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是绝对不会骗你的。」岳靖俪灿烂一笑。
「约瑟芬常说你是最会说谎的臭女人!」小英说溜了嘴。
「我身上会有臭味,还不是约瑟芬陷害我的!」岳靖俪气得咬牙切齿。
小英见风转舵地说:「嗯,我还是尽快跟约瑟芬道歉,免得我也成为臭女人。」
王艳红心疼地说:「园长,你老是捡小朋友吃剩的面包吃……」
叶晖甘之如饴地说:「这没什么,一来爱惜食物,二来能省则省。」
「面包全是甜食,吃多了,对牙齿和血糖都不好。」王艳红一语中的。
「谢谢你的提醒。」叶晖转头嘱咐李主任。「李主任,从下星期开始改买咸面包。」
「这是我为园长精心做的便当,请园长品尝。」王艳红娇羞中带著深情。
「谢谢你的好意,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叶晖开心地收下。
贱呀!这种贪小便宜的穷酸行为,实在是要不得!
坐在角落的岳靖俪,十指深陷桌面,自制地阻止怒火冲破理智的藩篱。
她好像听到胸腔里传出碎裂的声音,然後又看到王艳红对她投来胜利的目光。
坦白说,练铁沙掌好像是一大错误,她根本不能尽情发挥,最高纪录也只不过用了四成功力,对方还是个颈戴柔道奥运金牌,爱现的大男人,三两下就被她打得鼻青脸肿,趴在地上叫她妈。
她已经记不得上次被女人威胁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了,印象中,她有太多次横刀夺爱的纪录。
她一直认为被她眼神一勾就变心的男人,因为她而离开那些女人,对那些女人来说,她可是做了积阴德的好事:她们如果有大脑的话,就该知道那种男人不要也罢,她们应该在家里的神桌上立牌,供她如供菩萨。
在盛怒之下,只好拿桌子出气,不然她还能怎么办?
叶晖打开便当盖,铿地一声,很快又盖上盖子,声音之大引起教师室里所有人的注意。
看著他刷白的脸色,大家不由得猜想,他是不是在便当盒里看见一只蟑螂腿?大家屏息以待,静观其变。
「园长,你怎么不吃?」王艳红大失所望。
「我想我还是吃面包好了。」叶晖一脸尴尬。
「为什么?」强烈的自尊心使王艳红坚持下打退堂鼓。
叶晖这个烂好人,满怀歉意地说:「我无法接受这便当。」
「是哪一道菜令你倒胃口?」王艳红打开盒盖,审视一遍又一遍。
「跟菜色无关,而是整个便当的形状不对。」叶晖用词极为小心谨慎。
「天还没亮,人家就起床,辛辛苦苦洗米洗菜……」王艳红边说边噙泪,并若有似无地向叶晖展示她辛劳的成果——十只指头有七只缠著OK绷,天知道她是真的割破指头,还是假的?
不过不管是真是假,这女人分明是想以可怜兮兮的模样,企图博得叶晖的同情。
叶晖这个烂好人果然上当!他迅速掰开免洗筷,彷佛掰开王艳红的双腿似的,让她笑逐颜开。这时,岳靖俪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她背後,手一伸,抢走便当,看到盒里的米饭呈现喜气洋洋的红色心形。
「哇!好恐怖!是谁的心脏掉到便当里?」岳靖俪大惊小怪。
「你有必要这样大声嚷嚷吗?」王艳红回头瞪她,气氛剑拔弩张。
「我天生胆小嗓门大,被那颗心脏吓到。」岳靖俪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
「没事了,大家赶快吃饭。」叶晖适时出面打圆场。
「这些黑点是什么?让我尝尝看。」岳靖俪手伸向便当盒里。
「又不是做给你吃的……」王艳红抓住她的手,当然是徒劳无功。
「没味道,不像胡椒粉,好像灰尘!」岳靖俪咀嚼半晌,吃不出所以然。
王艳红气呼呼地把便当连盒带饭扔进垃圾桶,然後踢椅甩门,走出教师室。
人还在门口,没走远,她就突然放声大哭,那个烂好人叶晖立刻追了出去。
岳靖俪见状,脸上的血色尽失。她不齿以眼泪当武器的女人,也不齿会被眼泪打败的男人,但现在她最不齿自己——上了王艳红的当!
