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在乎清太妃死了没有,就这般一直到最后……
最后一刀……
入海此刻跟着慕容绝珛,一直不知道慕容绝珛今夜这般发怒到底是为了什么,踏出地牢这一刻,突然全然清楚了。
这一瞬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清。
慕容绝珛突然停下了脚步:“入海。”
入海面色苍白,原地站定:“皇上?”
“吩咐下去,今夜之事,谁都不许说,若是胆敢泄露半句,杀,无赦!”
入海惊恐,心凉几许:“臣知道了……”
不仅不能说,还要让他们全部把嘴闭上,永生不能再开口。
入海此时回头看了一下身后的人,跟进牢里的大概有十几人,此刻了然的收了眸光,一句话都不说,赶紧跟上慕容绝珛的脚步。
这夜入深秋,真是越来越凉了,吹起了龙袍哗哗作响。17623107
慕容绝珛眉目中多了几分沁凉,似乎千刀万剐也不能挽回什么,这一生依旧可悲。
“传朕的旨意,明日便下旨让刑部布罪,将琴万远秋后问斩!”
他要大街小巷都知道琴万远的罪责,顺便将今夜清太妃薨毙的消息告昭天下,当年下蛊之事,清太妃远在深宫之中,那种狠毒的逆蛊,若无琴万远帮忙,绝对拿不到,真相如何,不过不说罢了,若是要算账,一个个都逃不掉。
入海听着打了个激灵,“是。”
清太妃已千刀万剐,琴万远自然跑不掉。
“至于琴家人,但凡三代以内,全部充军,女的则入掖庭,打入奴籍!”
他要这景台国里,今后再也没有镇国公府!
“是。”入海沉眸记下。
慕容绝珛不再说话,此刻夜风呼啸,一身明黄走在这冷清的道上。
车辇就在前方,他一个人朝后挥了挥手,入海知趣没有跟上。
这一条路,一个人,孤清得很……
原本颀长的身影也在两旁的古树下显得这般渺小……
一个人,这般一步又一步……
有时报了仇,也不一定是最痛快的,失去的永远也再回不来……
他这一生,注定要一个人,像是无根的浮萍,飘浮在这世上……
纵然有再大的成就,再多的丰功伟绩,又如何……
这一生,终究已成定局,永远这般了……
蓦地最后再回头:“朕要琴万远死,三日后便问斩!”
“至于瑞王,终身监禁幽山别院,谁再说情,杀无赦!”
。。
京城之中的大事
慕容绝珛一个人在这风中站着,此刻冰冷的话语冷冷从唇角边溢出。
入海在身后再次听得微怔,而后才终于缓过神来,“是……”
跟在后头不远处,慢慢走了上来独尊星河。
夜风凉,再凉也凉不过慕容绝珛此刻的眉眼。
此时沉沉的脚步声就这般在夜空中响起,最后上了车辇,连这最后的声音都消失不见……
几乎是一夜,整个京城都轰动了起来。
原本那一场太虚宫大浩劫之后,整个镇国公府便被封了,稍有旁亲的关系,皆是入狱,慕容绝璟没从湘溪回来之前,瑞王一派的党羽一直没放弃四处奔忙,朝中动荡不安一直未停,甚者有人还在观望,这一夜,清太妃在牢中薨逝的消息传出来之后……
几个大臣的房间都连夜点起了灯,就这般在房间里久坐难眠。
这九年里,不少人为清太妃收买,瑞王党羽之人则惴惴不安。
待到早晨……
太常寺一阵晨钟鸣响,随之而来的是大街小巷宣扬不止的吵闹声。
京城各出城的门口是最热闹的地方,这热闹的地方常备公告栏,但凡朝中有事,皆会公布在这公告栏之上。只见天光拂晓,伴随着钟声一阵阵……京城兵戎卫竟出现在这公告栏之旁,众人瞩目之中,看到一张张公告复而贴了上去。
