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惊讶地瞠大美眸,经过整型的脸蛋微微扭曲。
「意思是,我们到这里断了,往後各不相干。」露水姻缘何必挂意?这就是现代男女速食爱情的最佳写照。
「你……」只见金遥姬的跋扈立即由脸上消失,迅速恢复先前娇媚的模样,比川剧变脸还快。「人家发个小脾气你就不高兴了喔?好嘛好嘛,人家以後不会再犯了,你就别气了行吗?」
她佯装无力地贴靠向他,未料,他敏捷地闪了下身,顿时让她踉跄地退了好几步,直到撞到墙面才停了下来,过程颇为狼狈。
「哈妮!」她气得直跺脚,却没敢再发作。
她打听清楚了,「恒益地产」是地产界的龙头,只差没呼风唤雨而已;这些年来在数不清的男人之间周旋,好不容易才让她捡到这么好的男人,她哪有轻易放手的道理?她还想做田家的少奶奶呢!
「金小姐,我说了,我们之间到此为止,要哈你哈我,麻烦到别的地方去。」他不留情面地拉开办公室大门,意图十分明显,赶人。
一旦决定的事情就得彻底执行,这是他对事情一贯的处理态度,没第二种方式。
「你——」金遥姬不敢相信,曾经拜倒在自己石榴裙下的男人,竟然一个个都说翻脸就翻脸,教她身为女人的自尊摆哪?「我不懂你怎能说结束就结束,我做错什么了吗?」
尽其所能的讨好,卖力地在床上提供绝佳的服务,虽说她自己也十分享受,可她真的不懂,为何每个男人都这样?
「没有开始,哪来的结束。」这女人在状况外喔?当初是她主动邀约,他才会和她发生一夜情,就算他们之间不只共度一夜那又如何?难不成要他娶她进门?嗟!「大家好聚好散,你经常在外面玩,应该明白这个道理才对。」
他这话说得够白了,意指她一双玉臂千人枕,她自己犯贱!
金遥姬脸上青红交错,分不出是愤怒还是羞窘来得多一点。
「很好,算你狠!」狼狈地越过他冲出办公室,她恨恨地用力迈步以兹泄愤。
没这么简单的,她一定要他受到同等的羞辱才肯罢休,一定!
回到家,过度热情的待遇又是汤靖芙另一场硬仗的开始。她其实不是那么热络的性格,面对这种阵仗,也算是种另类的折磨。
「小芙,来来来,快点来吃饭了!」老奶奶一见她进门,便热情地在她身上「上冲下洗、左搓右揉」,像是怕没给她多搓得「肿」一点。
「奶奶,我先洗把脸,好热。」她满身汗呢!
「这个汉威也真是的,不晓得在混什么,也不晓得去接你回家,我可不记得是这么教他的!」老奶奶拧起眉心,颇不以为然。
「他忙啦,奶奶就别怪他了好吗?」辛苦地扯开笑,如同面对自个儿妈妈一样,她总是不知该怎么跟她们对谈。
「妈,你就让小芙坐下来休息一下嘛,天气热,她才刚回来,恐怕没什么胃口。」婆婆陈文秀由厨房里走出来,虽然家境很不错,但她仍习惯自己下厨,毕竟家人都吃惯她的手艺。
「你是小芙肚子里的蛔虫喔?又知道她没胃口了。」老奶奶没好气地说道。
奶奶的口气不太好喔……朝婆婆点了下头,汤靖芙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将心比心啊,你很少出门,已经忘了那种感觉了啦!」陈文秀不以为意,毕竟已经嫁进这个家三十多年了,对老奶奶的脾气也抓准七、八分。她凑到靖芙身边,低声对她耳语:「奶奶就是这样,刀子口豆腐心,你别放在心上。」
「小芙回来啦?亲家母有没有好一点?」公公田士豪从起居室里走了出来,一见到她便眉开眼笑。
本来他还在想,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那个浑小子才肯定下心来娶个媳妇,好生两个胖小子让他含饴弄孙?怎知才去了趟旗津回来,土地的麻烦解决了不说,竟顺道帮他带了个好媳妇回来,让他心花朵朵开。
