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全扫了我一眼,道:“你能放心就好,山中无岁月,你就安心呆段时间。”
感觉到不妙,我盯着他,道:“你说什么,呆上段时间,你不会是想我一直留在这里吧?我都已经明白你的意思了!”
黄全朝我微微一笑,道:“明白是明白,能不能做到便是另外一回事。放你出去我还是有点担心……”
“凭你的能力我能做出什么来?”狠狠的瞪着他,我道。
“我为什么要一直盯着你?如果是的话,你第三次违背我告戒你的那句话时就会找你了!”黄全脸色一正,道,“虽然这洞中有点枯燥乏闷,但稍微熬一熬就过去了,也不过两百三十三年的时间;再说等我一走,你便可以与你那些兄弟女人说话了,只是见不着面而已。”
两百三十三年……我便只能呆在这山洞中?我一下惊呆了,看着黄全,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说着这话,黄全深深的看着我,良久才长吐了口气,缓缓道:“出洞之后……总之,你好自为之,你总不会希望我们还有第三次见面吧!”
苦笑着,除了苦笑我还能做什么?
渐渐的,黄全的身影消去,那光亮也随之暗了下来,最终熄掉,整个洞里便陷入了一片黑暗和寂静,就算我张着眼也不能看见什么,朝四周走着,伸手触摸着却什么也摸不到,仿佛这洞如无边无际一般。
正当我徒劳无功,颓丧的坐下时,隐隐听到了人说话的声音,仔细辨认了一下,发现的确是妺喜他们的声音,瞬时,我惊喜莫明,几乎半跑半爬的朝声音处赶去,嘴里叫着:“妺喜,是我,是我——!”
那声音嘎然而止,不片刻后又响了起来,这次却是近了许多,妺喜的声音颤抖着,道:“爷,爷,是你吗?是你吗?”
我跳将起来,双手放到嘴边如扩音器,大叫道:“是我,是我,我在这边,妺喜,我在这边!”
“啊?!”妺喜惊喜的叫着,接着便是喳喳的声音乱成一团。听着这声音,我焦急的吐着气,可他们似乎一时半刻好象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叹了口气,喝道:“妺喜,你能从我说话分辨我是在哪个方向吗?”
“能,爷,能分辨出。”妺喜的声音清楚的传到我耳朵里。
我大喜,道:“知道就好,看到你们面前的山壁没有?看看有没有堵上之类的痕迹?”
隔了一会,妺喜道:“是有山壁,可没看到洞口之类的。”
我玄着的心放了下来,道:“没有就没有,妺喜我听你的声音很清楚,看来这山壁不厚,让二弟三弟找点工具来挖。”
被我这一说,他们便行动起来,一时间,传过来的声音都是叮叮的挖石声。可任谁也没有想到,挖了半个月,这山壁还是没有挖穿,彼此之间依然清楚的说着话。
是黄全,是的,是他!我突然醒悟过来,妺喜他们连续不断日夜赶工般的都在挖着山壁,就连文姬清照这样的柔弱女子也加入进来,甚至他们都用上了内力,可山壁一天天减少,却依然没有见到面的迹象,这是不可能的。
“妺喜,不用挖了。”委坐在地上,我缓缓的,轻声说道。
“不,爷,我们一定能够挖穿的,听,你轻声说话我都听得到,就快了。”妺喜靠在山壁上,微微喘息着,她告诉我,现在已经是深夜了。
泪水,我什么时候流的?我摇了摇头,望着前面的一片漆黑:“妺喜,别挖了,叫大家都别挖了,没用的,他让我在这洞里呆上两百三十三年,那就一定是两百三十三年……妺喜,你的手是不是起水泡了?”
