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有必要对她澄清一些误会。这假装他不是黎之鹏的游戏已经失去了他原先想捉弄她的意义,反倒逐渐让他内心升起奇特的罪恶感。何况,假装自己是另外一个人也不是多好玩的事,他今晚就有好几次差点露出马脚。
还是对她坦承一切吧!
就在黎之鹏正想开口时,她清脆的嗓音却抢先他一步,「这就是黎之鹏?」
他眉宇微蹙,看着她拿起他随意摆在一张桌上的相片。
她仔细地凝视那张相片,黎之鹏有种错觉,仿佛她准备藉由这样的方式穿透他的灵魂似的。
他粗鲁地抢过相框,「别看了。」
她扬头望向他,眨眨清亮的眼眸,「他长得确实和你很像,简直是——一模一样。」
当然,他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
他再度想要开口,她却又先他一步,「可是他看来比你冷酷多了。」
黎之鹏瞪着她,只能半无奈地叹息。这女人怎么搞的?老是跟他抢话说。
「你有没有注意过?虽然他全身上下都透出冷酷淡漠的气息,可是那双眼却泄漏了他的秘密。」
他心神一凛,「什么意思?」
「那是一种……充满寂寞的眼神,」她闭上眼,恍若全心全意感受着方才得到的灵感,「他在寻求着什么东西,或许是一个人,或许是一份情感……」
黎之鹏瞪着她,身躯无法抑制地震颤。
她怎么能这样?只是一张相片而已,一张好几年前随便拍下的相片,他甚至不曾仔细瞧过就将它放进了相框——她怎能从一张相片中看到这许多?仿佛要剥开他灵魂仔细审视似的。
「你演得一点都不像他,」她半责备的语音拉回他震动的心神,「应该更冷酷一点才是,至少不应该常笑,我猜那家伙一定不怎么笑。」
她说对了,那时候的他确实不喜欢笑,甚至连微笑都懒。
「他现在不是那样了,现在的他开朗多了。」
「为什么?」她双眉挑起,掩不住真诚的好奇,「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他会从那种冷酷的男人变得开朗?」
「你认为我应该知道?」他无法忍住讽刺。
「你不晓得吗?」她的面容和语气都抹上浓浓的失望。
黎之鹏心脏一紧,不知怎地竟无法忍受她那种神情,「我只知道他是为了一个女人。」
「一个女人?」
他别过头,语气紧绷,「他很爱她,她应该也爱他,却选择嫁给他哥哥。」
「为什么?」
「因为他哥哥不喜欢她,而她无法忍受有任何男人不拜倒在她石榴裙下。」他咬着牙,「她是个极端虚荣的女人。」
「为什么我有种感觉你仿佛在说自己的事?」
他一震,倏地转头凝向她。
她面容沉静,剔透的眼眸泛着异样光彩,
他立即别遇眸子,无法直她如此清澄的眼眸。
怎么会这样的?他竟会对一个女人透露早儿的事?他从来不愿任何人知道这些,除了思思跟严寒。
但他今天却向她吐露了。黎之鹏紧握双拳,不明白是什么让他一向的自制失控。
他努力镇定心神,「我的演技不错吧?」他重新凝定她,嘴角甚至拉起弧度迷人的微笑,「想想看,我技巧如此高明,而你刚才竟还嘲笑我演得不好!」
袁真澄愣了几秒,接着回他一抹甜笑,「确实演得不错,连我都被你唬倒了。」她举起右手,谐谑地行了个童军礼,「我为轻忽你的演技郑重道歉。」
「无所谓。」他夸张地一摊双手,「我早习惯被你侮辱了。想想看,你上回还吐在我身上呢!」
「啊,那次真对不起。」她半羞赧地笑着,「我不是故意的。」
「你打算怎么赔偿我的精神损失?」
「精神损失?」
「严重的震惊。」他调皮地眨眨眼。
她瞪他两秒,蓦地轻启芳唇,泄出一串极为好听的清朗笑声。她不停地笑着,直到一阵悠然优雅的钢琴声自楼下回旋上楼与她应和。
「怎么回事?」
她迷惘的神情令他不觉微微一笑,「一个惊喜。」
她一怔,「惊喜?」
他微笑加深,拉她下楼,「你看看就知道了。」
她随着他下楼,脚步微微踉跄,一颗心却不自禁愈跳愈快。她有种奇特的预感,在楼下迎向她的,将会是让她无法承受的一切。
他在到达一楼大厅时松开她的手,「怎么样?」
怎么样?
