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世繁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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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世繁华- 第1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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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众人称是,裴承恩狡猾的笑了,道:“既然如是,诸位也觉得有惊喜,燕会才更好看,那这次也不例外,先不告诉大家老板请来的是哪几位……”
  众人嘘声四起,在这嘘声中也听到几声清脆的门板敲击声。裴承恩脸色一正,转过了身面朝大门,高声喝道:“吉时到,中门起!”
  “诶?”转眼,裴承恩便又转回了身子,张大了手臂,拦住了褒姒和素素两人。而她两人站在最前面,这么一停,便将身后所有的人都挡住了。
  “两位,对不起,我们这里女眷不能进入。”裴承恩笑呵呵的说道,看到两人没有硬闯的样子,便将手放了下来。
  “什么时候有这种规矩了?本小姐怎么没听过?再说,本小姐都进去几次了,怎么没见你们拦着?”
  素素这话说得裴承恩一愣,他脸色一静,缓缓道:“姑娘,我们明楼燕会历来就没有女眷进去过,这规矩一开始就定下来了。”
  “是吗?”素素冷冷一笑,“那你们老板请来的是什么人?若是女子,她们怎么进去了?”
  “那不一样。”裴承恩摇了摇头,“她们是我们老板请来的,自不可同进来观赏的女眷一样。”
  眼看着素素又要与这裴承恩争吵起来,后面的人大急,鼓噪着叫嚷不休。裴承恩仿佛没有听见般,执意不肯让褒姒和素素进去,照他的话说那是规矩一定不能坏的!
  照说,这明楼老板不让女眷进入,原是为了勾起男人的遐想;而大多数女子恐怕也不愿意来这种地方看着别的女人卖弄风情,让自己的男人神魂颠倒。象素素这样不仅来了,还一定要进去看看的女人恐怕是明楼开燕会的从没有碰到过的吧!
  再照这么争执下去,这事情恐怕也争不出个结果。只是明楼老板就一定坚持这个规矩,宁愿让这次燕会变成闹剧?或者,还是他有其他的原因?
  见我望着他,赵申摇了摇头道:“那偷听小也只碰上了一次,不过小的知道,这规矩可不是第一次明楼燕会时就有的,应该是,应该是……”
  赵申正努力想着的时候,从门内走出了两个做丫鬟打扮的女子,白净的脸蛋秀秀气气,说不上漂亮,但有一股贵气隐隐而现。她俩四下里一瞟,最后将眼神落到了褒姒和素素身上。
  “老板出来了?”裴承恩低了低头,说话的语气也放轻放柔起来,与先前的模样大不一样。
  那两个丫鬟没有出声,只点了点头。这时就听得门后一声轻咳,一个声音细细的道:“什么事情都吵了这么老半天?”
  这声音摆明了是个女子,便是男人再如何乔扮也扮不成。一时间,所有的人都愣了,便连裴承恩也是一脸惊讶的看着面前的两个丫鬟,看那神态是强生生的将想要侧过头看个究竟的念头给忍住了。
  话声似乎还在耳边缭绕,那说话的女子便从门后走了出来,半睁着杏眼,神态慵懒,一只手斜斜扶着发鬟,一只手拿着把圆扇,轻轻的在胸口拍着。
  所有看到这女子的人都象是呆住了,此时整个明楼前没有半点声息。不知是谁发出了咽口水声,接着便是数声数十声此起彼伏不绝入耳。
  那女子显然也听到了,轻哧一笑,用圆扇掩住了半张脸。
  “你是玄机姑娘?”一个声音颤抖着问道。
  那女子再是一笑,眉眼飘飞,柔声道:“公子好眼力,贱妾离开长安数载,想不到还有人记得贱妾。”
  看到这与薛涛李季兰齐名的女子,我也有些惊讶。记得与李白分手时,他曾说过鱼玄机已经离开长安,听说是做了女冠。他言语中颇有些唏嘘,显然是感叹一位奇女子。
  我记得鱼玄机离开长安,是因为自己感情上的缘故,就象薛涛一般。只是她与薛涛不一样,她离开后做了女冠,也就是女道姑,而薛涛却过起了半隐居的生活。可此刻在这里却看到她,也已经除去了道姑打扮……我暗中也不知道为什么,摇了摇头,一瞟赵申,他正一脸放光的盯着鱼玄机。
  仿佛是察觉到了我的目光,赵申低着声音道:“少爷,你不知道,三年前,这鱼玄机在长安那可是万人捧,万人宠。要说天下间最红的秦楼女子,就是她了!只可惜啊,可惜那时候小的……”说到这,赵申猛然住了嘴。
  我一阵好笑,正要笑他几句,却见鱼玄机一脸惊愕的转过身去,仿佛身后有什么人拉着她一般。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她又满脸笑容的转回身,对褒姒和素素道:“怎么说你们两位都不肯,要你们跟着我一起进来,你们偏偏要试试这明楼管家手下到底有多忠心,瞧,这不是被人欺负了么?”