山壁上,妺喜微微缩了缩手,黑夜中,谁也看不见她手的模样。“没有,爷,我和众姐妹轮换着,一点也没伤着,二哥和三弟要不是白天太累了,晚上也一定会在这里陪你的。”
我知道,我都知道……低垂着头,任由散发掩着我,浑身,轻轻的,细微的,颤抖着,颤抖着……
“爷,你别担心,这山不大,爷,你是妺喜的爷,你千万不能放弃,不能丢下妺喜……更何况,还有文姬、清照、妲己、褒姒、素素,就连飞燕貂蝉那些个丫鬟也……”
“黄全——!”猛然站起,我大声吼着。
“黄全,你个混蛋!”下一刻,我的声音低下来,如泣如诉。
黄全,我只是一个人,不是所有人,你不能拿我来当所有人看待。中国历经的繁华还是屈辱,不是我一个人感受,所有人就都感受了的,也不是我一个人明白,所有人就都明白了的……!
累了,是累了,我闭上眼,脑海中从古至今,所有我遇到过的人都在我脑海里换马灯似的打着转,唱着歌,纷纷杂杂,熙熙攘攘,没有停歇,没有疲累。
两百多年后,那已经不是历史……
第五卷终
第六卷 梦世繁华 序章 拍卖场上
大英博物馆(Tje British Museum;London;England)东方展厅。
悠扬的苏格兰风笛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此时已近黄昏,离闭馆时间不到半个小时。
这间展厅摆满了玉器、经卷、书画,虽然隔着玻璃窗,但这些展品似乎都默默的在散发着一丝幽雅,典致。在一幅女史图前,站着一男一女。画中的女子云髻高耸,长裙曳地,衣带飘舞,容态端庄,仪表典雅。那男子站在正面,许久都没有动一下,透着天窗打进来的夕阳投射在画上,似乎那画中的女子都活过来了般。
“先生,这是从古老的东方,中国传来的藏品……”一直在厅口观察的保安轻脚走了过来,满脸带笑的看着那女子说道。
女子年纪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双眉修长而弯,长长的睫毛下敛着,遮住了一双眼,听到有人说话她也没有看上一眼,紧抿的红唇动了动,微微移动了一下脚步,将侧着的身子转了过去。
“哦,我知道。这是东方展厅,而且这里是专门展览中国展品的地方。”那男子一样头也没回,淡淡说着,“难道保安先生你认为我会犯这样的错误吗?”
“哦,不,不。”那保安忙摆手解释,“我只是想告诉先生,这里的藏品都是很珍贵的。”
“那是当然,”那男子这时转过身来,脸上带着笑看着神色尴尬的保安,“如果不是珍贵的藏品,我想没有人愿意来这里看。”
保安的脸涨红,他瞪着那男子,却不敢说出一句重话。他虽然年近四十,但保养得很好,此时颇为英俊的脸因为生气有些扭曲:“先生,本馆的藏品都是价值连城的文物,距离我们闭馆的时间也快到了,我见您站在这幅画前已经很久了,我想是不是您有什么不了解的地方。”
那男子扬了扬眉,嘴角扯出丝笑:“不,保安先生,我很了解这幅画。”他半转身,看了那幅女史图一眼又说道:“这幅画是四世纪中国最著名的画家顾恺之先生的画,它的名字叫‘女史箴图’,它在1900年被贵军大尉基勇松盗往贵国。”
那保安无声的骂了一句,脸色沉了下来:“先生,那是他个人的事,与我们博物馆没有任何牵连。”
“哦……”那男子笑容更盛,竖起根手指摇了摇,“我知道,你又误会我的意思了,保安先生,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说着话,那男子的脸色突然沉了下来:“或者,保安先生你在怀疑我?”
