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地法统古岳愁也不再直接打何三色,掌力都攻向何三色怀中妇人,何三色大惊,只能拼命闪躲,以免伤及母亲。然而地法统的攻势连绵不断,人法统的纸人邪术又难以武功破之,何三色虽身怀绝技,一时之间也被逼得左支右绌,难以脱身。
这时悠长的颂经声,自远方遥遥飘来。
这阵梵呗渐近,而纸人也跟着随之软软地飘散一地,不再活动。何三色趁机双掌击退天地二法统,藉着这一顿挫,飘跃出数十丈,背挡着孔雀郡主,摆出应敌之势。
三法统知道有高人来到现场,提高了警觉,不敢轻易出招;而何三色更是小心防备。
一缕高雅的檀香,使空气为之静肃,一朵雪白莲台翩然而至,落在众人之间。那莲台一闪不见,原来只是气功所幻。
白光散去,立在光中的白衣僧侣容貌俊美,目灿若星,袈裟下衣袂飘飘,更衬托得他修长身段有如要凌风羽化一般。只见他手持淡红念珠串,指甲的一抹浅绛与红玉念珠之色几无差别,照映生辉。
白衣僧人轻道:“阿弥陀佛,得饶人处且饶人,三法统,放手吧!”
地法统笑了起来:“呵,无色佛圣木莲,你是专程为孔雀令而来了?”
无色佛圣木莲面色冷漠,道:“古岳愁,玄雷太子有意退隐,尔等不应多加为难。太子,请护送郡主离去,此地由吾当之。”
何三色抱拳道:“多谢!”便护着母亲欲离去。
“哪里走!”古岳愁身子一窜,封住何三色母子的去路,何三色怒眉一轩,掣雷掌气轰然袭至!
古岳愁冷笑,衣袖疾挥,化去此掌,黑浊的烟气随之挥去,何三色忙抱着母亲翻身滚开,黑色掌气轰然打在地面上,整片地片几乎要被掀起,大力弹跳了一下,震起无数草根毒虫,扑向何三色母子。
何三色大惊,无色佛柳眉一蹙,指尖轻弹,无数道红光像是千万颗暗器一般,所射之处,毒虫无不应声而落,都被打穿了身体。
古岳愁笑道:“哈哈哈……无色佛,你能破我魔灵四式,果然不简单!有你为助,天下大业反掌可得!”
无色佛圣木莲淡然道:“清浊不同流,你休作此幻梦。”
古岳愁冷笑道:“呵!你胡说什么,难道你忘了,当初要不是有你之助,孔雀王也不会死得那么干脆。你是灭孔雀王朝的大助力,现在不是又来帮我们夺孔雀令了?”
此言一出,何三色母子同时一震,无色佛圣木莲的脸上也闪过一抹惊慌,嘴唇一动,何三色以为他要斥责古岳愁胡乱罗织,不料圣木莲只是颓然长叹了一声,居然不作辩解。
何三色还来不及说出疑问,孔雀郡主已认了出来,道:“无色佛?你……你是国师浮尘大师,为何化名弃封?当初孔雀王被杀,为何你没有出面护驾?难道你……你也是乱党?”
何三色惊道:“母亲,无色佛绝不会是叛党,若不是他,孩儿也不会知道身世真相……”
古岳愁大笑:“哈哈,无色佛,你的心机,我甘拜下风!原来就是你暗中收了何三色的心,再慢慢向他套出孔雀令,好计,果然是好计!你对何三色说出身世真相,可有没有一并说出圣洁的浮尘国师,亡国之时在干什么勾当?”