「她有必要那么生气吗?」岳靖俪闷闷不乐地喃喃。
李主任叹了一口气。「你坏了人家的好事,人家当然生气。」
「李主任,你一脸担忧的表情,到底想说什么?」岳靖俪发觉异状。
「你附耳过来!」看在她为幼稚园做牛做马的分上,李主任於心不忍。
「是。」岳靖俪走到她旁边,以手遮耳。
「那些黑点肯定是符灰!」李主任小声地提示。
岳靖俪气急败坏。「她真卑鄙,居然想靠爱情符迷惑园长?!」
「你最好小心点,王老师的爸爸是乩童。」李主任愁容满面。
「如果他真的神通广大,为什么不请他作法让幼稚园财源滚滚而来?」
「我去请了,不过他狮子大开口,要价一千万。」李主任忿忿不平地咋舌。
「你不是岳助教吗?」叶晖觉得前面的背影有点眼熟。
「园长,真巧,在这儿遇到你。」岳靖俪一脸意外的表情。
「现在这么晚了,而且也没下雨,你干么又打伞又戴头巾?」叶晖困惑不已。
「不瞒你说,我得了一种怕见月圆的怪病!」岳靖俪早已准备好台词。
两人的住处只隔一条街,为了预防身分暴露,她连到便利商店买瓶矿泉水,都是以这身黑衣、黑伞和黑头巾的怪装扮出去,左邻右舍碰到她,都以为她是神经病,纷纷闪躲,没人敢跟她打招呼。
不过今天她是因为看到他拿著环保袋出门,心想他大概去购物,才会刻意制造偶遇;但是为了避免在和他说话的同时,被其他邻居认出而露出马脚,所以她依旧穿著一身怪装,这就是她的高明之处。
在幼稚园里,每天都碰面,但却没办法独处。
他身负重责大任,忙进忙出,一刻也不得闲,但是她也好不到哪里去,有约瑟芬和王艳红两人轮流对付她,让她仿佛置身越战战场,必须应付四面八方飞来的沙包和橡皮筋,防不胜防。
她空有铁沙掌,但双拳难敞猴群,除了忍耐,别无选择。
自从小人国一游之後,她好学不倦,为了半夜爬起来看A片,吸收各国浪女淫娃的精华,在约瑟芬每晚必喝的牛奶里头又加了料;幸好约瑟芬本来就是在睡前才喝牛奶,因此从来没有发现有任何异状,更不知道她的计划。
此时在夜行装里空无一物,她有自信在今晚,嘿嘿,把萝卜成功地种到坑里
「啊!」一小声的惊呼,打断她美妙的幻想。「你在流口水!」
「这叫圆月怪病,看过很多医生,都束手无策。」她说得仿佛是个绝症似的。
「还好,只有月圆时才发作,而且只是流口水而已。」叶晖柔声安慰她。
「我怀疑,自己跟狼人一族有血缘关系。」表面上是开玩笑,其实是隐藏暗示。
叶晖同意似地点了点头。「搞不好哦!你的力气真的大得惊人!」
「讨厌!」岳靖俪娇瞠的噘嘴,使她看来更动人。
「你来拜访朋友?」叶晖出现难得的沙哑声音。
「对,住在那栋楼,是女朋友。」岳靖俪再免费奉送甜笑。
「时间还不晚,要不要到我家喝杯冰红茶?」叶晖不由得心跳加剧。
坦白说,他一直想找机会约她,像男女朋友那样约会,但是始终苦无机会。
看她每天下班都是披头散发,累得不成人形的模样,他好心疼,好几次提议送她回家,她却仿佛见鬼似的脸色刷白,一口回绝,伤透了他的心。
