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没有力量,太过消极,年幼无知,没有依靠,孤儿院散伙后,只能听人摆布,残废后便被踢出工厂,找不到工作只能浪迹街头,靠乞讨捡破烂维生。
但我现在有了力量,便要拥有金钱和权势,再不要过遭人白眼的讨饭生活。我要闯出一番天地。可我现在身处医院,若这样跑出去,照样会被人当成怪物,被闻讯赶来的警察打死。
虽然我的力量可能抵御枪弹,但它极不稳定,我不能冒险。我怎样才能避开医院里众多的医生护士,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怎样才能不让警察找到?
看来只有等到夜深人静时才能离开。即使医院锁门,但我先前若分析正确,晚饭后必有一段时间产生变异。我用这种力量能轻松打开大门。以变异后的逃跑速度,决不会被发现。
我吃过午饭三个半小时后发生变异。我长时间没有进食,只靠营养液维生,所以中午只吃一些稀饭青菜,晚饭肯定多吃一些,还有江警官和何姐带来的水果,估计变异会晚些进行,大概四小时之后发生。
我五点半左右吃完饭,要等到九点半左右变异,至少会持续一个多小时。晚十点多便是逃离医院的最佳时机。但前提是这次变异最多不超过两小时,即在何姐到来之前,身体恢复正常,否则一切免谈。
我从被单里伸出头,看看床头柜上的闹钟,已经四点半,快到开饭时间。何姐就要来了,但变异尚未结束。我心急如焚,但只能听天由命,不停的求神拜佛。
时间很快到了四点五十分。我的头部开始变异。我用被单蒙着脑袋,心脏砰砰乱跳,只能等着命运的判决。
我仿佛看见何姐进来,面对怪物时惊骇欲绝、夺路而逃的情景。我仿佛看见医院里医生护士病人竞相逃命的情景。我仿佛看见警车呼啸而来,众警察持枪将我包围,乱枪齐发,我倒在血泊中的情景。不!这一切都不要发生!
我越来越头疼,可能是想法太多的缘故。
正当我不知所措之际,我隐约听见门外走廊的一端传来两名女性交谈的声音。或许她们离着很远,交谈声音较大,女声比较锐利,我能听到。
「小何,臣来了?」「是啊!下班了?崔医师。我给一个小病人送饭。他没人照顾。」「那我先走了。背忙吧!再见。」「再见。」
我寒毛直竖,该来的还是来了。实在不行,我只能拼命逃跑。
门外脚步声越来越近,但变异尚未完全结束。每一步都好象踏在我的心上。
即使我现在硬闯出去,也会暴露。万不得已,决不能冒险,不如以不变应万变,等她进来,如果我变异尚未完成,再跑不迟。
脚步声接近门外。我浑身大汗,下身变异结束,胸背变异即将完全隐去,手臂和头部变异正在消退,只差一点,时不我待。我急忙穿好衣服,严阵以待,总不能裸裎相见。
脚步声来到门外,停住,手按上门把手。我的手臂变异终于完全结束,只剩头部变异正在消退。我把头蒙在被单里,心里默默祈祷。
门吱扭一声被打开,清脆的声音同时传进来︰「小豪,快起来。姐姐给你送好吃的来了。咦?小豪你怎么了?」
何美琪闪身提着食盒走进来,见我蒙着被单躺在床上,十分惊讶,赶紧向床边走来,伸手便要揭开被单。
我无法拖延,一咬牙,呼的一声,将白被单猛然扯下。「何姐,我没事。正睡觉呢!」我一手紧抓被单,一手捂着脑袋,脸色煞白的说。
在揭开被单的瞬间,头部变异终于消退,当真险在毫发,可能是情绪紧张使褪变加快许多,这才涉险过关。若按正常的变异速度,我很难逃过此劫。我甚至怀疑变异具有智能。
