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也是这次训练的教官。”展凌熹见帐内全安静了下来,继续冷冷的道。或许刚才展凌熹的表现太令人记忆犹新了,这句本该更让人吃惊的话说出来之后,却没人敢再说半个字。
展凌熹半晌后接着道:“训练正式开始。”
他说罢转身而去,帐内只剩下一干发呆的众将官,以及那三个就像是木雕般一动不动的黑衣人。
“大人!你说他在玩什么花样?会不会是虚张声势啊?”一名戚派军官道。“训练不是已经开始了吗?现在又说开始,又没说新的训练内容,又突然弄出三个教官来……”
“不对!”灵风自从帅帐出来以后就一脸的凝重,听了那军官的话后,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事有些不对,我看大家这几天还是小心些,先不要轻举妄动,我马上修书一封,将这里的事禀报戚将军,看他怎么说。”
“如此最好。”戚派的几个将官听灵风如此一说,都放下了心事。
天色渐黑,众将官便逐渐散去,而灵风修给戚帅的书信,也已派专人快马送出了驻地。
灵风在宽广的训练场中,遥望着西边就要落山的夕阳,心头竟是一片混乱,眼前的美景就好像没看到一般。
说到底,他还是对刚才展凌熹的表现,以及那三个黑衣教官的突然出现无法释然。
从哪边突然冒出的三个高手呢?魏派?戚派?
“阿彦,真的要这样?”看着外面的夜色,展凌熹突然道。
“随便你,我可是很忙的!”在一旁,口中叼着从红木桌上取来的苹果,一副开心样子的正是雷彦。
半晌过后,展凌熹又有些疑惑的道:“这种训练对骑兵有用?”
“我怎么知道?”雷彦一副欠扁的无辜样子,“是你说要我帮你的啊!嘿嘿,既然你开口了,我自然是义不容辞的要为兄弟两肋插刀再插刀了!”
展凌熹闻言脸色一黑,咬牙道:“你,不知道?”
雷彦翻了翻白眼道:“虽然本少一向是聪明绝顶、学究天人、天纵奇才、天下无双,但我也不是神哦,一定要什么都知道的吗?我说过我制定的训练计画一定对骑兵有用吗?没有吧?我……”
雷彦一转头突然看见展凌熹不太好看的脸色,忙截住话题干笑道:“嘿,那个……你放心吧!应该大概是没什么问题的。反正他们原来也都是五大军团的骑兵,也不至于差很多!武功上去了,其他的也大概会提高的。再说那三万人里还有六千是从你舅舅那里调来的精锐呢!穷兵军团训练出的兵,在五大军团中可是排在第一位的啊!”
虽然雷彦用了许多不肯定的词语,但展凌熹听了这些话也觉得有些道理,谁知此刻雷彦又补上一句:“实在不行就把马卖了当步兵用吧!还能赚一笔!”
