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以自身收入来供养你,而且居然养得起,这可不是一点点才能就办得到的。至少也要爬上莫氏核心当主事者才可以吧?只不过在他未登上层峰前,我是舍不得让你陪着委屈的。”
她提醒这个护妹成痴的兄长:
“哥哥,我才十七岁,别当我就要嫁了好吗?”忍不住叹笑:“夜茴很讨厌他呢,觉得他太早出现了,有诱拐未成年少女的嫌疑。”
“是呀。要不是知道是他,我也会决定讨厌着全天下想染指你的男人。”可怜天下兄长心……。
“为什么他可以?”她不解。
莫靖远道:
“第一,他绝对养得起你。第二,与他共事三年,我了解他。有才能有外表却不招摇,更不会因此而大享飞来艳福。他是个有原则有洁癖的人,这很好。第三,他分析能力强,不会把自己的不愉快发泄在旁人身上;一旦做了的事,代表他早已准备承接最好与最坏的结果。对照当年母亲的初恋情人,我觉得唐劲是个成熟的男人,虽然他才二十五岁。”
心上人能被最亲的兄长承认是再甜美不过的事了。她唇边止不住笑容。
“您把他讲得好坚强,相形之下我简直一无是处。『富家千金』的包装下,内容:无,好大的一只草包呀。”
“淘气。”他笑斥,转而问另一件事:“吕莫若那边还好吧?我知道父亲逃到大陆避不见面。她有来烦你是吧?”
“嗯,好几次都被夜茴挡掉了。后来在吕女士对我恶声恶气后,终于知道我才是她要找的正主儿。不晓得是羞是愧,居然再也没有出现了。我耳根清静了不少。”
“懂得羞愧的人是不会将自己当商品贩售的。没那么简单。”他语气中充满深意。
“你做了什么?”她闻出一丝不寻常。
“我不得不说唐劲的潜力十分惊人,非常有当坏人的本钱。”他在今日中午接到一份传真,内容是近半个月以来唐某人的丰功伟业。啧啧,看不出来他的手段可以这么狠绝。
“他不会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吧?”
“不会。基本上他对犯法的事没兴趣。”
“那他究竟做了什么?”她的好奇心被高高勾起。
“去问他呀,宝贝。然后再回来说给我听,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不是?”
单晓晨吐吐舌头,觉得自己总像是呆鱼一般的永远抗拒不了兄长丢下的香饵。
唐劲对吕莫若做了什么?其实只是一些极微小的事而已。毕竟吕莫若的失礼并未对晓晨造成任何实质上的伤害,若“回报”得太严重,未免有大惊小怪、仗势欺人的嫌疑。
所以喽,他做的真的并不多。
不知打哪得到一本二十年前早该绝版,并,该消失于茫茫书海中的古早春宫写真集,将内容提供给某参周刊。媒体一向乐于八卦,在利用轶闻诡事大发利市的同时,也不免相对的被玩弄于指掌间。
如果说吕莫若事件沸沸扬扬至今可以称之为三部曲,第一部不妨称之为——凤凰梦碎,星海痴情女惨遭企业少东玩弄遗弃,身怀六甲待滴血认亲。
第二部曲,痴心无悔,含辛茹苦抚育子女近二十载,怎奈候门深似海,狼心如铁,痴情女只求子女认祖归宗。
而今堂堂迈入第三部曲了——曾经的纯情玉女原来以脱衣起家,苦情女摇身一变为酒国名花。原来二十年前早是此道中人。
吕莫若的一生教三流杂志唱大戏般的挥洒下来,真正是精采绝伦的三级社会写实片。
数月前当她向媒体掀起这场绯闻时,正是以昔日的玉女红星、今日的酒国名花,卖笑不卖身,只为辛苦拉拔两名父亲不愿承认的子女长大成人。当下让注目的人群一面倒向声援她的行列,妇女团体更是聚众数次往单氏大楼抗议,引发不少话题。
