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杨两人眼明手快,顺手一抄,已将东西拿在手中。
见识多的人,自然知道刚刚是程楚秋搞了鬼,要让两人差一点出糗,以挫锐气,这可是比要让对方出糗,难度高上太多了。不明白的人还以为这师兄弟俩有先见之明,居然知道东西会突然坠落,两人提前蹲身去接。
张杨两人将东西握在手里,知道自己遇到高人了,二话不说,起身便跟着来人走出堂外。
那唐钧彦瞧了刚才那一幕,走到程楚秋身边说道:“刚才程大侠露了那么一手,相信今天晚上这两个人一定乖乖地待在房里,不敢到处走动了。呵呵,这下可省了不少事。”
王旭清道:“要让他们不敢到处走动,刚刚就直接把他们抓去关就好了,干嘛要如此大费周章?”
程楚秋道:“我与葛剑青就快谈妥了,如果我所料不错,今天之前,他就会给我消息。到时不但这一场无谓的纷争,可以消弭于无形,两位长老的解药,也能顺利取得。”
鲍旦魏庆两人听到这里,虽面有喜色,但却又不敢太过喜形于外,免得勾起大家对于罪魁祸首的记忆。
果然在当天入夜不久,程楚秋便接到消息,说葛剑青已经同意他的条件了。程楚秋便领着李贝儿同去,并亲手替他解缚,以示诚意。
葛剑青见程楚秋果然只需要自己的一句话,便遵守诺言,依约放他出去,内心颇受震动。但未免情况太过混乱,当天夜里只有他一人获释,其余人得等到天亮。不过那葛剑青可以提前梳洗一番,去去霉气,所以程楚秋急着当夜释放他,倒也不全然只是做戏。
第二天一早,程楚秋便先带着葛剑青去大义堂,与李贝儿、魏庆、鲍旦等人见面。葛剑青仔细端详过魏鲍两人表现在外的症状,从怀中拿出两颗蜡丸,交给两人。
魏庆与鲍旦不太相信葛剑青会这么轻易交出解药,相视一眼,态度保留。程楚秋见状,则不断在一旁鼓励他们两个,要他们当众吃下解药,众人亦齐声称是。两人无奈,只得捏破蜡丸,将药吞下。
其实在程楚秋心里才不管葛剑青给的解药是真是假,一办完这件事,就立刻带着他去放鬼谷派其余诸人。葛剑青不明究里,心中还暗暗赞他够胆识。
去到鬼谷派诸人所囚禁的地方,众人早闻今天将会获释,心情颇有些浮动,一见到是本门长辈亲自来开牢门,人人欢欣鼓舞,引起一阵骚动。
葛剑青待得众人都走出牢门外,先询问先前受伤的惠远与彭晃的状况,接着便道:“我已经与洞庭帮达成协议,此次双方其实是误会一场。待会儿大家出去之后,会有人安排你们整装梳洗,午饭过后,自有人送我们出岛。”
惠远一听,说道:“师父!可是……”
葛剑青眼光往他脸上一扫,说道:“什么事?”
惠远一凛,忙道:“没……没有。”
葛剑青目光朝着众人脸上,逐一扫视过去,一边说道:“有问题的尽管提出来,要是现在不问,以后还听到有人多嘴罗唆的,该知道我的脾气。”
惠远是他最喜爱的弟子,如果连他都不敢问了,还有谁敢问?人人噤若寒蝉,不发一语。
程楚秋见气氛颇僵,于是打破这诡异的僵局,说道:“既然所有的误会都解释清楚了,那么大家就这边请吧!”当下便有人来领着众鬼谷派的弟子们出去。因为洞庭帮打算设午宴赔礼,于是程楚秋便与李贝儿,以及诸位长老们,陪他去看场地。
到了那儿,远远地便有人高声喊道:“葛师叔!葛师叔!”原来昨天闯进大义堂留书的张杨两人,已被安排先入座等候。两人一看到自己的师叔果然平安无恙,原本的疑虑一扫而空,忙不迭地上前行礼。
葛剑青又惊又喜,说道:“你们两个怎么来了?”
