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出了大殿。
剩下慕容绝珛一个人站在这大殿里,浑身发凉,眉眼间也全然是杀意。
究竟是谁……
究竟是谁竟敢向他下毒手,将他害成这样。
这么多年,自从发生了当年继位时的那件事起,他就再也不相信任何人,哪怕是用着入海,也不过是七分相信,八分戒备,乃至于这宫中,一切吃穿用度,但凡靠近身体的,一概要检上三检,戒备得比什么都森严,可纵然是这般……
此时紧握的手一收,顿时整个大殿内又是喀嚓碎骨的声音,听着令人都心惊肉跳。
有没有试过百般戒备仍滴水不漏的感觉?有没有体会过一朝盛年春风得意之时,被活生生的推入谷底?慕容绝珛此刻便是这般感觉,恨得连双眸都深不见底,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笑,一双凌厉的眸眼也仿佛鹰隼般,凄凉沁骨。
“是谁。”猖狂的笑声,这一瞬已然不再似他。
整个大殿都是可怕的声音,恨……
“入海!”沉沉的喊了一声。
外头柳德庸出去的时候,满头都是汗,面色灰白,站都已经站不稳了,入海看见柳德庸这般模样,立即上前来接住他,可还没将柳德庸扶出多远,便听到里头慕容绝珛的厉声。
入海就这般凝眸进去,整个人都绷紧了身子。
一踏进殿,看到的便是扶额站在灯下的慕容绝珛,殿中灯火太亮,一瞬间根本看不清慕容绝珛脸上的表情,只觉得这一刻的变化,已经不能用言语来形容,浑身上下都发散着一股阴狠的气息。
哪怕还没有靠近,已经让人感觉仿佛有双无形的手一直扼在脖子间,让人难以喘息。
“皇上。”1bwza。
入海声音这般沉,就仿佛也感觉到了慕容绝珛此刻的不对劲。
此时慕容绝珛的样子,哪里仅仅是不对劲……
走近一看,一双如鹰般威严万分的眸眼像是冷如冰霜,里头还带了几分从未见过的,失去理智般的杀意……
寻常慕容绝珛再怒都不曾这般失去帝王仪态,可这一刻颀长的身影就这般站在灯火下,勾挑起的暗眸说不出的痛苦……眉目间的寒气仿佛像刀一般,不近人情,沉到了谷底……
“让人准备车马,朕今夜要出宫”
“皇上?”
入海此刻眸中只有震惊。
慕容绝珛已经在宫中多年,没有这般夜晚临时出过宫。
他是这景台国独一无二的帝王,亦是万金之躯,哪怕寻常要去哪一处宫殿,都前后戒备森严,“这时辰……”
慕容绝珛此时只冷冷站在灯火下,哪怕再暖的光芒,此刻也驱散不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
入海自觉闭嘴,赶紧匆匆下去准备。
今夜不似寻常,连忙召了两个匠师入宫,就连柳德庸柳太医都是软着脚出去的,就仿佛发生了什么惊天的大事一般,根本不似在开玩笑。
外头的人马此刻紧张戒备出来。
入海赶紧听令下去准备,这已入深夜,皇帝连夜出宫。
大事,更不能让人知道……否则期间生出什么事都有。
慕容绝珛此刻只冷冷依旧在光影下站着,双手垂放已经紧紧握了起来。
到底是谁做的,他今夜就要血债血偿。
几乎是一瞬间外头的人马全轰动起来,军纪严明,无人敢多说一句,只觉得整个周遭的氛围都变得压抑。柳像又刻站。
入海出来以后,所有兵马备齐,就连宫中的车辇都已经调用过来,此时宫门打开,几乎是隐蔽的连夜出宫,依旧是皇帝出行的阵势,却是迅速而悄无声息……
此时京都各大臣府邸都还没有接到任何消息,却是无人知道,一场腥风血雨的浩劫已经掀起。
马车里,慕容绝珛闭目而坐,眸眼依旧是冷意,却带了几分要将人抽筋剥皮的恨意。
且论宫中,到底是谁能够做出这种事情?