展凌熹听后半天没说话。
就在雷彦猜测他是不是被自己气得吐血了的时候,他突然冷冷的开口道:“我决定把珠宝卖了。”
“珠宝?你有珠宝吗?”雷彦听见展凌熹突然冒出的这句话奇道。
“有,从郭府拿回来那包。”展凌熹淡淡的道。
“郭……不行!”雷彦突然明白过来大喊道,“那……那是我的,你这个小人!兄弟信任你才放你那儿的,你……”
“滚远点儿,不认识你!”展凌熹依旧面无表情。
“你……”
~第七章 旗杆噩梦~
夜,漆黑一片,天空中虽有繁星点点,但却无法穿透黑暗的笼罩,便连月亮也像是害怕的遮住了半边脸,只留下半弯银勾露在乌云之外。
新建的骑兵师驻地内,白天看来还有些精神抖擞的站岗的士兵,此刻也大都去了梦中与周公下棋。
突然,营区内腾起三道黑影,速度奇快,一闪即没,让人直以为是见了鬼魅。
不错!他们确实是鬼!只不过此鬼非彼鬼罢了。那三道黑影正是专精于情报暗杀的魔门三鬼:“杀鬼”屠羽、“恶鬼”悉恩、“天鬼”苍雪。
今夜,是他们首次执行由展凌熹下达,不,应该是由雷彦间接下达的“任务”。黑夜对于普通人来说,也许很讨厌,它会让人觉得心情压抑,会阻碍人的视线,但是对于魔门三鬼这样与黑夜为伴的人来说,却又不同。
借着黑夜的掩护,三鬼在营区内快速穿行,竟没有一丝停留。那些岗哨在他们的眼中,更如木鸡瓦狗般形同虚设。
三人各自朝着一个方向潜去,今天他们的目标很明确,要下手的都是军官,而且都是比较“高级”的那种,至于以后嘛……就不好说了。
天空中一团乌云涌过,把仅露在外的半勾银月也掩没了,似乎实在不忍看到营区内的这一幕。
微风轻轻拂过营区,刚从帅帐内出去的三鬼又迅速的潜了回来,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三人就完成了使命,不愧是此道老手,做起事来点尘不惊,满营的官兵竟然没有任何人发觉不妥。
翌日,雄鸡方才唱罢三啼,嘹亮的军号便响了起来。
懒散惯了的众官兵骂骂咧咧的起身列队,准备新的操演。
就在此时,营区内三个不同的方向突然发出一阵阵的惊呼声,紧接着传出惊呼的三处一片混乱,并且大有愈演愈烈之势。
灵风早便起身,他可以说是一夜未睡。展凌熹的种种如一块大石般盘踞心头,他又怎能睡得稳当?此刻正坐在帐中苦思着呢!
忽听得帐外一阵喧哗,正要起身询问,帐外脚步声突起,紧跟着一名戚派军官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
“副……副帅!不好啦!”
眉头一皱,灵风看着上气不接下气的军官喝道:“什么事如此慌张?”
“副……副帅!”那军官强咽了一口唾液,这才艰难的沉下气来,说道:“不知是怎么回事,今早才一起来,就发现营区内的三根旗杆上吊了一串人。”
“哦?吊了一串人?”灵风闻言一愕,奇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副……副帅!您还是亲自去看看吧。”那军官似乎有些难言之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略一沉吟,灵风起身道:“走!去看看!”
出帐疾步而行,不过片刻便到营区东首的旗杆旁。
还没近前,灵风便听到阵阵喧哗之声,心头疑惑更盛:“这些士兵虽是从五大军团调集而来,虽都是惫赖之徒,但也绝不会如此目无军纪啊,到底是怎么回事?”
忍不住又问了身旁的那军官一声,回答他的却是一张支支吾吾的尴尬面容。强压下想要骂人的心情,灵风向前行去。
却见旗杆旁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士兵,一个个嘻嘻哈哈,伸手对着上方指指点点。
当下抬头望去,顿时呆住了。
只见那旗杆上吊着几个人,身上的军服一条一条的,好像穿着乞丐装,轻风抚过,数十条彩带在空中随风飘扬。这些人的脸上都是被打击过的青紫,嘴里还堵了些东西,在初升的朝阳映照下,隐隐的看出好像是袜子之类的物件……
如果此刻有一一九兵团的人在,特别是原来雷彦训练的那四组人在的话,他们一定会大呼:“这做法……好有我们大队长的风格啊!”
“这……这是怎么回事?”
震怒的灵风终于无法忍受下去了,因为他已经看清楚了那几人的相貌,都是军中的高级将领,其中更有两人是属于戚派的。
“副……副师团长大人明察,下官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被突然震怒的灵风吓了一跳,跟在他身旁的那军官结结巴巴的回道。
此时围在旗杆周围的众士兵也看到了灵风的到来,一个个强忍着笑容分开一条路来。
“还楞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他们放下来!”灵风只觉得自己快要被气疯了,既然早早便发现了,为什么直到现在都还不将他们放下来呢?
