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在李察的意识深处，他正观看着自己的灵魂。那是一团朦胧不明的光团，里面缠绕着许多不同的力量。此刻李察的灵魂某处一个部位正逐渐鼓起，然后裂开，挤出一个乳白色的小光点。和整个灵魂相比，这个小光点要小得多，就象篝火旁的一支蜡烛。光点出现的刹那，李察忽然浮上一种奇怪的感觉，象是多了一双眼睛，又象是在心中打开了一扇窗户。
在李察的意识中，又出现了第二个声音，一个可以独立思考、独立判断的意识。这个意识的思考速度显著不如原本拥有两级智慧天赋的主意识，但也是普通人的两倍了，已经达到普通人中相当聪明的水准。
李察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原来长时间高强度的用脑，使李察的智慧天赋再度晋阶，成为三级。第三级并没有提升李察主意识的思维速度，而是衍生出了一个能够独立处理事务的意识！从今而后，李察就可以做到真正的分心二用了！只是分裂意识的过程实在痛苦，整个过程就相当于在撕裂灵魂。
直到新意识稳定，李察才恢复了清醒，挣扎着爬起来。看到他恢复过来，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李察感觉到一阵极度的疲累涌上心头，只匆匆交待了几句自己没事，就忍不住沉沉睡去。当他醒来时，竟已是黄昏，而且是躺在营帐里。两个意识同时醒来，繁复世界也变成了双重叠影，让李察一时极不适应，好不容易才调整好自己。
接下来，李察面临的问题就是，让这个新生的意识做什么。他没有急着起床，而是仰躺在床上，把近期、中期和远期需要做的事一件件都梳理出来，然后根据轻重缓急重新分类。
李察在意识中划了个十字座标，横为重要，竖为紧急，如是就简单了，李察只需要从既重要又紧急的事情中挑几件出来交给第二意识去处理就行了。
最后反复选择，李察决定让第二意识继续研究神官格斗术。
永恒龙殿的神官格斗术极为高深，基本动作只有几十个，可是组合却有成千上万种，再考虑配合环境的话简直就是无穷无尽。同样的格斗术在不同的两个人手里，威力可以天差地别。李察心知哪怕有智慧天赋和流砂的教导，自己的神官格斗术与伊俄还是有相当大的差距。那日战斗之所以能赢，其实根本原因还是在于李察敢拼命，又实在运气不错。
推衍神官格斗术并不是为了和伊俄争风，李察有更深一层的考虑。这是纯粹的战技，对个人战力是直接提升，提升幅度虽然不如等级那样巨大，却是在等级和构装之外最直接有效的提升途径。
而且顶级战技到了巅峰都有共通性，李察已经发现，随着战技的磨练，自己身体的柔韧度和灵活度都得到提高，精灵秘剑的使用也更为流畅。
引动七弦月力的秘剑是一套与常规大相径庭的武技，自当日得到歌顿的传承后，李察也曾潜心研究过。但是似乎秘剑的进阶并非依靠反复练习，也没有什么严格的招式上的要求。每次所用武技效果强弱，一个来自于月力的浓淡，一个则在于自身躯体的强度。
李察从而得出一个不是结论的结论，或许精灵秘剑是一套由强者使用便会越强的战技。但他一直没有机会获得顶级武技来证实自己的猜想，况且传统武技的方法也不适合一个法职者去学习。
然而推衍神官格斗术是一项无比繁重的工作，李察用主意识稍稍估算了一下需要的时间，赫然发现哪怕第二意识日夜不停地推衍领悟，以目前的思考速度恐怕至少要数百年的时间！李察哪有数百年的生命？
但是李察没有犹豫，立刻由第二意识开始推衍领悟。在神官格斗术上每前进一小步，李察的个人战力都会相应有所前进。无论在染血之地、诺兰德还是其它什么地方，精湛的战技和强大的武力总意味着额外的生命。
