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啸,向我飞扑而来!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真的要见血不成?”我大声喝道,心中已然有些不快!
没有出声,回答我的是凌厉的劲气和锋利的枪芒……
不能再拖下去了,我一咬牙,手中银枪轮圆,化成千道毫光向他飞射而去,每一道枪影看似虚幻,但又是那样的真实,虚实之间难以捉摸,修罗千幻!修罗斩中的最后三式,也是修罗斩的必杀绝技!
那人的脸上喜色更加浓郁,他喉中发出一阵令人发怵的呵-呵-声,但是我知道,他是在笑!耳边响起他生涩的声音:“修罗绝杀,招出无回!”
银枪的烂银枪身倏忽扬起,在扬起的同时又蓦然翻罩而下,宛如一片疾落的透明水晶,又像暴掀而降的波浪,锐利的枪风呼啸看朝四周扑溢,锋利的刃口吐着冷森的寒光,似是一张张野兽的血嘴,而这些血嘴却布成了一面锋利的光墙,在如此近迫的距离急速向我揉身迫近!
手中银枪圆转柔和,一条两丈余的银龙瞬间出现,庞大的真气将那光墙吞噬,带着无比的威势向他飞扑而去,修罗斩的绝杀:修罗长恨!
眼中的精光更盛,他的面孔几乎因为喜悦而扭曲一起,鬼一般的历啸,他迎着我的银枪飞扑而来,手中的银枪同样幻化出一条光龙……
两条银龙在空中相撞,发出了震天的绝响,在旷野中回荡不止!
我一手拄着银枪,喘息着,这一枪几乎耗尽了我所有的真气,体内此刻空荡荡,没有半点的力量,如果不是依靠着手中的银枪,我恐怕已经倒在地上!我的右肋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子,那威力恢宏的一击,我虽已谢去肋大半的劲力,但是却无法完全的挡住,依然被他的枪刃划过我的右肋!那伤口让我痛彻心扉,但此时我已经没有心情来顾虑他了,因为我的眼光放在了我眼前之人的身上……
他浑身是血,站在那里,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血水浸透,胸腹间有一个拳头大小的血洞,肠子顺着那血洞滑出,左手无力的耷拉着,显然已经骨折,右手握枪而立,脸上依旧带着那鬼一样的笑容,他看着我,喉头抖动了两下,缓缓的出声说道:“王爷后人,许家弟子,好样的!”
我疑惑的看着他,没有出声!缓缓的听他用那生涩的语言听了下去,虽然依旧是那样的不通顺,但是我隐隐听明白了……
这个人名叫许天,那飞空十二枪都是同样的姓氏,名字以天地玄黄排列下去,他们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自幼被我曾祖收养,乃是我许家的家臣。当年开元城破之时,他们夹杂在居民之中,所以得以幸免。但是他们没有忘记这仇恨,偷偷来到了明月,十二个人躲进深山,苦练修罗斩,这一练,就是二十年!由于不能露出开元地方的口音,更为了断绝六识,全力修炼,他们不说话,只是依靠着各自的心感来交流,久而久之,他们忘记了如何说话!大约在两年前,他们功夫练成,出了深山,却发现这个世界已经变了,仇人们都已经死的死,亡的亡,许家的后人没有半点音信。他们迷茫了,二十年苦练,就是为了消灭仇人,可是现在仇人没有了,他们也失去了方向,他们不会别的,只有一把子力气,如何生存于这个世界,他们不知道……
就在这个时候,高飞和南宫飞云出现了,他们一眼看中了这十二个人的身手,用尽方法,他们将飞空十二枪收在帐下,并且将昆仑的合击阵法传授给了他们。飞空十二枪心思简单,而且二十年的苦练,他们之间的默契是常人无法体会的,于是飞空十二枪就成为了高飞等人手下的秘密武器!不过他们并没有将自己的真实势力告诉高飞,连南宫飞云那样的人也只是知道他们身手高绝,但是也只是和自己相若,因为他们知道如果锋芒太露,就会有杀身之祸,我曾祖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他们只知道他们要对付的人是一个叫许正阳的人,但是他们并没有去想很多,在他们的思想中,战神的后人已经不在这个世上。可是就在今天的拼斗中,我最后使出了天地同悲,虽然已经有了改变,但是修罗斩的印记依然存在,他们震惊了!
