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眯起一只眼，歪着嘴伸出一只脚，电梯门在我鞋上弹了一下，又打开。
扣子气喘吁吁的冲进来，“还好，不然又要等死。”
我靠在玻璃上，“你还有没有合伙人的自觉啊，开会又迟到，这样公司会垮掉的。”
扣子瞪我，“乌鸦嘴，公司也有你一份。”
我摊手，“我那份最少啊。”
扣子作捶胸顿足状，“为什么当初为把你拉过来做合伙人。”
电梯门打开，老大摆着潇洒的造型立在电梯门口，见到我们愣住，我和扣子嚣张的狂笑，“老大你又在发春了，很抱歉是我们两个。”
身体站直飘走，“滚进来开会。”
我和扣子抖进去，崔哥双手交叉靠在桌上，“你们又去逗老大干嘛？”
扣子翻白眼，“谁叫老大喜欢人家又要玩什么深沉。”
小会议室里四人帮围在一起。
我翻着资料解释，“你们看，我做的分析认为，拥有这个水电站的有限公司不是全资的，它是控股公司，30％的股权在新加坡的一家公司，而这家公司……”
转过电脑，点出我要的备份数据，“和我们上次拒绝融资的那家企业被同一个美资企业控股，也就是说，我们两笔业务背后的大佬都是同一个人。他们是在配合做国际市场对冲股价的消息，可能也想在我们的融资市场捞一把更好。”
崔哥吃惊的，“我们都没想过要背景公司的渊源纠缠得这么深？”
我挤眼睛，“我的英语水平现在浏览国际网站也是没问题了，只是我想不通为什么都会找上我们经纬？”不方便说的是亚力提供了我不少资料。
扣子搔搔头，“我觉得不是要和我们为难，只是对方以为我们经纬成立时间短，实力不够没有这方面的法律人士，还有就是以为我们会饥不择食只要是业务看到利润就会做。”
老大有点疲惫的，“连续两次都和这家公司撞到一起，难道又要做无用功。”
我摇头道，“不一定啊，老大你别忘了我们是没有承销资格的，我们可以做完前期就不做了啊。”
老大眼睛亮了一下，“对啊，反正他们绝对通不过证监会的审查的，但是不影响我们的收益啊。”
崔哥了悟的，“对啊，他们要玩是他们的事。”
扣子接上，“我们玩我们的就行了。”
我得意的，“不是每次都会只有他们玩的，别忘了我们的合约当时我留了一手的，是按季度签的，我们不签第二季他们也没办法。”
商场嘛，还不是尔虞我诈的玩来玩去，只要不把自家玩死就可以了。
老大笑看我一眼，“早上财务已经到帐了，前期的利润还是可观的，小航这次辛苦了，还好合同上套了他们的漏洞。”
扣子倒在转椅上，“养猪千日，终于派上用场了。”
我怒目而视，“小样的，你说什么？”
崔哥拍拍我的头安抚我，“他嘴臭，你谅解一下。”
老大想到了什么，“小航，旭阳林氏给我们下了圣诞迎新会的请帖，林勒恺是不是要回来了。”
我摇头，“不知道，我们很久都没通过电话了。”
扣子狂吼，“猪，你有没有大脑啊，你老公上午结婚，下午就回美国，一走就快半年了。”
我耸肩，“你们也看到了，旭阳林氏的董事局大战，战况惨烈啊。”
崔哥搭住我肩膀，“你一点都不担心？”
叹气，“就担心他身体。”
桃花眼若有所思的看我一眼，被我捕捉到，“老大，有人担心你身体是件很甜蜜的事情吧。”
白净的脸强作镇定，“别人的事你又什么都知道了。”
我做东张西望状，“噎，这几天蒙蒙没出现啊。”
薄唇正要向我吐几颗狗牙，突然看见玻璃隔间外有个身影进来，眼神飘出去，很快的又飘回来。