不过,皇天不负苦心人,今晚总算让他巧遇到她。
但他的心中,除了有一股酸酸甜甜的味道,多少还有一点苦涩。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通常是女生的处境堪忧,可是他的情况却正好相反,他担心自己的贞操不保。
抛脸蛋美,身材曼妙,真要发生什么,吃亏的绝不是他,不过他希望了解更透彻、感情更稳固,再深入下一步……
她不是那种不通情理的神经质女人,好好沟通,应该不成问题。
就在两人转进通往他家的巷口,一声稚气未脱的童音从背後传来。
「园长!真巧遇到你!」约瑟芬简直像杀出重围般,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岳靖俪露牙咬著下唇,一副吃人老虎的凶相。
「我没喝牛奶,所以睡不著。」约瑟芬挑衅地眉一挑。
叶晖惊奇地问:「约瑟芬,你穿著睡衣,从哪里跑来的?」
「她说今晚要睡她朋友家。」岳靖俪不得已伸出援手,自救救人。
「我从我朋友家窗户,看到你们两个。」约瑟芬一点感激之意也没有。
「赶快回你朋友家去睡觉!」岳靖俪厉声命令。
「我可不可以到园长家坐坐?」约瑟芬把她的话当耳边风。
叶晖心冷了半截,但还是很有礼貌地说:「同时招待两位美丽的小姐,是我的荣幸。」
「你这小鬼!当心喝凉水拉肚子!」岳靖俪从牙缝中进出游丝般的恐吓。
约瑟芬表情哀怨,双眉深锁。「园长,我腿好痛,你背我好不好?」
「当然好,不过你腿怎么了?」叶晖蹲下身,约瑟芬迫不及待地跨坐他背上。
「我帮你提环保袋。」岳靖俪也不遑多让,适时展现帮夫样。
「昨晚跪了好久,到现在走路膝盖都还会痛!」约瑟芬朝她吐舌。
「我说过,要用爱的教育,你怎么……」叶晖也将脸转向她,及时收口。
这些话像针一样刺进岳靖俪的心中。他对她的信任薄如纸,连一个小鬼都能一指戳破,这比他三番两次拒绝她,更让她感到痛苦!愤怒在她的脸上掀起惊涛骇浪,铁青的表情,使叶晖和约瑟芬不约而同地感到不寒而慄。
弯曲的十指,泛白而突出的指关节,显示出她正努力地自我压抑。
她很气他没错,但更深的爱意让她无路可退,除了原谅他,没法可想。
至於引燃导火线的约瑟芬,她不会骂她,更不可能打她,她深信,总有一天,老天爷会把处罚她的天职,交给某个男生,是她所爱,但却是她的克星,让她尝到比她更艰辛百倍的爱情。
岳靖俪平淡地说:「说谎的小孩会烂舌头!」
「我哪有说谎?我又没说是被你罚跪!」约瑟芬死不认错。
「话说不清楚的小孩会大舌头!」岳靖俪面无表情,眼神冰冷。
约瑟芬推卸责任地说:「是园长自己想歪,我是跪在地上祷告太久。」
「对不起,请你原谅我错怪了你。」叶晖一脸惭愧和乞怜。
「误会解开就好了。」岳靖俪宽容的微笑中饱含深情。
可恨!可恨啊!实在太可恨了!一股强大的恨意如火箭射向月球!
