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码不比塞着跳蛋擦地板困难。”
阿零的面颊绯红,低下头去说了句什么,声音细若蚊讷,清孝听不清楚,挑眉道:“嗯?”
阿零怯怯地看了他一眼,讷讷地道:“阿零只是想问,奴隶不是不应该高过主人的么?当着主人的面站立,岂不是对主人太过不敬?”
清孝怔了怔,再次大笑起来:“那是当然。可是就算你站起来,也绝对不会有我高。所以你不需要跪着,才能衬托出你主人我的高大威猛。”
他肆无忌惮地炫耀着自己一米八五的身材,懒洋洋地坐到一张餐椅上,下巴搁在椅背上,姿态悠闲像一只在阳光下轻嗅蔷薇的猛虎:“再说,是奴隶就会爬来爬去的,有什么特别?而我要的是一个独一无二的奴隶。”
他眯着眼看着阿零,目光温柔潋滟宛如春日的湖水:“我要的是一个独一无二的你。”
卷一 第五章 诱惑(2)
“我要的只是你。”
“一个独一无二的你。”
那些熟悉的声音,那些似曾相识的话语,犹如穿过岁月的风,向他扑面而来,让他禁不住心慌。
有什么东西在记忆深处跳动着,挣扎着,象就要破茧而出的蝶。
不,不可以。
他战栗着掐灭了思绪,看着高高的操作台。虽然有些费力,但多加练习的话应该是可以站起来的,但不知为什么,他就是不愿意主人看见自己丢脸摔倒的样子。
这不合规矩的想法把他自己也吓住了,想了想,他应该是不想让主人失望吧。
他为难地看着主人,眼里露出祈求的神情,道:“主人是要阿零现在就不靠椅子自己站起来么?一面站着一面做茶点?”
清孝看他眼眶红红、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明知有几分装作,还是狠不下心肠:“算啦,你的手受伤了,下次可不能这样。”
阿零顿时笑了,眉眼弯弯,说不出的好看。
清孝俯身下去,将他抱到餐椅上。他像被父亲抱住的婴儿一般温顺,触手处肌肤如丝缎般柔腻光滑,似乎一不小心就会给勾出丝头来。婆娑的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绿叶照进来,将阿零耳背和脖颈上一些细小的茸毛也染上一层金色。窗外有一只白色的蛱蝶飞过,在宁静的夏日中悠然远去。
清孝心中一荡,张口轻轻在阿零的耳垂上咬了一口,笑道:“别以为我没有看破你的小花招,下次再这样,我就把你的耳朵咬下来。”
他说得凶巴巴的,口气却轻柔甜美得象调了蜜,呼出的热气摩擦着阿零的耳根,痒痒的。阿零咭的一声笑出来,偏过头去躲开,笑道:“别闹了,在做事呢。”
话刚出口,他自己也楞住了,这哪里是对主人说话的方式?但为何他会说得这么自然,象早已说过几遍,甚至几十遍?
他疑惑地侧过脸看着清孝,清孝也在含笑看着他,催促道:“好啊,快做,我已经等不及了。好久没吃过了呢。”
眼里闪过一抹黯然,清孝低声道:“还以为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了。”
…………
“还以为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了。”
“以为你去了日本就不会再回来。”
“真有点想念你呢……特别是你做的香草曲奇饼。”一阵清亮的笑声,回荡在往昔的时空里,让他无端的茫然失措,迷失在过去与现实交汇的十字路口。
他记得那也是这样一个阳光充沛的夏日午后,窗外有一株高大的法国梧桐,郁郁苍苍的枝叶盛载着明媚的阳光,微风吹拂,宽大的叶子象无数绿色的手掌迎风摇曳。茂密的枝叶遮蔽了日头,房间里十分清凉。他听到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那人从背后扶住他的双肩,在他耳旁低声笑道:
“别回去了,留在这里好不好?我雇你做我的厨师,给你发薪水?”