我叹气，老大还说我智商高情商低，我看你也差不了多少啊。
就让我这个超级无敌的叶航帮你一次吧，“今晚都没事吧，我请客去玩一下。”
扣子双眼闪亮的，“去哪里？”
我皮笑肉不笑的，“去江边码头找个小船飘着喝酒。”
崔哥倒在地上双腿竖起来直抽，“有创意。”
轻柔软语的慢摇酒廊是一艘趸船改建的，一层大厅是氛围浪漫的慢摇大堂，二三层船舱全隔成了KTV包房。船船经常穿行在大大小小的酒廊吧店之间观摩学习，连带我和猫咪也成了泡吧活地图。
扣子吹了声口哨，“赞，的确有创意。”
船船师兄和猫咪姐夫全都兴奋无比的，“难得小航请客，我们今天一定要喝得她破产。”
我抽下嘴角，“喝醉了别掉江里去了。”
看看默默咀酒的老大，“老大，美女想跳舞了。”
桃花眼挑挑，伸出手来。
滑入舞池轻摇一曲后转入小隔断火车座坐下，“老大，你总要美女主动吗？”
白净的脸看着落地玻璃外的江水在眼前极近的流过，让人也有好似船在夜色中航行的错觉。书卷斯文的声音，“夜航船，很象你的名字。”
我刻意煞风景的，“老爸给我取这个名字，是因为他叫叶大海，我老妈叫杭月蓉，连在一起就是叶杭，当时又流行一首歌叫大海航行靠舵手，和你的夜航船沾不上半点意境。”
脸转过来，目光有些黯然脆弱，薄唇微挂自嘲，“你和林勒恺都是这么说话的？”
扬手打出手势，熟悉的侍应生了然送过两杯浅绿的薄荷酒，“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点，相互之间是不能比较。”你不能和小恺比较，我也不能和蒙蒙比较。
桃花眼滞了一下，又淡淡的咀酒，“猪，为什么你对别人的事都很聪明呢？”
碰下他的酒杯，“老大，你没发现你已经找到了那个会牵挂期盼你的人吗？”也许我该暗示蒙蒙别老炖补身的，还要炖点补脑的，吃了那么多炖盅脑袋都不开窍啊。
酒杯慢慢浅转，“小航，我……”
继续下猛药，“老大，过去的是影子，现在的是真实的，没有人会永远停在原地等你，要是哪天真实的不再牵挂期盼你了，你会不会很失落啊？”哎，你是狐狸老大的说，怎么情商比我还低，不是，你情商怎么会这么低。
酒杯停住抖了一下，哈，就知道。“看你这两天魂不守舍的，赶紧去找蒙蒙吧，有时候晚一分钟，就是晚一辈子了。”
桃花眼突然睁开，大得象是变成了单眼皮，别，别这么吓人，只听说过恋爱中的男人很英俊的，没听说过恋爱中的男人很吓人的。
将酒杯中的酒一仰而尽，“你说得对，我已经错过了一次，不能再错过第二次。”
暗影突然笼罩过来，冷冰冰的声音从头顶砸下来，“就是，赶紧去吧，少来觊觎我的小航。”
我抬起头，看见小恺同志双手叉腰，威风凛凛的错脚站着，身后全是黑社会，不黑西装。
神仙哥哥，你出现得太拉风了。
斯文的脸淡笑一下，“林总裁，你想太多了。”
小恺同志已经拉起我的手开始挥舞，“看见没有，看见没有。”
狐狸老大飞了一眼，“看见了，手。”
黑脑袋转过来焦急迫切的，“小航，放大镜在哪里。”
一拳以后，小恺同志仰头飞出，瘫在手下用血肉之躯拼组而成的肉垫上。
狐狸老大站起身，对我拱手道，“多谢，我去了。”飘出泵船，码头上被旋转的车轮扬起巨大的灰尘。
寒冷的江风中，我在船头负手而立，老大祝你一切顺利啊。
一只颤抖的手拉住我的小腿，“小航，你，你好狠。”
嗤笑一声蹲下，抱住双膝搁好下巴，不眨眼的凝看着趴在地上作垂死挣扎状的人。