约瑟芬越想越恨,她不该被臭女人一吓,就赶紧不打自招,改弦易辙。
什么说谎会烂舌头?在地球上最爱说谎的人,就是眼前这个叫岳靖俪的臭女人,但她的舌头却没生疮长脓。
她完全不认为自己应该反省,因为该检讨的是臭女人,居然不止一次的在她牛奶里加料,分明是有意害她小小年纪就染上药瘾。
她怎么能不恨她入骨?她怎么能不想法子,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如果老天爷要在她们之间选一个下地狱,肯定是臭女人被列为优先考虑对象!她不仅行为令人发指,还心术不正,妨害社会善良风俗,半夜三更看A片……这时候该是她伸张正义,为地球而战的时刻。
留给下一代一颗清新乾净的地球,人人有责。
特别是园长这种完美无瑕的好男人,比稀有动物更需要保护。
一进到叶晖小而乾净的套房,约瑟芬立刻走向窗边,将窗帘紧紧拉上。
「园长,天气转凉了,你应该要把窗帘拉上。」约瑟芬话中充满挑衅意味。
「我喜欢吹风。」叶晖端著托盘,上面放著三杯深色的柠檬红茶。
岳靖俪毫不客气地说:「你别多管闲事,快喝茶,早点喝完早点去睡。」
「听说对面大楼住了一个女偷窥狂。」约瑟芬漂亮地回击,害她噗的一声,喷出一大口茶。
「是不是茶不好喝?」叶晖抽出加油时送的面纸,一边擦桌子一边问。
「是太好喝,我喝太快,一时呛到支气管。」岳靖俪辩称。
「约瑟芬,你怎么会听到那种传闻?」叶晖追问。
看到他们两个坐在双人沙发上,女的像把烈火般搔首弄姿,男的像块乾柴般正襟危坐,空气中弥漫著暧昧的味道,约瑟芬立刻启动装在屁股里的电动马达,钻进两人中间,像夹心饼乾中的果酱,硬是拆散他们。
「我朋友就住在你对面的大楼里。」约瑟芬接回主题。
「好,我以後会把窗帘拉上。」叶晖真是耳根子软到不行。
「那个女偷窥狂很不要脸,除了偷看还会偷拍。」约瑟芬加油添醋。
「拍什么?」叶晖脸上因微怒而面露愠色,但岳靖俪却是因羞愧而红了脸。
「你赤裸著上身,只穿一条内裤的照片。」约瑟芬最擅长翻箱倒柜了。
「你怎么知道有那种照片?」听她讲得活灵活现,仿佛曾经看过一般,叶晖不禁蹙起眉头。
现在,岳靖俪终於知道,为什么她每次回到家,景物依旧,却总有某种不对劲的感觉缭绕心头。原来她藏在CD盒里、床板夹缝里、立灯底盘里……所有偷拍的照片,早被她一一找到。
小鬼明明捉住了她的狐狸尾巴,却不立刻对她处以极刑,反而判她无期徒刑,看著她被关在永不能超生的牢笼里,折磨她、虐待她、鞭挞她,这才是小鬼要的乐趣,她若是反抗,小鬼就会威胁她……
这下子麻烦大了,她的脑袋一片混沌不清。
她岂能任由一个小鬼扮演小狗,把她的头当路旁的电线杆,随意大小便引
谁来帮帮她?她觉得好无助,这是她学会铁沙掌以来,第一次想劈死人!
「女偷窥狂是个喜欢吓小孩的疯子,把照片拿给我朋友看,害她长针眼。」
「谢谢你告诉我,那你知不知道她长什么模样?」叶晖一脸沉著地追问。
「你想做什么?」岳靖俪回过神,紧紧握著拳头,指甲刺进掌心。
叶晖毫不留情地说:「当然是采取法律行动,让她住进精神病院。」
「很抱歉,我对她的模样一无所知。」约瑟芬一石二鸟。
「下次麻烦你去问你朋友。」叶晖锲而不舍。
「今天画画的题目是——我的老师。」王艳红站在台上。
「王老师,我可不可以画助教?」约瑟芬颇有礼貌地举手发问。
「当然可以,助教是小老师。」王艳红现在跟小鬼共用一个鼻孔呼吸。
「我也要画小老师。」在约瑟芬的目光扫视下,全班小朋友赶紧举手起哄。
「画得最好的,会贴在公布栏上。」王艳红放任小朋友变坏不管。
「能不能叫小老师到台上,当我们的模特儿?」约瑟芬提议道。
叫?!这哪是尊师重道该有的字眼?简直是把她当任人使唤的小狗!
严格说起来,她不得不佩服约瑟芬,能让王艳红心甘情愿成为她的闻屁虫。
最近,好几个女老师不定时地窃窃私语,因此她也从李主任的口中得知,叶晖明确拒绝跟王艳红交往了。
照理说,天涯何处无芳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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