因为那人在他身后,他看不见那人的脸,只能瞧见那身蓝白相间的格子衬衫的下摆,但他能感觉得出那双手的温暖有力,虽然时隔数年,依然能奇特地叫他安心。
心在微微钝痛,好像被小虫子叮咬,他站在回忆的门口踟蹰张望。那些已经湮没的陈年往事,原来亦曾有过快乐瞬间,宛如沙金般沉淀在记忆的河床里。
经过岁月的打捞,所有的青涩和粗糙都被过滤干净,猝然静止成美丽的画面,定格在镶金的画框里。他惶惑地盯着那幅画,画框中的人影却已换成了含笑凝视着他的主人。
混合着香草精和蜜糖的面团已经微微发酵,散发出淡淡的香气,旁边搁着星形的饼干模具。仿佛着了魔般,他掐下一小团指甲盖大小的面团,送到清孝唇边,梦呓般的道:“尝尝,甜不甜?要不要再加点糖?”
清孝眼睛陡然一亮,张口衔住了阿零的手指。面团的甜香沁人心脾,他含含糊糊地道:“很甜……不过你的手指更甜……”
阿零的眼神有些恍惚,漆黑的眼里浮现出梦幻般的色彩。发觉清孝竟是在吮吸他的手指,不觉面颊飞红,飞快将手指抽出。因为抽得太急,带起了一道银丝般的唾液。
清孝直勾勾地盯着他,声音沙哑地道:“我……我要你……”
阿零微微一震,心中也不知是忧是喜,茫然道:“主人……”
清孝深吸一口气,眼里已恢复冷静自持,调笑道:“我要你……吻我。你今天还没有尽做奴隶的义务。”
阿零怔了怔,柔顺地爬过去,鸡啄米似的在清孝的面颊上不住亲吻。
清孝闭起眼睛,感觉快乐象雨点似的迎面落下。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喃喃地道:“你可真笨,我的小奴隶……”
阿零眸光一黯,伤心地道:“阿零知道了。”
清孝目光流转,似笑非笑地道:“让你每天这么练习,居然还不会接吻,笨死了。”他考虑了几秒钟,决然道:“看来还是只有你主人我亲自教学了。”
他大刀金马地端坐在餐椅上,很豪爽地拍拍自己的大腿,道:“来,坐到这里来。手要勾住我脖子。”
阿零一呆,依言双手环抱住清孝的脖子,身体便自然向清孝怀中依偎过去,只感觉一层薄薄的皮肤下面什么东西跳得厉害,害得他的心也跟着狂跳起来。
清孝干咳一声,道:“啊,这个……你先把嘴巴张开……”
阿零乖乖地把嘴张开,两排白森森的牙齿直让人想起鲨鱼的标本。
清孝不觉心生寒意,道:“接吻是不用牙齿的。记着啊,无论如何不能用牙齿。”
阿零点点头,伸出嫩红的舌,抵住下嘴唇,把下面一口白牙全部盖住。
清孝失笑道:“不是这样的啊,舌尖应该向上,不是向下。”
阿零怔住,圆圆的眼睛盯着清孝,满是询问之意。
清孝微笑,用力搂住阿零,不让他分开一丝一毫,双唇轻轻地覆盖上他的嘴。感觉对方的气息似乎有些不稳,舌头无意识地上面搅搅,下面捣捣。他大概也偷尝了下面团的味道,口腔中满是香草和蜂蜜的甜香,让人陶然欲醉,心痒难禁。
清孝眼里荡漾着水一般的柔情,低声道:“来,把舌尖伸出来,让我尝尝,甜不甜?”