“尝壬戌年夏,镇国公琴万远行毒害璟王之事败露,于太虚宫前削镇国公的封号,除将军一职,废为罪臣,收押死牢,今刑部查清真相,镇国公所犯之事属实无改,天子犯法当与庶民同罪,况镇国公为将军纵容部下,贪良田千亩,所封之地治理无方,民不聊生,种种罪责一并做罚,今布朝廷决定,镇国公十恶不赦,难以以功抵过,判秋后问斩,以慰人心,三日后行刑。”
另一张:“琴家眷属犯连坐之罪,皇上念及旧功,连坐三族,不判死刑,男眷西北充军,归王将军所管,女眷则充入掖庭,永世为奴。”
大大小小百姓此刻只围着这公告看,京城兵戎卫贴好便全部退去了,剩下这震耳欲聋的声音在城门前响起。
“快来看,镇国公要被问斩了……”
“听说璟王九年不出便是被他所害的……”
“这不是么?原来还是想杀皇上的啊……”
“逆臣贼子,死而无憾……”
“也不知道搜刮了多少银子,富可敌国,你看琴家小姐当初出嫁之时,十里长街……那叫一个轰轰烈烈,甚至比璟王妃出嫁还要风光……寻常人家岂能做到这种排场?”
“逆谋之心原来早已有之……”
大街小巷全然已经开始讨论,这秋后问斩,已经一年没有见过杀人了,到了这会儿,竟然第一个开杀的便是镇国公,曾经不可一世的琴将军琴万远……想当年先帝都要忌讳三分,不敢常入皇后之门,改而专宠清太妃……
那可是一时难以企及的满门荣光。
太史令夏府中。
原本家风就比较开放,虽然丫鬟是丫鬟,主子是主子,可丫鬟与丫鬟间却犹如家人般,芍药这会儿刚端着一盆水出小楼,就在拐角听到了几个丫鬟的碎碎念:“听说了么?朝中出大事了……一直没有处理的琴家人,真的败了呢。”
“是吗?好多年前我还曾见过琴家几位公子雄气赳赳在街上的样子呢。”
“可不是么?三日后就要问斩了。”1bwzf。
几个丫鬟相互靠近,附耳轻语:“听说……”
芍药此刻停了步伐。
“听说昨夜皇上发了怒火,连清太妃也死了呢……”
“太妃死了?哦,早上不是刚公布讣告,牢中突发瘟疫……”
“是呢,可到底是怎么死的,谁知道呢。”
芍药端着的东西终于放了下来,而后此时只把东西全交给了正碎碎念的丫鬟们!
“诶,芍药姐!”
芍药就这般匆匆再往小楼折去,回到小楼之时,已经看到司鹄进了小楼,这一次……带来的不仅是外头正轰轰烈烈的消息,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份东西。
只见此时的小楼寂静得很,芍药就这样赶忙的冲了回来,却是最后站在了外头,又兜了回去。
小楼内,夏诗昭正坐在椅子上,身后就是窗,窗外一片幽幽的竹林。
慕容绝璟此刻也站在这一旁,颀长玉立的身姿映着外头的竹丛,越发显得撩人。
司鹄就这般站在门口进来处,手中呈了个东西。
“王爷,京城外头出大事了。”17623107
“嗯。”示意他说。
“昨日宫中传来消息,皇上连夜去了地牢,在牢里亲眼看着清太妃行刑,将清太妃千刀万剐了。”
“……”慕容绝璟幽凝的目光依旧,这一刻没有看司鹄,只是把目光微微一挪,转向了外头那一片一望无际的竹林。
风摇曳,外头的竹丛也摇曳。
大手此刻仍是藏在袖口中,不过是过了一夜而已,这砸出来的青紫仍是盘踞在上,这一刻似乎隐隐作痛。
挑了挑锐眸没有说话。