袁真澄停在进入大厅的一道回旋拱门下,身子不自觉地一阵颤晃。
这已经超过了她梦想中的一切,她瞪视着厅内一切,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大厅里,熄了所有的灯光,从天花板的水晶吊灯,到巧妙地镶嵌在四壁上的艺术壁灯全数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盏盏的蜡烛。
一面正对着庭园的落地窗沿线,凹落的圆形舞池周围,吧台边、方桌上,到处置落着一支支停在银色烛盏上的蜡烛,烛火在大厅内经营出温暖浪漫的气氛,空中甚至还流转着淡淡清香。
「这是怎么回事?」她怔怔问着。
他没有答话,轻轻将她身子推进拱门,踏进大厅,然后,温柔地将她脸庞转了个方向。
她呼吸一紧,这才发现大厅另一边的大理石壁炉正噼啦冒着柔和的火焰,一张小小的桌上摆着圆形的鲜奶油蛋糕,诱引着人不觉想吐舌舔去。
她迟疑前进,低微的脚步声像害怕惊醒周遭的一切,她缓缓走着,直到停定白色姬百合簇拥出的花海中央。
「生日快乐。」黎之鹏朝她眨眨眼,低声说道。
接着,仿佛是应和他这句祝福似的,悠扬的钢琴声转成生日快乐的曲调。
「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她喃喃低问,呼吸急促,恍若不敢置信。
「不错,都是为了你。」
她倏地倒抽一口气,垂落头,右手捂住嘴唇。
「你不喜欢吗?」
她默然点头,好半晌,方逸出低低一句,「你怎么知道我的生日?」
「别忘了,我调查过你啊!」
他语音中满蕴笑意,她却无法抑制眸中急速涌上的泪意。她拼命强忍着,不愿在他面前显示脆弱的一面,但终于还是仰起脸庞,眸中漾着清清泪光,
「从我母亲去世后,就没有任何人替我庆祝过生日了。」她轻轻说道,语音黯然低哑,「谢谢你。」
她的眼泪与真诚的道谢颇令他手足无措,「别一副感动得乱七八糟的样子啊,这不过是一个追求者起码该做的事。」
她微微一笑,「我有过不少追求者,却没有一个为我做过类似的事。」
「我是第一个?」他怔怔瞧着她,初次在她脸上见到如此温柔淡雅的笑意,那令他心脏莫名一紧。
「你是第一个。」她淡淡笑着回应,忽地走向他,伸手勾住他颈项在他左颊轻轻印上一吻,「不愧是专业P。A。。」
「我不是因为要演好追求者的角色才这么做——」他忘形地辩解着,却蓦地住口,怔怔地瞪视前方。
总不能告诉她他就是有种莫名其妙的冲动想哄她开心吧!