不过现在的年轻人不晓得出了什么问题,离婚率超高,为了保住这个好不容易让儿子看上眼、愿意娶来当老婆的媳妇,他可是打从心眼里关心,什么门当户对他全不在乎,只求儿子有个好婚姻。
「嗯,妈妈脸色红润许多,谢谢爸爸关心。」她露出浅笑,心上的大石稍稍卸下。
「什么话,我们一家人还客气什么?」催促著老婆上菜,田士豪先让母亲入座,然後招呼她吃饭。「来啊,来吃饭。」
「不好意思,爸,我先去洗把脸,你们先吃。」向他们点了下头,她赶忙逃回房间。
用「逃」这个字眼形容她的心境,其实并不为过,面对这么热情的家人,眷恋和喜欢不是那么困难的事,她也好想融入他们,可是又怕在不久的将来,在自己不得不离去时会舍不下他们,挣扎著不敢付出感情,直教她左右为难。
拧乾毛巾,小心翼翼地将脸上的灰尘、汗渍抹乾净,她望著镜中的自己叹了口气。
田汉威没有食言,在婚礼隔天便带她去添购了适合的隐形眼镜,偶尔,她瞧见梳妆台上的旧眼镜,拿起来在脸上比划,才知道自己之前有多土气。
她的衣服原本就不多,由旗津带来的衣物全被田汉威塞进贮藏室里,根据他的说法是不想让家人误以为他虐待自己的新婚妻子,总得将她打扮得光鲜一点,才有新嫁娘的喜气,因此现在的她可说是「焕然一新」,和以前全然是两种模样。
邮局的工作也因这人生的变化而辞掉,她的世界因他而全盘颠覆。
他总是爱逗她笑,和他生活这一个多礼拜以来,她的笑容加起来比她前半生的笑还多,恍似生活当真可以不那么拘束,轻松而自在。
脱下汗湿的衣服,她随意冲了澡,心想不好让公公婆婆他们等太久,她围著大毛巾便走出浴室,准备换上家居服。
素足才踏进房间,便愕然地发现房里多了道颀长的身影。
她下意识扯紧身上的大毛巾,即使两人已经进展到肌肤相亲的亲密,她仍无法命令自己习以为常,还是会感到羞怯万分。
凝著她的眼微微眯起,眸底跳动的,是危险的火光。
「你,在等我吗?」
「我……我不知道你会挑在这个时间回来。」靖芙全身的神经戒备地绷紧,神色紧张地越过他,想赶快穿上衣服到客厅与他热情的家人会合。
可惜田汉威没打算给她这个机会逃离,就在两人身影交会的一刻,他倏地攫住她的腰肢,并清楚地听见她讶然惊呼。
「这叫出其不意!如果凡事都要按时间、规矩走,那么人生就太无趣了。」
可是……可是他也不能这样心念意动,想怎样就怎样啊!
「或许、或许无趣了点,可是较有计划,也比较有安全感。」她就是这般无趣的人啊!凡事依计划行事,而他,是她计划里的「污点」、唯一的例外,但这例外却让她全盘皆乱,毫无章法。
她不晓得自己怎么了,从婚礼那天开始,她就发现自己「不太对劲」——不,正确的说法,应该是「洞房」之後,她才开始变得怪怪的。
原本她已先调整好心态,将他认定为朋友般对待,可经过那一夜,感觉不对了,她竟无法随著自己设定的脚步走,一靠近他,心跳就莫名其妙失律,脑海里总不由自主地浮现那晚活色生香的粉色画面,教她忍不住颤抖。
即使那夜过後,他一直没再对她做出超乎寻常的举动,但她就是忍不住。
「嗯……你怎么说都好。」鼻端充斥著她才沐浴过的体香,血液里不安分的因子开始窜动,他敏感地察觉自己起了生理反应。「这几天有没有想我?」轻啄她的发丝,他问。
那张结婚证书宛如一个魔咒,下午在办公室里,金遥姬主动对他投怀送抱之际,他的脑子竟毫无预警地浮现她的丽颜,并没来由地感到一阵莫名的歉疚,仿佛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似的,真是见鬼了!