“副……副师团长那……那里……”
“那里什么?”灵风一听那军官的回答更加恼怒了,喝道:“你看看这象话吗?先放下来再说。”
“副师团长!您看!有字啊!”那军官有些委屈的,遥指旗杆下面。
行到近前,灵风这才看到旗杆下立着一块木牌,上面书有行云流水般的几行大字:
查!原属某某军团某某某,某某军团某某,某某军团某某某,麻痹大意,毫无军事素养!本帅上承圣意,督军一方,实不容此等败坏军人风纪之徒。然!本军新建,此虽大错,非不可谅也!故悬梁示众,以儆效尤!
旁边还有一行小字,上面清楚的落下了黑云骑兵师师团长的字样,甚至还盖有一方代表着骑兵师团主帅的大印章。
只是这颗印章印在此处,配合着旗杆上的“奇观”,实在是有些不伦不类。
灵风只看得脸一阵青一阵白,此时突听得身后一声传令:“师团长大人到!”
一时间原本熙熙攘攘的众人都静了下来,一个个将古怪的眼神投向离这里越来越近的展凌熹。
“大人!”灵风压住愤怒的迎了上去,行过军礼,怒道:“大人!军营岂同儿戏?怎可如此胡为?还……”灵风说着,手指有些颤抖的指向立着的那块牌子。
展凌熹当然知道那块牌子上写了些什么,那是雷彦昨天撰写的,而且他还在自己的眼前现了一遍,又自我吹捧了一番之后,拿了在军帐的大印来盖。
“有什么不对?”
展凌熹面无表情的微一挑眉,浑身上下自然散发出一种阴冷气势。
“大人!”灵风愈来愈怒,强忍着想要发作的心情,不停的告诫自己面前的这人是自己的顶头上司,缓缓说道:“大人!您如此做法,简直……”
“这就是训练的内容,它可能发生在这里每一个人的身上,包括你。”展凌熹截断灵风的话冷冷的道。
“大人!”灵风这下是真的吐血了,他实在想不到展凌熹竟然会给他这样一个回答。
而旁边的众官兵听到这话以后顿时脸色煞白一片,他们都知道,要论武功,自己也不会比上面那几个好多少!
展凌熹此刻取出一张折好的信纸来,递给灵风,开口道:“念。”
灵风一楞,接过那张纸,打开一看,还是刚才木牌上的那种漂亮的字迹,他照着上面的内容念道:
“身在沙场,若有丝毫的松懈,那等待你们的将是死亡!为了让大家有更多的机会活下去,所以特举行本次训练!每天训练时间,二十四小时不间断。
“被吊上旗杆者,必将其吊到下一个日落之时。三位教官为训练执行人,训练已经开始,若连续三日再无人光顾此旗杆,训练自动结束。
“注:挑战其上一级军官胜利者,可在一周内免于袭击,而战败的军官,作为这一周内的重点攻击对象。
“再注:我们的政策是鼓励逃兵,但,缉之必诛!”
此刻展凌熹开口道:“这是第一次,先将他们放下吧。”
看着众人噤若寒蝉的模样,展凌熹不再发一言,转身而去。
而在场的众士兵却只感觉浑身如掉进了冰窟里一般,即便头顶的太阳再怎么炽烈,还是忍不住颤抖个不停。
灵风只感觉到一种近乎苦涩的滋味,他没想到展凌熹做得这么绝。想要说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只得摆摆手,让众人快将旗杆上的人放下来。
不过,这些军官都是分属各方势力,展凌熹如此一来,可说是将所有人都得罪了,即便是他有天大的能耐,恐怕日后都讨不了好去。
想到这,灵风倒是有些佩服展凌熹的大胆。
当天夜里,接到探子回报的沈江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
许久之后,沈江突然大笑道:“真是旷绝古今的练兵法啊!真没想到,我这位师兄居然会想出这种方法……”
片刻间,帐内便只剩下戚派的众军官。靠上两步,一军官道:“大人!由着那小子胡闹恐怕不妥吧?”