我不放心,仍用左手紧张的捂着头顶,生怕消退最慢的头顶龙角被何姐看到。
她若在揭开被单的瞬间猛然目睹真相,恐怕会当场吓晕。我们都很幸运。幸亏这是最后一次变异,若再来一次,我就无能为力。
何姐并未发觉异样,只觉得我可能伤病反复,身体不适,问道︰「小豪,你怎么脸色煞白,还出这么多汗,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我全身大汗淋漓,濡湿被单和衣服,额上全是汗水,前胸湿了一片。
我只能扯谎,脑际灵光闪现,急中生智道︰「何姐,我只是作了噩梦。」
虽非首次说谎,但面对关心照顾我的漂亮姐姐,我有些结巴,脸色更白,眼神涣散,确实作贼心虚。何姐却更认定我旧病复发。
她将食盒放在床头柜上,轻轻坐在床边,拿出馨香的手帕帮我擦去额头汗水,轻声安慰道︰「小豪别怕。你一定想起以前的伤心事了。以后你会过新生活,不会再做噩梦。轻松些,多做几次深呼吸,就没事了。」
我点点头,闻着手帕上的麝香气息和何姐身上的兰花香气,一时间心猿意马,急忙收敛心神,做了几次深呼吸,平复紧张得砰砰乱跳的心脏。
何姐却以为我在平复噩梦带来的紧张情绪。
我自觉行为天衣无缝,毫无破绽。变异直到现在没有再次发生,各项机能正常。下次变异要几小时以后了。
我的情绪渐渐平稳,紧张状态得以稍稍舒缓,深吸几口气后,乱跳的心脏逐渐稳定。
何姐担心道︰「做噩梦不该出这么多汗啊!你脸色煞白,好难看。也许身体出了状况,却不自知。今天下午医生开会,我也有事,没有及时照顾你。看来你确实需要再进行观察。」
幸亏你们下午没来,否则非吓死几个胆小的。我刚刚变异过,若再进行观察,也许会检查出什么。今夜非走不可。
我说道︰「何姐,我只是做噩梦,吓到了,身体很好,不用麻烦医生检查。」
何姐笑道︰「这是医生的职责,有什么麻烦的?何况你这些天的情况一直很怪异,若不多检查几次,我们怎能放心?若治不好你,让你旧病复发,岂非砸了医院招牌!你放心吧!我明天通知医生再给你做一次全面检查。」
我笑了笑,对何姐的热心表示感谢,但我明天肯定不在这里,就随她吧!
何姐拧了一条湿毛巾给我,笑道︰「现在感觉好些了吧!先下来活动活动,这样对你的身体有好处。把身上的汗擦擦,然后吃饭。」
我答应一声,下了床,有些不好意思,只是隔着衣服简单擦擦。
何姐笑道︰「我去给你换一件新床单。」拿着被我濡湿的床单出去了。
我长出一口气,飞快的脱下衣服,擦干全身汗渍。
变异没有发生,我暂时不会暴露,全身轻松,心情大好,赶紧坐下狼吞虎咽的吃着何姐带来的香喷喷的晚饭。
经过一下午的变异折腾,再强悍的人也受不了。我十分饥饿,身体急需摄取能量,只顾闷头吃饭,不能浪费丝毫营养,不管任何食物都觉得特别香。
这种感觉便和我饿了一天,总算讨到一块馒头的感觉差不多。
现在尽量多吃,才能拖后变异时间。等我逃出去后,食物尚不知怎么解决,先吃饱再说。随着神经放松,情绪舒缓,食物下肚,我的煞白脸色逐渐红润。
何姐拿了新床单和一些医疗仪器,推门进来,看看我的脸色,笑道︰「看来你是饿了。吃了饭,脸色好多了。」说着,把医疗用具放在柜上,帮我铺好床单。
她真是一名很优秀的护士,对病人真好。我暗自感激,对她笑笑。我的相貌并不英俊,多年乞讨弄得面黄肌瘦,恐怕这一笑比哭还难看。
何姐道︰「你的身体恢复很快,晚饭多吃些,就不会很快饿了。还可以吃这些水果。」她为我想的很周到。我一边吃,一边含混不清的应着。