那姓张的道:“师叔不是交代,若是没有接到联络信号,第三天就直接到岛上来查探的吗?今天已经是第十二天了……”
葛剑青道:“是啊……”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哎哟”一声,叫道:“难道你们也……”
那姓张的躬身道:“师叔行前一再叮嘱,弟子绝不敢忘。第七天师叔还没有消息,我们四个就分头进行,所以范师弟与钱师弟已经出发回四川了。”
李贝儿明知故问,道:“回四川?那……那是为何?”
不待葛剑青回答,程楚秋已道:“人已经走了五天了,脚程快的话,说不定已经过了青城山了。”
葛剑青道:“我门有特殊传递讯息的方法,两边会同时启程,然后在中途会合。此刻我师兄说不定早已启程,人在半途了。”
程楚秋道:“那事不宜迟。若需要在下陪同说明的话,晚辈愿随前辈走一趟。”
葛剑青沉吟道:“如果帮主能亲自到场,那就更好了。”
李贝儿等人听了,心中一愣。程楚秋道:“李帮主乃是洞庭帮千余帮众生家性命之所系,动见观瞻,只怕有所不便。”
葛剑青道:“其实也不用远,只要出了岛,不在洞庭帮地盘上就行。两个帮派的主人都各自出了家门,谁也不吃亏。还是你希望我师兄来到磐石岛上来要人?”
程楚秋怫然道:“葛前辈难道想食言吗?”
葛剑青道:“程兄弟此言差矣。我师兄若未门,由我回去禀告,那自然一切依我处置办理。但他既已出了门,路途遥远,依他一向护短又好面子的个性来推测,他非问个究竟不可。门派弟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掌门人远道前来关心,李帮主若拒人于千里之外,岂不显得有些心虚吗?”
魏庆上前道:“帮主是千金之躯,万万不可轻易涉险。”他身上数日来的不适感渐渐解除,心知所中剧毒已解。就算此刻与葛剑青翻脸,他们人都还在岛上,绝对不吃亏。
葛剑青听了,火气上来,说道:“要不如此,我劝你们还不如将我们全都押回大牢,或甚至全都杀了灭口,来个抵死不认。否则的话,两派拼斗,势所难免。”
那魏庆与鲍旦折在此帮人马手下,在帮众面前丢尽颜面,若真能全部杀却,正可出一口鸟气。所以此刻听得葛剑青自己也这般说,正中下怀,两人上前一步,异口同声道:“请帮主三思!”
那李贝儿自从身边多了一个程楚秋,大小事忽然全都拿不定主意了,这时让魏鲍两人一闹,两只眼睛不由自主弟瞧向他。程楚秋便与葛剑青道:“前辈别忘了,我们当时既有协议,乃是为了两家和气,绝对不是洞庭帮贪生怕死,怕鬼谷派来寻仇,才放你们走的。”
葛剑青道:“君子一言,我葛剑青虽然不才,但总算知道言而无信,猪狗不如。程兄弟请放心,我姓葛的愿以性命担保,只要李帮主愿意先给我师兄这么一点面子,他到时会连本带利奉还给你的!”
程楚秋道:“好,爽快!有前辈这句话,我有什么好不相信的呢!帮主,你若愿意一行,程楚秋也以性命担保帮主的安全。”
鲍旦、魏庆同时大叫:“帮主,不可!”
岂知几乎也在两人开口的同时,李贝儿也说道:“好,我去!”
魏庆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程楚秋的关系。现在不管要去哪里,做什么事,只要程楚秋一句“去!”或“做!”李贝儿一概言听计从,一头栽进。魏庆何时有过这样的待遇?他忽地一股醋劲儿冲上脑门,脱口说道:“帮主,这程楚秋又不是三头六臂,就算他肯舍命,也未必保得了你!”