于是在我逃离了皇城之后,他们紧跟在我的身后,没有惊动任何人,他们要清楚我的身份!所以飞空十二枪一直是由其他的十一人主攻,而许天则是一直在旁边观察!如果他们十二人一起上来,我恐怕此刻早已经魂归黄泉了……
虽然探知了我的身份,但是飞空十二枪已经不再完全,他们十二人自幼生活在一起,当年为了复仇,发出同生同死的誓言,如今老主人家还有后人,他们又无法向我复仇,所以在最后,那八个人决意做一个等待重生的凤凰!
许天早在认出了我的来历以后就已经有了死意,但是他却发现我的修罗斩中依旧有着破绽,苦练了二十余年的修罗斩,对修罗斩的了解,绝对不是我可以比拟的!更何况自童飞去世后,我一直是自己在摸索着,方才那一战,已经让我对修罗斩有了更深的了解!
看着许天,看着地面上的尸体,我心中突然有一种震撼,这十二个人,为了我许家,过着没有身份的生活,以他们的身手,可以享尽荣华富贵,可是他们没有,二十年苦练,那种寂寞,那种孤独,没有执着的信念是无法做到的!突然间,我的脑海中闪现出了两个字:死士!他们才是我许家真正的死士!没有为名,没有为利,他们想的只有复仇……
看着我,许天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我,惭愧,复仇,没有!但,高兴,遇到少主!今天,能死在少主修罗斩下,我们光荣!可以去看王爷,呵-呵-!”他的笑声是那样的可怖,可是我听在耳中,却又觉得是那样的亲切。
我以枪拄地,缓缓地走到了他的身边,没有泪水,此刻如果我流泪,那是对这些死士的一种侮辱!
“少主,莫要难过!王爷常说,每一个人都有不同的运势,我们的命就是这样,修罗斩下无弱士,小人只盼少主牢记,莫要负了王爷的威名!”他说话间越来越流利,脸上的笑意也越来越重,伸手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包递向我,“这是王爷当年修炼修罗斩的笔记,我们几个兄弟将它偷偷取走,二十年来,就是依靠着它来修炼,今天将它物归原主,小人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将来见到王爷,小人也可以有个交代了!”
我伸手接过那个被鲜血浸透的油包,许天的身体顺势向我怀中倒下,我连忙将他抱住,黎明的曙光照在他的脸上,他的面孔依旧是那么的僵硬,但是我此刻看上去却是那么的亲切。
泪水在我眼眶中转,我没有流下,用沙哑的嗓音说道:“许天,你是我许家的一份子,你们飞空十二枪的兄弟将永远位列于我许家的忠义堂中!”
露出激动的笑容,许天看着原处缓缓升起的朝阳,喃喃的说道:“回家了,回家了……”话语间他头一歪,身体再无生机!
突然间,我仰天嘶声嚎叫,那声音好象一匹受伤的孤狼!为什么,为什么老天对我许正阳如此嘲弄!许家家破人亡,所有的亲人离我而去,而我许家的死士却又死在我的手中,为什么!
我手中握着那油包,朝阳初生,温暖的阳光照在我的身上,可是我的心,却是冷的,冰冷的如万年的玄冰!
……
第九十八章 谁是叛逆
我将飞空十二枪的尸体摆放在旷野中,没有将他们埋葬,因为我知道高飞等人一定会将他们埋葬的。而我现在也已经是精疲力竭,没有半点的力量再去照顾他们的尸体。将诛神收好,我一手拄着银枪,缓缓的离开了斗场,我必需要找一个隐秘的地方休息,尽快的恢复功力,从现在开始,我又一次要开始逃亡……
在山中一个隐秘的山洞中调养了十天,每天我不敢出离开山洞三里的范围内,有了飞空十二枪这样的人物,我不知道高飞还有什么秘密的杀手,好在山中生有不少的野果,倒也可以充饥,就这样,我整整修养了十天,十天的时间里,我的功力尽复,同时我更将曾祖留下的练功记录看了一个透彻,与飞空十二枪的拼斗,使得我对修罗斩的体会更加的深刻!
