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谁?”独孤图看看面无表情的我,又看看冷冰冰的绝情。
“不认识!”我从唇底挤出几个字来,拉着独孤图就走。可不管往哪个方向,都是遇上一堵冷冰冰的墙。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忍不住叹息了一句。
“跟我来!”
“我不去!”我坚决地回绝了。
绝情没有说话,只是用行动堵在我的面前。
“他说不去,你没听见么?让开!”独孤图上前一步。
“独孤图,想好好呆在洛城,就乖乖呆在你的质子府!”绝情的声音里充满了威胁!
“你!你什么人?敢这样跟我说话?”眼看着独孤图青筋暴起,我赶紧拉住了他。
“独孤图,你先走吧。我还有点事,回头找你。”我推着独孤图离去。
“不行,云姐姐,他是什么人?会伤害你的,我要保护你!”
“走吧!我没事的。这人我认识!我们有事要谈!”看来这场见面又是我不能拒绝的了。
在我的坚决摇头下,独孤图终于一连三回头的走了,满眼的担忧,我对他的担忧报以一笑,示意他我没事。
跟着绝情来到一辆黑色的马车前,清风掠过,车帘在风中似动微动地轻轻一抖,我犹豫着该怎么爬上这辆车子,该如何掀开那微动的车帘。这时,一双有力的双臂从车里探出,极快地把我抱起钻进马车。绝情驾起了马车,车子似乎是向城外跑去。那熟悉的黑色衣料,熟悉的臂弯,让我的神经不由一紧,他似乎并没有放开我的打算,我也不敢乱动,低着头凝视着自己前襟,刚才跟楚锦尘的扭打中撕破了。我不敢抬头。
“怎么,又跟人打架了?”一只手从眼前拂过,轻轻掠到我已经乱糟糟的头发上。
“不要你管!”我突然鼓起勇气,睁开他的怀抱,坐到了他的对面,向对面那张英俊的面孔横过眼去。
他尴尬地笑了笑,“还在生我的气么?”
“不敢!”
“这些日子,过得开心么?”
“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当然开心了。”
“你想做的事,就是满京城胡闹,喝酒,打架?”他有些不悦,嘴角在笑,眼底却有一丝阴霾一闪而过。我早知道他的特点,高兴时笑,不高兴时也笑,跟我一样。
我得意一笑,“嘿嘿,皇上的消息还挺灵通。怎么,皇上后悔了?”
“是后悔了。”他突然向前一探,带着些挑逗的神情把嘴伸到我的耳边,“后悔没早点把你娶到我身边,这样你就不会整天跟别的男人瞎混了。”
原来他都知道,我有些苦笑,这个京城还有他不知道的事情么?“你什么意思?”他这样亲密的靠近让我有点不知所措。
他干脆坐到了我的身边,自然地把我拢在怀里。“没怎么样,只是你要知道男人的忍耐度也是有限的。别老跟独孤图那小子在一起,不然,哼!”他冷冷地哼了一声。
“他还是个小孩子,你别对他怎么样!”我有些着急地看着他。
却见他的脸色却越来越沉,“怎么,你真把他放在心底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独孤图就像我的弟弟一样。”我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他玩味地笑了笑,把玩着我撕破的前襟,用低沉的诱惑的声音轻轻问道:“那你说,你想我没有?”
“男女授受不亲,你别老抱着我。”我挣扎了一下身子,这样的姿势让我总觉得浑身不对劲,似乎又回到了那些无忧无虑的相拥无间的日子,让我有些恍惚,眼前的人还是那个笑得无邪的少年。我心底一痛。
“潇儿,别动,就让我抱抱你。”他似乎有些哀求地在我耳边轻喃着,他把我抱得更紧了,似乎要把我揉进骨子里,把头深深地埋进我的脖颈,开始一点点地吮吸着。
我浑身都开始战栗,随着他一点点的吞噬,我的灵魂似乎也开始飘忽了,飘忽的我都快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总感觉这生活就像一场梦一样,转眼梦境变迁,不知身在何处。车厢里只有我们的呼吸声,我有些沉迷地任由他抱着。
“别!言!”我艰难地拉住了他进一步探索的手,“我该回去了。”
良久他都把头埋在我的肩头,只是我听见他的呼吸渐渐平息。
“你怪我么,潇儿?”他仍旧没有抬头,仍旧把我抱在怀里。我们离得这么近,却似乎又离得那么远。
我怪么?不怪么?这都不是我能回答的,宿命!
