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这会儿只不动声色的叹了一口气,将她再拥得紧了一些。
抱了一会儿,沉了声:“在这里等我一会,我待会回来。”
夏诗昭抬眸:“绝璟?”
只见慕容绝璟又勾唇笑了一下,却是从宽大的衣袍里直接出来了,小小的身子再……袒露在黑暗中。
急得夏诗昭只好又赶紧一扭头,这会儿差些把自己的唇都咬破了。
“嗯,你快去……”
“我等你回来。”
慕容绝璟把笑容收敛,这才在她别眼之际转了身。
从内殿走到外殿,也就一会儿。
阴暗的角落中,是他方才站着的地方,一套小小的衣裳正落在角落里。
慕容绝璟把衣袍拾起穿上,再感受着这一刻自己小小的身子,活动了一下,整装梳理好了才又重新走了回去。
夏诗昭则是一直在原处坐着,等他回来。
这会儿方才那尴尬和脸红终于消退了一些,也讪讪的把不自在别开的眸子再挪回来了。
只见也终于看到正缓步走回来的慕容绝璟。
原来方才是去穿衣服了。
“回来了。”
“嗯。”
他走回来陪她一起坐着,夏诗昭这会儿也不说话,只是感受着两个人在一起的……殿内奇异的气氛。
这一刻不是那要死要活的沉重感,也不是她方才紧紧抓着他不让走的紧迫感,更不是他的所有真相被她发现以后,那一瞬间冷冰冰的感觉,而是另一种像是闷烦过后的豁然开朗。
微妙的情意在四周蔓延……
慕容绝璟换好衣裳回来后,就也没再做什么动作,于是此时两人一齐坐在床榻前头边上的毯子上。
他不说话,夏诗昭也不打乱这样的感觉,觉得这一瞬平和安宁得让人有些贪恋。
忽地想要一世,就这般长久并肩而坐……
殿内气氛和谐,两个人大闹过后的和平共处,在安静中慢慢体会这种在一起的感觉,而在殿外,喧闹的哭声仿佛也渐渐停了下来。
原本在外头,最先为首哭得最厉害的是芍药,嚎着夏诗昭就快要死了,嚎得最伤心难过的也是芍药,可这会儿,看着殿内安静平和的样子,似乎没撩起什么点天雷勾动地火的事儿来,最先停下哭声,止了哭的也是芍药。
眼神瞟了紧闭的殿门一眼,抹了抹眼泪:“看来殿内没事儿了,我看大家都散了吧。”
后时眼看呆。这会儿她先停声,可大家却是还在陆续的哭着呢,心里头也难受。
于是听到了她这话儿,外头守了一庭院的丫鬟、郎中,顿时抬眸看她。
芍药赶忙装作难过又欣慰的样子:“你们看,小王爷进殿那么久了,到现在都还没出来,这说明小姐应当是没有事情了……”
“说不定看到小王爷来了,忽然一高兴激动,就醒过来了。”
站做一排的郎中们顿时面面相觑,这会儿表情怪异的很。
芍药继续:“若是小姐真的出事了,怕是人早就出来,殿门打开,唤咱们进去伺候了……”
摆了摆手:“太好了,小姐应当是真的没事了,散了吧,散了吧,都散了……”
此时一众人更是止了声,就这般带着泪眼看她。
看着芍药淡定像是变了一个人的样子,哽在嘴里的哭声也卡着出不来了,只好也一齐对看了几眼……退下了。
殿外的人都退下,少了这般“围殿”的压迫感,于是殿内这一刻的气氛更是安宁。
夏诗昭与慕容绝璟一块坐在毯子上,她今日折腾得这么久了,也有些累了,冥冥中不知何时,已经把头靠到了他小小的肩头上来……
慕容绝璟此刻也不推开她,就是立起了小小的身子,让她靠着。
时不时还伸出小手,帮忙扶着她的脑袋,让她靠得更舒服一些。
“慕容绝璟。”
“嗯。”
“绝璟。”再喊亲昵一些。
“嗯。”还是低沉着声音,轻轻应着。1546151
“我们来聊天吧。”
“好。”
她坐了那么久了,时间还这么漫长,忽然就想这般相处着,一起说说话。
他薄唇轻启,也配合着她。
夏诗昭看他这般沉着迷人的样子,也恍然笑开来:“你有没有什么问题想问我?”12sg。
轻轻的声音在殿内蔓延开来……
今日的事情,皆是由缘于她想要知道他更多事,想让他对她坦诚相待,想要两个人能够好好的说话,在一起……可是他今日被她这番折腾,想必心里也是有话想说的。
她也明白,两个人在一起,他不可能一点想法都没有,她让他了解了她的想法,这会儿也想要听听他的看法。
慕容绝璟还是沉了声,听着她的问题,轻轻敛了眉。
似沉寂半晌,又像是在想事情。
过了许久:“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猜到的?”