无色佛身子微颤,众人都望着他,何三色更是一脸诧异。
隐居于红水白莲池的无色佛圣木莲,是个不问俗事的出家人,近来却因为武林盛传他的另一个身份,而不得不出面澄清了几回,因此涉入江湖。
自从欧阳上智被素还真与照世明灯的连环计所灭,四肢皆断,流放死刑岛之后,素还真便消失武林。众人皆以为素还真应会趁着欧阳上智已毁的好时机,建立自己的势力,因此对素还真的失踪便不能等闲视之。
许多人四处打听素还真的下落,因此才找到了不染风尘的红水白莲池。
圣木莲的长相,与素还真几乎一模一样;素还真别号“清香白莲”,无色佛的居处也叫红水白莲池。种种的巧合,在在都引人疑窦。
这个风声一传出武林,有野心的群侠、要为欧阳上智报仇的世家余党,便纷纷找上红水白莲池,宁可错杀不可错放,也造成不问世事的无色佛圣木莲极大的困扰。
但是何三色却知道他绝不是素还真,因为,素还真奔走武林的时期,何三色都一直待在红水白莲池,与无色佛圣木莲一同修习,深深领教到圣木莲的胸怀与品格。他是个慈悲的出家人,也是个没有俗欲的方外高僧,根本与素还真这种世俗之人完全不同。
何三色认为自己很了解圣木莲,但是今天却出现了这教他意外的场面。
何三色道:“古岳愁,你不必胡乱加罪,无色佛的人格我信得过!”
圣木莲紧抿着唇不语,地法统古岳愁笑道:“何三色,可笑你受人蒙蔽而不知。孔雀王是如何死的,郡主应该有印象,何不听听郡主怎么说?”
圣木莲微微别过了脸,眉宇间似乎在承受着极大的煎熬。
孔雀郡主道:“父王一向身体健硕,为什么三法统发难时,竟无武功抵抗?父王是个警觉之人,若是饮食中被下了药物,他也绝无不知之理。世间能无声无色化人功力者,唯有浮尘国师的‘天仙水’,莫非是你的天仙水落入邪党手中?”
圣木莲长长叹息,终于仰首望天,闭上了眼,道:“吾的当年恨事,总有昭然于世的一天。郡主,是我将天仙水给了五妃。”
何三色与郡主同时怔住了,古岳愁等三人却更加面有得色。
圣木莲听似平静的声音中,因心情的激动而微微颤哑:“从前,孔雀王最为专宠五妃,五妃不但有倾城之色,更擅长媚道。吾的百年清修,也难抗拒五妃的美色,而为之破戒……”
郡主“啊”地一声,面色苍白,颤声道:“浮尘,你……你这个大逆不道的东西!竟犯下戏君妻的大罪,秽乱圣台,你,你还配身穿这身袈裟,颂佛念经吗?”
圣木莲颓然道:“吾之罪业,可堕阿鼻。五妃以此为胁,逼我交出天仙水,吾虽知他们索要此水,动机绝不单纯,却还是交给了她们。想不到她们诱骗孔雀王服下掺有天仙水的美酒,孔雀王毒发之际,三法统与五妃在我面前,杀了孔雀王,还告诉垂死的大王,是我与五妃一同背叛了他。……我,我……我想解释我绝无此心,但是孔雀王已经断气,大王临死前望着我的眼神,至今犹在目前……”
何三色深深吸了一口气,不知该如何是好。
圣木莲道:“我无颜再见世人,当场便掩面奔出宫殿,本欲殉死以了百非,但是一死岂不是罪上加罪?我冷静下来之后,暗中潜回宫中,欲找寻郡主,已不见郡主踪影。这些年来,我暗中查访,才找到了太子。郡主,浮尘所造的大孽,这些年来,无日不鞭笞吾心,今日已全盘托出,有如解脱。”
说毕,转头望向三法统,厉声道:“古岳愁,你们还想引我一错再错吗?今日便是吾赎罪之时,就算裂身殉命,我也要保护郡主及太子平安离开!”
三法统没想到无色佛圣木莲已作此打算,此时无色佛圣木莲的底牌已尽掀了,再无顾忌,当下足幻白莲霜气,强劲的寒冽气流弥漫周遭,挡住了古岳愁进攻的方向。
古岳愁暴斥一声,魔灵四式欲再击向何三色母子,却被圣木莲自身真气所化的气网挡住,反弹了回来,击向古岳愁。古岳愁连忙飞窜上空,凌空发掌,击向圣木莲的天灵,何三色一声呼啸,掣雷掌气再度迎去,两人掌气相接,爆炸轰然!