秘密的潜出山中,我不敢在官道上行走。短短的十天,明月到处流传着我弑君的消息,转眼间,我从一个明月的英雄成为了一个万人所指的逆贼。高飞传令明月,凡发现我踪迹的人,奖赏丰厚,于是整个明月动了起来,所有的城市全部都张贴着我的图像,成群结队的江湖人士搜索着我的行踪……
高飞没有去动梁兴,因为梁兴手上握有重兵,一时间他还不敢去触动,甚至用重金企图收买;青州向宁表明立场,坚决站在朝廷一方;凉州方面的消息更加不妙,向家四兄弟更宣布将跟随向宁。所有的一切都对我不利,但是我根本就不担心,梁兴绝对不会买高飞的帐,他在等待我的消息,向宁等人的这番表态,在我离开凉州之前,就已经商量好,这不过是做戏给高飞看,以便有更多的时间来准备。凉州,呵呵,那是我的老家,如果向家兄弟真的要反,恐怕此刻人头已经不在,我更无需担心!只要能够顺利回到开元,一切都将落入我的掌握之中……
穿梭于山野之间,我晓行夜宿,不敢有半点的懈怠,天为被,地为床,我过着野人般地生活,不过即便是这样,我依然被数批江湖人士发现,无数次的搏杀拼斗,我依靠着我强大的武力一次次的脱险,短短二十天的时间里,我厮杀不下于十场,从东京到凉州,无数的江湖人士埋骨于荒野之中,一路上我用鲜血铺出一条长长的血腥之路!
……
如野人一般,我整整逃亡了四十天。远远的,凉州城已经出现在我的眼中,一别数月,凉州依旧雄伟,如今的凉州已经不同于两年前我初到凉州时的模样,城墙高耸,巍峨而雄壮,借依十万大山的天险,凉州已经真正的成为了一座坚城!
不敢马上进城,我悄悄的潜入了凉州城外的一个山村之中,在村中的一处小茶坊中坐下,如今的我已经不再衣带光鲜,一件普通的灰布短褂,诛神已经用布包好,头上带着一个斗笠,一路上的厮杀,使我已经知道,我如今真正的成为了明月最出名的人物,每一个人都知道我的长相,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我只能这样的一个普通旅人的打扮。
茶坊中三三两两的坐着几个客人,看打扮,听口音,他们好象都是本地的居民,我也就没有在意,仔细聆听着他们的谈话。我要知道,这些日子以来,凉州开元究竟是怎样的一个情况!
果不其然,茶坊中的人谈论的是关于我的事情……
“大哥,实在不明白,许正阳身为咱们明月的国公,身受皇上的信赖,怎么能够做出这种大逆不道,弑君犯上的事情!”
“兄弟呀,知人知面不知心,那许正阳从一来凉州,我就知道不是一个好东西,光看他在奴隶市场的大开杀戒,然后灭掉了陈指挥使和管记,就知道这个的杀孽有多重,说实话,我从来不看好他,这个家伙就是一个屠夫,这样的人又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呢?”一旁的人接口道:“现在连他的修罗兵团都也分成了两派,向家几位将军一力要归顺朝廷,嘿嘿,你说这个家伙是个怎样的人物?”
我在一旁听得心惊,原来我在凉州人心中就是如此的形象?斜眼向那说话的人看去,这个人长得尖嘴猴腮,让我感到生厌。如果这凉州的百姓都是如此的想法,那么我就真的打错了算盘。
“这位大哥,我看你说的也不见得正确!”这时一个清朗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许正阳在东京究竟如何,你我都不知道!这弑君一说,乃是六皇子和南宫飞云一家之说。如今皇上身亡,连太子和太后都不知道去了哪里?至今都没有踪迹,这未免有些说不过去!难不成太子也帮助许正阳弑君?嘿嘿,我看这里面还有推敲的地方!”
