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太子不知道石化蜘蛛的厉害,见卡卡被它追的险象环生,忙冲下来支援。乌鸦自石化蜘蛛身后俯冲下来,路易瞄准它的脊背,扣动扳机,箭矢凌空射下,结结实实击中目标。把石化蜘蛛打翻在地,脊背开了个大口子,腥臭的绿色黏液喷涌而出,疼的它嘶嘶惨叫。
路易得了便宜,信心倍增。想再接再厉,可箭已经用光,于是命令乌鸦再次俯冲,提起冲锋骑士枪瞄准石化蜘蛛地咽喉。
卡卡见它不知天高地厚,竟从正面攻击石化蜘蛛,心中连声叫苦,忙催奈丽快去助战。
路易长枪刚刚提起,就见石化蜘蛛吐出一道白光,直奔空中射来。仓促间躲闪不及,正打在坐下乌鸦的胸口,顷刻间化为一尊石像,直直坠向石化蜘蛛口中。
反正难逃一死,路易不甘心祭了那丑鬼的五脏腑,索性抽出佩剑割断保险索,纵身跳下。眼看就要落地,只听见耳畔风声大作,下一瞬已落到奈丽背上。
有石化蜘蛛作梗,卡卡不敢恋战,皇家骑士团鸣金收兵。
※※※
回到米仓后,路易的脸还没恢复血色,卡卡也为对付石化蜘蛛大伤脑筋。
不能靠近石化蜘蛛,弓箭对它威胁也不大,今天路易偷袭得手,以后那厮必然加倍小心,再想偷袭就很难做到了。
当今之计,只有想出一种有效的远距离攻击方式,只有这样才有足够的空间躲避那可怕的石化蛛丝。
卡卡思来想去,猛然间想到卡奥斯王传授给自己的《九重天御气术》,其中第五重境界入秘法门,就有释放“真气”,远距离攻击的妙用。
“入秘法门”的诀窍为“集气”二字。就是通过特殊的呼吸方法,把体内的“气”聚集起来,转化为破坏力,之后通过武器或空手释放到外界,就形成了“剑气”、“斗气”等威力无比的神妙武技。
卡卡曾经见识过“黑剑客”佩佩的剑气,那可当真是杀人于无形。如果自己也能学会这一手,干掉石化蜘蛛自然不成问题。
卡卡自从开始修炼呼吸法,静坐练气,是每天早晚必不可少的功课。体内积蓄的真气倒是不少,可全都散于各大经脉中,不能集中到一处。
《九重天御气术》中有句“百川归海,气运丹田”的口诀,卡卡也知道丹田在那里,可他是个人偶,生理机能遭到彻底破坏,丹田早已失去了“集气”的能力。
如果说别人的“丹田”是块海绵,可以吐故纳新,他的丹田就是一块坚冰,真气根本没有容身之地。
“因为压力不够大。”卡奥斯曾这样告诉他,“你的真气还很稀薄,不足以压入丹田。以后功力深了,就能运用真气打通坏死的经脉,恢复丹田机能。”
除此之外,根据《九重天御气术》的记载,疏通经脉还有另外一种借助外力的方法— —推宫活血术。就是让另外一个功力深厚的炼气高手,用内家真气注入病人体内,对全身要穴按摩、推拿,理顺紊乱的真气,导引到丹田气海。
卡奥斯也曾经帮卡卡推宫活血,他本身的修为不够高深,效果不很理想。
现在没时间慢慢修炼,卡卡必须尽快打通经脉。想要找一位比卡奥斯功力更深厚的炼气大师帮忙不现实,他只能想个别的窍门。
“压力……”卡卡想到了池塘。当初在潘的小花店,卡卡就是在池塘中练习四两拨千斤。对池地重达千均的压力,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感觉和全身被真气包围差不多。
“也许可以利用水压……”卡卡设想自己置身井底,全身被水包围的情景,淘气的真气溢出体表,立刻又被水精灵无所不至的小手赶回去……
“这主意准行!”卡卡高兴的跳起来,对于一个想象力丰富的少年来说,没有比把异想天开的主意用到武学修习中更开心的事儿了。
运气这东西真是变幻无常。如果是以前的个头儿,为了得到足够强的水压,他至少得挖一口百米深井,可现在——感谢拇指姑娘——他只需要一根长管子。