「没关系。」她暖暖地在他耳边吹着气息,「不论你是出于什么原因这么做,就算真是演戏也好,我都一样感谢。因为这是第一次有人为我这么做……」
他伸手转过她脸庞,微启的嘴唇似乎想说些什么,心绪却在眸光与她柔媚的眼神交流时陷入迷惘慌乱的状态。
仿佛所有的理智都离他远去了。
在这一刻,他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而他也毫不犹豫地付诸实行。
第五章
「你……想做什么?」袁真澄屏住呼吸,瞪着那张朝她逼近的俊逸脸孔。
「别紧张,宝贝。」他低声安抚着,脸庞却完全没有停止移动的意思。
袁真澄喘息一声,「你……不要靠过来。」她语音抖颤,双手推挡住他胸膛,试图阻止他的前进。
他微微一笑,右手拨弄她耳垂,袁真澄立即感应到那里的温度直线上升。
「你不喜欢我碰你?」他沙哑的语音爱抚般地拂向她,激起她全身震颤。
「我……」她想说不喜欢,想大声对他抗议别这样随便碰她,却无法说出口。
天,这感觉——太奇怪了,她的理智告诉她必须抗拒,可是内心里却又有一个部分强烈地告诉她她想要体验。
如果继续让他靠近她会发生什么事?如果让他的唇像那天晚上再度印上她的会怎样?天!她竟有股抑制不了的渴望想去探究……
「告诉我你的感觉,真澄。」他俯向她耳际,嘴唇近得像随时可以熨贴上去,但他没有那样做,停在只距离她不到一公分的地方温暖地吹着气息。
她双腿一软,得用双手紧紧抓住他胸前衣襟才能勉强令自己站稳,「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摇着头,语音像初生猫咪般细微而压抑,「别逼我。」
一阵低沉的笑声滚出他喉间,他伸手扬高她下颔,黑亮的眼眸圈住她,「你想要我。」他语声肯定。
「胡说……」她直觉地想反驳,「我才没有——」
「你有,真澄,别试着想掩藏。」
她拼命摇头,疯狂地寻找着某个藉口阻止他的靠近,「我们先吃饭吧,你……一定有准备晚餐吧,我还没吃呢——」
他以一个大大的笑容令她蓦地住口,「我只想吃你。」
「什么?」她失声喊道,体温立刻又飙升数度。
他眼眸熠熠生光,无视于她半迷惑半慌张的面容,双手拉下她抵在他胸前的小手,滚烫的嘴唇迅速贴上她的。
她倒抽一口气,还来不及发出任何抗议之声,神智便因他磨挲着她嘴唇的亲昵陷入迷惘。
他啄吻着她,灵巧的舌尖温柔地擦过,诱哄她开启芳唇。
她自唇间逸出一阵模糊的呻吟,唇瓣不知不觉轻启,他立即长驱直入。
他怎么能够这样?怎么可以将舌尖侵入她口腔,用尽各种方法逗得她芳心荡漾,毫无招架之力?
袁真澄朦朦胧胧地想着,脑中仅余的一丝理智告诉她再不阻止他,她多年坚守的贞洁就要毁於一旦了——但该死的!她不但没有把将她整个人抵在墙边的他推开,一只玉手反而不安分地穿过他两颗未扣上的钮扣间,腻腻抚上他胸膛。
原来触摸一个男人的胸膛感觉是这样的,光滑、温热、性感,比她想像中的感觉完美好几倍,比她曾经在梦中伸手触碰那个神秘骑士的感觉真实好几倍。
一个活生生站在她面前的男人,一个比她想像中更加狂野而性感的情人。
袁真澄知道自己必须停止,不能再任由自己的双手探索他厚实的胸膛,更不能任由他的唇沿着她优美的颈部曲线,一路烙上她肩带已然垂落的圆润肩头,甚至袭上她莹腻的前胸。
她必须阻止他。
但怎么阻止?这感觉实在太让人心跳加速,太让人无所适从了,她不知道该如何抗拒他,甚至有股冲动催促他继续。
「拜托……」她低吟着,一面茫然转动着颈项,气息急促。
「拜托什么?真澄,」他低低问她,唇舌却丝毫没有停止逗弄她前胸,顽皮的牙齿甚至开始咬下她胸罩,「求我停止,还是希望我继续?」
这太不公平了。袁真澄想哭,她真的想,好想用某种方式抒发这种既像难过又像甜蜜的奇异感觉。一定有某种办法可以抑制它的,一定有某种方法可以令自己不要那么茫然失措,可以让自己冷静一点——就像他一样。
该死!为什么在她如此迷惘的时候,他却依然冷静呢?只因为他在这方面的经验比她丰富数倍?
「太不公平了!」她哑声抗议着,掩不住语气的怨慰,「你怎还能有心思逗我?你怎能如此……冷静?」
冷静?她以为他冷静?黎之鹏瞪视她,荒谬绝顶的感觉让他直想歇斯底里地狂笑出声。
在他几乎要被她逼疯了的时候,她竟还以为他很冷静?