而且金遥姬的人工香水味激不起他的任何反应,当时只觉得刺鼻,矫柔的动作也令他感到造作,但她却全然相反。
淡淡的野姜花香,是她惯用的沐浴乳香味,神奇地扫去他工作上的疲累;而一点都不柔软的肢体传达著她的紧张,令他心头暗笑。
这小女人不思长进啊!两人都已经「炒过饭」了,如此小儿科的搂搂抱抱竟也能让她这般紧绷?看来得多加「训练」才是。
拜托~~她哪有空啊!不想当个「吃软饭」的女人,她在医院里没事的时候便翻翻报纸,看看有什么适合的工作机会,还得随时注意母亲的状况,老实说,她实在没心情想那些风花雪月、不甚营养的东西。
「没……唔!」声音才溜出嘴角,霍地被硬生生截断,她惊愕地瞠大美眸,紧凝著陡然在眼前放大的俊颜。
恶劣地将她抱得更紧,差点没将她胸腔里的空气榨乾。「接吻的时候要闭上眼,记得用鼻子呼吸。」唇办不肯稍离她的柔软,贴著她的红菱调侃道。
轰~~带笑含欲的眼嚣张地宣示他的欲念,急涌而来的羞意瞬间将她淹没!
「别……爸妈在等我们吃饭……」天啊!他怎能挑在这个时刻突然对她「乱来」?让客厅里的长辈等他们吃饭就已经很罪过了,他还想让他们等多久?!
「你自己说,多久没跟我做了?」没理会她的抗议,他大手一扬,轻易将她身上的大浴巾扯下丢到一边,顺著她的扭动双双滚到大床上,动作一气呵成,全不拖泥带水。
「啊~~」真是天旋地转,一时间靖芙找不到双眼的焦距,头昏眼花。
「说啊!要不是体谅你初经人事,你真以为我能忍耐那么久?」灼人的气息喷拂著她的耳廓,沙哑地宣泄他的不满,引来她阵阵轻颤。
结婚那晚的确是累坏她了,毕竟婚礼当天每个人都忙得头昏脑胀,虽然身为新娘的她只消穿戴漂亮坐在那边对人儍笑,但僵坐绝对不是件轻松容易的事;不信者可以自行实验,恕不奉陪。
「可是……奶奶和爸妈在等……」又来了!那种莫名其妙的酥麻感,好似身体不是她的,那种错觉又上身了!她嗫嚅地再次重申。
「他们很识趣的,等不到人就知道我们在干什么『坏事』。」邪恶地露齿微笑,大野狼准备吞噬小红帽了!
「那怎么可以?!」她羞红了脸,使出吃奶的力量亟欲推开他。「那太丢脸……唔!」
小小的抗拒怎抵得过欲望的洪流?不消片刻,酥噬人心的娇吟不绝於耳,儿童不宜——
第七章
欢爱过後,汤靖芙还是没能陪伴田家长辈一起晚餐。
才穿戴整齐,就被田汉威抓著往外跑,说是和朋友有约,她只得满脸歉意地向长辈们点点头,面对他们似笑非笑的暧昧笑容,她不由得埋怨起田汉威的急色。
「怎么都不说话?」她坐在车里安静无声,待停红灯时,田汉威体贴地问道。
「没什么太重要的事,要说什么?」即使心里有气,她仍习惯性地往旺里吞,没打算向他抱怨。
「妈身体好点没?过几天我会抓时间过去看她。」他不是没将何美香的病放在心上,只是这阵子真的太忙了,必须等到渡假村的进度步上轨道,才有时间去医院探望何美香。
「好多了,脸色红润许多,气色也比以前好。」这点,她是感激他的。「但是依妈复原的程度,我不确定她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妈出院之後怎么办?难道一样搬到田家住?!这似乎有点奇怪,所以她认为还是拿出来问他的意见比较好。
田汉威愣了下,适巧红灯转绿,他踩下油门让车前进。「你认为呢?」
「我就是不知道才问你啊!」噘起嘴,她嘟嘟嚷嚷地叨念著,小声没让他听见。
「你说什么?」他自然听不清楚,微蹙眉心问道。
「我说我想找份工作,感觉自己还有点用处。」家里根本没有她可以插手帮忙的地方,她每天的行程除了医院还是医院,她不想再将自己逼死在这样单调的生活里,她想要有点变化,好让自己稍微喘口气。
「你在说什么儍话?」他失笑,全然无法理解她的想法。「在家里当少奶奶不好吗?」
一堆女人妄想嫁入豪门,为的就是让自己变成雍容华贵的少奶奶,这会儿天上掉下来的福气落在她身上,她竟还想要去工作?!嗟!