“不,我并没有怀疑你的意思,先生。”保安的神色也完全镇定下来,只是脸上还残留着一丝涨红,“我只是想解决您的疑惑而已。”
“你在怀疑我,保安先生。”那男子静静的说道,“你在怀疑我站在这幅画前的动机,你在怀疑一个身份高贵的人,你的做法和意图显而易见,我身边的这位女士可以做证。”
“不!”保安捏紧了拳头,望了望那女子又望着那男子,“这位美丽高贵的女士可以做证,我并没有怀疑您的意思。”
那男子脸上扯过一丝冷笑:“保安先生,你凭什么这样说,要知道,我身边的这位女士是我的妻子。”
“先生,我的职责让我有责任前来解决您的困难,或许先生您站在这幅画前两个小时就是因为心中有了疑惑。”咽了口口水,那保安盯着那男子说道。
那男子与保安对望着,脸上缓缓扬起一丝笑容,只是那笑容突然露出一丝冷意:“保安先生,你守卫着这些东西不代表你就了解它们。”他语气微微一缓,神态却更是带上了一点嘲弄,“你知道它原本是放在哪里的吗,它用的什么材质,画上的人物是谁,用的什么手法,表达出什么意思……哦,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负责看守着它们不被丢失而已!”
因着这男子的轻蔑,那保安脸色苍白难看,张着嘴却又无法反驳,等那男子停下来才沉着脸道:“先生,对于我的职责我很清楚,但你没有权利因此而轻视我!”
那男子一挑眉,脸上的笑容突然敛去,道:“我从不轻视任何人,保安先生!”他将保安先生四个字咬得很重,“就连卖菜的小贩我也从不轻视,而你,要感谢我!”
“感谢你?”保安似乎要跳了起来,神情骇怒的瞪着面前的男子,“您在侮辱别人的智慧,践踏别人的自尊,我想不到有什么地方是要感谢您的!”
那男子脸上再次浮起淡淡的笑容:“因为你的无知,保安先生!”第二次,男子将保安先生四个字加了重音,“就是因为你的无知,你不知道你在辱慢一位身份尊贵的人。他指出了你的缺点,善意的加以指点,却被你认为是侮辱,这是最大的无知,保安先生,这是最大的无知!”
保安呆住了,隔了好一会才神情咆哮的低吼道:“见鬼的指点!我知道这是那个有着五千年文明的东方国家的藏品,而您,很显然是黄种人,是那个东方国家的人。您这是在炫耀,不是指点!”
“五千年……那真是个奢侈的数字。”那男子低声嘟囔了一句,“你失去风度了,保安先生,我并没有掩饰我是黄种人,而且,我好象告诉过你,我是个身份尊贵的人。”
男子从怀中缓缓掏出一枚勋章样式的东西,朝保安眼前一递:“我的确没有必要欺骗任何人,保安先生,虽然你对我不敬,但我原谅你……”一边说着,那男子收起勋章,带着那女子朝厅外走去,再也不看
那神情呆滞的保安一眼,直到身影快从厅门口消失的时候才传来他没说完的话,“我原谅你……因为你的无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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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富比(Sotheby‘s),克里斯蒂(Christie)联合拍卖行会场。
尼古拉斯·麦克里滋慢悠悠的将雪白的手套一一朝自己手指上套着,神态轻扬。这是本世纪末最后一次拍卖会,也是最大的一次拍卖会。他是这次拍卖会最后一件昂贵藏品的主拍,也是克里斯蒂拍卖行现行主管,同时还是克里斯蒂拍卖行创始人的第二代孙,更有英国贵族的勋爵称号。
虽然这里装点得如同五星级酒店,但麦克里滋一点也不高兴,虽然这次拍卖会是苏富比和克里斯蒂联合,但主拍地却是在苏富比敲定的地方。这并不是说麦克里滋因为商业原因对苏富比拍卖行怀有深切的仇恨,苏富比是最古老的拍卖行。这点上,作为一个勋爵,一个有教养的人,一个名流绅士,麦克里滋还是从心里敬佩苏富比的,但这样一个有着古老传统与悠久历史的拍卖行却几乎被美国索思比拍卖行挤出了本土市场。失去了进取心与锐气,有着传统和历史又怎么样?对此麦克里滋嗤之以鼻。
“麦克里滋先生,时间快到了。”一个服务生推开隔间的门,轻声说道。
麦克里滋点点头,站起身来,腰杆挺得笔直。尽管他年近四十,但保养得很好,又加上他与生俱来的贵族熏陶,他可不认为还有谁能主拍这最后的一件藏品!