卡卡看中了一根很不错的竹竿儿,那东西立在粮仓墙角,象位立正的哨兵。卡卡把它拖出来,从一头儿爬进去,挖穿横膜,只留下最后一节封口,用最结实的绳索拴住,然后远路返回,把绳索的另一端绑在出口上,作为上下的软梯。这小小的动作花费了他整整一个下午,为了把竹竿立起来,他不得请乔治和奈丽帮忙。最后再把竹筒用绳子固定,练功场就完工了。
卡卡脱下外衣,顺着软梯爬下去,路易和他的皇家骑士团也没闲着,用能拿的动的一切器皿往主动里倒水,直到溢出为止。
呆在水底的滋味可真不好受,随着水位上升,压力固然增在,浮力也同样加强,很快就超过了卡卡的体重。为了避免漂浮,他不得不把自己绑在软梯上。
适应了水下的环境后,卡卡默默运起“入秘法门”,驱使体内真气沿着各路经脉缓缓流动。
感觉自己的身体就是一个小世界,无数细小的暖流来自洪荒山野,随着气血运行不断合流,汇集成湍急的江河,浩浩荡荡的冲往下游,沿途不断壮大,容纳百川,最终汇聚到丹田气海。
水下万籁俱寂,卡卡凝神感着真气的运行,耳畔似乎传来万马奔腾的水声。依照往常的经验,真气抵达气海穴之后,前方“入海口”受阻,顺流而下的真气越积越多,只有通过毛孔向体外扩散。
与往常不同,卡卡现在是置身水下。任何气体在水中都有一定的溶解度,达到饱和后就咕噜咕噜的冒出水面。卡卡下水后就让奈丽把出口封死,气体排不出去,水中又不能继续溶解,只有通过各大要穴返回体内——这不就是推宫活血?
一方往外挤,另一方又往里压,倘若卡卡是普通人,早就给折腾死了。人偶的身体感受不到疼痛,他好整以暇的运行“入秘法门”,一圈接一圈的催动真气,不断加入到这场拉锯战中。
终于,压力冲破了极限,卡卡只觉得小部处猛地一震,似乎打开了一个泄洪的通道,内外压力瞬间消失,全身上下说不出的轻松。丹田恢复生机,气海中会聚了强大的真气,暖烘烘的热流从小腹散入四肢百骸,经脉畅通无阻。
卡卡尝试着把真气聚集到右手,心念一动,却见水流突然向外退,似乎被一种看不见的劲力推开,真气仿佛一只巨大的水晶球,包围着滴水不沾的手掌。
~第十二章 黑剑客(Ⅱ)~
修行大功告成,卡卡爬出竹筒后又尝试用剑发射真气。以他现在老鼠般的身材来说,能用剑气劈断五米之外的铁门闩,无论威力还是距离,都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卡卡现在毕竟功力尚浅,倾尽全力也只能发射两次剑气,之后还要休息很久才能恢复元气,这就迫使他必须珍惜攻击机会。石化蜘蛛不是门闩,当然不可能傻乎乎的站在那儿等着他砍。既然实力不足,就只能用战术来弥补。卡卡知道,“是时候为战斗动动脑子了!”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只凭手脚灵活打滥仗,他必须有一整套自己的格斗艺术——就像卡奥斯王爷的神龙和黑剑客的凤凰,他要创造出属于自己的剑技。
卡卡不敢好高骛远,他反复考虑自己目前所掌握的武技,空手入白刃、四两拨千斤、暗魔功、九重天御气术、剑气……他决定用这些基本的材料作为砖瓦,构造出自己的武道大厦。
此后三天,卡卡一直在冥思苦想,他没有把眼光局限在剑上,在他看来,剑技也罢,拳法也罢,身法、内功、牙齿,甚至包括计谋,目的全都是为了取得胜利。
既然目的一致,为什么要分门别类,非得把他们孤立开呢?卡卡决定打破武学规矩,跳出门类的窠臼,创造出一种不拘一格的组合技击术——就像吃饭,用刀子割,用叉子挑,用勺子喝,组合在一起才能正常用餐。既然用筷子夹花生更方便,为什么不放下刀叉呢?