我没有回答。车厢的空气似乎凝固,只有辘辘的车轮声,和外面一两声清脆的鸟鸣,外面已经到了郊外了。
“我去找过如仙,但是她已经搬走了。”我终于找到了一句打破寂静的话。
“如仙?”他似乎有些震惊,猛地把头抬起,快速地看了我一眼,就别过眼去,一抹复杂的情绪从眼底闪过,不过我并未在意,我还沉浸在刚才的世界里,不知所措,这时候提起如仙,不过也是提醒自己回到现实的敷衍。
他的表情有些严肃,随机又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我知道他在不高兴,“如仙的事,以后你会知道的。我们今天不要提她好不好?”
我有些疑惑他的奇怪表情,正要追问,却听见绝情停住了马车,在外禀报了一声:“主子,到了。”我顿时打住了话头。
“走,我们下去走走,你看秋色多好。我带你去看红叶。”他抓着我的双肩,宠溺地笑着,跟以前无数次一样,“什么都不要想,忘记我们的身份,只要记住你是萧潇,我是绝杀,就跟我们初见时一样,高高兴兴地玩一场好不好?”
我不由地点了点头,顺从地由他抱着跳下马车。
原来我们已经到了西郊的红叶山,漫天的红叶,在深秋的渲染中,鲜红欲滴,满眼的红色,似乎填满胸腔,似乎马上就淘空了满心的抑郁并及时填满了空洞的情愫。我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这漫天的红色吞噬了,很快融入了这自然的美景中。寂静无人的深秋午后,安静地听着鸟儿啼鸣,无声地享受着自然的抚摸,真是人生快事。想现在的香山红叶,虽有漫天红透的心情,却被沸沸扬扬缺乏了自然想像力的虚闹冲得庸俗和不纯。
我放开了所有的心情,尽情地享受份安宁和温馨,言一直跟在我身后,我们没有说话,偶尔我回首中看见他带笑的眼,也会会心一笑,在这样的美景中,我骤然忘却了一切的恩怨,只愿享受此刻的相惜。
“喜欢这里么?”我们登到了山顶,夕阳西下,灿烂的红色在夕阳中更加肆无忌惮的展示着它最后的繁华美丽。“记得第一次我们一起看夕阳么?那时我就想,如果能这样一辈子,一直到老,我们都白发苍苍了,还能一起这样看夕阳该多好。”
我沉默无语,这也是我那时的想法,可今日,我真的不知道我们还有那样的未来么,他是君,是祈国的一国之主,后宫佳丽三千,纵使我们有万千柔情,也定会消失在那无望的无情后宫里。我不禁苦笑,为什么这个时候又要想起这些?