做完了这件事，李察才觉得有些饿了，于是走出营帐，把追随者们和希姆子爵都召集过来，一边用晚餐，一边了解一下目前的形势。
当李察沉睡过去后，大军又向前走了十公里，就驻地扎营，等候李察的醒来。当然在李察无法露面的情况下，大军得以平稳无波，希姆子爵又在其中出力不少。
现在大军距离第一个要拔除的钉子，蓝方营地，还有十公里左右。
蓝方营地，是蓝水绿洲西北方向上的一座巨型奴隶营地，亦是整个染血之地中一座重要的奴隶中转站。
营地的规模堪比小城，里面常年关押着数以万计的奴隶，整个营地可容纳的全部奴隶超过十万名！营地中常年驻守着千余名守军，因为时时刻刻要面对马匪和暴乱异族奴隶的威胁，这批战士异常的精锐狠辣。
蓝方营地的幕后主人是铁三角帝国的兰博特伯爵。
兰博特本身的经历堪称传奇，他原本只是铁三角帝国的一个小小爵士，但心机深沉狠辣，自从参加了一次深入染血之地的奴隶贸易后，就开始全力投入到这一行当。几十年下来，数量众多的奴隶为他带来了巨额的财富，同样也给他带来了大片领地。伯爵麾下军队众多，又有几支活跃在染血之地的大型捕奴团，因此在铁三角帝国中也颇有凶名，一般贵族都不愿意招惹这个靠奴隶贸易起家的家伙。
因为兰博特伯爵的背景，以及蓝方营地的地理位置，蓝方营地就成为商队和奴隶商队前往铁三角帝国的重要补给点之一，所以这里常年有着数量众多的商队武装，哪怕平时都保持在千人以上的水准。红色哥萨克也把这里当成一个重要据点。
在获悉李察重新出现的消息后，红色哥萨克就停下了集结主力的行动，随着李察挥军歼灭奥多姆的精锐重骑，并且击杀了圣域强者奥多姆的消息传开后，红色哥萨克的主力就悄然从蓝水绿洲外围消失了。
但是他们却没有停止在蓝方营地内大举增兵，目前护卫的数量达到一千五百人，和兰博特伯爵的守卫差不多了。
现在整个蓝方营地内各类武装力量已接近四千人。这批军队想要抵抗李察的上万大军或许有些难度，但是也不是一次两次遭遇战或者接触战就能解决的。别忘了营地内还有上万的奴隶，把他们都动员起来的话，凭藉营地坚固的工事，守上十天半个月的还不是问题。
李察的纵贯线计划声势浩大，前后准备的时间近两个月，消息自然早就传播开去。只是其他人并不清楚李察具体的进军路线而已。而蓝方营地中原本的商队早已得到李察将要发兵的消息，于是除了红色哥萨克和几个与兰博特伯爵交好的小势力外，全都连夜离开了蓝方营地，以逃避可能点燃的战火。
按照惯例，遇到这种据地战，大战一起，哪怕是寄宿营地的外来人的护卫和奴隶都会被征调。在商人眼中，这些可都是金币。以兰博特伯爵的为人，战后是不会有什么抚恤和补偿的，就是有，一个人头也拿不到一枚金币，跟打发乞丐差不多。谁会替这样的人卖命？
章五十二 暗流
了解了当下位置后，李察看了看时间，此刻是七点，于是说：“好了，晚上十一点的时候，召集所有将领，我要讨论一下明天攻打蓝方营地的方案。”
“十一点？”希姆子爵觉得这个时间很奇妙，这不是该休息和睡觉的时间吗？不休息好，明天哪有精神打仗？
不过李察点了点头，说：“十一点！另外，希姆，你八点半的时候过来一下。”
接下来，李察埋头消灭了自己的晚餐，一份足有五公斤重的烤野猪肋排，就回到营帐，开始对着地图思索。而他的追随者们，则一个接一个地消失了。
军营很快安静下来，除了巡逻的战士，其他人都逐渐进入了梦乡。大战在即，即使最不守军纪的兵痞也会认真休息，谁不爱惜自己的小命？
李察研究了一会地图，再看了看时间，索性躺到床上去了。在他的意识中，整个蓝方营地的俯视图，正一点一点地显现出来。