司鹄不敢看慕容绝璟幽深的眼,继续道:“宫中的人说,皇上似乎是在崇政殿里发现了什么,所以连夜召了宫匠坊的人与柳太医,之后便是大怒。”
夏诗昭这会儿听着已经几乎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这些事儿……最清楚的,应当就是她和绝璟了啊,清太妃昨夜行刑,死了……是因为发现了什么东西,知晓了什么缘由,所以才会这般……将她给杀了吧。
容站眼怔过。这一刻眸光有些晦暗,水光在里头,就这般也依着窗不说话,继续听着司鹄讲。
“早晨的时候,刑部那边也下命令了,开始准备三日后的行刑……皇上也将镇国公府一案,判下来了……镇国公琴将军三日后问斩,而琴家上上下下三族以内男子充军,女子则充入掖庭。”
夏诗昭靠着窗的身子此刻蓦地便怔了一下。
一切就这样尘埃落定了,拖了这么久的事情……
可是真的到这一刻,反倒是说不出有什么感觉。
下意识的抬眸去看身侧的慕容绝璟,这才看到他一张迎着光的脸有些模糊,从这个角度看他,可以看见眉眼全部笼罩在光线之内,刚才那深沉凝眸的样子,这一瞬变得略有动容。
而后便是又没了别的异样,一切浮动消失得不见踪影……
对琴氏一族的恨意,早在太虚宫那一夜就消散得差不多了,恶有恶报,这世间自有因果循环在,后来却是因为只想活着,根本就无暇顾及清太妃……清太妃想必在地牢中也活得不好,更别说琴万远,进了死牢,一生没有受过苦,这一番却是后生在牢中,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这一次去湘溪,琴万远也悔过,说了不少知晓的事情。
若说仇恨,生死面前,已经放得差不多。
至于清太妃被凌迟处死……
夏诗昭这会儿看着慕容绝璟的眉头皱了一下,像是他与她想到了同一个地方去了,似乎并不是对清太妃的死有动容,而是对慕容绝珛仍有几分动容,蓦然冷下来的眸眼中有几分波澜。
清太妃连夜被千刀万剐,说明慕容绝珛的不育实有猫腻,可是一切已成定局,都回不到过去了。
“还有呢。”靠着一旁的墙,薄唇轻扯,淡淡勾勒出这一道声音。
有些低沉,一下子落入了司鹄的耳中。
司鹄一瞬便绷紧了精神,再继续说道:“外头此时全然轰动了,朝中原本纷乱的政局也因此而稳定下来了,都道是皇上这一次下狠心了,瑞王一派党羽也安定下来了。”
不是放弃立场,便是日后安分为官,没有人再会冒着风头再冲上去。
慕容绝璟此刻不再言语。
这宫中的局势势必会有一番动荡,如此也正好。
“知道了。”
司鹄看着慕容绝璟,自家王爷这般话语,就是不上心的意思了,听过便罢。
不喜不悲。
夏诗昭这会儿却是终于把目光从慕容绝璟身上挪开来,心里这会儿倒是说不上话,他这般平静的表情,眸中有几分暗色,显然又是想到了另一边去,这一次皇帝大怒,琴家之事尘埃落定,哪怕是真的死的死,流放的流放……也算是有了结局。
慕容绝珛心里解了恨,朝中又起风波,必定分心。
绝璟这一句“知道了”,也带了沉静的意味。
司鹄这会儿眸中眸光闪跃,也显然是知道这个意思……
于是手中拿着的东西终于往上呈了呈,“除了方才禀报的事情之外,属下还带了这个。”
夏诗昭此时早把目光挪回来了,听到司鹄这一声,略带感触的眸子也放到了这上头来。
青黄色的暗封,上有龙纹。
方才没注意看,这会儿却是心头一跳:“这是什么?”
