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的讶疑应该不至于泄漏什么吧?林令果告诉过自己,为了这份工作也为了能长久待在他的身旁,她必须将心底的喜欢埋藏起来,只能偷偷在旁观望他…… 调开眼神,金末日一派自若的神情,“我只是恰巧从那儿经过,看到你离去的步伐相当仓促。”
时至今日,金末日大概愿意相信自己被人下蛊了,否则怎会如此关心她的一切?这种事情以前可未曾发生过。
他的反常从他们在红茶摊相遇开始――他是从那时候开始注意到她的,亦是从那天正式领教他的小助理别扭的个性与脾气,还有看来很吊诡的表情。
真的,她面对他和别人,反应迥然不同,她可以很自在地与部门内的同事侃侃而谈,然,一对上他的眼神,仿佛耗子碰到猫,立刻躲得不见踪影。
她根本不敢与他面对面,每次说话总是低垂头颅,可以不看他就绝对不看他…… 这让他兴起怀疑,且他不止一次逮到她偷觑自己的行径了;她总以为他不知道、没发现,眼神常常飘至他身上,若是他不抬头,她就继续看……这种相距甚多的态度,确实诡异。
不是他自负,但她看自己的眼神分明带着欣赏却又故意隐藏……
也许正因这样,导致他对她存有太多的疑惑,居然这些日子每天下班后,就守在她打工的红茶摊附近的小复合式餐厅,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
“我急着回家。”稳下心绪,林令果还是轻描淡写的语气。
金末日直觉不可能,“是吗?”
让他严重置疑的理由无他,这样年纪的女人,该是与一名男子幸福地沉溺爱河之中,而非这般以家庭为重心。 不知怎地,林令果给他一种特殊的神秘感。
通常一个外表出众的女人,并不见得就是人人眼中的美女,因为缺乏了气质内涵的美女,就算再怎么令人惊艳不已,那种美丽都只不过是短暂而肤浅的皮囊罢了。
直到林令果的出现。
她就是有种莫名的气质,安静而内敛,女人的优雅中混合着女孩的清新,沉稳里透露着明显的冷然与戒心,牢牢吸引着众人的眼光,让人为之惊艳、为之屏息,连他这个猎艳高手都不由自主地受她吸引。
说来奇怪,乍见她的第一眼,许是不平日后身边将要多个助理,他对她真的没有丝毫的好感,但现在不知怎地,却觉得她愈看愈顺眼。 “是的。”林令果偷偷地深呼吸,吐出胸间积压的不安说道。
金末日当然注意到了她这个小动作,陡地,他发现自己很想逗她,很想击垮她的自持与镇定。
她愈不想让人看穿她的紧张,他愈是兴致勃勃地想要试探。突然之间,他觉得她的出现不若先前那么的令他反感了。
“经理,没其他的事了,我可不可以先走?”林令果依稀感觉手心沁出了汗水,他的态度、他的语气,异于以往,带着某种邪肆的意味。
或许就是那种狩猎者的特质,让她直觉的想要逃走。
笑睨她的忸怩不安,一个意念倏地在金末日的脑海形成。
“你很需要那份兼差?”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他得先明确掌握她的弱点,这样计划执行起来才顺手。 林令果点头的同时,也偷偷瞄了眼手表。六点了,迟到半个钟头了,虽然茶摊的老板娘为人善良,很能体谅她的家境,但她不希望滥用别人的同情心。
“那金皇的这份工作呢?”
哼哼,小助理欺君罔上、罪大恶极,理应死路一条,但念及平日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这回,她更是没有多一秒的迟疑,忙不迭的用力点头。
双手往后撑在桌沿,金末日自命不凡的开口:“我们来谈条件吧。”
又是条件?林令果真想来个耳聋没听见。怎么他凡事都要讲条件啊?
“为什么?”