夜渐渐深了，蓝方营地内却是一片灯火通明，全副武装的士兵们指挥着一队队奴隶，不断把巨石砂土搬上营墙，加固防御。同时大捆的巨型弩箭也从库房中取出。
这些足有三米长的巨型弩箭用于城防箭塔，射程远达千米，威力巨大。整个蓝方营地内只有四台城防巨弩，分别安放在四角的平台上。现在两台巨弩刚刚安装完毕，另外两台还在紧张的组装中，要到午夜才能组装完毕。
四台巨弩是兰博特伯爵耗费巨资购买，刚刚运抵蓝方营地的。除了普通弩箭外，每台巨弩还配了两支魔法追踪弩。每支十万金币的魔法追踪弩箭，就是兰博特也买不起多少。若不是蓝方营地意义重大，兰博特连一具城防弩都不会买，而是用常规战争的方式依靠护卫和奴隶武士们用性命去抵抗可能的进攻。在染血之地，魔法巨弩可比人命值钱多了。
这时，整个蓝方营地内都没有人注意到，夜中飞舞觅食的大量蝙蝠中，混杂着几只体形格外巨大的异种蝙蝠。一幅幅画面，就通过灵魂链接传递到了李察的意识内，并且拼成了一幅完整的俯视画面。
在一具已经安装好的巨弩旁，十几名精赤着上身、面貌凶狠的驯奴手正挥舞着鞭子，指挥着两头高达四米的成年食人魔走上城墙。食人魔都带着沉重的手脚镣铐，不时凶狠地向周围咆哮着，露出长长的獠牙。然而他们示威的后果，就是招来一顿狠狠的鞭打。
在驯奴手的身后，几名气势沉稳的武者正紧盯着两头食人魔，他们都有十三级的实力，手中的破甲斩斧如果抡起来，足可斩断食人魔的骨头。
最终两头食人魔还是被赶上了城头，被栓在巨大的绞盘上。随后，绞盘在两头食人魔和二十个野蛮人奴隶的推动下，缓缓转动。于是一具已经组装好的城防巨弩，终于吱吱嘎嘎地响着，被缓缓拉开十几股犀牛皮生硝绞制成的弓弦。
在远处，看到食人魔们拉开的是城防巨弩，而不是轨道钢门之类的城防工具，李察倒是松了口气。不过他随即想起了轨道钢门的恐怖造价，谁会在染血之地用上这种设施？这是只会在王都之类的巨城，又或是哪个不容有失的军事要塞才会存在的东西。
一枚巨弩被填放在弩机上，随后一声令下，整个城防巨弩发出一声怒吼，甚至机体都从地面上弹起来。巨箭则如闪电般掠入黑夜，消失在夜幕中。
夜空中一只蝙蝠一个飞旋，立刻向巨箭消失的地方飞去，片刻之后就找到了弩箭的落点。试射得到射程，竟然远达一千两百多米！如此射程，让李察也为之变色。
除了极少的例外，没有任何大魔导师能够在这种距离外施法，这种巨弩如果配置的追踪箭足够多，完全可说是魔导师杀手。而且，只要舍得下本钱，追踪弩还可以附加增程效果，那么将可击杀两千米外的目标！
好在城防巨弩造价昂贵，大部分材质用于增加攻击力，本身就几乎没有什么防御功能，只要能直接打击到本体，很容易被摧毁成一堆零件，从这点上来说，比魔法塔的麻烦程度要小多了。要不然的话，李察还真得考虑绕过蓝方营地了。但是在自己后方留下这样一个囤集重兵的敌对营地，是任何一个有点头脑的统帅都不会做的事。
蓝方营地中，几名侏儒奔到了巨弩旁，不断计算着什么，随后一个留着花白大胡子的侏儒就跳到了弩机上，开始大声叫喊，指挥着一队队战士把成块的铁锭搬来，加固在弩机的底座上。
“侏儒？”李察又是一怔。
侏儒，也是分布在诸多位面的智慧种族。他们身体不高，天然力量就有缺陷，却由过人的智慧和灵活所弥补。有人说他们是矮人的近亲，也有人说侏儒和人类一样，都是无尽位面内原生的种族。