司鹄看了一眼慕容绝璟,自家王爷冷沉,于是这一瞬只看向了夏诗昭:“王妃……”
“这是今早皇上听说了王妃有孕的事情,龙颜大悦,特命礼部送过来的礼单。”
除了这一个礼单,一同送来的是形同于金山银山一般的贺礼,此时朝中除了震撼琴家事以外,津津乐道的还有这璟王府的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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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许久不见的人
夏诗昭这会儿看着这一份礼单,顿时侧过脸再看看慕容绝璟。
慕容绝璟颀长的身影瞬间站得笔直,看着这礼单。
片刻,身子又斜了下来:“放下,留着吧。”
慕容绝珛将礼单送过来,那便是说明将这诗昭有孕的事情放在心里了。
司鹄此刻看着慕容绝璟,不知自家王爷此时的心态是如何,到底有什么打算,但……
貌似琴家之事尘埃落定,王妃有孕的事情也只能这样了秦末暴徒。
夏诗昭此时看着这礼单,又轻轻不自觉的抬手抚上了自己的小腹,面色忧忡……
有的时候有喜是一件开心的事情,有的时候因有喜而被送礼,却是件不开心的事情……
慕容绝璟这一瞬把暗敛的眸光藏了起来,嘴角只轻浅的扯了扯:“无事就下去吧。”
司鹄这会儿看着这徒然变得沉闷的气氛,只顿了顿,把手中的礼单放下,就这样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
他一退下,夏诗昭这会儿立即站了起来。
两个人原本就在这窗口旁,一站着一坐着,现在她站起来了,一下子就扑进了慕容绝璟的怀中。
“绝璟!”
慕容绝璟此刻不说话,也就这般拥着她。
感受着夏诗昭的怀抱,如今也不知腹中的孩儿具体是多大了,这般一日日的成长着,贴身拥抱的时候,已经渐渐可以感觉到了变化。
慕容绝璟此时的手就这般微微一收,眸光闪了闪,将她紧紧抱在怀中。
夏诗昭这一瞬不说话,就这般把头埋在他的颈脖间,慕容绝璟便也就沉默的把头低下来,枕到了她的头上。
就这般静静的……静静的……
“绝璟,我好怕。”
而后便是什么都没说,只这样轻轻的吐纳着呼吸,将所有不想说出来,也无需说出来的话全部放在了心里,温热的呼吸轻轻喷洒在他的脖间。
慕容绝璟感受着她的温度,这一瞬……蓦地就像是回到了在湘溪,两人在无人之地,天台上望着满天星斗的拥抱。
只不过那时是她将他紧拥,而如今却是他给她宽厚的臂膀,将她紧紧捞在怀中。
“没事了,连这最后的风波都尘埃落定了。”
“皇兄将贺礼送来了,便是承认你腹中有孩儿了,我们的孩儿永远是我们的宝,我绝不会让谁伤及他。”
“诗昭,你相信我吗?”
夏诗昭心里原本就沉闷得难受,甚至比听到琴家颠覆还要感触,这会儿只觉得眼眶中有湿意。
靠在他的身上不说话,拥着他的手也一收,轻轻点了点头。
“我信。”
慕容绝璟终于把下巴从她头上挪开,沉沉的呼了一口气。
就这样轻轻的笑了出来:“信我便好。”
一双手这样从她身前抽了出来,轻点在了她的鼻尖之上:“诗昭,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开开心心,没事就去院子中坐一坐,散散心,与岳丈聊聊天,安然静待孩儿出事。”
夏诗昭不说话。
慕容绝璟却是这一刻将手一转,将她带着转了一个圈:“别想那么多烦心之事,趁着如今有大把大把的时间,来讨论一下日后若是生女儿会如何,生男儿会如何。”
夏诗昭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
慕容绝璟沉笑着,这一瞬只将她抱上了腿间坐着,两人一起坐到了椅子上。
“第一个孩儿……咱们可要好好取名天。”
“嗯。”夏诗昭抽泣。
眼眶有些红红的,就这般看着他。
慕容绝璟幽眸漆黑如璨,“名是要入皇室族谱的,如今没有名册在手,咱们先来取个字。”
“若是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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