目标虽然远大,可卡卡不贪多。石化蜘蛛一向喜欢以静制动,卡卡就针对这点创造出专门对付他的组合剑技,刚刚有点心得,石化蜘蛛自己送上门来了。
※※※
大水冲走了梅林的全部家当,连条内裤都没给他留下,黑巫师穷困潦倒,当然恨透了卡卡。为了报仇,他提着灯笼到处寻找仇人,终于在米仓里发现了皇家骑士团的踪迹。当下召唤出石化蜘蛛,吐丝封锁了米仓,几天来已经有很多龙皇帝国的子民惨遭石化。
卡卡闻讯赶来,发现整个米仓已经变成了一只茧子,密密麻麻的蜘蛛网封锁了所有出路。石化蜘蛛趴在承尘上,所有的蜘蛛网最终汇聚到它身下,眼珠转动间散射出残忍的红光,再细微的动静也逃不出它的监视。
路易他们所在的洞穴,距离石化蜘蛛大概有二十步远,中间隔着无数道蜘蛛网,没有可能接近。
“必须先除掉这些讨厌的网才行。”路易愁眉不展。蜘蛛丝可以石化一切物体,哪有那么容易除掉?更何况还有石化蜘蛛虎视眈眈,一旦被它发现,后果不堪设想。大家都在埋头苦思,却听多古勒大人满不在乎的说,“很简单,只要给我找两块干木头来就行。”
※※※
木头很快就找到了,在大家半信半疑的目光下,多古勒把一块木头削尖,又在另一块上打了个孔,重演了猴子变成人类至关重要的一幕——钻木取火。
卡卡手持火把点燃了蜘蛛丝,火光迅速扩散开来,几秒钟后,米仓内的天罗地网荡然无存,空气中弥漫着焦臭味和石化蜘蛛的哀鸣——烈火烧掉了它三只爪子。就在这时,卡卡举着火把来到它面前。
石化蜘蛛对卡卡的仇恨,绝不让梅林专美于前,可对火焰的畏惧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它顾做聪明的装作没看见卡卡,耐心等待着他走进,走到石化丝的攻击范围内……
卡卡停住脚步,丢开火把。
还有一步。石化蜘蛛想。
他情不自禁的激动起来,全身的绒毛根根树立宛如钢针。他也顾不得伪装了,死死瞪着卡卡的眼睛,从中捕捉出他的心意。可他什么也看不到,那对来自天外的黑曜宝石没有丝毫生命的气息,宛若深不见底的黄泉,任你投下全世界,也永远听不到一点回声。
卡卡微微侧身,拔剑,平平举起,笔直的长剑与笔直的身躯构成完美无缺的直角。剑客冷酷的杀气与武器冷列的寒光交织成冷若冰霜的煞气,滑过流畅的剑锋,投映到敌人身上。这是不流血的攻击,杀伤的,是斗志与勇气。
死亡的幻像迷离了石化蜘蛛的双眼,它不敢直视卡卡的眸子,那里只有苍白的十字架和漆黑的坟墓,也不敢面对卡卡的剑,那是死神挥舞大镰的流光。
向前一步!它只有这一个愿望,它满心希望卡卡带给他的只是虚惊一场。
向前一步!!它因紧张而颤憟,因焦躁而嘶鸣,因恐慌而神经质。它的丝已经凉了,不管能否杀掉卡卡,它现在只想吐出去,这样僵持下去,它会发疯。他是有八条腿的灵敏的蜘蛛,为什么非得像只搁浅的牡蛎趴在地上等死?
它甚至想逃跑了。“为什么我要和那小子过不去?瞧瞧他可怕神气,和杀人不眨眼的啄木鸟有什么区别?也许他会杀了我……”
就在它犹豫不决时,卡卡踏出一步。
完全出自条件反射,石化蜘蛛吐出了丝。银光射向卡卡面门,可他没有躲闪,甚至连眼皮也没眨一下。
石化丝无力的落下,离他的鼻子不到一寸。
石化蜘蛛上当了,他是原地踏步。
卡卡虚空飞斩,呼啸而过的剑气几乎清晰可见。
石化蜘蛛迷糊了,卡卡的剑气是斜上发射,以它精确计算蚊虫轨道的眼神来看,等回剑气接近,至少比自己的脑袋高一尺。它早就准备好了躲避,可这种无聊的招数根本就不需要躲,只要它不主动跳起来,怎么可能被击中?
