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污垢。
纵然貂蝉的脸上满是灰尘,但一见到妺喜的刹那 ,仍可以看出那脸色一下就变得发白,眼中掠过一丝莫名的神色,缓缓别过了头去。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终归也是女儿身,妺喜发了一下呆就马上走了过去,伸手扶住了貂蝉的肩膀,想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貂蝉站了起来,肩膀却是轻轻一挣,低声道:“没有什么……”她语气微微一顿,又道:“能先给我一杯水吗?”
听了这话,妺喜回过头去看褒姒,可褒姒已在听到了之后就转身进了屋。
“你先进屋坐会吧!”妺喜放柔了嗓子,“我去帮你端盆水来。”
妺喜刚一转身,就感到自己的衣袖被轻轻的拉住了,她不禁扭头一看,貂蝉正低着头,五根沾满泥土的秀指搭在了自己身上。
“谢谢你。”象是在想着什么,片刻后,貂蝉细声说道,手指也放开了。
妺喜一愣,接着温柔一笑,柔声道:“女人,终归还是要清爽一点的好。”说完,她一抬头,褒姒手上端着杯水站在门边,静静的看着。
妺喜朝她一努嘴,等褒姒会意的点了下头就轻巧的走了。
“来,先喝口水吧!”褒姒站得远远的,手臂拉直了,将水递了过去。
貂蝉抬头感激的看了她一眼,接过杯子也不客气的张嘴喝了个光。喝了水,貂蝉的精神似乎好了点,她将杯子递了回去,道:“你们不是离开洛阳了吗?怎么还在这里?”
褒姒有些奇怪,道:“是啊,我们是离开了洛阳了,这儿难道还是洛阳?”
貂蝉同样奇怪的看了褒姒一眼,叹了口气道:“这儿虽然离洛阳城已经三十里地了,可还是在洛阳的范围。”说到这,她不禁看了眼褒姒,“洛阳的地界并不是只有洛阳城,这方圆五十里的地方都是属于洛阳的。”
褒姒先是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可接着她脸色就一变,半张着嘴惊呼了一声,也不知她想到了什么。
“你们若是想逃开洛阳城的追兵那这里是不能久待的。”
“你……也是从洛阳城逃出来的?”听貂蝉这么说了,褒姒小心的问道。
貂蝉苦笑了一下,喃喃道:“是啊,我若不逃又能如何?”
这话声音低得连褒姒也没有听清,她神色一怔,刚想再问一次,妺喜端着盆水走了过来。
“我放了点热水,你洗着也舒服点。”放下盆子,妺喜在心中叹了口气,看着貂蝉此刻的样子,又想到一天前她倍受瞩目的样子,这同一张容貌,却在顷刻间可以演绎出完全相异的命运。
看着貂蝉轻巧而又细致的清理着自己身上的脏物,妺喜仿佛看到了当初妲己带着飞燕和合德回来时的情形,那时她们两个也是浑身脏兮兮的,对着带她们走的妲己似乎有着异乎寻常的感情,因此也把妲己身上弄得东边一块脏的,西边一块脏的。
对此,妲己好象还很乐意似的,笑着看着爷装做的责备她,甚至是任由褒姒和素素配合着爷大力的拍着她身上的灰。这一切就好象仍在眼前啊!
现在,合德居然跟着吕布走了!想到这,妺喜有些恍惚起来,虽然飞燕合德与自己和几个姐妹的感情都非常的好,可毕竟血亲姐妹只有一个啊!飞燕这么难过也不无道理。
想到这,妺喜不禁叹出了声。原来无论爷怎么变,自己心里都有个底,可现在……爷有了内功后,自己居然再也无法与他心意相通了,这到底是好是坏了?
“大姐,大姐!”褒姒一声一声高了起来,妺喜才恍然醒来。
“怎么了?”妺喜颇为尴尬的看了看褒姒,对她露了个歉意的笑。
“貂蝉姑娘问你是不是能借她一件衣服,她这件破了想换一下。”
“哦!我这就给你拿一件来。”妺喜点点头,转身朝屋里走去,刚跨进门,她心头一怔:拿衣服三妹自己不可以动手吗?
