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米之内,警报立刻会传到洞窟内。当初在无名岛,他就是用这种简陋的陷阱逮住了意图偷袭的血腥玛丽。卡卡很想念那个泼辣的红头发姑娘,并且不认为野兽比血腥玛丽更聪明。
布置的万无一失后,他就坐在火堆旁发呆。思考的事情主要有三件:此次旅行能否找到玛利亚陛下;将来是否要继承卡奥斯的王位;法兰皇储是好人还是坏蛋,他和佩佩是不是已经订了婚……
前两条是车到山前必有路,现在着急也没用,他最担心的是第三条。
如果佩佩和雷纳斯当真两情相悦,我该怎么办?卡卡无数次质问自己。不顾一切的横刀夺爱?还是默默退出,祝愿他们一生幸福?前者无疑更具诱惑,可他没理由选择。
因为他已经和丛丛公主定下了婚约。
卡卡相信自己对丛丛的爱勿庸置疑。但对佩佩,他也同样难以割舍。从前,他以为自己可以跟过去的封。卡鲁斯一刀两断,所以他拒绝了佩佩的感情,可现在,他终于明白──自己就是自己,记忆可以失去,感情却不能抹煞。佩佩曾经是他的心中的女神,当年他逃出司祭院后,满脑子里装着的都是她的倩影。在潘收养他之前的苦难日子里,他像野狗似的流浪在陌生而冷酷的花都街头,那时候,佩佩模糊的笑颜是他生存的唯一动力。曾几何时,他把寻找那位连名字都记不住的公主当成自己人生的第一追求,可现在,他只想着变成人,却失去了曾经为人时的梦。
每当苦思到头痛,他就在左右为难中进入休眠。
他曾经做过这样一个梦。在梦中,他和丛丛已经有了幸福的家庭和孩子,可是听说佩佩刺杀卡奥斯未遂,被当场抓住后,他有如五雷轰顶,抛弃了哭泣着劝阻他的丛丛,跑去救佩佩。
场景一转,他来到了自己当初因栽培凯旋兰而被判处死刑的那个法场。天空彤云密布,法场上阴风惨惨,他大声呼喊,四处奔走,可却找不到佩佩。忽而鼓乐齐鸣,他胡里胡涂地被人簇拥进了教堂去和佩佩结婚。主婚神父让他亲吻新娘,他掀开婚纱,惊讶的发现:佩佩的脸变成了丛丛……之后卡卡惶然惊醒,气喘如牛,冷汗淋漓如雨。
这梦到底意味着什么?卡卡很清楚。那就是:在内心深处,他希望同时获得丛丛和佩佩的青睐,与此同时,佩佩与卡奥斯的血海深仇不过是一场幻梦。噩梦醒来,大家都和和气气开开心心的生活在一起。这就是他内心的狂想。“哪有这种好事?”卡卡摇头苦笑,不敢再痴心妄想。
从傍晚到黎明,卡卡还要吃两次夜宵。这不是他的需要,完全出自丛丛和佩佩的好意。
每晚午夜之前,丛丛先爬起来,带着生米、作料和折叠旅行锅去找卡卡。因为她想煮粥给卡卡当夜宵,可是她不会,就带着这些原料让卡卡自己弄。然后一起吃。
在这方面,丛丛很有自知之明。不会就是不会,从不逞能。不像那些调皮的小姐,明明不会做饭,偏要以为自己是心灵手巧。作出来的东西假如自己吃着不对劲儿,就逼着男人全部吃下去,不但要吃,还要说好。
佩佩也不调皮。她也不很会煮菜,但她决不肯主动承认。为了不用自己作饭,她出门时随身都带着一大包饼干、点心。她在黎明前来找卡卡,名义是还书,实际上怀着幽会的心情。
为了制造气氛,当然要喂饱男友。她来给卡卡送夜宵--实际上是早餐--都是带着自己准备路上吃的小甜饼。佩佩是个喜欢背着人偷吃零嘴的姑娘,就像大尾巴松鼠,吃松果时要用尾巴遮住嘴巴,生怕被人看见笑话,非常淑女。
想比之下,丛丛就显得大大咧咧。随便拿着什么都是边走边吃,很不雅。而且她很好客,大方的像只倒出兜售鸡蛋的小母鸡,无论见到谁,都要请人家吃,哪怕是已经被自己咬了几口的糕饼。不吃也得拿着,否则就是看不起她。
※※※
佩佩乌龙茶煮的很好,甜饼是法兰风味名产,很好吃。她来找卡卡,用热乎乎的乌龙茶泡小甜饼喂他吃,搞得卡卡很不好意思。丛丛是他未婚妻,陪他吃夜宵合情合理,佩佩跟他无名无分,而且中间还有个法兰皇储作梗,这样子就不应该了。
于是卡卡就说,“佩佩,你不用来陪我。就算来,也不用喂我吃东西。”佩佩听了,眼睛笑得闪闪发亮,“不喜欢?”