  说着,她朝褒姒和素素的手拉去。听着她的话我就吃了一惊,直到看见鱼玄机拉住了她们两人的手也没见素素有什么表示,反而乖乖的半垂着头随着鱼玄机朝里面走了去。我哈哈干笑着摇了摇头,按着素素的性子,若是在平时有人将她与那秦楼女子相提并论,恐怕她早冲过去了!
  要鱼玄机这么做的应该除了明楼老板就没有其他人了,只是他这么做要干什么?褒姒和素素脸上都蒙着层纱,容貌外人是看不大清的,而她们说的话中也没有透露什么骇人的信息……
  胡思乱想着,又猜测起除了鱼玄机,这明楼老板还请了谁。至于赵申在我身边神情得意,惹得与他相熟的人莫不语气酸酸的跟他打着招呼,似乎看不惯他此刻的样子,我也没有多加理会。
  进了大厅,我才停了下来,四处打量搜寻起褒姒和素素两人。赵申眼珠乱转,也不顾忌主仆之分,拖着我到处乱走,等他停下来擦汗我才有些讶异的道:“你这是干什么?”
  赵申喘着气,道:“少爷您不知道,我们可不比楼上的那些家伙。”他刚刚在一帮认识的人面前充足了面子,此时说话也中气十足起来,“那些人的位置是早就定好了,少爷您赶得巧也只有在这里找个好位置了。”
  是吗?我一笑,朝四周看了看:原本吃饭的地方收拾干净,也拆了下去,整个一楼就变得空旷异常;二楼则是围着栏杆摆了一长溜椅子,显然是为了方便观赏而设的。
  正打量间,二楼一角落里一人的目光与我对了个正着,在他身后站着一个只露出了半张脸的女子,仔细一看却是那先前两个丫鬟当中的一个。
  这人是明楼老板?我微微有些惊讶,年龄不大,容貌很是秀气,倒有七八分象是女子一样。见到我注意他,他微微一笑将眼神移了开。
  我笑了笑,算是回了礼,可心中一动:这人的眼神好熟悉,我好象在哪里见过一样! 
 
 
 
  
第三卷 大唐洗花 第五十二章 曲艰和难
 
  我站在赵申身后,来往的每一个人都与他打着招呼,显然在这一点上他没有说大话。不管那些人与他打招呼的时候态度如何,嘲笑也好,讽刺也罢,至少都认识他这个人。赵申一脸潮红,兴奋的回应着,仿佛早已经忘记他是奴仆我是主人的事实。
  我一阵好笑,显然因着赵申的身份,他是不可能来明楼观赏燕会的。这些人或多或少都有点惊讶,自然这也就满足了赵申的虚荣心。
  看着纷嘈的人来来往往,或三或五的人凑在一堆谈笑着,二楼安排的座位也渐渐坐满了,显然大多来明楼观赏燕会的人都不是一次两次,进来都一会了燕会没有开始也不心急,偶尔有几个面现焦急的人也被身边的劝住了。
  “次山,你这样心急等会可静不下心来观赏的。”在我身边不远,一个面相和善的中年人微笑捻须,一双眼睛又大又黑,拍了拍身边一个身材较矮的男子。
  身材较矮的男子身形微显壮硕,一身长衫之下隐隐可见鼓贲的肌肉。他瞟了这中年男子一眼,稍微收敛了一下自己的神情,道:“早就听说京城这明楼燕会乃天下一绝,你我都是第一次来看,我就不信义山你不心急?”