九年前,清太妃既然敢依着琴家之势,在登基即位之时动手脚,下蛊下到玉玺之上,这九年内蛰伏得令人察觉不出,最初还以为仅仅真是与世无争的太妃一位,期间就更是敢给他在这鎏金兽炉中动手脚。
慕容绝珛此刻眸中冷意已达顶天,毋庸置疑……这些年中胆敢对他动手脚的,也就只有那么几个人。
此时忽然想到太虚宫那一夜,火光冲天,清太妃得意的笑,纵然是输了也不服的笑容。
那暗藏隐晦的眼光……
越是想到这些细节,慕容绝珛此时整个人也就越冷。
外头是大批人马跟随着车辇跑起的声音,在这去地牢的路上格外的震耳。
仿佛所有人都像是被套上一层枷锁,囚禁在这阴霾的气息之中。
慕容绝珛整个人的眼光也有些晦暗,嘴角抿着,像是一把冷冷的刀,嘴角扯动的一瞬间,笑容剮得人生疼。
一直留在牢中,没有处置的琴家人……
“呵呵。”阴沉的笑声飘荡在风中,沉在周围,说不出的寒风刺骨。
…
。。
拖下去,千刀万剐
地牢一如既往的阴森潮湿,仿佛陈年不变,从未有过变化。
关押清太妃的地牢设在宫外,与关押琴万远的死牢又是另一个不同的地方,这地牢位处于宫门外,却又是紧紧靠近着东直门,关的是罪人……却又仅仅是罪妃鬼魅新娘。
在宫中犯事,十恶不赦的罪妃全被打到了地牢来,而另外一些但凡帝王念着旧情的,都仅是充到了掖湖之中,或而是打入了冷宫,终生不得出现在帝王面前。
这地牢关押的……都是再无出头之人,甚至比打入冷宫、充配到掖庭的罪妃,更要下贱。
此时车辇还没到地牢之时,慕容绝珛还没下马车,便已经听到了从里头传出来的可怕的声音,一声又一声,哀怨凄厉,在这夜空中回荡爱去不绝。
这些声音,听着令人觉得可怕。
“啊……”
“啊呜……”
“放,放我们出去……”
各式各样的女子喊叫声,挣扎声,被关了一辈子,从青春年少,一直到韶华白首,已经疯了的,变得更加崩溃凶残的……在这牢中随处可见,怨气冲天。
入海此时站在慕容绝珛身侧:“皇上……”
只看到慕容绝珛冷冷一言不发,穿着一身龙袍,就站在这污秽的地方。
自古以来,还没有帝王亲自踏足过这种罪恶之地,里头关的都是些妇孺,进来之后便再也没能出去,亦不是什么功臣贼子,更是一朝进了地牢就再也没能让人记住。
此时隐隐约约觉得可怕,慕容绝珛还是一言不发,就这般下了车辇,一步一步的踏进了地牢。
地牢中把守的人已经被下得恭敬退到了角落中去,只看着这牢中突然亮起了火光,这么些年……从来就没有这般光亮过了。
牢中的女人一个个都蓬头垢面,已经在这牢里关了几年、十几年、乃至于几十年,漫长的岁月……已经让人心理都变得扭曲,这一刻看到了这突然亮起来的火光,只有“咿咿呀呀”的尖叫声在牢中炸响开来。
而后便是都一齐看着来人,看到慕容绝珛身上一袭明黄之时。
“皇上……啊,是皇上,皇上来看我们了……”
“皇上?什么皇上?皇上是谁……”
“啊——拿命来,我恨你……我恨你啊……我这么爱你,你怎么能把我关到这儿来……”
此起彼伏的声音,还有着突然疯了般的幽怨歌声:“皇上?夫君?哈哈哈……”
慕容绝珛走在这散发着恶气的地牢中,所到之处,只感觉到牢中的人全部扑了上来,从未见过这种修罗般恶心的场景,女人们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面容,原本她们也曾是这宫里娇艳的百花中的一朵,却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打入了牢中,在这般环境下生活,哪怕是正常人,进来呆久了都已神志不清。