“喜欢是喜欢,可是……我又不是小孩子。”
“我也喜欢,”佩佩巧笑嫣然,在他耳畔腻声说:“喜欢你。卡卡,无论你长多大、在哪里,都永远是个小孩子。惹人疼爱。”
“你瞎说。”卡卡心想,“你真正喜欢的,是那个皇储才对。之所以说出这种可怕的话,大概是因为你有恋弟情结吧?”
可他又不敢断言。假如佩佩有恋弟情结,他肯定难逃“恋姐”之咎。因为,他也喜欢佩佩把他当弟弟看待。这是他从上次在斯芬克斯山隘发现自己很可能有“恋兽”倾向后的又一次重大打击。假如加上一年前在亚马逊城与血腥玛丽的交往,那么,他就得加上一条“恋鬼”的罪名。
凡此种种变态行径,都是圣教教义所深恶痛疾的罪行。假如让宗教裁判所得知,肯定要把卡卡先车裂再烧死。身为一个圣教信徒,卡卡简直不敢想象自己竟是如此邪恶的家伙。
“因为我不是人,”卡卡只好安慰自己,“只要变成人,一切都会好起来。”
今天早上,丛丛又向卡卡借了一本书--她现在希望卡卡带着无穷无尽的书--说好了今晚来还。当然,这只是下一次幽会的借口。吃过晚饭后,佩佩怀着对今晚幽会的期待,心满意足的睡了。半睡半醒之间,她把头凑到丛丛柔软蓬松的长发上,尽情吮吸着黑郁金香的芬芳。
她想,现在我也有这个味道了,我和小贱人平起平坐了。睡着以后,她就忘了这馨香的主人是丛丛而非卡卡。更尴尬的是,她做了个春梦。
仕女的春梦自然不像男人那么放肆,佩佩的梦只局限于和卡卡拥抱、接吻而已。但是,她已经睡胡涂了,情不自禁的动手动脚,在丛丛身上练习爱抚。
她把手掌插进丛丛的发堆,吮吸着埋藏在少女体香下的梦中情人,那若有若无的黑郁金香气味让她欲火中烧如痴如醉,这时候,她简直什么放浪形骸的动作都干得出来。
她把丛丛的睡袋拉开,把两只手臂探进她怀中,从外向内爱抚,直到少女柔软的乳房……
这一切都在睡梦中完成,但是有条不紊一丝不苟。佩佩能完成这么复杂的作业,谁又想得到她竟会蠢的分不清男人和女人?丛丛醒了,当然认为她是故意的。
佩佩已经揭开她的睡衣钮扣,真丝抹胸也被扯开,粉嫩的乳峰突兀的跳出来,乳蕾鲜红欲滴。她吓坏了,不知道如何是好。佩佩已经开始爱抚她的禁地。假如对方是卡卡以外的男人,她早就一枪打暴她的头,可是佩佩同是女人,这就让她觉得很暧昧。迷惑的想:难道结义金兰的好姐妹都要做这种事?假如当真如此,当初是我主动提出结拜,现在拒绝,岂非不够朋友?
