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个时刻,她以前的坚定狠绝全都没了,心中只剩下了逃避的念头。她的目光躲闪着,突然就想起些事情来,然后慌忙从床上跳下来往外跑,到门口时被他一把抓住,他微皱了眉,问:“你又想跑?”
“我,我”袁喜张口结舌地指着外面,“我得下去。”
他的那颗心慢慢沉了下去,她还是不肯去面对他们的事情了,她又想跑了,步怀宇啊步怀宇,你太狂妄自大了,你以为她也是爱你的,哪怕她不敢承认,你也以为她对你是不一样的,原来,不过是你自己在自作多情了。
袁喜见他的面容渐渐沉了下来,就连眼中的温度也在渐渐消散,她心里更慌了起来了,正想和他解释还有出租车在下面等着他,就听见他冷冰冰地说道:“不用了,要走也是我走。对不起,是我打扰你了。”
她连忙拉住了他的手,急道:“不是,不是你,下面有车等着我呢,我得下去。”
唉,真是越急越说不清出了。步怀宇满眼迷惑地看着袁喜,袁喜气得跺了跺脚,喊道:“是有出租车在等我!要钱的!过了十分钟就要算钱的,我这都上来半天了,得多少钱啊!”
他怔了怔,突然明白过来她在急什么,又看袁喜这副急眉火眼地样子,忍不住低笑起来。袁喜见他笑更是恼怒,甩开了他的手就要往外走,却又被他抓住了,他忍着笑看着她,问:“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袁喜恼羞成怒了,气呼呼地喊道:“回答什么!都怨你才让我忘了时间的,你赶紧下去给我交车费!反正我不掏钱。”
步怀宇伸手轻抚她的发顶,轻笑道:“好,我去掏,不过你不能逃避,你今天必须明确的答复我。”
袁喜见实在躲不过去了,这才别过头极小声地说了声“那就试试吧”,然后又赶紧去拿要搬的东西。步怀宇不理解,跟在她的身后问道:“既然都答应我了,还搬什么家?”
袁喜的恼羞劲还没过去,停下来恨恨地瞪了步怀宇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当我全是为了躲你搬家啊,你还真自恋”
步怀宇也不理会她的挑衅,只是淡淡地笑着,问:“那是为什么?”
袁喜长叹了口气,说道:“这房子一直是皮晦和我一起负担的,其实她根本就不用在外面租房子,全是为了帮我,我不想总是拖累她。”
“所以才换房子?”
“嗯,”袁喜点头,“我又租了个一居室的,自己一个人也能负担得起。我总不能让皮晦帮我一辈子。”
步怀宇也跟着点了点头:“嗯,这么说来也不是为了躲我了。”
袁喜的脸上有些红,虽说是不想总是拖累皮晦,可不得不承认她赶在大过年的搬家,很大一部分原因还是想对步怀宇表明她决裂的态度的,更何况为了躲他,她连工作都换了。说不是为了躲步怀宇,谁会信啊!
他接着自言自语:“那换工作也不是为了我了。”
袁喜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只好装没听见的,急慌慌地收拾要带的东西,步怀宇知道她是心虚,便也不再纠缠这两个问题,只是面带微笑地站在一边看着她跟小老鼠似地左一个袋子右一个袋子地往手里敛摞。
等两人下得楼来,哪里还有什么出租车的影子啊。看来人家是等得不耐早就走了。步怀宇看了看有些发傻的袁喜,笑道:“也好,省了不少钱,估计人家也知道你是个骗子了。”
袁喜愣了下,突然想起步怀宇的车来,连忙回头问他:“你的车呢?”
步怀宇摇头:“没开过来,我下了飞机就过来了。”
“那现在怎么办?再去小区门口截车子?”袁喜问,她心里还真是怵头,从这到大门口还有好一段距离,她都折腾一天了,真是一步也不想走了。步怀宇轻轻地冷哼一声,把她手中的东西都拿了过去,然后又扭头问她:“用不用背着你?”