情势在半个月前大逆转。再笨的人也知道要避一下风头来躲过群众苛刻的批判。吕莫若正是在这种打算下,仓皇失措的退兵,跑到东南亚躲羞去了。
唐劲没有做什么违法的事,甚至没有抖出更多见不得人的丑事,但已吓得吕莫若不敢再与他对上。唐劲很明确的让她知道:他的计画一旦施行,向来是没有底限可言的。轻易的得知她所有联络管道,将她的生平大事一件件列了出来;之中有些陈年事迹是吕莫若几乎要想不起来的。
他让她知道:他没有做不到的事——如果某事让他决定卯起来要上的话。
花容失色的吕莫若恐怕会安分上好一阵子了。这正是他的目的:让晓晨不被烦心事所打扰。
“难怪哥哥说你有当坏人的本钱。外表这么斯文呢,一点也看不出手段可以这么绝。”
单晓晨坐在莫家祖宅的温室内,为唐劲倒了一杯亲手泡的枫糖菊花茶。
唐劲逐渐接受了晓晨清淡的口味,倒也不觉得茶的甜味太淡。相反的,少了过多的糖、盐、其它调味品,食物的本身特色才能真实的品尝出来;当然,前提是食物本身必须够道地。例如菊花茶,必须是新鲜硕美时采撷,必须严格的挑筛烘培,必须有恰当的热水温度来泡。然后,必须加入适当的糖来去苦涩却又不能掩去其菊香味。晓晨一旦说起食经,总是神采飞扬。
他想,她忘了提及一个至大的重点:万般皆备,若是没有一双巧手、一颗巧心、一张迷人和煦的笑脸,再好的茶也得失却五分好滋味。
他觉得这菊花茶简直是绝世饮品,因为是佳人以专注的巧心去调理。喝来齿颊留香,甘香的满足随热液滑入食道,直往脾肾扩散,再放射至四肢百骸,再舒心不过。
“吕莫若的事,大概就这样了吧?我听夜茴说单晶晶也转学了。”以前也不是没有这种想从她这边下手以取得单夫人宝座的女人。只不过那时哥哥在台湾,很多事到不了她面前。
“别在这时候烦你就行了。”他再斟了一杯啜饮,已渐渐能不觉得她的身世刺眼,以及看着她养尊处优的过日子不会引发苦涩的沉愤。
她就像是与生俱来要过这种日子。这种优雅的姿态,即使坐在他以前租来的六坪见方破旧小屋,想必也会像是女王坐在缀满宝石的凤椅上一般的尊雅吧?
如果因为自己一时的供应不起而怨念丛生,折磨彼此到恶言相向,那实在是太不成熟的行为了。
一时供不起不代表永远的供不起。现在不行,日后则一定可以。他衷心希望自己可以守护住她这种自得惬意。
“高中生不该有太多的烦恼,我会替你排开所有的困扰。”
“像我哥哥?”
“本来那是老总裁交付的角色,但显然行不通。”他摇摇头。其实至今仍不敢相信自己走的居然是分析后万万不可行的错误路径——心折于单家大小姐,他向来避之唯恐不及的名媛千金。
可见他并没有他自己以为的意志坚定,钢铁不摧。
“哪有唐特助做不到的事?靖棋表哥夸你呢,直说你是最可怕的后生小辈,二十五岁而已就光芒万道的压得他们三十岁的老人家不敢偷闲懈怠。”突然想了起来:”咦?你没服兵役?”昨天听到靖霖表哥读完硕士便去当兵的消息,才突然想起唐劲的年纪似乎也该是服兵役的时候了,除非有什么缓徵的理由
唐劲微撇唇角,闲淡道:
“我不是中华民国国籍,服什么兵役?”
“呀?你的父母之中有谁是外籍?”她从没想过他可能是混血儿。一点也不像呀,甚至口音也听不出。
“我父亲是马来西亚华侨,被勒令终生不得再踏上台湾一步;我母亲是台湾人。不过,我若想有台湾身分证,就势必得否认有一名外籍父亲的存在,以父不详的身分去户政单位登记。”他的语调平缓,似在说不相干的旁事。
单晓晨凝视他冷淡的脸,直觉知道这件事让他非常不痛快,并且不愿再提起。她没进一步探问,只道:
“那你现在拿哪一国的身分证?”