在她犹豫的时候,佩佩已经揽住她的脖子,双眸紧闭,春色满面,润泽的红唇迎上来,一如魔鬼的诱惑。丛丛傻傻的和她接了吻,只觉得脑中轰鸣,仿佛有一百个修士一百个修女在脑壳里布道,然后全身酸软无力,只觉得一条滑腻的小鱼游到口腔,甜丝丝。每次唇舌相触,她都心跳如鹿撞。
月光朦胧,青辉如水。两具年轻美妙的娇躯在深山岩洞里扭动缠绵,两张俏脸一般娇艳欲滴,宛如并蒂红莲。四片樱唇亲密无间,亮晶晶的口涎顺着嘴角汩汩滑落,两人粉嫩的胴体暴露在空气中,争奇斗艳,佩佩两只纤手全都钻进丛丛的睡袍中,无所不至,生涩而大胆。这景象说不出的诡异妖娆,恍若两条修炼千年的白蛇精,正在对月吐纳修行。
终于,佩佩的手掌来到了丛丛两腿之间,那里早已火热、濡湿,与此同时,她吻上了丛丛的敏感的乳头。丛丛忍不住尖叫起来,她已经无法忍受,她知道这样下去她俩都会堕入可怕的淫亵深渊。无论如何,姐妹总不该像夫妻那样……她认定黑剑客发了疯!她奋力挣扎,用力推开佩佩。
佩佩没有阻止,因为她也已经发觉不对头。即便是在梦中,卡卡的身体也不该变成女人。她醒悟的太晚,蠢事已经铸成。
现在说什么也没用,她聪明的选择了装傻。含含糊糊的说了几句假梦话,佩佩缩回手脚,钻进睡袋,翻身装睡。耳畔传来丛丛的压抑的抽泣,内疚与羞愧刺痛了佩佩的心。她一声不吭,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她心乱如麻,恨不能在明天的太阳升起前死掉,那样就不用面对丛丛了。
关于洞里的事情,卡卡有听到。却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更不好进来查看。暗自纳闷:“这两个家伙,半夜三更不睡觉,说什么悄悄话呢?唉,女人,都是怪物…”
~第十章 蛇舞剑影姊妹花~
天亮后,佩佩睁开眼,发现自己没有死。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爬起来。吃早饭的时候偷眼看丛丛,那姑娘似乎早已忘记了昨晚发生的事,照常又笑又闹喋喋不休,对她也依旧亲热如初,看不出任何异样。
既然丛丛假装什么也没发生,佩佩自然乐得忘记那件糗事。又想到丛丛本就是小贱人,亵玩她也不是什么罪大恶极之事。有了以上借口,佩佩勉强原谅了自己。可一看到丛丛的笑脸,她就冷战连连,仿佛生吞了死苍蝇。
因为发生了那件很不好的事。佩佩昨晚没能按时赴约。卡卡没在意,她倒觉得很过意不去,决定向卡卡道歉,顺便约定今晚幽会。早饭后偷空在手帕上写了一行小字:昨天的事,我很抱歉,你一定生气了吧?今天晚上可以吗?趁着丛丛没注意,佩佩从卡卡身旁走过,先咳嗽了几声,然后丢下手帕。
卡卡正忙着收拾行礼,见佩佩掉了手帕,忙大声提醒。可他一提醒,佩佩反而加快脚步,一溜烟的跑掉了。卡卡搔搔后脑勺,随手把手帕塞进口袋,心想:晚上再还她。
之后继续忙他的活儿,手帕上那些话,当然一无所知。对于这些,佩佩当然不晓得,还以为卡卡已经明了自己的心意。
按照地图上标注的行程计算,卡卡他们明天就能抵达玛利亚陛下的行宫。赶了一天整路,丛丛和佩佩都很疲倦。晚饭后,卡卡在山坡挖了个窑洞,帮两女铺好床铺,叫她们别贪玩,尽快休息。铺床的时候,卡卡想起了佩佩那方手帕,就掏出来塞在一个枕头下。女孩子对自己的东西都很经心,就算丛丛发现,也会还给佩佩。
他只猜对了前半截。那只枕头的确是丛丛睡,而且她也发现了手帕,并且认出是佩佩的。与卡卡不同之处在于,再还给佩佩之前,她好奇的打开看了一下。
鸳鸯戏水的绣相下,一行小楷娟秀清丽,显然出自佩佩之手。
“昨天的事,我很抱歉,你一定生气了吧?今天晚上可以吗?”
丛丛看了这句话,咬着手指想了半天,最后发出无可奈何的呻吟:“我的妈呀……咱们都是女人哎!你怎么还想要?”