她一凝神就听到了褒姒的声音:“你不是跟那个吕布在一起的吗?怎么你一个人……”
妺喜不由哑然失笑:原来小妮子要打探别人的隐私,心里头不好意思,怕我见了笑话,难道她不知道她想问的我也想问吗?
想到这,妺喜轻轻的摇了摇头,她从包裹里翻出件衣服,呆了一呆:三妹想问,我就先让她问完,省得我此刻出去了,她问了一半又不好意思了。
拿了衣服,妺喜坐在了床沿,东想了一下,西想了一阵,觉得有点烦了,想出去又怕褒姒还没知道个明白,惟有将目光四处乱转着,最后停在了缇萦的脸上。
缇萦拢着眼帘,双手搭在一起,神情祥和得就象是在熟睡中一样,可那白底子中透着的黑还是让人可以看出不妥。
一想到当时的情形,妺喜就忍不住心头一阵发酸,当她们几个都哭得似个泪人的时候,缇萦毅然将爷身体内的毒引到了自己身上,姐妹几个是根本连劝慰缇萦不要这样做的想法都没有,她这样的做法就连素来刚毅的项羽也是敬佩不已。
“五妹,若没有你,只怕我们是活不到现在的。”妺喜低声呢喃着,再一细想,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昭君。
昭君妹妹,你可知道,纵然过去了这么久,爷的心底还是有你啊!仅管是在心里喊着妹妹这两个字,但妺喜很明白,若王昭君还活着,还留在爷的身边,只怕这一声妹妹是永远不能喊的。作为爷的第一个女人,妺喜虽然很清楚爷对自己的感情,自己也并不是那种特别喜欢拿酸捻醋的女子,可心里仍旧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真的是一点点的不舒服。
若是自己也能象昭君那样被爷担在心尖尖上就好了!想到这,妺喜不禁失笑了,暗骂自己够傻,若真是那样,自己岂不是要永远离开爷的身边?也许是自己随爷过得久了,看得淡了,但要与爷厮守永远的念头却从来没有变过!
要是离开了爷,这厮守永远的信念只怕就如风吹云散了吧!
妺喜也不知道自己这会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心事,仿佛前半段的人生就这么一下从自己眼前过去了,她敛了敛心神,从床上站了起来,朝屋外走去。
“来,貂蝉姑娘,你看看这件行不行?”一出屋,妺喜就看到褒姒和貂蝉两个人无言的呆楞着。
她心里奇怪,但还是先将手上的衣服放在了貂蝉的手上。
褒姒有点不自然的绞了绞手指,端起盆子道:“大姐,薇妹是在弄饭吗?”
妺喜点了点头,刚要说话,褒姒道:“那我先过去放了水就去帮忙了。”
妺喜一愣,接着对貂蝉一笑道:“貂蝉姑娘,你也在我们这里吃一点吧!”
“不了,已经够麻烦你们的了,又是水又是衣服的。再打搅下去我都不好意思了!”貂蝉比了比衣服,摇着头道。
“你出远门,一个女儿家挺不方便的,一路上的吃住也是个问题……”妺喜笑了笑,将话题转了一下:“虽然我们这里的饭菜都不是能手做的,你若是不嫌弃的话就吃一点;若是你急着赶路,那我们就帮你准备点干粮。”
貂蝉张了张嘴,才发现自己不论怎样说都是不好的,心里惊讶之余也只好听从妺喜的话了。
见貂蝉默认了自己的做法,妺喜笑了笑道:“好了,你不必想太多了,先到里屋把衣服换一下好了。”
貂蝉脸上微红,点了下头,两手紧着衣服站了起来。
“貂蝉姑娘,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这时从门口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妺喜早听到大门外有人经过,在她想来,应该是过路的人,哪知道这人居然认识貂蝉。
一看之下,妺喜才发现这男子自己见过,就是那在会朝宴会上与蔡邕说过话的卫仲道。
貂蝉一见到卫仲道,手上的衣服不自觉的挡在了身前,冷然道:“卫公子怎么到这种地方来了?”
卫仲道丝毫不以为意,嘴角带笑,道:“洛阳城现在一片慌乱,仲道觉得实在是气闷,就出来走一走,一路观赏风景,想不到走到这里来了。想不到在这里也能碰上姑娘你!”
