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诗昭留了个心眼,又是觉得不应当是看灯看湖这般简单。
虽然还没察觉到蹊跷,可心中的感觉倒像是不会错的样子。
这会儿只能对着清太妃笑:“太妃,好看。”
恭敬而又有礼,语气拿捏得好,又像是开心的样子。
仿佛极有闲心于做这些事情,人也脾气好,仪雅大方得很,找不出半点毛病。
“嗯,我也觉得好看。”此时清太妃也只是遥遥投眸望向了远方。
她说话的样子像是心思不在上面,也仿佛像是从这一湖点缀的湖灯上,看到了过往的浮生,这一瞬只让人觉得无需再这般戒备,又一下子动摇了她心思。
就在夏诗昭沉溺在她柔和的话音中之时,清太妃却又再只轻轻的张了嘴:“可我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东西。”
只这一句话,又让她的心口噗通一下,跳了起来。
夏诗昭这会儿只稍稍转头看向了她,看着她一脸的和霭慈祥,但这话是什么意思。
可只见清太妃这话又像是没有什么意思似的,仿佛只是这般随口一说罢了。
却是又忽地朝前方的湖水看去,那般一指:“你看看前头的池水……”
就仿佛是在解释她的上一句话,何为缺少了什么。
只见这一瞬,明明是她在刻意配合着她,让她露出破绽,多出几分蹊跷的,可清太妃这一直轻柔笑着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好母妃,又哪里是想做什么之人,霎时就让夏诗昭再怀疑自己是否是多心了,看她和她好好说话,夏诗昭只好轻轻敛了眸子,笑着随之看了过去。。
可只是这一刹那……
谁知道清太妃是如何想着的,见她一转头便已经再蓦地退回一步了。
唯有那轻而又和蔼的声音还在夏诗昭耳边响起:“母妃觉得确实是少了点什么。”
意思像是让她帮着寻一寻。
可话语中的意思,却是觉得……少了一个聪明之人。
她其实心中本就不欲慕容绝璟出现,今日参宴,不过是看慕容绝璟九年后如何了,与九年前……是否一样,可却只看到一个风华的王爷,带着一个聪慧的女子。
原本舞剑之时慕容端便已经威严气势,震慑了众人,可他的一出现……本来男儿之间的争夺本就正常,对于此她倒是没什么不愿,可是夏诗昭在一旁……
这本是要当端儿之妃的女子,此时却在慕容绝璟身边帮着慕容绝璟,甚至是眉来眼去情意绵绵,甚至辅佐帮忙。
清太妃仍在身后出声:“看出少了些什么了吗?”
夏诗昭这会儿在寻思她话里的意思,又像是被这慈祥的话语声问怔忪了一般,一瞬间没反应过来,还以为这莲灯之中真的有什么东西,可只见前方好一片莲灯美景,上头灯内恍若莲瓣之中还题着什么祈福之语,就如那姑姑方才说的一般。
倒是不像是少了什么的样子。
究竟真的少了什么?
这会儿也没发现身后的太妃已经退了一步了。
清太妃方才咳得厉害,这一瞬也只不咳了,慈祥的话语将她诱得暂时怔忪,几乎是同一时间已经朝身后的人看了一眼,眼角一扫。
便是悄无声息的……
在宫中多年,任谁都不是善茬子,这几个姑姑早在清太妃非要让夏诗昭出宴席,送她回宫之时,就明白了清太妃的意思。
这会儿点了点头,就只是不动声色的再上去。
只见夜色,湖景,联袂一片,还有夏诗昭微微向湖中望去的身影。
清太妃多活了几十年,并且在这深宫中,法子自然不简单,也不留痕迹。
最擅长的便是在这一瞬之中与聪明之人抢占时机。
这些姑姑在她身边多年,自也是不弱。
夏诗昭正想回头,只觉得一阵诡异气息袭来,原本应当在她身侧的清太妃不见了,虽然好像在附近,只是一步之遥的样子,但到底还是觉得哪里不对了。
“太妃。”喊了一声。
只见想回头之时,身后慈祥的声音再传来:“咳咳,那不是漏写个东西么。”
“与璟王有关,你怎会看不见。”
夏诗昭这会儿只望着湖中出声,“那诗昭再看看。”
提及了慕容绝璟,她不去认真看,倒是更说不过去了。
身后的姑姑看夏诗昭终于又把微偏的脑袋转了回去,目光似回到了湖上,去寻那个“少”了的东西。
这会儿只松了一口气,目光一狠,又再走了上来。
夏诗昭只觉得身后的气氛越发奇怪,清太妃的目光像是一直看着自己似的,又是如夜宴上一样的感觉,可也正是这样的感觉,才让她再不轻易贸然回过身。
这一瞬也似发现了蹊跷,直直盯着湖面看。
身后的一个姑姑却是这会儿已经走到她身后了,仿佛正缓缓伸出手,不动声色间,只要再一用力,直接就能将她碰下去了。
这是宫中最常用的法子,可也是最实用的法子。
这湖是掖湖,栏杆虽高却是挡不住人,每年死在湖中的妃嫔不计其数。
璟王妃下去了,便说是贪心下去捞灯便罢。
清太妃又咳了一声:“看好了吗?”