此时走在这些不断伸出的手之间,听着这些崩溃声,哭泣声,尖叫声,闻着朝中的霉味,慕容绝珛脸上的阴冷只显得越发寒人。
他今夜过来,不是来听这些曾经不可一世的妃嫔喊叫的。
此时每走一步,身后跟随着进来的禁军只悬了心。
“皇上。”入海谨慎。
明知道此刻慕容绝珛是进来找谁,却是……
听着周围的声音还在不断的传响,这一瞬仿佛什么声音都没有似的,慕容绝珛就这般冷冷的一直走上前。
地牢的最深处,十恶不赦之人……清太妃在里头。
夹杂在这些女子的疯狂声间,只有这一道声音显得无比清晰,显然就是还尚存理智:“呵呵?什么皇上,闭嘴!皇上……又怎会来这种地方?”
清太妃嗓子已经沙哑了,这些日子,数不清多少个日日夜夜,听着这些女人崩溃的声音,已经听得她烦了。
起初还会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后来就连那刻意装出来的与世无争的性子,都被这些无情的疯癫给磨尽了。
再后来,她会笑着听她们臆想:“今天我要美美的,皇上一定会爱我,会原谅我……”
“我,我不是故意要害三皇子的……”
后来听得烦了,会直接扯着嗓子与她们骂起来,看着这些女人,生怕自己日后也会被关疯了,与她们一样……
每日只能坐在稻草堆里,算着自己身上数之不尽的虱子……
每一次骂完之后,都会坐着自己无力的笑出来:“哈哈……”
数不清这般多少次了,从前的一切似离这一刻极是遥远。
这一瞬听着牢中复而热闹的声音,那些女人口口声声的皇上……只觉得好笑。
可骂完之后,又是一愣,此刻只听着这不断想起的脚步声,一下又一下,沉得让人觉得可怕。
清太妃此时蓬头垢面的坐在角落中,一张脸已经脏得不成样子,听到了这声音,“……”
口中的笑意戛然而止。
就这般愣愣坐在角落中:“不可能……”
整个人动了动,连身上的铁链也发出了响声,“不,不可能……”
这地牢中怎么可能真的有人来,已经十多年……不再有人来过了。
几乎是一瞬的喜悦,站了起来:“端儿……端儿,是你吗,是你登上皇位,来接母妃了吗?!”
慕容绝珛一步步往前走,几乎要走到那最深之处的时候,听到了这一声话语,此刻只冷冷笑了一下:“呵。”
脚步顿停,最后停在着牢前。
刹那间的光亮,蔓延到这最深处。
清太妃喜不自禁之时,终于看到这明黄色的一角,龙袍熠熠生辉,喜不自禁的抬眸笑:“端儿,真是我的端儿……”
待顺着龙袍一角往上看,看到慕容绝珛一张面无表情的俊脸的时候,整个人只一怔,差些踉跄朝后一跌,连退两步:“是你……”
这一瞬心里只觉得可怕,甚至下意识的念头是:“怎么是你,端儿怎么了!你把端儿怎么了……”
入海此刻站在慕容绝珛身后,看着清太妃这一幕,心里只有说不出的感觉。牢仿犯死又。
只看到慕容绝珛这一刻站在这里,仿佛连整个地牢都变得冷了起来。
清太妃此刻就这般看着慕容绝珛,眼中悄不可见的恐慌。
她……以为这一辈子就这般死在这里了,再也不会看见他,这一瞬只整个人静了下来,带着笑:“竟然是你,你过来了……”
“太妃宠妃难求。”
多么熟悉的称谓。
这一瞬像是暴风雨前来临的平静。
清太妃这般看着慕容绝珛:“你,你想要做什么……”
一旦意外到极致,恐惧到极致,话语声都跟着有了变化:“我已经在这地牢中了,你还想做什么。”
看着慕容绝珛这一瞬冰冷带着怒气与杀意的眼眸,清太妃只又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笑了起来:“你这是知道什么了?”