“你昨日不是说约了文姬姐姐到登临渡口看看的吗?你也舍得放过?”貂蝉神色稍霁,但语气依旧是冷冰冰的。
“日子不太平,自然游兴也减免了不少,更何况让文姬随我出来,若是不小心受了点伤,那我可是后悔莫及了!”卫仲道一脸唏嘘,转而一笑,“此时带着姑娘出来的人真是不该,他就不怕一路上让貂蝉姑娘受了惊吓吗?”
貂蝉面色又是一冷,道:“你乃文士,带出来了也没有力气来保护我们女的,就是凭着两分蛮力只怕也斗不过那些地痞流氓!”
卫仲道一直温文尔雅的面色一沉,禁不住作势要哼,嘴上嘲道:“那是,若是有你那位吕布一半的打架本事就好了。”他话一顿,冷笑了两声:“只不过现在他身边有了另一个女的,貂蝉姑娘就不免伤心难过了!”
“呸!”貂蝉重重一啐,瞪大了眼睛,气道;“谁伤心难过了?是我离开了吕布,又不是他……”
说着她眼圈一红,几乎掉下泪来。妺喜心中一叹,自然知道他们所说的吕布身边的另一个女人是谁,而看此情景,只怕是貂蝉因为合德落在了吕布身边,夺去了吕布的注意力,心中不忿而独自跑了出来而已。
看到貂蝉的神情,卫仲道急忙道:“既然是姑娘不要了吕布,那是理所当然的。只是这战乱正起的时候,貂蝉姑娘跑了出来不怕落入歹人手里吗?虽然仲道是像姑娘所说那样的非武之人,但好歹还是个男人,恐怕此时太师和司徒大人都着急得不得了,不若姑娘就赏个情,跟我一起回洛阳城如何?”
貂蝉咬着下唇,听卫仲道如此贬低自己,想笑眼睛却是红红的,只有苦苦忍住,颤着声音道:“就你这样子,还真让人不明白文姬姐姐看上你哪点了!要是让文姬姐姐知道你不在她身边是个如何模样,只怕她立刻就恼了你!”
卫仲道听得眉头轻皱,咳了两声笑道;“若是貂蝉姑娘有帮仲道之心,就不妨替我在文姬面前多说点好话。”
貂蝉再也忍不住,咯咯笑道:“要我不说话还好,若真是要我说,那些假惺惺的话我可是说不来,你想要我帮你说好话,你就慢慢等吧!”
卫仲道嘴角一扬,笑道:“等姑娘的话我还是愿意的。”
听卫仲道说得暧昧,貂蝉脸上微红,啐道:“你这人啊!幸好我认识你得早……”说着,貂蝉的眼光飘了开。
卫仲道清笑着也转开了眼神,可目光一溜,他就怔在了当场。自然他也是见到过妺喜的人;而且还知道妺喜是谁身边的女人;更理所当然的是,现在洛阳风传最多的是谁他也是知道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若说到惊艳而变色的话,此刻是绝对不适合卫仲道的。而与此同时,貂蝉的脸色也是一变,刚刚因和卫仲道说了一会子话而稍微红润的脸色一下就又白了。
妺喜一直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貂蝉和卫仲道,一发现两人的神色都是一变,她也是一愣,接着她顺着貂蝉的目光看去,立时让她吃了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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貂蝉看见的是董卓的女婿牛辅;妺喜并不认识;可是看到牛辅一脸的横肉;心里首先就是一噔;暗暗皱了皱眉头。
牛辅只穿了一件短褂,露出两条粗壮的手臂,与他同行的是一个矮瘦的男子,一双小眼四处乱窜着,正是那会朝时站在大殿门口的李傕。
“貂蝉姑娘,你认识那两个人吗?”妺喜转过身子,低声道。
听到妺喜这一问,卫仲道先是脸色苍白的转过身看了一眼,接着小心的退了两步,笑道:“貂蝉姑娘,牛大人和李大人是来找你……!”