“新加坡。我父母成了新加坡公民,我自然也就是了。”
“表哥说你的月收入是一般基层主管的五倍以上。是不是因为你要奉养父母的关系,所以你的生活仍是俭约?”几日相处下来,知道他对别人可以相当大方,但对于自身的生活品质却不甚要求。每天除了工作,还是工作。随便吃下三餐,不在乎吃下的是美味或无味,随便喝茶喝咖啡,不计较入口的感觉是甘甜苦酸。工作、赚钱、工作、努力赚钱……。
如果人们努力工作是为了获得成就感以及改善生活品质,那她真的怀疑工作狂们究竟知不知道何谓“改善生活品质”?
“我父母苦了一辈子,吃穿用度省得让人无从想像。新加坡的房贷是固定一笔大支出,但不致于影响到我的肚皮生计。我还没来得及思考什么优质生活。”他明白她的意思,也欣赏她观察力的敏锐。
“才怪,你只是没有闲情来酝酿。像我们这种闲人就罪过了,天天挥霍着时光,醉生梦死的当着千金小姐,成日想着嫁人而已。”
“你?嫁人?!”他差点呛到:“我以为那是三十岁的淑女才拉的警报。”
“有对象的女孩儿都免不了幻想呀,我为什么不行?”她不服的回答。
他定住动作,也不再言语,只看着她。常因她不经意的撩拨而乱了方寸;明示暗示她全擅长,他开始要怀疑起自己怎能挣扎那么久而不竖白旗。他这个公事上受尽赞赏的人根本敌不了她一个笑语一个凝睇就会弃甲投降。
晓晨呀……她可会有一天是真正属于他的晓晨?
她悄悄凑近他,双手圈住他颈项,在阳光与树叶交替嬉戏下,投射在他脸上的光华忽明忽暗,与他复杂难懂的眼色相映成趣。
“今天天气很好,应该做一些让我们心情会更好的事。”她心中打着坏主意,偷瞄他的唇瓣好几眼。如果能够压下湍急的心律,相信她的计谋会轻易的成功“别想。”他双手箝住她的腰,恰好定住了她的动作,不让她偷袭到他“秀色可餐”的唇。真的,晓晨看他唇的方式与看到美食的光采无二致。
“我……我又没有……。”极心虚的嗫嚅,努力要撇清自己心思再清纯无邪不过。但结结巴巴的讲下来,更加泄露了她“清纯”到什么程度。
“晓晨……。”他低头看着她的头顶心,一手悄悄上移,目标是她的下领。“我知道你打什么主意,大了你七岁可没有白活。”
“什么嘛,我都听不懂……。”想抗辩的小嘴突遭不明物体灭音。
唔……她瞪大眼……。
低沉的笑声由他的喉震动入她口腔深处,相接了半晌的唇瓣终于稍分了寸许。”闭上眼好吗?让我们共同制造第一个美好的回忆以供我们五十年后回味。”
她抚住狂跳的心口,连忙闭上眼,羞涩震动满身流窜,令她无所适从,一颗向来随喜的心也纷乱得像要蹦出心口。只能做言行事,无从有思考的空间……。
在他的唇又覆上她的之时,她真的觉得人脑在必要时的确可以变成豆腐渣似的不中用……。
好烫、好羞、好……好……美……。
唐劲到日本出差三天,然后会转到新加坡协助莫若康签定一份合约,顺便省亲。完毕后,才会回台湾,约莫得花上十天的时间。
时序往前推进,转走了春天的薰暖,逐来了炎夏的问候。五月了,天候已开始向高温爬升。刚刚赶完了期中考,大家的心情都有些懒散不大提得起劲。
微温的一杯乌龙茶放在晓晨手中,打扰了她独自在树下乘凉的闲情;看到是夜茴,笑道:
“怎么出来了?不是忙着帮我缝一只背包?”