夏诗昭感受着这会儿的气氛,听着他的问题,傻傻的笑了出来。
他终于问了,问出来的感觉真好……
聊天的感觉也真好……
这一刻微仰了头,水眸就这般望着前方不远处的幔纱,轻轻的回答:“新婚第二日吧。”
一切事情应当都是从新婚第二日开始猜起的。
“猜到了什么?”他听着她的回答,微微暗凝的一双眸子都敛了起来。
竟然是这么早先的时候……
微扯的唇角都有了不一样的深切含意。
夏诗昭笑,继续再吐露心扉,将那些时候的事情说了出来:“猜到你在府中啊……”
水眸中都似有了点点光澜:“那时你新婚夜过来,与我住了一夜,可是第二日离去的时候,却说是月圆之夜才会见我,若你是慕容憬,又如所说的那般出了远门,又怎么会留下这样的话语呢?”所以他定是不在府中的。
“那之后呢?”
“又如何知道我就是慕容绝璟的?”
“应该是不久前……你三番两次心口痛,又不肯承认的时候吧,我趁你沉睡之时轻轻的摸了你的掌心……这般的裹着剥茧,沧桑的样子,不应当是五指不沾阳春水的……”
其实一切都有迹可循,只不过是一直觉得太过于蹊跷了,难以接受,所以也一直迟迟无法证实。
他整个人沉了下来,听着她将心内的这些一直不曾说的话说出来。
看她的眸光又一凉,帮她撑着头,让她轻轻靠在自己肩上的手也蓦地便得更温柔许多。
这般聪明的女子唉……
星眸暗沉,却又清濯璀璨得很,似锋锐,却又裹着遣不开的柔情。
慕容绝璟终于没再问,话语声也顿停。
倒是她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再反手将他轻轻抱了起来,“绝璟……换我有些事儿想不通,想要问你了。”
“你说。”
这一刻倒是也不再瞒她什么,得益于这样的气氛,就这般也愿意与她长久柔声说话下去。
仿佛是以大男人的心态,宠溺着她的样子。
夏诗昭也缓缓笑了出来,唯有难解在眸中,问了出来:“你身上发生的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怎么会明明是二十六岁的人,却会忽然变成八岁的样子,那些蛊书是怎么回事儿,那些蛊毒,又是怎么回事儿?乃至于那些痛心丸,还有莫名的锥心之痛,这些苦痛与所有奇妙难以用话语言说的经历,又是怎么样来的。
“你怎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
她若不提还好,这一刻他仿佛也沉了下来,就这般紧紧的凝着眸子。
暗沉的幽眸中似乎又深深的隐藏了什么,再掀起了暗涌来,陷入了沉默之中。
夏诗昭一急:“我就是……随意问问,你若不想说,那便不用告诉我了。”
九年前,月圆之夜,蛊毒,身不由己。
当年的四王之争
她提起了这些他心内不好之事,所幸他早就已经百炼成神,淡定了下来,于是这会儿表情也只是微微一变。
沉吟的样子,也像是在暗敛着什么。
夏诗昭就这般微微偏头看他,将他这般沉思的样子看在眼里。130fb。
也不急,就这样静静坐着等着他说。
他若是不想说,她其实也不会逼他。
沉寂了半响。
就在夏诗昭以为他不会告诉她,不愿提及这些往事之时,慕容绝璟却是沉沉出了声:“事情过得太久了……”
“你若不问,其实连我都快记不清了。”
她目光也略略一变,这一瞬有点难过起来,是在心疼他。
怎么可能记不清……
有些事情,纵然过了很久,可是仍旧难以磨灭,怎么忘也忘不掉的。
靠在她肩上的脑袋也用力抵了抵,以这种微妙的方式去安慰他,告诉他她一直在她身边。
感受到她的动作,慕容绝璟本就忽然沉了的眸子更是沉了下来,紧抿的唇微微一扯,也像是扯出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再放了声:“可是这回一问,我却是又全都想起来了。”
“你……”
其实照他这么一说,心里应该是愿意告诉她的吧?
“那你说吧……我很想听。”毫不掩饰。
慕容绝璟看着身边的人,夏诗昭的眼睛这一瞬都微微明亮了起来。
表面上装着不在意只是随口问问的子,也明着告诉他,她想听,可眼里却是对他的几分心疼,自以为装着坦荡能藏得住,可哪料到……其实早在他眼里现了形。
慕容绝璟此刻觉得喉间有些紧,看她的眸光也变得更深起来。
殿内气氛依旧,却是在这样的平和中,多了几分更难解的情意。
低沉的声音响起:“若你真想知道,那我便说吧,略提这事儿,还要说到早前一些年了。”
“我知道,是不是九年前……”那时大堂中听慕容鹤提过。
仿佛是有意无意的提及了那几个词儿,什么九年前,什么月圆之夜……
“不是,还要更早前一些。”
这样……
倒是她不懂的范畴了。
“绝璟……”
记忆中好似自记事起,就略微从爹爹那儿听来了一些朝堂之事,不过因为早先前还小,听过也记不得太多,更别说比九年前还要更早的时候……
他可是大了她七岁。
慕容绝璟自然是知道她不懂,这会儿也轻扯了唇瓣:“十一年前的事,你知道多少?”