这一刻,那姑姑也狠狠的用了力道。
“啊!”夏诗昭只叫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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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瞬,只见那个姑姑的手一颤,还未碰到夏诗昭呢,便这般出声,于是整个人一瞬间所有动作也已瞬停。
夏诗昭是在水中看到了她手的影子,于是这一刻也只是猛地回了头。
可是只见那些姑姑既然早已准备,做好了将她推到湖里的盘算,自然就不会这么算了,更不不会轻易让她察觉。
此时只是忽地退了一步,收回了手。
只见电光火石间,俩人的位置也已一变。
原本站在一旁的清太妃又轻轻的走了一步,缓而上前,一下子又站回了原来的位置。
夏诗昭回眸,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清太妃仍好好站在自己的身后,而此时方才她在水中看到的那个倒影已经不见,那一双欲行不义的手也早已收了回去。
的确有个姑姑站在一旁。
夏诗昭这会儿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
着实是有异的。。
于是这一刻脸上也表情也没再装作方才那般笑的样子,而是微微惊色留在脸上。
仿佛是拆穿般试探道:“太妃,方才我在湖中看到了一只手。”
清太妃此刻只仍是慈祥笑着的样子,看到她这一脸的惊恐,再听着这一句话,祥和的眼眸轻睨了一下。
“怎么会?”
事情败露,还被发现,虽然夏诗昭并未笃定。
可这一瞬眼角余光早已落到方才的姑姑身上,如常平淡的眼眸里已经不再和蔼,却仿佛是透露了几分杀气。
那姑姑微颤了一下。
这会儿只得紧紧握起了自己的手:“璟王妃……可是看错了?”
彻底装作了没事的样子……
多年来她从未失手,这一次夏诗昭如若不是那一声恰到好处的喊叫……
这会儿只能道:“方才奴婢一直也站在这里,并未看见什么。”似是想要将一切掩盖。
手上的力道却是收紧,将手紧紧握着了。
夏诗昭轻抿着嘴角,虽然是害怕的样子,却依旧是笃定的神情,仿佛不想放过这一件事情。
好不容易探查出来的,又令她们露出了马脚……
只凝了眸,一声不吭。
只得装作惊恐的抚了抚心口,心有余悸的看向了清太妃:“难道是诗昭看错了……”
声音里头有了几分疑惑,可分明还是笃定的样子。
一双水眸却是将她看得牢牢的。
如若不是有鬼,她又何必在方才那般在宴席上将她名字点了出来,若是没记错,她与清太妃从未见面,而夏天衡这一边,也从未听过有提及,与清太妃有什么额外的关系,无缘无故,又怎么会对她那么感兴趣,还这般喜爱的样子。
唯一的可能,便是另有所图。
图得也只能是慕容绝璟。
她一直都想错了,以为那些有意图的人只有对慕容绝璟之时才会略微出现蹊跷的反应,却是没想到,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也可以。
这会儿自己确实是处在危险之中的。
可是幸好早已有了准备,只是眼睁睁的看着眼前,把清太妃还有一旁的宫侍姑姑看在了眼里。
除此之外,还将几分心思放在了远处,水眸一转,眸光却是落在了一旁的禁军上。
清太妃也发现了她的目光,果然是聪慧的女子,比她方才想的还要聪明,可这一会儿也慈祥出声:“是看错了。”
言罢之后,也只又朝一旁的姑姑看了一下。
她像是已经发现了什么了,于是这一瞬清太妃也只低低咳了起来。
杀不了她,那只能再尽力掩饰,再让一旁的人见机行事。
夏诗昭只能装作迷惑的样子,像是被她说动了,开始怀疑自己方才是出现了幻觉。
“那便是看错了吧?”
顺着她的话说,却是心里已经确定清太妃果真不如表面简单。
她这表里不一的样子,只让清太妃眸色更加浓了起来。
知道自己这会儿确实是处在危险之中,若不小心,只身在这里,只怕远处的禁军都保不了她。
夏诗昭只得喃喃再道:“嗯,真的是看错了。”
清太妃这才眸光微变。
而于此同时的宴席上,觥筹交错,仍是继续,慕容绝璟睨着眸子在宴席上举杯饮酒,心思却完全不在这里。
司鹄此时站在后方,像是也明白慕容绝璟心中所想似的,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看自家王爷的手指……
修长的指节微微曲卷着,拿着杯盏却是泛白,青筋有些凸显。
于是干脆俯下了身:“王爷,要不然我去暗中寻一寻王妃?”