石化蜘蛛没有胡涂太久,它果然跳起来了。不多不少,恰好一尺。与此同时,卡卡飞身冲上!
不敢置信的尖叫声打破了沉寂的战场,胜负瞬间分晓!
石化蜘蛛恰好撞上剑气,从头顶到胸口被整齐的切割开,宛若磁盘上的裂纹。死亡莅临的同时,卡卡也冲到跟前,双脚一顿飞身跃起,双手握剑高举过顶,沿着剑气切开的裂痕,劈下!
血肉横飞,骨折肉裂,石化蜘蛛被劈成完全对称的两片,卡卡则自残尸之间侧身掠过。
踏步,发出剑气,冲上,下劈,动作说起来复杂,其实从石化蜘蛛跳起到惨遭分尸,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
这一套组合剑技,就是卡卡几天来殚精竭虑的结晶,他命名为“出山虎”。
“出山虎”可以分解为三部分——地裂震、虚空斩、华盖劈。
所谓“地裂震”,就是卡卡趁原地踏步之机,把一道真气传入地下,到了石化蜘蛛脚下在突然发作,把它弹飞。
“虚空斩”就是他向上斜劈出的剑气,在敌手看来,这一招只能打蚊子,当然不必躲闪。等到脚下“地裂震”突然发动,看似无用的“虚空斩”就成了预先布置下的杀招。
“华盖劈”就是最后一击冲刺跳斩,即便对手挨了剑气不死,身在空中,也难逃这全力以赴的一记劈斩。
巧妙的组合与时机的掌握实“出山虎”的关键,而这两点,正是卡卡最擅长的。
石化蜘蛛一死,奈丽他们欢呼着跑过来,却没发现黑巫师梅林吹着笛子来到门外。
“哈哈哈哈~~小老鼠们,让人头疼的小恶魔!再见啦。”十几只火把丢进草垛,米仓立刻燃起了大火!
“让梅林为你们举行最后的焰火晚会吧!哈哈~祝你们玩个痛快!”梅林放声狂笑,用招魂笛指挥着一队木像士兵放火。他们曾经是宫里的侍卫,和莎龙来蛇堡寻找梅林。作为得到“拇指姑娘”的条件之一,被莎龙舍弃,灵魂也被梅林封入雕像。
看到卡卡逃出火海,梅林立刻命令木像卫士追杀,与石化蜘蛛的战斗已经耗尽了卡卡的精力,被木像们追的甚是狼狈。
就在这危急关头,城堡大门突然打开,一只白鸽飞了进来,啾啾的歌声打断了梅林的狂笑。是琳琳!
紧随其后,是夜魔与风之精灵共同的女王。
漆黑的倩影风驰电掣飙进城堡,身后脱拽着残像,仿佛一柄比夜更黑的利刃,划破时间与空间的脉搏,突兀而不失潇洒的现身于众人面前。
“黑剑客!?”卡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来琳琳的主人就是黑剑客佩佩!
“梅林!”她倏地停下脚步,呼啸而过地狂风鼓荡着血红的披风。面具下冷漠的明眸,闪耀着预示死亡的下弦月光。“可还记得四年前你卖给莎龙的毒药?”
“毒药……”梅林被她的气势吓住了,讷讷的答道:“那么古老的事……谁还记得……哎!难道……你说的是毒杀辛比奥森王那次?我……”
“go to hell!”银光一闪即灭,凤凰宝剑没入梅林的咽喉。黑暗巫师一声不响地断了气,像块被随手丢弃的破麻布。鲜血渗进黑夜,染出一角浑浊的灰褐。
※※※
卫士们静止下来,梅林一死,控制他们的魔力也消失了。
“您好,黑剑客小姐,又见面了!”卡卡兴高采烈的跑过去打招呼。可他实在太小了,小的让佩佩忽视了他的存在。
收剑入鞘,她扬长而去。
“嗨!佩佩~等等我!”卡卡追在身后,又蹦又跳,希望能引她注意。
她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