散碎长发缝隙间那双长眸在夜航船的灯光中凝注我，越来越幽深。
终于伸手将黑脑袋紧抱在怀里闷声，“我想你。”
翻坐起来，展臂将我环锁住低声柔喃，“我也想你。”
江水静静流出轻响，城市夜景漾在水中，耳边熟悉的气息绕转过来，软软的唇狂热的释放着激情。
小恺，虽然强抑着不打电话，不点视频，但是真的很想听到你的声音，看到你的身影，吻住你的唇，还有拥住你的人……
第十五章 意外
轻轨车迅速优雅地沿着江岸，穿行在城市的上空，在高架轨道上轻盈地转身，城市美丽的景色，灵动漂亮的形成一条独特的风景线收入我的眼底，我却无心欣赏。
车第五次驶过高架桥，手机终于再次扬起铃音，我扫过机屏急急接听，“我是小航！”
耳塞中崔哥的声音像是长舒了一口气，“小航，老大说直接去酒会了。”
心里石头落下地，“好，他没事就好。”消失几天的人终于出现了。
又拨了一串号码，“酒窝酷哥，人找到了，辛苦你们收队。”
那头声音虽然有礼却已经不似以前那样拘谨，“夫人客气了。”
无力的叹气，这个称呼让我觉得自己有四五十岁了，“你们累了几天了，从现在起休息三天吧。”
声音一下惊喜起来，“夫人，可以吗？今天晚上公司圣诞迎新商务会，我们企安部的人按惯例都要到会场加班的。”
笑意通过手机传送过去，“你们不是我的人马吗，已经提前加了几天班了，今天晚上市中心会很热闹，你们小队放假去陪女朋友玩点浪漫吧，我和你们林老大在一起，就不用你们保护了。”
那边已经听见欢呼声，“夫人万岁！夫人万岁！”
挂断手机，没想到我叶航也有被人高呼万岁的时候。但是听到那边快乐的声音，自己也觉得很快乐啊。
装潢辉煌的会场，豪华的冰雕吹号天使，精致的美食让我眼珠乱飞，但还是敬忠职守的守好岗位。
两对死党过来拉着我，“小航，快去看你家老大来了，情况不妙啊，一直在演琼瑶剧。”
啊，我松开小恺同志的胳膊，溜到角落的休息区，揉眼揉眼再揉眼，终于接受现实，这的确是我那个斯文书卷，儒雅温润，狡诈冷静的老大…
但是，头发凌乱的散开，眼窝青黑眼眶里全是血丝，虽然胡茬被刮得干干净净但是却掩饰不了憔悴，一杯一杯的往自己嘴里倒酒。
看向崔哥，怎么会这样？
向我耸肩，一来就是这样。
扣子挑眼，我看是那天没搞定蒙蒙。
我皱眉，不会吧，凭老大的魅力没有哪个女人抵挡得住啊。
崔哥眉毛动动，你不是就抵挡住了。
我拍下脑门，汗，那是因为我心有所属了啊。
扣子双手抱在胸前，难道蒙蒙移情别恋了。
我歪头，不会吧，凭她对老大那个热诚，要移情别恋也不会短短几天时间啊。
崔哥眼珠乱转，那你喜欢姓林的用了多长时间。
我惭愧的低头，只在那短短的一瞬间。
扣子手一摊，可不就是嘛。
我重新抬头扯嘴角，但是情况不一样啊，我又不是移情别恋。
坐下去拿过酒杯，“老大，从来都是我们让别人喝醉的，哪有让自己喝醉的。”
僵红的老大凝视我半天，“你说得对，有时候晚一分钟就是晚一辈子。”
我什么时候变成乌鸦嘴了，“你这几天去哪里了。”
低涩的苦笑，“到处找蒙蒙，她不见了，房东说她退房了，就在我去之前不久才走。”
小恺同志冲过来，“小航”看着老大无比惊异的，“他怎么了？”
我拉出他悄声的，“蒙蒙不见了。”
小恺同志立刻将我抱得死紧，“快离他远点，他现在孤家寡人一个要是对你贼心又起怎么办。”话音刚落，长眸中转出波纹圈圈仰头倒在沙发上。
我吹下拳头开始反省，最近我都很暴力，这样不好，这样实在不好。