  中年男子哈哈一笑,看了四周一眼,压低了声音道:“壳士兄在那边,我去打个招呼。”
  看着他走远,那矮壮男子脸上肌肉一抽,显然是想笑却又没笑出来,剩下他一个人站在那里,在整个一楼厅中颇显得有点孤独起来。
  “这两人你认识吗?”闲着无聊,我朝赵申问道。
  赵申摇了摇头:“这两人不是京城的,好象也没来过京城,诶,那是中书令狐大人。”他看到那中年男子走向的人,脸上显现出惊讶的神色来。
  这中年男子被称为义山,想来是被讥诮“诗家都爱西昆好;只恨无人作郑笺”的李商隐吧。他此时去见的壳士,应该是赏识他的令狐楚;至于李商隐身边的男子,我一时倒想不起来这号“次山”的人到底是谁了。
  “你认识那中书大人?”看到李商隐和令狐楚交谈着,我慢声问道。李商隐背对着我,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如何,而令狐楚却是脸上不冷不热,有点不耐烦的样子,恐怕即便是熟人,他也不愿意在这种场合多招呼吧。
  赵申脸色难看,瞟着令狐楚,道:“我父亲便是因为令狐楚落狱,含恨而死。”
  我有些奇怪,道:“你父亲不是鸿胪执事吗?乃是负责对外事宜;令狐楚是中书舍人,是辅政官员,怎么会跟他有瓜葛?”
  赵申支吾了一下才道:“我只知道我父亲是因为令狐楚的一句话才丢官落狱,具体是什么事情我一直也没弄明白,想找人问却没人肯告诉我。”
  看他有些愤愤不平,我心中暗道:你这般模样,就算有与你父亲交好的官员也不会告诉你,更何况对头是令狐楚这样的官员。
  看着我默然摇头,赵申显然也想到了什么,刚要说话却被一个过路的撞了一下,同时一股酒气扑了过来。
  我伸手推着赵申他才没有跌倒,那人摇摇晃晃,嘴里念叨着,仿佛根本没有察觉自己撞了人。看那人要走而赵申丝毫没有上去诘问的迹象,我心中一气,瞪了赵申一眼伸手拦住了那人:“这位兄台,你刚才撞了人。”
  那人看来不过三十,容貌清秀,倒也是个风流模样。此时他满脸酒红,醉眼似睁非睁,听到有人询问,歪着头看了看,哼哼道:“你也是来这里看她的吗?”说着这句话,他的手搭了上来,整个人几乎都要挂在我身上了。
  我皱起眉,将他双手扳下,道:“兄台,你喝醉了,还是找个地方休息好。”我朝赵申使了个眼色,赵申立刻从后面抱住了那人,想将他移走,却因力气小了而动不了分毫。
  看到这边的情形,一些人轻笑出来,其中一人神色讥讽,笑动之间隐隐觉得他脸上似乎抹了层粉:“这不是赵小哥吗?什么时候你也能到明楼来看燕会了?”他的眼神明显的在赵申和那人身上打了个转,如恍然大悟般又道:“原来是赵小哥跟绘之兄……难怪能,哼哼哼。”
  赵申脸色气愤,却又不敢答话,我问了一句,赵申低声道:“他叫宋之问,字延清,乃是当朝修文馆学士。”
  “是他?”我颇有些意外,忍不住笑了笑。这宋之问才华还算有,但一来在历史上因诌事武则天男宠张易之、张昌宗兄弟,为士林所不齿;二来因为诗作多粉饰现实,歌颂升平,价值不大,也被后人诟病。
  真是什么样的人配什么样的面相啊!我看了宋之问两眼,心中叹道。
  宋之问轻摆着走了过来,在赵申身边转了两圈,笑着道:“仲素兄乃是个武宁军从事,赵小哥莫非想倚仗他来为你父亲申冤?”
  赵申恨恨的望着他,隔了一会撇了脸过去,见他没有反驳宋之问哈哈笑了起来,倒是被赵申抱住的那人哼哼着道:“我乃武宁军从事张仲素,你是何人?”