在他抛却一切的道德、原则,一心一意只想将她诱上床,让她柔软甜蜜的身躯紧贴住他,与他火热纠缠的时候,她竟还以为他还有多余的心思去逗弄她?
他还能够控制自己当一个男人,而不成为一头野兽,就已经是万幸了。
问题是要保持自己神智清楚似乎愈来愈困难,特别是当她的小手不再怯怯地任由他紧握,主动爱抚上他的胸膛之后。
而她的嘴唇也不再安分,竟然选择烫上他锁骨。
该死!她难道不晓得这样的举动只会令他变得更加危险?
「别这样,真澄,」他全身僵凝,不敢移动分毫,「如果你还希望我停止,就不要这么做……」
她倏地扬起眼睑,氤氲着雾气的黑眸掠过一丝惊异,「你也会害怕?」
他抿紧嘴唇,「当然。」
袁真澄眨眨眼,唇边逐渐地浮上柔柔笑意,似乎为自己也有令他失去控制的能力感到得意。她凝睇着他,发烫的脸颊醉意盎然,樱唇亦红艳欲滴,仿佛渴求着他的撷取。半晌,她忽地螓首低垂,让自己深埋入他胸前。
她模模糊糊说了句话,他没有听清楚。
「你说什么?」
「你的名字。」
他一愣,「我的名字?」
「我想知道。」她语音朦胧,「我要知道今晚与我共度生日的男人是谁。」
他一阵震颤,倏地抬起她脸庞,「你的意思是——」
她点点头,蔷薇脸颊浮着羞涩。
「天!真澄。」他禁不住叹息,心跳狂野。
「告诉我你的名字。」
黎之鹏瞪着她氤氲着情欲的眼眸,「Lion。」
「Lion?」
「是,Lion。」
这不算欺骗吧?他的英文名字确实是那样没错,他只是没有选择现在告诉她他的中文名字而已。
那将会是个灾难。
而他现在不想有灾难,他最不想做的就是破坏现在美好的气氛。
「这是你的代号吗?」
「代号?」他一愣。
「我是百合,你是狮子。」她语音沙哑,深深凝望着他,完全没有看出他内心的挣扎,甜美的笑意在眼底一点一点蕴积,逐渐浮上娇艳的唇边。
她轻轻叹息,下颔忽地抵上他宽广的肩,「第一次见面时我就想这么做了。」她柔柔说道,柔软的樱唇逐渐移向他耳际,「Lion。」
他倒抽一口气。
她唤他的方式令他发狂。她怎能那样唤他?如此甜腻,如此温婉,像海中的女妖蛊惑着出航的水手。
「Lion。」她再低唤一声,而这一次终于夺去了他早已残存不多的理智。
他倏地伸出双手,紧紧地、霸道地扣住她纤细的腰,性感的双唇毫不犹豫地印上她胸前。
她低吟一声,对他忽然转成激烈的索求丝毫不加抗拒,只有完全的顺服与热情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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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吗?
结束了吧。
袁真澄紧闭眼睑,提不起勇气让自己张开眼眸重新看向这个世界,尤其是他。
真是——不可恩议!她作梦也没想到自己的第一次竟然是在一张地毯上,置身于姬百合环绕的花海中央。
她觉得呼吸困难,心跳失速,而那种强烈的悸动仍清晰地存在。
怎么会这样的?一切不是应该结束了吗?为什么方才的一切仍然如此清晰,激情的感觉不曾稍稍褪去?
她不敢看他,不敢开口说话,甚至不敢呼吸。
「真澄。」
他轻柔地唤着她,低沉的语音让她脊髓一阵战栗。
「张开眼,真澄。」
她咬住下唇,鼓起所有的勇气打开眼睑,在眸光触及他仍然赤裸的身躯时立即一声惊喘,「你……还没穿上衣服。」她指责着,迅速撇过头去。
他仿佛颇为她的反应感到有趣,「你也是啊。」语音带着浓浓笑意。
「什么?」袁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