袁喜一傻,连忙地摆手:“不用,不用!”他也是折腾了一天,她哪里好意思再劳累他,再说她早也不是小姑娘了,还撒娇让人背着走,被人看到她还要不要她这张老脸了!
他紧绷的面容有似松动,不过嘴角刚挑了挑便又绷了下来:“那就赶紧跟着,早晚也拖不过去。”
她连忙应了一声,在他屁股后面紧跟了过去。他高大挺直的身影在前面一步步稳健地走着,像山,她心里只觉得踏实,仿佛什么事情都不用怕了,因为有他会一直挡在自己的身前。
出了小区打上车,步怀宇没有直接去袁喜新租的房子那里,只是让出租车先把他们送到了他的公寓楼下,他从车库里把自己的车开了出来,又把袁喜的那堆破烂东西都扔到了车上,这才替她打开前面的车门,沉声说:“上车!”
袁喜觉得自己真没出息,怎么到了他的面前就只剩下了听喝的份。心里嘀咕着,身体却极听话爬上了副驾驶座。步怀宇看她嘴里一直小声嘀咕着什么,仔细听了听也没听清她在说些什么,只好问道:“你自己嘀咕什么呢?”
“啊?”袁喜僵了一僵,心道坏了,难不成是把心里想得都说出来了?可看了看步怀宇的表情,又不像是都听见的样子,只好胡乱遮掩道:“没什么,我哪嘀咕了啊!”
步怀宇侧过身看袁喜:“哦?什么都没嘀咕?”
袁喜连忙说道:“我饿了,咱们赶紧把东西运过去,然后去吃点东西吧。”
她这分明就是转移话题,他也不和她计较,只是嗤笑:“你还知道饿啊?我还以为你都修成钢筋铁骨了呢。”话虽这么说着,他还是把车开到了那条食品街上,两人吃了些东西,他这才又开车去送袁喜。
袁喜新租的房子有些偏僻,几乎都已经到了市边上。车子从大路上拐入一条僻静的小路,旁边的路灯立刻暗了下来,步怀宇皱了皱眉头,问:“你怎么找了个这么偏的地方来?”
“便宜啊。”袁喜回答,心道这还用问么,她倒是也想住他那样的房子,可问题是她有那么多的钱么?总不能把每月的薪水都去交了房租。
步怀宇又问:“你新找的工作在哪里?”
袁喜有些心虚地说了新公司的位置,果然见步怀宇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踩了刹车把车里靠边停了,转过头来看袁喜:“你不能住在这里。太远了,而且这里也太偏僻。你也知道我工作比较忙,怕是不能保证每天都接送你。”
第 51 章
第51章
袁喜连忙声明道:“我不用你接送的,没事,我自己能行。”
“那我们怎么办?难道要一个星期才见一次面?那还叫在一起么?”
“没关系的——吧。”袁喜没敢接着说下面的话。步怀宇的脸色有些阴沉,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目光里显然有些威胁意味。他没说话,直接把车子掉了头,袁喜有些惊讶,问:“你干吗?又要去哪里?”
“回我那里。”步怀宇沉声说道,很是理所当然的样子。袁喜一时愣住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张口结舌地说道:“去,去你那里干吗!快点调头,时间都不早了,你也累了,送完了我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看她这么一脸紧张的样子,步怀宇忍不住有些想笑,强强地绷着嘴角瞥了一眼慌张的袁喜,故意语气冷淡地问:“你慌什么?我那里房子大,总有你睡的地方,这么紧张干吗?”