那些暴发户可就只配收藏那些低劣的藏品!一边迈着轻欢的步子,麦克里滋一边不无诅咒的想着。
前厅的壮观还是让素有教养的麦克里滋呆上一呆,可随即他心里便坦然了,这里面有很大一部分人是买不起这最后一件藏品的,看他们那轻浮的表现……麦克里滋轻蔑的想着,站到了台前。
简短的介绍后,麦克里滋便开始介绍由两个实枪荷弹保卫下送上来的藏品。这是一件皇冠,全身由纯金打造,整个身体一次铸成,没有衔接的痕迹,显得流畅自然;冠顶有十二个尖角,每个尖角都镶嵌着一颗珍珠;珍珠同等大小,呈乳白色。表面上看来,这顶皇冠并无出彩之处,也显示不出它作为最后几件出现的藏品应有的价值。
“这是从神秘的中国而来的。纯金打造的物品并不让人希奇,但是在全身铸造下而且仔细观察后,可以看到冠身上面隐约可见的九条中国龙造型。”麦克里滋仔细的介绍着,虽然在他看来冠身上并没有出现什么龙的造型,但提供的资料却是这么说的。“这件藏品出生在十四世纪前期……”
他的话刚说到这,便听到全场都发出了一阵压抑不住的惊呼声,他下意识的顺着叫声看去,隔着他不远的这顶皇冠突然在冠身上凸显出一条条龙的造型。
“神秘……神秘的中国,果然……神秘!”麦克里滋一阵失神,几乎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他回过神来,抹了抹额头上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的汗,重重敲下了拍卖槌,大声道:“来自中国的藏品:黄金皇冠,起拍价一千一百万!”
这一声又让厅内所有人再次低声惊呼出来。见到几乎所有的目光都投射过来,麦克里滋也不禁有些慌乱,这突然现出神秘的中国藏品几乎让他礼仪全失。“每次拍价一百万。”他再次抹了抹额头上的汗,说道。
台下纷纷议论着,却没有一个人开口拍价,麦克里滋紧张的翻着手上的小纸片,希望能够找到更让人容易接受的卖点。虽然这突然出现的龙造型就足够让人好奇,但此刻看来却是恐惧居多。流拍?他可不想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手上。
“十四世纪前期……那是成吉思汗打破东西方壁垒的时期,是唯一一个统治欧亚两大版块的帝国。”终于,在最后一张纸上找到了一点实质性的内容,麦克里滋松了口气。
经过前两次的惊讶,这次人们便冷静了许多,随着麦克里滋的话,所有人也想到这其中的关键。不论是进贡的,还是成吉思汗自己铸造的,这顶黄金皇冠无疑具有极其高的收藏价值和历史价值。一千一百万的起拍价,实在是不算什么!
时间就在众人一次次抬价中过去了,随着价格的增高,参与拍价的人也越来越少,此时价格已经到了七千九百万,这已经是一个非常恐怖的价格了。
说出这个价格的人麦克里滋认识。意大利的贵族,佩特洛·菲尔,是个古板的老头子,最大的喜好便是收藏与历史相关的文物。他虽然只是个男爵,但在意大利,甚至整个欧洲都有极广的人脉。
菲尔得意的瞟了一眼那个跟自己竞争的中年男子。说中年男子只是佩特洛·菲尔自己的诋毁,尽管他认识那个年纪不到四十的男人,是个美国的新富豪,据称资产到了三百个亿。
贵族?他可不这么认为,美国人没有贵族,他们只有暴发户。那“中年”男子对于佩特洛·菲尔的挑衅只是微微一笑。
“八……八千万?!”麦克里滋有些惊讶,他可不认为到这个时候在佩特洛·菲尔表现出誓在必得的样子后还有哪个贵族或是富豪能不卖给佩特洛·菲尔面子。尽管七千九百万对他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王公,你这是什么意思?”对于出现在自己身边的男子,佩特洛·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