慕容绝珛此时藏在袖中的手又紧握在了一起,几乎是在这笑着的瞬间,又将拳头握起,“喀嚓”的声音。
“朕今夜过来问你,只问,崇政殿里的那一鼎鎏金兽炉,是不是你所为。”声音低沉得不像话。
清太妃此时感受着慕容绝珛身上一身的寒意,抬眸,再看着这威严不可一世的身影,伫立在这阴暗潮湿的地牢中,此刻只渐渐的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
这一刻,整个人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就像是她守了这么多年,盼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揭晓答案的那一天……
“你还是发现了,终究还是发现了……”
慕容绝珛冷沉看她。17623102
眸中的锐气,这一瞬……仿佛像是能杀人一般。
可这一刻的清太妃已经不再在乎了:“可是已经迟了,迟了……”
“你是以为朕不敢杀你?”
清太妃这一刻就仿佛坠入了自己塑造的梦境之中,洋洋自得:“终于,因果报应还是来了,当年下蛊没有害到你,让你白白多当了九年的皇帝,只恨璟王多事,这一次……却是成了呢,为帝……却是无子,感觉如何?哈哈……”带着深藏了多年的傲气。
她一直是这样的女人啊,运筹帷幄,爱子如命,要为慕容端铺路。
但凡是能够夺皇位的事情,什么都可以做。
这一刻也不再否认了,爽快承认:“皇上,敢不敢杀本宫又如何,你这一生……已经注定无子了。”
“这天下,哪怕你情不情愿,也终究是端儿的。”
这一瞬就这般抬着怨恨的眸光,看向了慕容绝珛:“哪怕你杀了我,也改变不了你无子事实。”
这天下……终究还是落入慕容端的了。
哪怕慕容绝珛这一瞬要了她的命,她这一生的付出,也值得了。
“哈哈哈……”清太妃说完这几句话,全然不管慕容绝珛此刻是什么神色,已经复而再放声大笑起来。
唯独慕容绝珛此刻冷冷站在远处,他今夜过来,是白费了。
清太妃根本就直言不讳的承认了,毫不忌讳是她所为。
“入海!”这一刻只沉沉的冷了声。
阴森的嘴角勾起,看着眼前此时正得意的清太妃,眼里都是不容置喙的恨意。
“将她拖下去,千刀,万剐。”
。。
一个个,都没有好下场
清冷的声音在这地牢中响起,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
“哈哈哈……哈哈……”笑到最后,清太妃一愣,就这样抬眼看着慕容绝珛,最后一个单音笑出:“哈……”声音渐断。
“你要将我……千刀万剐?”
虽在宫中多年,看尽血雨腥风,却还是没料到终有一天这个词会出现在她身上。
什么叫做千刀万剐?是宫中最严酷的刑罚,割肉离骨。一刀一刀将她身上的肉割下处死。
一般是罪无可赦之人,死也不能抵罪,于是想出了这种办法,让人生不如死。
清太妃此刻瞪了眼睛,看着慕容绝珛,不敢相信这么惨无人道的刑罚会拥在自己身上。
一刀一刀,将她身上的肉一片片剜下来,期间还不能让她死掉,一定要尝试到那万箭穿心的刺骨之痛,等到最后一片肉下来的时候,才能让她死去。
“你竟敢这样对我?你难道不怕有一天端儿会来报复你?!”
“朕可以让他先去死。”
清太妃愣了半响,所有嚎叫与咆哮都停在了这一刻。
半晌过后,突然又笑了起来:“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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