房子就是再大也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啊!袁喜心里又羞一急,看步怀宇的表情还偏偏一本正经,压根就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搞得袁喜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
步怀宇的嘴角终于忍不住弯了起来,袁喜看入眼里,这知道他是在逗她,气道:“你又耍我,赶紧掉头。”
他却严肃了表情,很认真地对她说道:“不是逗你,袁喜,搬到我那里吧,起码可以天天见面。你一个人住在这里我真的不放心。”他温和地笑了笑,又接着说道:“你放心,我这人还是有点自制力的,不会强迫你做什么。”
其实他还是狡猾,什么叫“不会强迫”?要是皮晦听到这话一定会立刻挑出这几个字眼来,可袁喜毕竟不是皮晦,她只是红了脸,咬着唇不知道说什么好。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我不想白住你的房子。”
“既然在一起,还要分这么清么?”步怀宇问。见袁喜很坚定地点了点头,他笑道:“这样吧,你住我那,房租不用你负担了,只要平日里给我做做饭收拾一下房间就好了,我也就不请钟点工了,你说怎么样?”
要论玩心眼,袁喜哪里是他的对手,她低着头想了想,还觉得挺合理的,也算是等价交换了。于是便点了点头,可又一个顾虑冒上了她的心头,她抬头看了看步怀宇,有些赧然地问:“可是,皮晦那里我怎么和她说?她一定会笑话我半辈子。”
步怀宇扫了一眼袁喜,眼底含着深深的笑意,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问袁喜:“你又不是活给别人看的,管别人的看法干吗?”
袁喜辩解道:“可皮晦不是别人。”
步怀宇笑了,空出右手揽过袁喜的身体,迅速地碰了一下她的额头。袁喜慌忙推开他的手:“你干嘛!小心开车!”
步怀宇低笑道:“傻瓜,她不会笑话你的。她要是笑你,你就笑话回去,她不是也住在肖墨亭那里了么。不过你放心,她一定不会笑话你的,她顶多会骂你是笨蛋。”
他果然说得对,皮晦见了她没有笑话他,不过倒是也没骂她是笨蛋,她骂她是白痴,还很优雅地翘着兰花指点了一下她的脑门子。袁喜有些心虚地问皮晦:“你说我们这叫不叫同居?”
皮晦没好气地翻了她一眼,端起茶几上的咖啡抿了一口,说道:“如果你非要自欺欺人,你可以把它称之为合租。”
袁喜默默地看了皮晦一会,突然问道:“皮晦,我是不是一个很不坚定的女人?喜新厌旧见异思迁?”
皮晦差点被咖啡噎到,忙用手顺了顺胸口,没好气地说:“幸好你没说你水性杨花,不然我非得被口咖啡噎死不可。”她用脚替了替袁喜的腿,问:“哎?你又抽什么风?”
袁喜自嘲地笑了笑,说道:“三个月前我还在准备着和何适的婚礼,而现在我却和步怀宇同居了在一起,你说我算个什么女人?先不要去说别人的感情,原来我的感情就这样的善变,这世上哪里还有什么坚贞的爱情啊。”
皮晦被她的话说得哭笑不得,问袁喜:“小姐,你小说看多了吧?我们这是过日子哎,不是那些为了爱情死去活来的言情小说,你想怎么着?难不成你先抽出几年时间来悼念一下你的上一段感情,然后再回来谈你现在的爱情?别开玩笑了,袁喜,不是我打击你,现实中有几个人可以为一段爱情一等就是十几年的?就是有也是极个别的,不是进了小说就是上了电视了。就是你自认为坚贞长情的袁喜,你凭良心说话,你等了何适那么多年,你是等他那个人还是等那份让你感觉深刻的爱情?”
袁喜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了。这段时间以来,她曾已经很认真地审视了自己对何适和步怀宇这两个男人的感情,也渐渐明白她对于何适更多的是执念,她不是说不爱现在的他,只是更多的却是爱五年前的那份爱情。如果没有没有以前那份不舍的回忆,如果他们两个人能在同一个起跑线上,她想选择的会是步怀宇吧。他让她安心,只是在他的身边她就觉得踏实,而这些都是何适所不能给她的。
可是即便什么都想明白了,她的心里还是有着心结。
皮晦不愿让她又胡乱寻思,坏笑了一下,凑近了她神秘地问道:“哎?感觉怎么样?”
袁喜不明白她在问什么,傻愣愣地问:“什么感觉?”