“你在害怕,是么,潇儿?”言握住我有些冰凉的手。“我答应过你,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伤害你的。过去是,将来也会。”
我只怔怔地看着渐渐西沉的夕阳,夕阳渐渐隐去了最后的光芒,漫天的红叶也似乎一下子寂寥下来,等待着黑夜的拥抱。
“你师父不是我杀的。虽然他做过很多对不起我的事,但是我从来没想过要杀他。”
“不要提师父!”我有些愤然地睁开他的手,心口更痛了。
“我不说,你会永远带着恨对我,所以我一定要跟你说清楚。你不知道,其实他也是我师父。这么多年,他每年都要入宫为我调理身体。只是,他实在知道的太多了。”
“所以你杀了他!”我恨恨地瞪着他。
言摇了摇头,有些惆怅地看着渐渐隐去光明的大地,“我没有打算杀他,是他知道愧对我,自己杀了自己!如果,你真要把他的事算在我头上,我也无所谓。不过,请你相信我,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
“一开始你就知道我是谁,对不对?”话既然说开,就没有必要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了,这件事情,我们迟早就要面对的。
“是的!绝情见过你,不过一直到回京那天,他才告诉我。”他转过头,看着我的眼睛认真地说道:“不过,从离开青州那天起,我就已经拿定了主意,我要娶你!长这么大,我还没正面的给自己拿过一回主意,从见到你那天起我就决定要为自己做一回主,我要娶你!不过,你是凌青的女儿,这让我的主意更好实行罢了。”
“原来你早就知道,从一开始就在算计我对么?”
“带着你去青州只是因为你是你而已,这一点我并未骗你。”
“是吗?”我有些苦笑,如果我真是十四岁就好了,就这样傻傻地相信该多好。“那你进我师父呢?”
“这个你也知道了?”言有些凝重地看了我一眼,“我是看了一些你爹跟萧遥的书信,不过我从没觉得有什么错!毕竟这个世界我不能容忍任何人的背叛。”
“你的意思是说,我师父背叛你了?我不相信,师父那样神仙似的人,怎么可能参与到你们这些肮脏的斗争中的。”我有些不可置信地摇头。
“潇儿,有些事是你不能了解的,男人的世界太过复杂,我不想你参与其中,就像你师父一样,宁愿你一辈子都简简单单地活在灵露山。而我,只想好好的守着你在身边不让你受到伤害,这也许是我以后惟一能做的,也是我答应师父。所以,潇儿,我们好好地面对将来,好不好?”
“我不相信!不相信!”泪水顺着眼角流了下来,我真的无法相信,原本以为师父那些淡淡的忧愁,不过是风花雪月的悲叹,却也藏着世俗的无奈,这叫我一时怎么接受?“不管怎样,那是我师父,他一直待我如亲生女儿一样,可你却杀了他。你说我们将来还怎么相处?不管师父是不是你亲手杀的,又有什么区别呢?”
“够了,潇儿,我的容忍度是有限的,你怎么如此固执!该死的人迟早都会死,不管你哭也好,笑也罢,事实都是如此。现在是,将来更是。不要忘记了,这个世界的主宰只有一个,所有妄图改变这个的人都该死。包括你师父也一样,就像你说的,是不是我杀的都已经没有区别,这是我第一次解释,也是最后一次!你就好好做你的凌家大小姐,等待做我的新娘吧!至于其他的,我劝你还是早些放弃的好。”他的眼里闪出残酷的光芒,这个时候的祈言应该才是真实的他吧,就跟那个黑夜里的杀手一样,杀人连眼都不眨一下。高傲的,冷酷的,专制的,无情的男人。说完,他居然一甩手转身就走了。
归与不归 2007…09…18 13:17
悲冬
夜幕降临了,大地都笼罩在一片黑暗当中,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用来寻找光明,可此刻的我不知道光明在何方,只好任由黑暗淹没掉我明亮的眼睛。我站在山顶很久,直到羽找到我,我们默默地回家,我没有问他如何得知我在西山的,问了又能如何呢?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深秋过后冬天很快来临,冬天去了呢?是我的春天么?好多天没出门,窝在家里晾干心情。好不容易是个晴朗暖和的天儿,在小石头的鼓动中才懒懒地走出家门。街上似乎都洋溢着些喜气,我有些不解地问小石头,今儿是什么日子,才知道今天是腊八。难怪,年又近了,如今国泰民安,世人图个什么呢,就图过年扫去一身烦恼,从头再来吧。
懒懒地四处看看,似乎除了些喜气,也没什么变化,猛地一个人从旁边窜出,蹦到我的面前。是独孤图,蓝眼睛在冬日的萧条中异常的妖异,多日不见,他似乎又长高了些,以前跟我差不多的身材,这会比我都高出半个头了。
“你这些天哪里去了?”独孤图跟在我身侧问道。
“在家呆着。”我漫不经心地答道。
“嗯,我们去喝粥吧,街西新开了一家粥铺,口味不错,清淡爽口,你肯定喜欢。”
“好!”