话没说完,他才看清貂蝉此时的表情。貂蝉愣了一下,接着躬起身子朝妺喜身后躲去。
貂蝉这一下举动让两个人都感到奇怪。董卓对貂蝉的心事恐怕是谁都知道的,就连妺喜只见过一次也明白得很。
没等貂蝉躲个严实,牛辅身边的李傕却看到了,他对着这边微微一笑,笑容里有说不出的诡异。
这一笑,貂蝉也看到了,她立刻就象中了定身法一样,全身僵硬起来,就连站在一边的妺喜也感觉到她身子的颤抖。
“难道他们是来抓貂蝉回去的?”妺喜心头一沉,再想到刚刚见到貂蝉的模样,分明是象从洛阳城逃出来的一般。
牛辅仍然没有看到貂蝉,他一跨步就朝前走去,而李傕一侧身子,面对着貂蝉这边,拉住了牛辅的手,可这一来也将牛辅的眼神移了开。
李傕似乎说了什么,牛辅点了点头,便一个人走了,而李傕面上一直带着笑,等了一会才缓缓朝这边走来。
“貂蝉姑娘,此时洛阳城已经出动了几千人来找你,太师对你可是着紧得很啦!”李傕笑着,干瘦的脸上挤出了几道皱纹。
貂蝉脸色一变,清哼一声道:“那又关你什么事?若是惹得我不高兴了,我叫他们砍了你的脑袋!”
李傕一愣,接着又是一笑道:“貂蝉姑娘一句话,自然是不在话下,李傕又怎么有胆子干这种事?”
说着,他的眼光在卫仲道和妺喜身上转了一转。当看到卫仲道时脸色一正,清咳道:“原来卫公子也在这,是你一路上陪着貂蝉姑娘吗?”
卫仲道脸色一变,尴尬的笑了笑,低声道:“李大人这话可让仲道吓得不轻,貂蝉姑娘是何等人物,我怎么有这种资荣?在下只是在洛阳城待得气闷了出来走走而已,恰巧我前脚见到貂蝉姑娘,李大人你就后脚来了。”
“是吗?”李傕眯起了眼睛,眼光极其细微的在貂蝉和卫仲道身上扫了扫,“天色将晚,这几日路上都不太平得很,卫公子还是早点回到洛阳城好点!虽然路上有我们的重兵把守,但意外可是很难说的!”
卫仲道心里暗骂,但神情还不得不装做谦卑,揖道:“李大人都如此提醒仲道了,那仲道可就先告辞了!”
等李傕点了点头,他便朝外走去,可走到大门口时却听到貂蝉轻微的鄙夷声:“哼,真是没用,连他也怕!”
这话说得卫仲道脸色铁青,几欲吐血,可偏偏不能回身去找貂蝉算帐。
“貂蝉姑娘怎么一个人从洛阳城出来了?司徒大人可是急得不得了,太师知道了,也是一脸震惊,在下跟随太师这么久,纵使面对成万的敌军也没见到太师如此样子……”李傕一脸唏嘘,禁不住摇头晃脑的说了起来。
“哼,你对我说这些话干什么?你以为从你口中说出来的话有几分可信的?”一脸气愤的说着,貂蝉索性转过了身子,背对着李傕。
李傕走前两步,还要细说,可这一近了,才看清楚貂蝉身边的女子居然就是会朝宴上那王寒生的侍妾之一,他一下呆住了,嘴中也不自禁的“啊!”了一声。
看到李傕的神情犹如见了鬼一般,妺喜大是觉得好笑。“是,是……是你!你是王寒生的侍妾?”李傕惊叫一声,指着妺喜的手也发起颤来,不等妺喜发话,他一转身就极快的跑了出去。
貂蝉一愣,接着就放声大笑了起来,好不容易才喘着气,手指搭在妺喜手臂上道:“姐姐,你看到没有……他居然怕你,可真是笑死我了,李傕他一个大男人居然怕上了一个女人!”
妺喜微微一笑,淡淡道:“他不是怕我是个女人,是怕一个会杀人的女人!”
貂蝉一怔,眨眨眼,不解的看着妺喜,可一下她就明白了,惊讶的道:“难道那天晚上,姐姐你……?”
接着貂蝉脸色一喜道:“姐姐你能教我几下吗?”
妺喜没有回答,仍是微微一笑,走了两步,让貂蝉的手离开了自己臂上:“饭应该好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