※※※
当晚,佩佩一直神情恍惚。一方面是为昨晚侵犯丛丛内疚,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久久得不到卡卡的回复而患得患失。
直到行将就寝时,她才在枕头下发现了那方充当传情鱼雁的手帕。
匆匆打开一看--果然,在她写的那行字下,又添了密密麻麻的答复:既然你非要那样,我也无话可说。可是,千万别让他(斐真文字中,“他”和“她”不加区分)知道哟!否则可真羞死人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佩佩看了,心中又羞又喜,暗自啐道:“呸!坏东西……得了便宜还卖乖!我都不怕,你害得哪门子臊?”她越看越高兴,因为从字里行间,都隐隐约约的透露出偷情的暗示。这就说明,卡卡也对她情难自禁。
这实在是莫大的好消息,佩佩躺在床上,心中踌躇满志:托玛利亚陛下的福,这次旅行,将会非常愉快……
她正窃喜,帐篷门帘一撩,丛丛无精打采的走进来。佩佩慌忙藏好手帕,偷眼瞅着一脸晦气的丛丛,幻想着她被卡卡抛弃时的情景。抢了人家老公,佩佩颇感内疚。心想“我该对她好一点”,于是冲丛丛微微一笑。决心从现在开始,不再恨她,而且要跟她作朋友,就像真正的金兰姐妹。
丛丛看了,隐约觉得那笑容很邪恶。撇撇嘴角,露出比哭还难看的表情。背对着佩佩钻进睡袋,撅着小嘴,一声不吭,活象新婚之夜的童养媳。
可是,过了很久,也没见佩佩有犯罪举动。丛丛恨得要死,心想:“你要是真想,就快一点嘛!磨磨蹭蹭……搞得人家好像待决的死囚……”又想:“最好能在午夜前结束,那就还来得及去陪卡卡。”想着想着,不禁悲从心头起,觉得自己就像养汉子的妓女。
※※※
在答复佩佩的非分要求之前,丛丛曾经征询卡卡的意见。
她问:是否该为结义姐妹两类插刀?
答曰:嗯。
又问:如果不至于插刀,是不是也可以?
答曰:哦。
再问:假如因此而对不住老公哪?
怒曰:你俩到底想玩什么花样?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卡卡的意思是说,你们两个小东西,一个精灵,一个古怪,什么祸闯不出来呀?都给我乖乖的罢!
可丛丛听了,却是另一番况味。目瞪口呆的想,“不愧是皇家首席秘戏伎出身,卡卡可真厉害哟!连女人家玩‘花样’的事都一清二楚……”既然他说“该干什么干什么去”,那也就是说,“随便你们乱搞,我无所谓啦……”
得出这个结论后,丛丛的心情极端苦闷。心想:就算佩佩也是女人罢…你也不能这么大方呀?真是……居然这么轻松就答应了,人家岂不是很没面子?
气鼓鼓的回到宿地,刚一进门,又看到佩佩冲她“媚笑”……心情更是糟糕地一塌糊涂。觉得自己像是落入狼窝的小羊羔,任人鱼肉。
胡思乱想了很久,还是不见佩佩行动,丛丛有点沈不住气了。翻身一看,佩佩瞪着眼睛,目光焦点凝结在她后脑勺处。就这样--@。@
“你……看我干什么?”丛丛被她看地头皮发怵。
“你怎么还不睡呀!”佩佩没好气儿地问。她不睡,佩佩就没法脱身跟卡卡幽会,能不着急嘛。
“……睡?”丛丛翻着白眼儿转过身去,暗自叫苦:“完了完了……原来这姐姐还有迷奸的嗜好……”
如此这般折腾了半夜,两人各怀鬼胎,都不敢睡。就在子夜时分,一位不速之客出现了。
※※※
最先发现那条黑色怪蛇的是佩佩。它从窑洞墙角的窟窿里爬出来,蜿蜒游动,在丛丛背后停住。呆呆望着小公主洁白的睡衣,似乎正在思索是否立刻攻击这个强占了自己地盘的白色怪物。
怪蛇昂起扁平的脑袋,四下逡巡。丛丛腰部以上露在睡袋外面,洁白的睡衣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背影分外显眼。
怪蛇若有所思的注视着丛丛的背影--或许是阴影覆盖下的其他目标--缓缓吐出火红的信子。
和佩佩所见过、听说过的所有蛇都不同,它既不盘蛇阵,也不主动贴近目标。它高高昂起脑袋,把舌头卷成巧妙的筒状,仿佛正打算吹奏口哨。
佩佩注视着它,心脏剧烈跳动,紧张的就要从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