我注意到何姐拿进来的医疗器具,知道她不放心,想在明天医生来之前,先帮我检查一下。敬业精神当真无可挑剔。
不过我有些忐忑不安,生怕刚刚变异过的身体被她检查出什么。何姐见我吃得太快,紧着劝我。我索性慢些吃,想拖后时间。
但我转念一想,虽然变异可能不会马上发生,但不知我估计准不准,万一很快变异怎么办?还是尽快把何姐打发走为妙,那样我就彻底安全,不如快些吃,让她早检查早完事。
如果体内激素真是国家秘密研制的高科技产品,现有的医疗技术很难检查出来。如果能检查出来,早晚发现都一样。反正她要检查,我躲不过。何姐不是医生,大概发现不了什么。
我加快速度,片刻后,便吃完饭。
何姐笑道︰「怎么样?吃饱了吧!」
我不好意思的拍拍涨大的肚子道︰「嗯!现在感觉好多了。」
何姐拿起仪器道︰「现在何姐帮你检查一下,看看到底有什么问题。」
我苦笑道︰「不用吧!我真的没事,何姐多虑了。」
何姐笑道︰「不行,一定要检查。病人的感觉最靠不住,一切要相信科学。我是新护士,还没经验,现在正好拿你体验一下,你就当帮姐姐了。」
原来何姐是新护士,怪不得这么年轻热心。听她这么说,好象拿我当实验品了。真好笑。不过我知道这是她的托词。她是真的关心我。
最后实在推不过,我只能任她检查。
何姐急急忙忙用各种器具检查一通,忙了半小时,毫无所获,最终只能放弃。我信心倍增。这种变异果真不是现在的医疗手段能发现的。我安全了。
我担心变异随时会来,但不好意思催何姐走,正提心吊胆之时,何姐终于收拾好东西,要走了。现在接近六点,大部分医生护士已经下班。何姐要回家,不能耽搁太久。
临走前,她殷殷叮嘱我晚上好好休息,饿了就吃水果,不要想以前的事,就不会做噩梦。
我非常感动,看着她的背影出门,一滴眼泪终于不受控制的流下来。
何姐真是大好人。她是到目前为止,除了我幼时伙伴外,对我最好的人,也是这几年来,我流浪在外,遇到的最好的人。她年轻漂亮,更有一颗善良火热的心。
不管她是喜欢我,怜悯我,或把我当弟弟,但总之对我很好。虽然我们相处只有短短几小时,但我一生难忘。她温馨可亲的样子会永远在我的记忆深处留下痕迹。
但我们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前途截然不同。我希望她能一帆风顺,事业有成,嫁个好丈夫,家庭合乐,而我以后则注定了惊涛骇浪,风起云涌。
也许今天一别,我们的交集到此为止,但这对她来说或许是好事。我对她而言,只是一个病人、一个可怜的小弟弟,而她会觉得做了好事,天天开心,不会知道曾和一个怪物有过交谈。
从今以后,我不再是以前的我。希望我们以后还有相见的一天。
我心中滋味难言,有一种割舍不下的温暖感觉,但同时放心,变异的秘密不会泄漏,还有更大的考验等着我。
我必须按计划进行,利用变异力量,今夜逃出去。我不担心变异的疼痛会影响行动,因为这种痛苦会逐次减轻,而且我忍痛能力大大加强。
现在一切都按部就班,没有意外。我锁好房门,以免有人在关键时刻打扰我,静静等待变异来临。
我本想先睡片刻,养精蓄锐,到变异之时,自会被疼醒,但我躺下无论如何睡不着,心情实在激动。从今夜起,我就要走上一条追求力量和永恒的路,获得新生。
趁这段时间,我重新考虑一下逃跑办法。其实并不复杂。我只要躲过医院值班的医生、护士和保安,就能出医院大楼,再避过楼外保安,出医院大门,便可顺利逃跑。
第一集 红星变异 第四章 壮志抉择