慕容绝璟此时只一言未发,席上那般热闹,众臣间还在互相举杯,时不时有人朝他这儿看了过来,他暂且无法离身。
“嗯。”
实在是放心不下。
虽然夏诗昭那般说着,可深宫几重,她再聪明他也放心不下她。
这会儿看时辰都过了两刻钟,若是要将清太妃送回宫,往返一个来回都早已到了,这般时候还不到……势必是要出什么事。
司鹄得了他的应允,这才脱身从宴席上走开,不再守着慕容绝璟,而是改为去找夏诗昭。
席上慕容端与慕容鹤仍是在独行,偶尔端起酒来喝,偶尔扯唇轻笑。
两个人心思不同,却是自方才夏诗昭将清太妃送走了以后,还在看着慕容绝璟,此刻看见慕容绝璟身后的司鹄离开。
慕容鹤笑了一下,怕是又要有热闹看了。
而慕容端目光却是沉了一下,怕是夏诗昭已经出事了。
方才清太妃那般揪着夏诗昭不放之时,知母莫若子,他才会也因此让她回去休息,却没想到她却是再将夏诗昭带走了。
这后宫的层层厮杀,他虽然这么些年来不知道自己的母妃究竟做了些什么。
可那慈祥的笑容背后,到底沾染了多少血腥,他还是有所感知的,更别说如今自己也是个沾满鲜血的人。
对夏诗昭如今并没有过多的感情,可他送画之事倒也有半分真半分假,总不希望夏诗昭真的在今夜香消玉殒。
慕容绝璟此时没心在乎其余的人,于是只也一下又一下的喝着闷酒。
将心思全然放在了宴席之外,似在等她回来。
此刻慕容端也只放下了自己的酒盏,蓦地朝后招了招手:“来人。”
慕容绝珛此时在宴席上,低俯着这一切,眼里有种帝王俾睨众生的感觉,将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只见到有人蓦地委了身子,到了慕容端身旁,慕容端不知轻扯了唇,是再说什么。
盘声是做。于是继慕容绝璟派出司鹄之后,慕容端也派出了自己的人马。
帝位上的人终于收敛了眸光,继续看着众臣在宴席上喝酒,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坐山观虎斗,帝王的心思向来最是难测。
仿佛不愿插手今日之事,只愿乐享其成。
宴席上是这番景象,司鹄正奉命遥遥赶来,去找夏诗昭。
之前多年曾跟着慕容绝璟在宫中待过,于是对这高墙连绵的皇宫还算熟悉,一下子就朝太虚宫掠去。
而慕容端派出的人,似乎此时也是去寻夏诗昭了,可动作之轻娴,倒又更像是去阻止什么事发生似的。
前头不远处,夏诗昭还在亭中与清太妃对峙着,几个姑姑这会儿都一齐围到了一起。
清太妃脸上还是那般慈祥的笑容,不过看着她脸上却多了几分深沉:“璟王妃怎么不说话了?”
方才夏诗昭只是敛了心思,略说了两声“看错了”这会儿便就一直止了声到现在,多说无益。
可清太妃看她的样子,似是发觉了什么,却又像没发觉的样子,连她自己的语气都带了几分自疑。
若是真发现了什么,她自然不会留她。
于是这一会儿清太妃只笑了笑,不打算再假他人之手:“罢了,兴许是站久了累,不舒服,所以出现幻觉了吧。”
夏诗昭心底已明明知道清太妃不是一般的心思,于是身边没人,也只能跟着笑呵呵了起来。
捂着自己的太阳穴:“嗯,太妃说得对,诗昭兴许是太累了,所以出现了幻觉。”
才会看着湖中的灯,从湖中的倒影里看出了一只手的影子。
想要将她推下去。
可是清太妃哪会这般简单,还是在和蔼的笑着:“既然不舒服,那母妃让姑姑搀扶你回去吧,太虚宫就在不远了,不用送我了。”
“太妃……”夏诗昭脸上犹豫的样子。
似有些尴尬,不想半途而废,可这会儿又像是不能再送的样子。
“无事。”清太妃只和蔼的笑着,挥了挥手。
“路不远,自己回去也是一样的,倒是你要照顾好自己。”
这会儿却是又对那几个姑姑示意了一下,然后整个人便轻咳着,像是要自己回去的样子。
夏诗昭直看着清太妃敛了目光,转身就走,步伐缓慢,却是又像是让人捉摸不透般慈爱的笑着。
扶着廊栅走了回去,出了亭子。
原本像是要大松一口气,终于渡过这一劫,又恰好发现了清太妃的不一般。
应当是一喜……
可偏偏又看见了这会儿她所站之处,一个玉坠子自前头掉了下来,轱辘的滚到了她的脚下。
于是下一瞬,又是那慈爱的声音:“璟王妃,走之前,先替我捡一捡玉坠子吧。”
着实还是不打算放过她。
(。 )
果然出事了!
夏诗昭顿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此刻就这般微微僵凝。
微垂的眸光……
仿佛是在想什么。
清太妃还在前头,这会儿倒像是原本的样子,甚至要藏得更深了,整个人显得更和蔼。
方才都这般说了,让她身子不舒服就别送她了,她自己回去就好,那么缺礼的本就是她,再推辞不捡可就不好了……
“好啊。”夏诗昭抬脸,笑答。
然后对上了清太妃的眸子,只见清太妃此时脸上神情又微变。
本来也就是不想放过她,还在质疑,夏诗昭这般聪明,方才那般喃喃自语似真似假,说不定真看出什么来了,越发是看出什么,越发不能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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