一个身影意外的飘进来，我眼珠鼓出眼眶突突向前跳，“魔鬼叔叔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里不是医院吧。”
身影闻声飘转过来高傲的扬起下巴，“是这个脑袋坏掉的人给我的请帖，怎么不欢迎我吗，国际上有多少成功人士想邀请我露个面我都不赏脸呢，要不是今天我怀着别有用心的目的，我才不会来。”
你还真嚣张啊，怀着别有用心的目的还讲得那么大声，“魔鬼叔叔，请问你的目的是什么啊？”
魔鬼医生冷酷的看着老大，“我来找陈逸文的麻烦。”
小恺同志眼睛笑得眯成两条细缝，“好啊好啊，欢迎欢迎！”
我无语的看向他，林总裁你有没有搞错啊，这是你们企业举办的酒会哎，这个人闹的是你的场哎你这么高兴干嘛。
跟过来看热闹的船船猫咪师兄船船脸皮齐跳。
桃花眼暗淡的抬了一下，又垂下去。
只见魔鬼医生围着老大旋转几圈，“你喜欢我们家蒙蒙是吧？这几天在找她是吧。”
呆滞的桃花眼猛然放出光亮，“你们家……蒙蒙？”
魔鬼医生冷冷的，“对，蒙蒙是我女儿，但是我不喜欢你。”
意外，绝对是个意外，那么优秀女孩居然会有个这么神经兮兮的老爸，我也开始飘起来。
被小恺同志惊恐的拉住，“小航，你别抛下我回月球啊。”
我及时回神降落下来，长臂将我一裹开始大声的抽泣，“吓死我了，我好害怕…”
将他搂在怀里，“别怕，别怕，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地球就是我的家。”
周围一片呕吐声。
魔鬼医生俯下身得意万分的“这几天你找不到她吧，心里难受得很吧。”
老大猛然撮住魔鬼医生的肩膀一阵乱摇，“蒙蒙在哪？”
魔鬼医生脑袋随着老大晃来甩去的，“摇死我也不说，是我把蒙蒙藏起来的，我就是想让你着急。”
我，我也很着急，老大叫得那么大声，不少宾客都往这边看了，想搞砸我的小恺的酒会吗？“魔鬼叔叔，老大这几天郁闷得脑袋要长肿瘤快挂了，你快点说吧。”
魔鬼医生哈哈狂笑，“长就长，我做个手术不收他钱就是了。”
我焦急的启发他，“不行啊，要是他病了没人管公司，公司就垮了，他拿什么养你家蒙蒙啊？”
魔鬼医生一下收住笑，“这是个严重的后果，我怎么没想到。”
崔哥和扣子拉住激动的老大，“老大你冷静点，他是你岳父大人啊…”
魔鬼医生负着手，开始来回飘荡，“我矛盾，我彷徨，我思想斗争很激烈，我一看到那个臭小子这么难过，我就高兴得想笑，但是蒙蒙又喜欢他，我要不要整他呢……”
小恺同志面露诚恳之色，“我觉得为人父母都是爱自己的子女的，所以你还是别整他告诉他吧。”
为人父母者停住仔细思索，“有道理，我不能把自己的快乐建筑在女儿的痛苦上，但是俗话说得好，有猪不整三分罪，整了能活一百岁，我十分想活到一百岁……”
小恺同志感触的浮出眼泪，“多好的父母啊，如果为了子女放弃活一百岁，这种胸怀是多么伟大啊！”
伟大的人被自己的高尚情操感动得热泪盈眶，“是啊，为了蒙蒙我就放弃这个宝贵的机会，再去寻找下一头猪吧，你真是我的知己啊……”
小恺同志含泪伸出双臂深情的说，“哪里哪里，只不过换位思考一下，陈逸文要是我的女婿，我一定会整死，不，放弃整死他的想法……”
两人相拥而泣，“同志啊，找到你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