病房窗户是老式窗户,夹层中有铁栅栏,人挤不出去,但我凭借变异力量,必可轻松撕裂铁栅栏,从房内跳出,不会引人注意。
病房在一楼,我能轻松跳出,便是在更高的楼层,以我变异後的身体,跳下去也无妨,不过在我没有掌握力量之前,我不会冒险。
但我细想之後,排除了这个方案,因为这样会对医院设施造成较大破坏。明天医生护士发现我失踪,窗户被严重破坏,必会报警。警察虽然未必能查出真相,但从专业角度,必有其它联想。
毕竟小偷不可能盗窃医院,更不会偷这个房间。我不可能因此失踪。至于杀人灭口,劫掠人口等等,实在荒诞。
警察和医生们若联想到我之前受伤复原的怪异,也许真会想到对我不利的事情。毕竟本案事关重大,国家必然重视,定有知情人员负责。
我作为涉案人员,意外失踪,窗户有较大破坏,警察若向上级报告,可能猜到真相,必会到处找我,对我低调行事不利。
我要让他们以为我是自行离开,决不能任意妄为,引人疑窦,只能走正门。
按计划十点以後行动,那时值班的医生护士都很疲倦,若无病人急诊,必在办公室里休息。楼内保安大概只有一人,负责接待急诊患者,不是应付打劫,何况外面也有保安,所以他很轻松,不会警惕,如果没事,便会在值班室里睡觉,等有铃声再起来开门。
医院没有高级监视系统,我行动小心些,不难避过他们。
我用变异力量,能轻易撕断门锁,打开楼门,只要行动谨慎,不会发出太大声响。这种破坏太小,与破坏窗户相比不值一提。我会把损坏的门锁带走。
明早保安发现门锁失踪,不会想到有人破坏,只会认为忘记锁门,找不到门锁,可能认为弄丢了,怕担失职责任,未必会上报,买锁换上便可,很难牵扯到我。
即使保安记得大门确实上锁,他也会以为某个医生护士提前出去,趁自己睡著的时候,私自拿钥匙开锁,然後不知把锁放到哪里了。就算他上报,也得不到重视。
若保安倒霉,还会被怀疑。他若聪明,便不会这么做。
何况医院没丢东西,只少了我,两件事牵扯不上。就算被警察知道,也不会联系到一起。他们不会认为我有偷锁逃跑的能力,也想不出我逃跑的理由。
他们不会特别在意乞丐,帮助我只是尽义务。我跑了,他们正好轻松省事,未必会追究,可能以为我跑出去玩,迷失方向,到别处去了。此事就不了了之。
何姐也许会难过,但我只能在心里抱歉。
我只要出了楼门,避过值夜保安,跳出院墙,易如反掌,然後拼命逃跑就行。
计划十分简单,我定能完成。但我首次做这种事,心情难免紧张。床头柜上的闹钟指针指向七点整。时间正在一点一滴的流逝。
我感觉时间过得很慢,竟有度日如年之感。我思考休息这么久,只过一小时。我心中无比急切的充满对自由和力量的渴望。
变异尚未到来,大概还有两个半小时。我只能在痛苦中一秒一秒的焦急忍耐,但时间不会过得更快,它正一点一点的煎熬我的意志,考验我的神经。
我无聊的吃著何姐和江警官留下的水果,直到吃完所有水果,才只过一小时。
我几乎熬不下去,真想立即破门而出,但我必须保持冷静,在寂寞中等待最佳时机,绝对不能崩溃。我默默数著羊……一只羊、两只羊……
床头柜上的闹钟滴答滴答的响著。
我虽然心急难熬,但继而又沉浸在数羊的乐趣中,这是麻醉自己的最好办法,最後我都不知数了多少只羊。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
左臂突然一阵剧痛传来,变异终于开始。痛苦的煎熬、漫长的等待终于被我耐心的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