇上哪个人不被我们唬得一楞一楞的。”不相信失败的杨轻燕低头反省哪个环节没衔接上。

她是台北人没错,可是自幼跟著嫁到春天小镇的姑姑来此就学,一晃眼十几年过去了,她们也让鬼屋的名声更上一层。

原本鬼影幢幢的传说加上蓄意加料,这里已然成为她们聚会的小场所,不管有空没空总会找机会胡闹一番,绝不会有人来干扰。

反倒是传说中的鬼一个也没看过,除了过於安静和阴冷些,它和一般的度假中心没两样,任由她们在里头称王。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咱们要不要先撤退?”留条後路给自己走。

想到明天得除草和喂马的春天打了个哈欠,意兴阑珊的提了个遭两人白眼的提议,同样的游戏玩久了也会乏味,了无新意。

难怪那个男人要笑了,换作是她大概托腮发楞,想著如何捉个鬼来玩。

“春天,你敢临阵脱逃试试。”阵前落跑,唯一死刑。

她是很想试,可是两只老虎钳子不放过她。“我早说过别玩了,这房子易主了,不再是我们的游乐天地。”

想想有点可惜,以後上哪找这么空旷又不受打扰的场地。

柳如洁压低声音道:“管他主人是谁,吓走一个是一个,谁晓得他们是不是非法侵入者,在此进行毒品买卖,破坏我们的神圣殿堂……你们笑什么,我又没说错。”

气死人了,两个水平低的蠢女人,不信奉先知一定会倒大楣。

“咳!柳丁,你的想像力真的很丰富,我和燕子佩服得五体投地。”强忍著笑意,春天轻捂著嘴巴怕笑声由指缝间传出。

柳如洁耍泼的瞪著取笑的两人,脸上的鬼面具更显狰狞。“不许再笑,再来换你们上常”

不信她们还笑得出来。

果然。

两个人突地一愕,鬼脸看不出表情,犬神和不用化妆也像日本艺妓的白脸互瞄了一眼,心中打个结地考虑要出什么新招。

结果春天被出卖了。

“我?!”

杨轻燕用力点头,“没错,就是你。”你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为什么是我?”太没道理了,唐伯虎点秋香也不是这种点法。

“因为你是十项全能的运动健将,不管是翻,滚、踢、跃样样精通,不派你上场是浪费天才的行为。”杨轻燕说得头头是道,一副至理名言的模样。

一旁的柳如洁也认为有理的频频点头,绝不承认是嫉妒春天比她受欢迎的缘故才陷害她,

春天冷冷的说:“谢谢你们的厚爱,这么瞧得起我。”原来天才有这种用法。

是她孤陋寡闻了。

“去吧!春天,我在精神上支持你。”杨轻燕在胸口画了个十字默哀。

“上吧!春天,明年的今天我会到你的坟头上香。”反正死道友不死贫道。

这两人实在是……“误交损友。”

柳如洁嗤了一声,“少抱怨了,你是乐在其中,真要玩起来你比我们还疯。”她们才是被她带坏的。

“物以类聚。”

杨轻燕的轻语一句说进两人的心坎,真是物以类聚才会聚头,否则茫茫人海中谁管你是路人甲乙丙丁,擦身而过便是海角天涯。

三人的认识是一场孽缘,谁也不愿提起那不堪的一日,小三班的三个领头小女孩同时被马粪击中,而且错把双氧水当消毒水使用,洗出一堆泡泡。

这件糗事足足被笑了三年,直到升上国中为止。

“算我没长眼遇到两位猪朋狗友,你们要罩我不可以开溜,春天女侠要使出必杀绝招。”春天装狠的露出小肌肉,准备从容就义。

“好耶!好耶!祝你凯旋归来,把他们吓成两尊化石。”

“聂小倩,我们的希望就寄托在你身上,千万别拖我们下水。”

这是什么话,当她是成仁勇士不成。

踩著自制的黑色高跷,杨轻燕的最後一句话害春天差点滑倒,她眯起眼射出不满,似乎在重演燕太子目送荆轲去送死的一幕。

不过向来开朗的春天不是会记恨的那种人,淘气的眼神一转流露出兴奋光芒,以高出二楼护栏的身长走了出去,一身纯白的连身裙在风扇的吹动下更显鬼魅气息。

由一楼往上看的确非常吓人,离地三尺的白影似在飘动,凌乱的长发遮住半边脸,幽绿的两颗眼珠子闪著光,时明时暗似在瞪人。

它在警告闯入者速速离去不得久留,他们骚扰了它的清静。

不知情的当真吓个半死,脚软的秦日冯很想高呼有鬼,瞄著大门的方向不想惹“朋友”发怒,先来後到的规矩他十分明白。

可是喉咙像是梗了一口痰吐不出来也噎不下去,声带还在却发不出声音,啊个老半天还是个单音。

倒是眼睛凸得比圣女小番茄还大,脸上失去血色,有如武侠小说中被点了穴的人,整个身子僵硬下动。

“呜……呜……呜……呜……呜……”怎么还在笑,莫非看穿了她的把戏?

犬神面具下的双眸透著不解,眨呀眨地不小心眨掉黏在眼皮上方的萤光纸,阴森的绿光黏在鼻头上十分可笑,而她本人毫无感觉。

没什么奸胜心的春天在二楼走来走去实在觉得累,没吓到人反而自个脚痛,乾脆挂坐在装饰用的十尺高石柱,和底下的人大眼瞪小眼。

通常不怕鬼的人少之又少,除了道士和和尚外,谁的心中不存暗鬼。

“呜……呜、呜,呜……呜呜呜——”心里毛毛的,她还是打退堂鼓。

才这么想,两道催促的目光加上嘘声叫她别偷懒,快使出绝招。

春天没办法回个鬼脸要她们别催,犬神面具遮掩上半部脸,她只能扭扭嘴巴表示回应,利用长发的掩盖将面具悄悄取下,并塞了颗软糖一咬。

倏地抬头,惨白的面容垂著两行血,嘴巴不断的沁出鲜红液体往下滴落,竹笋鼻挂著三条形似蛆的面条,鼻子一抽彷佛虫子在蠕动。

砰地!

有重物落地声。

但是她一点成就感也没有,怀疑自己吓人的功力退步了,不然那个人怎么无动於衷,气定神闲的掏起烟一抽,丝毫不当一回事地跷起脚。

“飞……飞呀!你最拿手的,快飞……”

拍翅的手势映入眼中,心肝怕怕的春天瞄瞄一楼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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