侏儒是天生的炼金师，同时有着不俗的魔法天赋，他们还是刺客和杀手的天然人选。李察早就知道法罗位面也有侏儒，不过据说侏儒创造的庞大帝国还在苍白高地更西的方向，中间横亘着难以逾越的巨龙之巅山脉。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法罗看到侏儒。这些城防巨弩看来就是出自侏儒之手，难怪威力远在普通巨弩之上，直追诺兰德的精品。李察可还记得，在深蓝的魔法实验室内，最顶级的炼金设备都是出自侏儒或者是精灵帝国的订制品。
“这几个小东西，一定要留活的！”李察即刻决定，一定要把这些侏儒抓在手里。
夜渐渐深了，午夜时分，最后两具城防巨弩终于试射完毕，蓝方营地逐渐进入梦乡。他们派出的侦骑已经确定了李察军营的位置，从双方距离来看，战斗将会在明天中午打响。但也有可能不会触发战争。毕竟在今天之前，兰伯特伯爵和李察之间并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
此时此刻，远在千里之外的兰博特伯爵正从一头讯鹰脚爪上取下一个铜制圆管，取出里面的情报，反复读了几遍，然后快步走到书房，看着挂在墙壁上的染血之地地形图，抚须沉思。
地图上蓝方营地被重重标注出来，四条奴隶运输路线中，有两条是途经蓝方营地的。书房内还站着一个上了年纪的大魔法师，同时也是伯爵的参谋。
大魔法师把情报反复读了几遍，才说：“李察真就只带了一万人，而现在蓝方营地内能够用来防守的战士有四千人。守住营地虽然略显不足，但是李察想要攻下营地，也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我想他会仔细考虑的，毕竟如果伤亡过大，就算打下了蓝方，也没有余力再向西进了。只不过现在看来，应该及早把红色哥萨克驱逐出去的。他们和李察现在是死仇，如果蓝方营地守卫充足，里面没有红色哥萨克的人，李察完全有可能绕过营地，继续西进。”
兰博特伯爵哼了一声，说：“有没有红色哥萨克根本没有区别！李察可不是个眼中只有仇恨的家伙。不过他如果想要攻打蓝方的话，那就尽管让他试试！我的部队可和红杉那些废物不一样！”
听到伯爵杀气腾腾的话语，大魔法师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伯爵亲手终结的生命至少有数千条，直到现在，每当他心情好或者不好的时候，都喜欢砍一两个奴隶的脑袋。
用兰博特自己的话讲，那就是人头落地的时候，就是人生最美妙的一刻。
现在伯爵心情显然不是很好，因为没想到李察真的率领大军来到了蓝方营地附近，明显不怀好意。
大魔法师小心翼翼地问：“伯爵大人，撒伦威尔大人那边还在等着您的消息呢！”
兰博特的脸色更加难看了，重重哼了一声，说：“不去！这小子打的什么主意，还当我不知道！染血之地的确是块肥肉，却不是谁都能来咬一口的。我杀了多少人，付出了多少代价，才有了今天的规模和收获。他不过是一个还没有得到名份的皇子，也想在这里插上一手，凭什么？他要想去，那就自己想办法，想拿我当刀使，门都没有！”
大魔法师点点头，说：“好，我知道该怎么回复了。”
大魔法师退出了书房，兰博特却不顾夜色已深，仍然站在地图前，紧紧盯着蓝方营地的标记。其实在心底伯爵并不如何着急，他早就做了准备，并且在营地中还有那个人在。李察若来，只会撞个头破血流。
此时此刻，铁三角帝国实力侯爵杨的城堡内依然灯火通明。会议室中央已经被搬空，改为摆放上一座高精度的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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