“我是个坏人,你若要堵我的口,最好付点代价收买我。” 林令果第一时间喊道:“我没钱,”誓死捍卫荷包。
“谁说要你的钱了?”钱,他多的是。
当初若不是为了多赚点钱泡马子,他才不想进来自家公司上班呢!每天受人监视,简直不是人过的生活。
“那……是什么代价?”不安的预感慢慢涌上,她的肩膀不由自主地向后缩。
金末日觉得她这副畏怯的样子可爱极了,不是以前那些女伴所能拥有的单纯神情,他相信,他能够在她身上发掘更多有趣的样子。
所以,他决定冒险了。
一直以来,他就算花心也能坚守不对公司女员工下手的铁律……但这女人真的美得让他心猿意马,尤其是她偶尔拒人千里的冰冷气质,更是让他心痒难耐,渴望继续挖探她其他不为人知的一面。 他很清楚自己要是够聪明,就不该惹上同一办公室的女人,一旦被发现将无宁日可言,分手的后遗症也特多,他一向秉持这个原则,所以女职员也不会将希望放在他身上。
但,一切都来不及了!昨晚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的都是她的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他对她起了幻想,怎么也挡不住遐想。
想她对他笑的样子,想看她怎么撒娇,更想看她躺在他的怀里!
“你不笨,应该可以猜到吧?”轻悄悄地将火热的气息,吹进她不设防的白玉耳里。
“不……我很笨……请你直接告诉我……”林令果冷不防打了个寒颤。
是她太敏感了吗?她怎么感觉现在气氛有点诡异,和上一秒钟完全不同,她觉得心跳变得好快,几乎超过自己所能承受的限度……
“那你得做好心理准备了……”金末日抛开所有绅士风度,直接向男人掠夺的天性屈服――
他像在空中盘旋的飞鹰,摔不及防地勾起她的下颌,相准目标就要往下掠夺,直接贴上了她的唇瓣――
林令果彻底愣住了,瞪大眸子,惊吓过度的眼神直望着他,整副身躯完全僵直了。
强烈感觉到他的气息,突然之间,她丧失了说话能力,只能任由他邪放地汲取她口中的芳津。
她从不让陌生人太接近,更遑论如此亲密的相濡以沫!
“不――”她奋力推开他,下意识地抬起手背抹着唇。“你太过分了!”尤其他还是那副无辜的笑容,似乎不认为自己的行为逾矩了!
“我只是觉得你的嘴唇水水亮亮的,看起来十分可口……”他就知道,她的滋味尝起来好极了。金末日审视她微肿的唇、闪着怒意的灿然眼眸,不禁满意的微笑。
这抹邪笑让他像只餍足的熊,又像一只狩猎完毕的苍鹰,邪异的掠夺感,完全洗掉平时华贵有礼的名家风范。
闻言,林令果怒不可遏,气恼地瞪着他,内心有着形容不出的沮丧。
仅是如此?这就是他吻她的理由?没有其他,这么简薄的原因,因为她有张漂亮的唇? 她是爱他多年,却不代表她纵容他对自己予取予求,她也是有自尊的,不是随便的女孩,他的此番行径真的伤了她的心!
天生恣意惯了,金末日不觉哪儿不妥,对她眨了个暗示的眼神,“现在我觉得你被我吻过的唇,看起来更……”
啪!
一道不大不小的声响、恰好能让办公室内的两人听见,不过金末日的感受肯定更加强烈,因为这个力道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耳光,就掴在他的左颊上。
刹那间,整个空间安静得连彼此的呼吸声都听得清楚。
“你打我?”
“是你……太过分了!”林令果分不清他的眼神是否友善、是否蕴藏怒气,但她的畏怕却是不争的事实。
“一个吻而已。”与其说是生气,金末日更愿意说是讶异的成分居多,讶异居然有女人敢打他,且这个女人还是仰他鼻息过活的小助理!