阿零呆了呆,想说他的舌头不是甜点不会甜的,但习惯于听从命令的他还是柔顺地伸出了舌尖,立刻被清孝热情的唇舌包裹住,裹挟进激情的海里。
出于本能,他也吮吸着清孝的唇舌,象在品味着最美味的果冻。世界开始崩裂,开始坍塌,蜜一样的甜香充斥着整个口腔,然而他不知为何却有悲从中来的感觉,如同慢慢溶化的巧克力,丝缎般的柔滑甜美中夹杂着一丝丝苦涩的味道。
火苗在撩拨在燃烧,敏感的身体烫得惊人,他心底却是一片悲凉,象夏夜站在悬崖边缘,寂寞地仰望着一天繁星。那些星星在看着他,清清冷冷,闪闪烁烁,宛如祭台上点点忧伤的烛光。
那光焰是冷的。
那星星隔他好远,好远。
他感觉头晕目眩,如同窒息。夜色太黑,星光太暗,让他看不清前路。
即使如此炙热的拥抱,如此火烫的亲吻,亦消弭不了一个渺小的孤单。
但他还是不由分说地要跳下去,哪管是飞上青云还是坠落悬崖。
他尽情地放松自己,投入到不知过去未来的晕眩里,浑然忘记了时间,直至清孝突然将他放开。
“啊,上帝!”他听见清孝一声呻吟,声音沙哑,有气无力,“你为什么不穿衣服?你不知道这会死人的么?”
卷一 第五章 诱惑(3)
“啊,上帝!”他听见清孝一声呻吟,声音沙哑,有气无力,“你为什么不穿衣服?你不知道这会死人的么?”
自己不是一直都没有穿衣服么?阿零惊讶地看着主人。却听主人说了一句更没头没脑的话:“还好我穿了衣服……”
阿零怔了怔,道:“主人?”
清孝干笑一声,道:“嗯,现在你已经学会亲吻了,而且吻得很好。那么,老师我要休息一下了。”
阿零还没回过神来,他已象抓了块火炭似的忙不迭地将阿零放到地上,一溜烟便不见了踪影。只剩下阿零一个人孤单单地跪在厨房里,看着地板上的日影。
有风吹过,送来远方木叶和青草的气息,午后的阳光静谧而安详。阿零却无端端有想哭的冲动。主人跑得那么快,一抬头连影子都不见。那样的速度,在地上爬来爬去的奴隶是永远跟不上的吧?
他看着高高的操作台,咬咬牙,双手扶住高台,慢慢地直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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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澄澄的香草曲奇饼,裹上一层粉末状的白色糖衣,一一放进一个阔口玻璃瓶里。如果再加上一个彩色蝴蝶结,便活脱脱是节日赠送给朋友的礼物了。
阿零的眼神有些恍惚,他似乎的确送过一罐饼干给朋友。应该是圣诞节吧,他们一起用缀满丝带的常青叶环挂在门口,互相用彩纸碎屑喷洒。他还记得圣诞树的顶端是一个水晶做的圣诞老人坐在鹿车上的样子,被天花板上的顶灯一照,流光溢彩,煞是好看。
那些记忆的碎片,象雪花一样纷纷扬扬地飘坠下来,幻成一幕幕褪色的影像,逐渐发白淡出,让他心烦意乱,不知所措。他干脆停下手里的活儿,盯着那个晶莹透亮的玻璃瓶。
站了那么久,他也实在有些支持不住了。腿仍然会习惯性地分得很开,需要右手扶住操作台半倚半靠才能支持,所以只能用左手做事。只是二三十分钟而已,却漫长得象是经过了两三个小时。好容易裹完糖衣,腿已经酸痛得要命,膝盖更是象针扎一样疼。即使早已习惯痛苦的他也有些承受不住,他不禁喘了口气,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扶住自己不住打颤的腿。
主人只是要求他每天练习十分钟而已,从未限制过他不准在厨房跪着做事,但也从未说过他可以。他只能尽量做到最好,希望主人能够满意。
新主人的脾气似乎很好,但说话总是含含糊糊,心思也总是飘忽不定。这种香草饼干是主人指定的茶点,做好了香气四溢,卖相也不差。主人却只尝了一两个就放下,吃的时候心不在焉,仿佛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从头到尾都没有跟他说一句话,甚至不曾抬头看他。
不,他当然不是期望主人还跟他说句“好吃,谢谢”,但仍然希望能看到一个微笑,或者一个赞许的眼神,能让他悬着的心放下。