其实他这话多少也有为自己打算的意思在内,毕竟今日遭殃的人中也有自己这一派的人,而展凌熹更放出话来,要“一视同仁”,只是想想今日吊在旗杆上几人的窘样,众人就不寒而栗。自己虽然表面上一副不怕的模样,但心底下……却未必是那样了。
“也不知道那小子哪弄来的三人,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偏偏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做下这样的事来,下官只怕……”说到这里,便住口不言。
灵风点了点头道:“你这话倒提醒了我,去!传我命令,让今晚值夜的人加倍,一定要看紧了,要是明天再出这样的事,可别怪我手下无情。”
那军官连忙应是,随即趋前一步又道:“只是……”
“只是什么?”
那军官道:“副帅您也知道,这骑兵师里各方势力的人都有,您虽是副帅,但能调动的,恐怕也只有我们戚派的人,其他的人……”
灵风自然明白他话中涵义,冷哼一声道:“这你就只管放心好啦,其他势力的人,恐怕也都做准备了,你只管对我们的人传令就是了。”
那军官一呆,随即省悟过来:“大人英明!”匆匆转身而去。
当所有的人都把赌注压在被千叮咛万嘱咐、威胁加命令的放哨士兵的身上之时,他们发现这样做一点用处也没有。
当更多的人被吊上棋杆的时候,他们发现一切只能靠自己,于是他们开始更努力的提高自己。
这骑兵都是有背景的,当然不会像那些出身自穷人家的预备役士兵那样,连内功心法都没有学过,他们只是不够刻苦而已。他们只是被优越惯坏了!
因此在空前的压力之下,训练还真是出奇的有效果,而且许多人还把主意打到了其上一级军官们的身上。
其中曾有一个被下级打败的军官在“重点袭击”之下,连着七天都被袭击成功,挂上旗杆之后,练武之风更是空前高涨!许多走不通躲避袭击这条路的人,也都开始转而走挑战路线。
雷彦知道后长叹:“唉!看来榜样的力量还真是无穷的啊!”
不过最让雷彦惋惜的是,黑云骑兵师缺少一种人才,就是像高升那样有“气魄”的。
这一度让满怀期待的雷彦望眼欲穿的守候着,并不时念叨:“怎么就没有一个人可以正大光明的睡在旗杆下呢?最好再大喊一声:老子今天就在这睡了,看我不顺眼就吊我啊!”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因为不堪重负,旗杆不知折了多少根。
雷氏训练大法又一次的发挥了神奇的效果,可是连着三天没人上旗杆的情况,却还是没有出现过,倒是另一件事情,将黑云骑兵师的所有人自旗杆的噩梦中解救了出来……
大陆历七八一年十一月二十七日。
许昆奏:“再次于边境出现由流匪、乱民组成的军队,其人数近万,攻击军队,扰害良民,击后必远逸。因臣身有防守关隘之重任,不敢分身,特请圣上派兵支援。”
文策闻言,大怒,问之群臣。
郭仓容谏道:“传闻新成立之黑云骑兵师训练得法,战力超凡,不如派其平乱。”
魏严正道:“不可,作战哪有只派骑兵之理?若遇地形不利等情况,岂不受制于人。”
杨辉道:“红刃师团的训练也甚是不错,不如把它划给黑云骑兵师,这样就两全其美了。”
文策喜,立准,并发旨于展凌熹,命其收编红刃师团,统称黑云军团,立刻起程,带兵平乱。
其旨一下,立时几家欢喜几家忧。
黑云骑兵师驻地。
此刻这里已是一片欢声雷动。
不少人仰天长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