一个吻而已?他竟还不认错?!“请你以后控制好你的理智!”尽管心里有些担心饭碗不保,但她不道歉,因为错不在她。
“我的理智一向很安分,只是遇到你就会失常!”遭人指责理智失控,金末日面子挂不住。
她可以批评他卑鄙或是下流,还是怎样都好,就是不能说他理智脱序,因为他自认非常清楚自己的作为,绝对不会出现连自己也无法接受的行径。
“跟我又没关系,干吗对我说这些?”她才是受害者耶,他这么说仿似她侵害了他! “你――”自己也不明白究竟生什么气,像是自尊受创,又似一股气提不上来,那种复杂的感觉再加上她的回嘴,更是教他忍无可忍。
“经理,我先走了!”想了想,林令果觉得设法脱离暴风圈要紧。
金家兄弟总是这样,平日一个个各自分飞、各司其职,绝不相互干犯,但到了紧要关头,众鸟归巢,却能维持惊人的默契与团结。
金园二楼,属于年轻人的起居室,金家老二金末年,也不知道在乐什么,咧着嘴笑个不停,还怕别人不知道似的,努着笑脸来回看着他的两位兄弟。
“别笑了,笑了一晚你不烦啊?”金末日斜睨一眼,将他的脸推开。 难道爷爷介绍给老二的对象是个疯婆子不成,否则怎将他传染成疯疯癫癫的模样?
“我心情爽啊!”他当然不烦,烦的是他们,一点笑容也没有,人生多美好啊!
“那还真是奇迹,火爆的狮子除了生气,居然也会笑啊!”他没好气的说,“刚才在楼下就听见聒噪的吆喝声,跟只麻雀没两样!”金末日不留情面、用辞直接的批评。
一个人在极度郁闷下,真的很容易迁怒,看什么东西都不顺眼。
“我哪里像麻雀了?”金末年不爽地争辩,“我是在和小白痴讲电话。”提起童彤,他像捡到一个供自己发泄怒火的洋娃娃,骄傲又自得。
“抱歉,我一时口误,你当然不像麻雀。”金末日带着嘲讽的微笑,轻声调侃:“你没那么高级,乌鸦倒比较适合。”
“乌鸦?!你竟敢说我是乌鸦!”金末年暴怒,握拳想揍人,但心念又转,临时想到一个好的回击办法,遂往老三的痛处踩去――
“你的小助理呢?凭你的能力应该早到手了吧!”
金末日一阵被识穿的惶然,这问题是什么意思?“你该不会以为我对她有意思吧?”激动的尾音,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迹象。
金末年耸耸肩,摆出一个不予置评的嘲弄表情。啐,有够不干脆!还问他什么意思咧?反正大家心里有数。
金末日翻了个白眼,扬高下颌冷嗤了声,“拜托,我眼光有那么差吗?”
说完,顿时惊觉老大也在,末世成天待在公司,该是知道一些内情的,于是撇撇嘴,心虚的垂眼。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不容否认自己原先生气及戏弄的心境,在不知不觉中认真起来,对小助理总有些许不自觉的期盼,认为她与他以前交往过的那些女人不同。
只是,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就变得这么不像自己,实在令人难以置信,而且有点不想承认,因为有辱他的作风。
“我看过她,倒觉得她配你是可惜了点。”金末年开始不客气地下评语,古语有云:有仇不报非君子,所以他以牙还牙了。
“你眼睛受伤了吗?”金末日不悦,似是不满有人同他一样发现了小助理的美貌,即使那人是他的手足。
金末年没理会他苛刻的话意,“可你对她还是有感觉,不是吗?不管她长得跟你理想中的迷人伴侣差距有多大,你仍是对她有感觉,要不然你也不会在这里喝闷酒了。”
承认喜欢一个女人,对浪子金末日来说,根本是件不可能的任务,向来只有女人对他告白,他可未曾主动对哪个女人示好,因此金末年的这段话得罪他了。
“我、对、她、没、感、觉!”他张着一双充血的黑眸怒瞪着,一字一字咬牙切齿地否认到底。
他是有些在乎林令果,但那不代表什么,尤其在老二八卦不停的这当口,即使怀着异样情愫,他亦不会承认。
“那你为什么一直喝闷酒?”金末年不怕死的缠着追问。
拜托,他可是一头火狮,要说有什么教他害怕的,可能就是小白痴的眼泪了……不过,那也许不能算是怕,他怎可能怕那种咸液?他是讨厌,讨厌看见她哭哭啼啼的样子。
“你去被个女的打一巴掌,看你的心情会不会比我好?”金末日提起这事就一肚子火。
根本是个活在远古时代的贞女加烈女,只是偷亲个嘴巴,需要反应那么激烈吗?