以前的主人不会这样。以前的主人严厉得多,但总会吩咐清楚,什么是他可以做的,什么是他不能做的。有几条戒律必须遵守,违反了哪一条会受什么样的处罚,是挨十下桦木条,还是挨五十下鞭子,都会一一交待分明。他并不喜欢疼痛,但他愿意为主人而忍受痛楚,因为主人会在事后抱住他,告诉他一切都已经过去,象被擦去的粉笔字一样再无痕迹。他已经被宽恕,他仍然被需要。主人喜欢,主人生气,主人现在不想说话,都会用极简短的话直截了当地告诉他,跟着这样的主人,心不会累。
而现在的主人总是那么温和,却让阿零无法猜透心事。主人用七彩的霓虹编制出一个美丽的梦境,给他一个飘渺的背影,他只能跌跌撞撞地跟在身后,完全不知道霓虹散尽后是前路还是断崖。
然而他没有选择,就算是断崖也只能跟着跳下去。
或者,这就是他的命运。
膝盖已经疼得快要从中断掉,他双手捧起玻璃瓶想放进冰箱里,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耗尽了他的全部力气,腿一软,整个人仆倒在地。玻璃瓶应手而落,摔成数片,花了一两个小时才做好的曲奇饼滚落在地,包裹的粉末状糖衣簌簌落到地上,即时化为灰尘。
阿零一呆,试图爬起来,膝关节发出一声奇怪的声响。他只觉眼前一黑,疼得差点晕过去,泪水不由自主地涌上了眼眶。腿象筛糠似的不住打颤,他完全无法控制。然而一种强烈的自虐意识促使他发泄般的猛地往地上一跪,感觉疼痛象火焰般从膝盖燃烧上来。他咬住嘴唇强忍了一会儿,让疼痛过去,这才弯下腰,慢慢地拾起地上的饼干。
这个小小的动作已让他冷汗直冒,牙齿格格打颤。每挪动一步,都感觉刀割似的痛楚,才捡起几块,已觉力不能支,只觉一阵晕眩,往前栽倒。玻璃碎片顿时将他的手臂割得鲜血淋漓。
“呃……”他痛苦地哼了一声,一时竟无法动弹。意识变得有些模糊,他茫然地望着前方,金色的阳光投射在那些曲奇饼上,散发出香草和蜜糖的甜香。他仍旧躺在地板上,任鲜血慢慢地冒出来,象小蛇似的游走不定,心里很空荡荡的,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直到一声轻响将他唤醒,他茫然抬起头来,正迎上主人那双愤怒的眼睛。
主人的眼睛,漆黑得象夜,然而那眼眸深处,有莫名的火焰在燃烧。他只觉心悸,嗫嚅着道:“对不起,主人……”
主人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大步走过来抱起他。他闻到主人身上淡淡的汗味儿,但碰触处却异常冰冷。“主人好像在害怕呢……那个味道,也很好闻……”他模模糊糊地反应出这点,随即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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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昏迷了多久,半梦半醒中似乎有雨点落在他的脸上,凉凉的,涩涩的。有人在抚摸着他的头,一下又一下,温暖而有力。小时候,母亲陪他入睡的时候喜欢轻轻地拍打着他,也是用这样稳定而有规律的节奏。他还记得母亲在薄暮中的脸,那样的苍白而柔软,像一个暧昧不明的手势。
他慢慢睁开眼睛,眼前是主人那张焦急的脸,眼角好像也有水迹呢。雨水……屋里哪来的雨水……
他觉得头很重,昏昏沉沉的什么也想不起,下意识地道:“对不起,主人……”
焦急顿时变成了愤恨,主人冷冷地道:“原来你也知道做错事了!说说看,我不想你再犯同样的错误!”
大脑仍然很迟钝,但主人的问题必须回答。他疲乏地道:“阿零摔坏了玻璃瓶,还弄脏了那些曲奇饼。”
抚摸他黑发的手滑下来,按住他的面颊,指尖传来一股力道,轻柔但坚定:“睁开眼睛看着我,你的答案并不让我满意。”
“看着我,阿零,记着你是我的奴隶。”声音沉静而严酷,带着无以伦比的威压。
散乱的思绪开始回魂,他艰难地张开眼睛,面对着主人那张棱角分明严肃而冷酷的面孔。
“还有……还有……”他集中了所有的注意力一点点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