皮晦一副你少来装傻的表情,冲着步怀宇的房间抬了抬下巴,问:“少来了,你们好歹也同居了半个多月了,有什么发展没?”
袁喜的脸刷的一下子红了起来,明知道步怀宇现在根本不在屋里,还是紧张地瞄了一眼他的房间,连忙摇头:“你少乱说,我有自己的房间,我们可是互不侵犯的。”
皮晦看袁喜这一副面红耳赤的紧张模样,笑得都倒在了沙发上,好半天才停住了笑,使坏地说道:“我告诉你袁喜,步怀宇在外面可是很抢手的,我看你还是抓紧点好,先把他这生米煮成熟饭,他这人一定是特负责的人,只要他上了你这贼船——”
“你才是贼船呢!”袁喜笑骂道。
皮晦也不和她争,只是点头说:“是,是,我是贼船,我是我们肖墨亭的贼船。”说着又一脸坏笑地冲着袁喜招手:“过来,姐姐传授一下你怎么卖船票!”
袁喜又羞又急,扑过去就要去掐皮晦,皮晦笑着摁住她的手,在她耳边又笑着说了几句,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袁喜却是更不依不饶了。两人正在沙发上笑闹着,步怀宇从外面开门进来,见皮晦和袁喜两人在沙发上闹成一团,愣了一下,随即也淡淡地笑了,问道:“皮晦什么时候过来的,你们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他不问还好,一问袁喜的脸上更是红了起来。皮晦笑道:“袁喜正和我商量卖船票呢。”袁喜吓得连忙捂住了她的嘴。步怀宇更是糊涂了,问:“什么船票?”
皮晦笑得上不来气,袁喜凶巴巴地瞪着她,步怀宇看到袁喜面红耳赤的样子,知道皮晦一定是在逗她了,就也不再问了,只是回自己房间里换衣服,等再出来客厅里就只剩下了袁喜,“皮晦呢?她怎么走了?”他有些惊讶地问。
“她着急走了,说是肖墨亭等她有事呢。”袁喜答道,有些不自然地看了他一眼,脸上刚下去的红晕又有些往外泛,忙站起来往厨房里走:“饭还给你留着一些,我去给你端过来吧。”
等步怀宇吃过了饭,两人收拾利索了便各守着沙发的一角翻杂志。袁喜随意地翻看着手里的杂志,心思却总是安不下来,不自觉地就想到皮晦和她说的话,然后就忍不住地偷偷地扫量沙发那头的步怀宇。等她又一次瞄了他一眼,刚把视线放回到杂志上时,就听见步怀宇淡淡问道:“你要卖什么船票?”
袁喜心里一惊,手一抖膝盖上的杂志一下子就滑了下去。步怀宇被她闹出的动静惊动了,转过头来纳闷地看她。她心里更慌了,赶紧从沙发上站起神来,也不理会他惊讶的眼神,一边闷头往自己屋里走一边说道:“我去睡觉了,晚安。”
直到回到自己屋里,她还觉得脸红心跳的,忍不住小声地嘟囔皮晦,都是那个臭丫头,说什么步怀宇身材性感,害的她忍不住地去打量他到底哪里性感。看看,看多了果然被逮到了吧,他一定会笑话她的。他还问她卖什么船票,天,丢死人了!
步怀宇看着袁喜急匆匆的背影,微微地愣了片刻,便扯着嘴角笑了起来。袁喜隔着门板听见他低沉的笑声,脸上更是觉得发热。
两人就这样同居了,或许少了一些激情,却有着一份难言的轻松和惬意,心底更是隐隐冒着一丝甜蜜。张恒那个家伙不知道从那里听到的消息,专门打过来了跨洋电话,还故意打到了步怀宇家里的座机上,等袁喜接起来的时候,他故作迷惑地问:“袁喜?我怎么把电话打你那里去了,错了错了,我要找步怀宇的。”说着不等袁喜解释便挂了电话,过了没几秒钟电话又打了过来,一听还是袁喜的声音,又自言自语:“哎?邪门了,怎么又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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