不过说也奇怪,当下他并没有那么生气的,可是一回到家,静心回想她的回应态度,他就气得头昏眼花。
然后,为了那个耳光,他怄气了一个多星期,说什么都不愿去公司与她面对面。
“就算被打一巴掌好了,也不用一连喝八九天的酒吧?”
这或许是史上头一遭,金末日求欢被拒,简直是天大的新闻。
金末日气炸,却讲不过他,干脆不理他,注意力转向一直没出面调停的金末世。
这可不像他,那个正义耿直又爱好和平的金家老大。
“老大,你呢,做什么不说话?”这阵子他时常回来金园,虽然正常上下班,但感觉就是不大正常,应该是那副意气风发的表情愁黯许多吧。
“对啊,你和你的女朋友还好吧?”金末年也加入关心的行列。
老头开始催婚后,惟一不急、甚至还是期待的,大概就是金末世了,因为三兄弟里,只有他有固定的女友,且还交往多年。
“老二被搞定之后,爷爷应该会将目标锁定在你身上,你最好小心一点。”金末日这句话算是提醒也是暗示,告诉他本是同根生的道理,千万不要害到手足的他。
“金末日,你遗辞用字给我小心点,谁被死老头搞定了?我是替老头顾全面子,不让他对童家母女言而无信,否则谁要娶个小白痴?”金末年哼了几声,努力扳回尊严。
“总之,我不想当替死鬼就对了;老大有个现成的对象,他不先为兄弟捐躯,难道要我这个没固定对象的浪子,随便找个女人来演场假结婚的烂戏码吗?”这年头,这种过气的连续剧桥段可不流行了。
“末日,可能要对你说声抱歉了,我的婚事你可能等不到了。”金末世幽然启口,一开口就是一个震撼。
“你不会和女朋友分手了吧?”金末年震愕得差点说不出话。
金末世没有搭腔,他和敖海虹是怎么回事,他这个当事人也讲不出缘由,她的性子向来捉摸不定,涉及感情后,更加难以驾驭。
“老大,你没事吧?”金末日有些担心,这样的金末世,实属反常。
他着实不明白他们这一对,既然有办法忍受对方的缺点、爱上同一分优点这么多年,为什么不趁早结婚,免得夜长梦多?
“还好。”金末世喝尽杯中液体,语气轻描淡写,不愿多谈。
见他如此失志,不知怎地,金末日竟升起一种感同身受的感觉…… 真的见鬼了!他嘲弄地撇撇嘴。
那个小助理真的难缠极了,长那么大,身边来来去去的女人不在少数,就没有一个像她这样不赏脸的。
他敢断言,她的神经肯定死光了,否则怎会感觉不出他的姿态已经放得够低、语气放得够软?做到这样的程度了,她仍不买账?!
她让他够挫折了,几度升起莫名的失落感,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太久没找女人充电进修,导致电量不足,所以引诱不了她?!
不过这能怪谁,怪来怪去还是她,若非她的出现,这会儿他不晓得窝在哪处的软玉温香快活呢!
不想不气,愈想愈气,他已连续释出好意了,她仍是不领情……改天一定要告诉她,女人太会拿乔,最后终会落得一无所有――没了男人,也没了钞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