我扭头看去,只见一个年龄在三旬左右,书生打扮的人神情悠然,缓缓的说着。顿时我看这个人感到顺眼很多,没有想到这小小的山村里面竟然还有这样的人物!
“张先生怎么能这样说?别忘记了你也是深受许正阳之害,过了一年多的牢狱生活,如今许正阳倒台,正应该高兴才对,怎么反而为他说话?”一个村夫打扮的人说道。
这人是谁,为何说曾受我之害?我有些奇怪,更加注意那书生,小心聆听他的说话。
“张某就事论事,当年许正阳初来凉州,根基未稳,灭掉管记这凉州一大势力,这只是时势所迫,张某当时在管记效力,管记失势,张某受到株连,这乃是很正常的事情,虽然被关进大牢,张某没有半点怨言!这许正阳自来凉州,所做种种,都是为我凉州百姓所想,更洗刷我明月六十年耻辱,单是这一点,就让我张燕感到佩服。再者,东京一事,我们都不在场,究竟当时情形如何,你我都不知道,但是高飞想当年就曾有弑君的举动,如今-!嘿嘿,我看这里面不简单,而且向将军虽然说归顺朝廷,但是究竟没有说要归顺高飞,所以一切还未可知。大哥如果想要多活几年,我劝你少开尊口,如果此刻许正阳在此,一旦事情不如你所想,恐怕你……”张燕轻轻的说道。
那村夫立刻脸上露出一丝恐惧之色,他嘴唇蠕动了两下,似乎想说什么,张燕抢先说道:“这种朝廷里面的事情,不是你可以预测到的,如果想快乐的继续生活,最好不要开口说这样的话!”说着,他的眼角轻轻的向我瞄了一下。
我笑了,看来这个张燕果然不是简单的人物,当年向家兄弟就曾经向我说过,这张燕有几分才能,但是当时我没有在意,后来我攻破了开元,凉州大赦,想来他也是在那个时候被放了出来。这样的一个人物,如果不为我所用,就不能在让他生存在这个世上,不然就会给我造成很大的麻烦。而且这个家伙似乎已经认出了我的来历,我举杯向他遥遥一敬。
张燕也笑了,他呵呵的对其他的人说道:“这茶坊之中,乃是闲聊的地方,朝廷中的事情,不是你我所要谈论的话题,还是不提为好!
我没有必要再停留,看来这凉州的情形和我预料的差不多,高飞的势力还没有完全的控制这里,但是我还是要做些准备,起身站起,扔了一个银币在桌上,扭身走出了茶坊。
走出村落,我展开身形,迅速潜入了十万大山,等待着夜幕的到来……
深夜,我避过了在城头守卫的兵士,无声无息的潜入了凉州,认清了方向,我轻车熟路的来到了凉州帅府,这里曾经是凉州指挥使陈琳的府邸,自从被我灭掉以后,这里就成为了我来凉州的帅府。轻身越过了高墙,我进入了帅府。
帅府中一片黑暗,看上去守卫松懈,但是我知道无数的暗桩就隐匿在这片黑暗之中,稍有不慎,就会落入那些暗桩的眼中。不能被任何人发现我的行藏,我提气凌空飞起,如一只夜鹞般闪电划过夜空,来到了向家兄弟就寝的地方。
轻轻的拍打窗棂,一个沉稳的声音自房中响起:“谁!”
是向东行的声音,我压低声音说道:“向大哥,是我!”
屋中立刻燃起烛火,门轻轻的打开,我闪身进入了房中。此刻向东行身上的戎装未卸,看来他时刻保持着自己的警觉。看到我,他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轻声的说道:“正阳,你总算回来了,我都要急死了,自东京消息传来,我一边应付高飞,一边打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