圣木莲昂立不动,口中念公布梵呗,人法统的邪术根本无法施展,连魂魄都好像要被摧毁一般,只能就地打坐,抱元守一,哪还能作助攻?红衣的天法统见古岳愁一人对上圣木莲何三色,也大为惊慌,衣袖一挥,不轻易展现的剑气挥向圣木莲。
圣木莲念珠疾挥,与剑气铛铛铛相格化招,一瞬间便化去天法统的十几招剑招,圣木莲冷然道:“单锋剑?原来你与臭名昭彰的单锋剑尊宇文天同出一脉!”
“废话少说,领死!”
天法统双掌有如运着双剑,凌利的杀招步步逼退无色佛圣木莲。圣木莲举念珠相抗,他法度紧严,下盘不动,不敢步离郡主身边,以免她遭到不测。
此时,一阵冷冷的剑气,平静地逼近。
“世间无人知道生从何来,无从何去,生命皆由痛苦开始,到悲哀终止。唯有五剑其中的一支,会使你死不知、不知死。”
这阵歌吟般的谶句,有如烙印般打入圣木莲的耳中。
天法统发觉圣木莲气势似有降低,更加凌利地进攻。圣木莲回掌相抗,镪铛几声,尽是化去剑式的连珠之声,陡然“铛”地一声清朗长吟,天法统惨叫了一声,被击退数步,那全身散发着冷意之人,似乎并没有出手,却以剑气打退了天法统。
那人背后背着四把长剑,缓缓走了上前。
“你的对手是我,无色佛。”他面目瘦削憔悴,说话时却有股极强的压迫感。
天法统想了起来,叫道:“五剑雕郎!杀了圣木莲!”
无色佛道:“你……你的无形万应心剑,是谁传授予你的?”
五剑雕郎冷笑一声,真气一震,背后四剑激冲出剑鞘,飞插在圣木莲面前,道:“喜怒哀乐,你愿选择何者而死?”
无色佛冷冷问道:“你是五妃的传人?”
五剑雕郎默然以对,真气疾发,白剑飞射,无色佛衣袖轻挥,击偏剑势。五剑雕郎伸手引剑,反手将被击飞的白剑倒插回背后的剑座,紧接着青剑化出光影,像条吐信的青蛇一般,直扑无色佛的咽喉。
无色佛双掌击妗,红色却也倏地飞出,后发先至,与青剑一同攻来,无色佛顾此失彼,差点被红剑所伤,不敢大意,连忙脚下踩起迷踪方位,手上念珠气功相格,钉钉铛铛的几响,眨间眼之间与双剑接下了十来招。
无色佛额间微沁汗珠,感到这双剑攻势虽出自一人,却是以完全不同的剑法,令无色佛有如同时对上两名绝顶高手,备感吃力。
无色佛已无暇分神,极快的身形宛如霜雪,与青红双剑缠斗作一处,五剑雕郎轻叱一声,黑剑应声飞出,刺向无色佛。无色佛两掌击飞双剑,蓦地又见黑剑惨光,绝无余暇再接招,喝道:“羽化神功!”
身形徒地化为千万,像羽絮一般飘散,五剑雕郎一怔,难以攻向正确方位。当地一响,黑剑已被击偏,无色佛又立在当地,青红双剑也间不容发地由天、地两个方向攻刺。
无色佛的羽化神功虽能化身千万,却是极为耗神的内功,无法随心所欲地施展,因此立刻又陷入苦战。只见他身形翩转,两掌势如连珠,周身封得滴水不漏,三剑居然难以杀他,五剑雕郎真气一吐,背后白剑再度射向无色佛。
三剑已教无色佛几乎使尽毕生能为,第四剑再出,无色佛步步极险,处处若将毙命,清罄一震,红玉念珠应声被剑气割断,红珠飞散,无色佛气聚双掌,大喝:“去!”
红玉念珠如有生命的光点一般,环绕着无色佛周身疾旋,速度快得像在无色佛身边化成铜墙铁壁,一时之间叮叮咚咚,火花四射,尽是四剑与红玉敲击时发出的火星电光。
密无容隙的清脆疾响越来越快,无色佛长啸一声,纵身飞往高处,扑向五剑雕郎!
而那在半空中环绕的红玉珠墙,已应声不见,但见玉屑纷飞,沙沙落地,竟被四剑绞成了灰粉!