“你,你最近好么?”独孤图有些迟疑地问道,“好久都没见你出来,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我轻笑了一下,偏头看着眼神闪烁的独孤图,“以为我嫁人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虽已经习惯我说话直来直去,但公然这样说话还是第一次,“不,不是……”
“不是,你嘀咕什么。”
“啊,小姐,小心!”突然跟在后面小石头大叫了一声,随机就感觉自己被人狠推了一把,踉伧了几步,我一把抓住冲过来的马车猿才停住脚步,还没等我清醒过来,直觉额头上啪一声,火辣辣的疼,我眼前一花,只听见独孤图和小石头在马车那头的呼叫声。
“瞎眼了,敢挡咱家的车驾!”一个公鸭嗓门在顿时停下的马车上响起,我低着头,捂着火辣辣的脸颊,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这时,小石头和独孤图早在马车的那头绕了过来。
小石头已经有些发抖的声音紧张地问道:“小姐,伤到哪里了?”
我捂着脸,不敢让小石头看,努力地摇了摇头,“没事!”
“独孤图,你干什么?”还没等我喝住,独孤图已经一把拉下那个公鸭桑的赶车人,抬起脚就准备踹过去了。
我一把拉过独孤图,“不要惹事,那是宫里的太监。”
“我揍的就是这些个阉人!”独孤图恨恨地睁开我的手,向车里骂道。
“福来,怎么了?”一个温柔如天籁般的嗓音从车里传出。
叫福来的太监听见主子的召唤,马上来了精神,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向我们趾高气扬地一撇,才回头恭恭敬敬地向车里答道:“主子,您受惊了,不过几个市井无赖罢了,奴才这就打发了!”又转身向我们骂道:“不长眼的奴才,要是冲撞了我们主子和小主子,看你们有几个脑袋!还不快滚开!”
我扶着小石头的手指都开始有些发抖了,小石头诧异地看着我,无从安慰我的激动,独孤图早冷眼怒对,不是我另一只手死死地拽住他,他早冲过去,暴揍那个张狂的太监了。
“福来,没事就走吧。给小主子祈福,要是晚了,怕菩萨会怪!”天籁的声音再次响起,温柔的嗓音似乎都可以融化这冬日的冰冷。
“走?打了人就想走么?”独孤图还是没听看我的摇头,冷冷地丢出一句,并甩开我的手,两拳一抱,站在了马车前,又冷冷地一扫渐渐围拢过来看热闹的人群,寒气似乎比这冬日还盛,看得人群一个个都讪讪地退后了几步。没想到平时看去委曲求全的独孤图也有如此阴冷的一面。
“独孤图!我们走吧!”可惜此时我实在没有了闹事的心情,那个天籁的声音让我如此的心神不安。
“啊?!你是?”马车里突然出来一声低呼,一双纤弱细长的手轻轻伸出窗帘,拉开了一道微微的缝隙,却不见人影。
这时,一阵极快的马蹄声迅速向这里本来,转眼间,一对人马就已经把我们围在中间,人群也以最快的速度散去了,热闹的中心只剩下我,独孤图,小石头和那辆不见华丽却足显高贵的马车。
只见一个侍卫打扮的年轻人,飞奔到马车前,下马跪下,朗声道:“娘娘受惊了,皇上知道娘娘今日出门,特意派奴才来护驾。”
“哦,是李侍卫啊。有劳了。请起吧!”玉手有缩了回去。
少年侍卫起身,目光都没扫我们一下,只看着福来问道:“来公公,怎么回事?”
“李侍卫,你来的正好,这不,这几个没长眼睛的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