  听他这话说得清醒,我们几人都是一愣,只听这张仲素又道:“袅袅城边柳,青青陌上桑。提笼忘采叶,昨夜梦渔阳……盼盼,你何苦跟他来这明楼,你难道不知道,不知道……”话没说完,他人却朝地上软下去,这股力道便是连赵申也抵挡不住,随着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满脸愕然。
  宋之问脸上又惊又喜,连声朝张仲素问道:“仲素兄,你说什么?盼盼?是哪个盼盼,莫非是燕子楼的那个盼盼?”
  他一连问了数声,张仲素理都不理,兀自嘴里念叨着什么。虽然没有得到答案,但他此刻的表情却象是升了官般兴奋,连笑话赵申也顾不上,转身快步走了开。
  李商隐脸色有些阴沉的走了回来,连与他同来的那人询问也不大理会,摇了摇头,叹了叹气,望着远处出神。
  “次山兄,你说……”他象是有所顾忌,说了一点又住了嘴。
  那矮壮男子一笑,低声道:“义山是为了此次入京的事烦恼?”
  李商隐一怔,看了看离着不远的我和赵申一眼,苦笑着摇摇头,道:“次山兄你入京与我不一样,你是一身了无牵挂,我却是……”
  见他长吁短叹,那人有些不郁,道:“怎么不一样?我元结是没有官职的人,入京来是求个一官半职,此行是成或不成都难说得很,义山你倒是有人举荐……”说到这,他仿佛醒悟过来,望了望令狐楚,声音放低,道:“你刚刚去见中书大人便是举荐你的人?”
  李商隐神色有点沉重,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元结倒吸了口气,声音压得更低:“我来之前便听说朝内党派之争颇为严重,中书大人身处牛党,而欲招你为婿的泾原节度使王茂元却是身处李党,义山兄,你夹身其中可就难免……”
  李商隐脸色愈发沉重,看到远处的令狐楚满脸森严,长叹了一声:“这我又如何不知道,只是事到如今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两人正愁眉不展的时候,整个明楼内安静了下来,裴承恩大步从后厅走出来,满脸笑容,扫了四周一眼,朗声道:“诸位久等了,今晚的燕会也将是明楼的最后一次……”
  这话一出全场轰然大哗,此起彼伏的质疑声响了起来。裴承恩也不着急,等着众人声气小了才接着道:“这一年多来,承蒙诸位捧场明楼的燕会才得以一直办下来,只是在下的老板身有要事,这燕会不得不停,而且明楼也会移手他人。”
  还没从刚才的消息中惊醒过来,却又听到了这么一个消息,只是此时众人脸上再也看不到惊讶的神情,反而是疑惑。
  “裴管家,若是贵老板有了什么麻烦,大可说出来,也好让我们在场的诸位想个办法。”一直冷着脸的令狐楚突然扯了下脸,笑着说道。
  裴承恩笑了笑,没有说话,这时从内堂传来了一阵拨弦声,将正准备跟着令狐楚提出解决办法的人的话都压回了嘴里。倒是随着这琴声,裴承恩的声音不大不小,让场内的众人都听了个明白:“这抚琴之人大家刚刚也见过了,便是玄机姑娘,至于吟唱的是哪位姑娘就请大家猜上一猜,猜中的……”
  他的奖励还没说完,那宋之问就洋洋得意的高声道:“至于那唱的姑娘除了盼盼姑娘还有谁?”
  此时琴声还在中途,唱声还没起,裴承恩一脸惊讶,随即一笑,道:“这位公子好生厉害,盼盼姑娘还没开始便被你知道了。”他脸一转,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讽刺,朝内堂看着道:“等这一曲完这位公子便可入内受盼盼姑娘奉酒一杯。”
  听到只是酒水一杯,宋之问神色有些失望,但转而看到周围的人都是一幅羡慕的样子,他又得意起来,朝裴承恩拱了拱手,微笑道:“承让了!”
  裴承恩不再理他,这时,关盼盼的声音婉婉响起,如诉如泣,压着那本轻快明朗的曲调一哑,琴声顿时停了下来。
  场中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裴承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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