五剑雕郎大惊,喝道:“四剑合一,无形万应!”
四道真气倏地刺向五剑雕郎,五剑雕郎双掌上翻,与凌空扑至的无色佛掌气硬接。
轰然一响,两人皆被震飞数丈,五剑雕郎落地旋即站稳,面露诧异,他的五剑合一万应心剑,世上从未有人能接下,无色佛却是以真身硬接此剑。
只见无色佛被震飞之后,安然落地,却双足一沾地便不禁踉跄退了几步,雪白的衣裳沾着点点鲜血。
无色佛的唇角,滑落一道血痕。
五剑雕郎冷冷地说道:“心剑已刺穿你的身体,无色佛,你撑不过三招了。”
“宁为玉碎……”无色佛勉力说道,便喷出一大口血,衣袖一挥,真气鼓足了全身,激起全身衣裳飞扬,飘然若仙,往五剑雕郎击来。
五剑雕郎想不透,为何无色佛会为了无关之人牺牲生命?他佩服无色佛的勇气,但是,他更惋惜无色佛必将死在五剑之下!
无色佛全力对付五剑雕郎之时,天地人三法统已卯足全力,攻向何三色母子。何三色一面要保护母亲,一面要对拳、剑高手地法统与天法统,还要应付人法统的邪术,早已窘态毕现,身上受伤处处,难以为继了。
此时,自东方飘来一阵水莲清香,悠长朗吟:
“半神半圣亦半仙,全儒全道是全贤;脑中真书藏万卷,掌握文武半边天!”
这阵声音传遍天地,震得三法统同时怔住。
尚未回过神来,西方同样飘散着万年果的幽香,另一阵沉稳的声音吟道:
“真神真圣亦真仙,通儒通道是通贤;脑中天真用不尽,统辖文武半边天!”
翩翩有如巨鹏,矫矫仿若溟鲲,两道身影一飘雅、一沉着,落在东西两个方位。
“素观江湖真,劣者,清香白莲素还真。”玄衣人头戴莲冠,雍容俊雅。
“谈悟红尘欲,在下,脱俗仙子谈无欲。”黄衣人手执拂尘,清瞿高傲。
这两个不分轩轾,一时瑜亮的身影双双立在何三色母子身边,睥睨着三法统。
何三色仰首望去,那名自称素还真之人,果然有着与无色佛一样的面孔,但是,右目残缺,左手掩在袖中,传说他断臂缺目,果然是真。
何三色母子不知他们为何会出现在此时此地,都大为惊愕,说不出话来。
古岳愁怒道:“素还真、谈无欲,你们要干涉我们北域之事吗?”
素还真悠闲一笑,道:“吾不能坐视邪风,因而路见不平。至于谈兄的来意,我便不知了。”
谈无欲一仰首,道:“素还真,只有你会行侠仗义,别人就不会?我来此救人,正是要世人知道,你素还真有何能为,我谈无欲就有多少份量!”
“如此说来,我们真是心有灵犀。”
地法统:“这是我们之间的恩怨,外人休要插手!”
素还真冷笑:“恩怨?哼,你们的恶行已不是私人恩怨,乃天下是非了。接招吧!”
素还真只有单手,发出无比猛烈的掌气击向地法统,天法统同时迎向素还真,但谈无欲的黄色身影已窜至当中,硬是截下了天法统的招路,喝道:“二对二才公平!”
素还真与谈无欲拂尘挥舞,一上一下封住了天法统与地法统的攻势,二法统知道讨不了便宜,立刻跃出战圈,但素还真与谈无欲同时有如鬼魅般跃飞至他们身后,又将他们退路阻断。
另一边,人法统的术法虽强,单独斗上何三色,却备感吃力。素还真与谈无欲专心对付天、地二法统,玄影黄光,游刃有余。
天法统的剑气凌利,谈无欲却总是应声化去,并以相同之招反击,天法统虽知如何破解自己的剑势,但谈无欲总是半途变招,逼得天法统难以应付,渐感心惊。地法统的魔灵四式诡谲奇异,素还真也好像了然于胸一般,总是在他出招未完,便已应声到了封住他招式的方位,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