是啊,哪个女人不想当个衣食无忧的少奶奶?问题是,她这个少奶奶的头衔又能维持多久?明明清楚这段婚姻是自己强求而来,哪天会突然梦醒都说不定,她怎能放任自己耽溺下去?
她知道他对自己好,即使到了那天,也未必会让她孑然一身离开,但没有人能断言,事情能像想像中那般完美,她只有选择未雨绸缪。
无措地把玩自己的手指,心头的隐忧她说不出口,况且就算说了,他也未必会懂。
「靖芙?」没听见她的回答,他兀自诉说自己的想法。「不是我不让你去工作,你想想,还有妈要照顾,哪有时间工作?」
若要他请看护也行,问题是她能放心吗?
「我想……如果我能在医院找到适合我的工作,这样我既可以照顾妈,又可以兼顾工作,这样不是很好吗?」她想了好几天了,想来想去,她还是认为这是她目前最可行的工作方式。
「你会不会太天真了点?」就算在医院里工作好了,哪有人家付钱,还能让她兼顾到母亲的看顾?他不禁笑著摇了摇头。
「后!你笑我!」人家很认真的说,他怎么可以这样吐她槽?
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这样好不好?如果你真能在医院里找到两者兼顾的工作,那你就放手去做,嗯?」
他不是个独裁的男人,不过也不允许手下的人做事马虎,如果院方愿意提供这种机会,他倒是不排斥让她去试看看。
靖芙惊喜地看著他,手心因兴奋而冒汗。「嗯!」
「走吧,他们应该已经到了。」很快到达目的地,见她还愉悦地扬高嘴角,他将车停好,宠溺地催促她下车。
果不其然,他们一出现,立刻接收到包厢里所有人的嘘声,似乎对他们的迟到颇为不满。
「有没有搞错,已经约很晚了还迟到?」头一个发难的便是老爱和田汉威斗嘴的屈允尧,他用筷子敲著桌面,怕人没注意到他似的。「我说新出炉的新郎倌,干什么去啦?拖这么晚!」
汤靖芙无措地躲到田汉威身後,一张脸红得像刚煮熟的虾子。
老天!他们不会是知道了什么吧?不可能!关在房里的事,他们怎可能知道?!
「喂,明知人家是新出炉的新郎倌,该干什么、做什么,还犯得著你提醒吗?」音量颇大的施呈勋笑道,惹来他身边的傅雁南一记白眼。
靖芙紧张地揪紧丈夫的衬衫,嘴角微微抽搐。
天啊!听来他们真的知道了他们的「好事」,呜呜呜……好丢脸喔!
「来啊小芙,别理他们那些臭男人,过来我这边坐。」乐乐拍拍身边的位置,热情地招呼著。
「坐什么坐?人家要坐也要坐老公身边,能坐你身边的只有我。」吕宗翰没好气地敲她一记,独占欲十分明显。
「喂喂喂,道德点,别在单身汉面前打情骂俏,OK?」屈允尧故作愠恼地撇撇嘴。单身汉活该被欺负喔?不拖个人下水怎行!「你说对不?岳军。」
一直没出声在一旁笑听朋友打趣的项岳军,每每就是这样莫名其妙被点名,他满脸无辜。「又关我什么事了?你别老是扯到我这行不行?」
「好了你们,我们两个还没吃饭,给不给吃啊?」抚著早已咕咕叫的肚皮,田汉威为汤靖芙拉开椅子,体贴地「伺候」她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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