“不知道……”诚实得很。
十一年前她就八岁,能知道什么?
尝试般问道:“明帝在世,初立太子?”
慕容绝璟微微暗敛了眸子:“嗯。”
再问她:“如今一帝三王,你又知晓了多少?”
说到这些,她懂得就多了,这会儿头依旧靠在他身上,在他耳边轻轻出声:“如今是明帝过世九年的日子,灵潃帝也登基九年,一帝三王……灵潃帝为先,除此之外便是你、慕容端、慕容鹤,分别为璟王、瑞王、齐王。”
“还有呢?”
“还有……自古帝王之家都是以嫡系称尊,你,灵潃帝,二人为已薨明皇后所生,是为一脉兄长,而慕容端太妃所生,慕容鹤是嫔妃所生……”
微微抬头看他:“怎么了?”
若是再细论,还可以说说这几年的变化,自他闭府不出门以后,外头的局势就变了,慕容端因为朝中无王,而他出身比慕容鹤娇贵一些,于是在新帝登基之初,为了巩固天下,安定人心,不得已将部分权力交予他,以证明新帝品德,以及可容人之度,也是为了稳固,可这些年来,慕容端却也是牢牢把持着最初给的那些权力,甚至因为朝中三王无大而拥兵自重起来。
所幸灵潃帝也不是一般的人,他强,帝脉一派更是强。
于是这么多年以来,朝堂政局稳固,倒是没有出什么幺蛾子。
最多就是慕容端地位不凡,成就了一代将军王爷的威名罢了。
而慕容鹤,因为出身平凡,其母妃也不是什么太过于受宠之人,母家势力也毫不起眼,而颇被人忽略。至于另外的……便就是因为他的性子,不好政事而喜欢音律,人如其名,闲云野鹤,而更是被人排除出权势王爷之外。
但终究是因为慕容绝璟九年闭门不出,这两位王爷各自名扬在外,自拥山为王。
“嗯。”他听着她的话,沉沉一应。
知道她明白一帝三王的出处,也知道大体上是什么关系,就行了。
至于要说的事情,与如今的政局倒是没什么关系:“十一年前,景台国是还没太子的,除了父皇之外,位于朝中把持政权的只有四王,父皇似也有意在我们四人之中择一为太子,皇兄是母后所生,又年长于我,自然是最合适的继承人,最初其实也应当是这般定的,可史书中昏庸继位之王,将天下治理得民不聊生的例子也实在太多,于是父皇就生了以才择人的心思。”
“绝璟?”其实他无论说得多复杂,她都是能听得明白的。
于是慕容绝璟也就无需刻意说得浅显了,“可自古以来那个皇子不想要帝位,既然父皇有了这等心思,又有了公平一争的机会,大家自是拼个头破血流的。”
于是在当年太子未立而将立的那一段时间,整个景台国的政局可谓是“生机勃勃”的繁荣景象。
今日大皇子慕容绝脩下北海治理水患,明日慕容端前往北夷攻打来犯蛮夷。
“那时我无心朝政,而皇兄又是我亲生兄长,两人关系向来好得很,于是便也无意太尽力去争,而慕容端却是初显了军事才能,慕容鹤当年不过是十二岁的总角小儿,自然是也没多大的能耐掺和。”
“因此十一年前的四王之争便以三王相争为主,而我不上心,便其实只有皇兄与慕容端相拼比。”
“这其中皇兄又比慕容端年长了莫约五岁,当年皇兄都已将及冠,以及母后娘家也颇显赫,与三弟家相比自是不差,乃至更强一些,于是虽然父皇心里因三弟的军事才能而动摇半分,却最后还是毫无悬念的立了皇兄为太子。”
“太子既定,四王相争也该停了下来。”
提了她样变。“可偏偏父皇让人生了这坐上皇位的心思,哪怕败了也是不甘。之后一直虽相安无事,可到九年前的时候,父皇病重,问题就出来了。”
“然后呢?发生了什么?”夏诗昭也略微听得出神。
见他停下,立即出声问了出来。
这一瞬两个人还是紧紧依偎在一起,他这般语气,说着她不曾知道的事情,她也一时间忘了他现在是什么模样。
语气中有些焦急,也像是迫不及待在探寻。
想要知道更复杂的朝堂局势,以及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最终缘由。1549399
“九年前父皇病重,恰巧皇兄在外征战,这事来得突然,于是朝堂间的众王又蠢蠢欲动了起来。”
不同的是,这一次慕容端已经长大成人,有想法,有魄力,有手段了。皇家的孩子向来比寻常人家的孩子早熟,更何况母家势力大,自然是懂得更多,也明白要如何去争。
“那一次父皇发病发得突然,皇兄奔赴北方一时间赶不回来,若旧帝薨,而太子不在,由谁即位监国?”
“你?”夏诗昭猛地出声。
于是他不想抢帝位,但因为此,也被卷入了这番烂摊子之中?
“绝璟……所以,你遭毒手了?”
慕容绝璟眸色一沉,本来是好好与她说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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