单夜茴道:
“前头有访客,要见吗?是莫氏的员工,说是与你有一面之缘。见到总管挡驾,倨傲的以为我们摆架子嚣张,好笑的竟是不以为自己失礼之至。”
“女的?男的?”她极少去莫氏,曾见过一些人都无法留下印象。稀奇的是有人居然因一面之缘而以为该被接见?就算今天那人找的不是被层层保护着的单晓晨,难道普通人家就会接受这种不分亲疏的唐突行为吗?
“是女的,名片上写着赵川丽。”
“打发不掉?”她不以为夜茴的能耐只有尔尔。
单夜茴眸光可疑的闪过几缕希冀。
“她自称是唐劲的『好』朋友、『好』伙伴。”
单晓晨漫不经心的面孔蓦地闪过讶然,而非单夜茴所盼望见到的凝重。
“好八卦呀,夜茴妹妹。”她怀疑夜茴有接受唐劲的一天。更明确的说:她不认为夜茴有承认唐劲成为她男友,甚至可能是日后夫婿的一天。
不在于唐劲这个人品性如何,而在于他“诱拐”了未成年少女的滔天大罪。尤其是那个未成年少女正好叫单晓晨。
“要见吗?”夜茴躲过晓晨的低讽,不动声色的问。
“见啊,为什么不?正好可以印证一下是否像电视剧那样的可笑。”她拍拍衣裤,看了下自己一身随性的宽衬衫、羊毛合身裤,沾了草屑,有些脏了,决定换件衣服见客才不显失礼。
“麻烦请她等十分钟。她在偏厅是吧?”
“是的。”
夜茴收拾好放置树下的书本、杂物、茶具,放入提篮内与她一同走回大屋。
赵川丽,唐劲特助室的组员之一,擅长编制各类报表与精算,本身有会计师的资格,因此才会在唐劲回台担任董事长特助时,成了他手下。代表她的能力列入核心主事者的评估之列,是备受注目的。
她有瑞丽的外表与亮丽的求学生涯,考入了人人争相挤人的莫氏,并在两年的短时间内成了受重视的“种子”,让她有资格活得比别人更自信昂然。
生来必须靠能力成就自己的人,面对生下来万般皆备的人种,向来不脱两种心态:一是嫉妒,一是轻睥。
赵川丽从不否认自己彻底瞧不起生来什么都有,而本身却是什么也不会的阿斗型千金。
而她认为单晓晨正是此中之最。
上回见过一面,却来不及留下深刻的印象,只依稀记得是一名青涩而普通的小丫头。没什么特别的。
啧!架子还真大,要求见个面像是妄想见元首似的,还得层层通报,浪费了她半个小时的时间。漫不经心的喝完第二杯桂香蜜茶。对甜腻的小孩茶甚感厌恶。她猜偌大的单家恐怕没有咖啡、酒之类的成人饮品。真是怠慢了客人,要客人将就小姑娘的口味。
“请问,是你要见我吗?”单晓晨换上一袭粉蓝的家居服,细羊毛料的连身背心裙,里头套着一件真丝的白衬衫,洋溢春天柔和的气息。
眼尖的赵川丽一眼望见的是单晓晨翻领上别着的一只蓝宝石精刻而成的青蛙别针。四璞缀有数十颗小碎钻,三公分长左右的蛙身是以一只完美无瑕的蓝宝石刻成。蛙眼镶有两颗猫眼石,简单而高雅。
她脱口而出:
“LA CASA VHERNIER的宝石!”义大利知名的品牌,产量甚少,设计的方针采向艺术化,不见一丝匠气。她留在法国看过展览,对一系列动物造型的饰品心折不已,但昂贵的价格并非她这种月收入五、六万的人买得起的。
“这应该不是仿品吧?”语气不自觉地又尖锐了起来。
单晓晨微拧了眉,觉得眼前这名都会女性相当无礼。淡道:“赵小姐是特地来与我研究宝石的吗?”
“喔不,只是想你这年纪似乎不宜配戴名卖珠宝。”赵川丽细细打量眼前这名十七岁的小女生。挑剔的眼光评量下:单晓晨太高、太瘦、太苍白,也没有莫靖远的上好容貌,更没有刚才出现的那名女孩的一半美貌,真正是乏善可陈。给予她此生用不尽的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