李贝儿坚决地道:“事关本帮千余帮众的生计,我心意已决,魏长老不必多言。”心道:“他肯为我送命,你能吗?”其实她一颗心倒向程楚秋的身上,又岂只是因为他肯为自己送命而已。
~第十九回岳阳楼会~
葛剑青见李贝儿说得爽快,大喝一声:“好!无怪乎李帮主虽为女儿身,却能统驭一帮,独霸洞庭!果真是女中豪杰,好,好!哈哈哈……”全没把鲍旦、魏庆瞧在眼里。
魏庆大怒,午宴时便推说身体不适,刻意缺席。不过席上无人关心,就是鲍旦,也还是参加了。
宴後众长老暨李贝儿、程楚秋,一起送鬼谷派门人,到港湾码头边上。葛剑青道:“等我与我兄碰面後,再让人来与帮主约定会面地点。”
李贝儿拱手道:“恭候大驾!”
葛剑青回礼,自率着门人,上船起锚而去。岛上众人心上一颗石头,这时才真正落了地,岛上生活也恢复了原有的平静。
连着几天无事,程楚秋便没有理由再去见李贝儿了,只得差遣仙儿常常回去看看情况。而那仙儿自从自告奋勇,答应了要帮他刺探李贝儿心底真正的心事之後,也不断地主动来回奔波。只可惜女人是心海底针,就算同是女人,也未必能清楚他人的想法。
李贝儿这边没什麽进展,反倒是李宝儿那边开始积极主动起来,藉着探望吕妍娇的机会,三不五时便往程楚秋这里跑。只是恰巧程楚秋一有空,就会跑到木谦那儿去,两人常常因此失之交臂。但李宝儿只道程楚秋是故意的,他越想是越生气,吕妍娇夹在中间,弄得里外不是人。
这一天,木谦正打算把一套掌法教给程楚秋,忽地有人来报,说葛剑青已派人送了请柬来。
程楚秋匆匆告辞,赶到大义堂上,李贝儿将请柬拿给程楚秋看。
程楚秋还没翻看,就觉得今天的气氛怪怪的,看完请柬之後,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今天大义堂上没有别人,只有他们两人。
李贝儿道:“鬼谷派约我们在岳阳楼见,没写说他们会有多少人。依你看,我们要带多少人去才好?”
程楚秋道:“这样反而越少人越好。一来他们万一也只有葛剑青和他的师兄两人赴宴,我们也不会失礼之外;二来他们要是出现了一二十个人,我们两个孤身赴会,更显得我们毫无所惧,高深莫测。”
李贝儿道:“这样好是好,不过我们从未见过葛剑青他这个掌门师兄,万一要是蛮不讲理,我们只怕要吃亏。”
程楚秋道:“你放心,我说过我会一路贴身保护,片刻不离。谁要胆敢动你的脑筋,就算只是在脑子里想一想,我都要他吃不完,兜着走!”
李贝儿笑道:“别人脑子里想什麽,你又怎麽知道?”
程楚秋道:“只要脸上有古怪,心中就一定在打坏主意。”
李贝儿道:“那可真难为你了,既要寸步不离地保护我,还要随时随地猜人家脑子里想着什麽。”
程楚秋道:“那有什麽关系,这是我的本事。”
李贝儿先是点了点头,忽又想到:“从这里到岳阳,就算天气好一路行船,也要大半天的光景,一天来回是不可能了,那我岂不是要单独与他在外过夜?他又说要片刻不离,这……”
李贝儿想着想着,不由脸上一红,说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就算我们可以两个人单独赴约,但要有万一,还需要接应的人。”
程楚秋道:“帮主说得不错,小心一些也是好的。不如这样吧,我让仙儿跟着去,一路上可以陪你作伴。另外我再多挑几个机灵点的人手,也不是要硬拼,到时我负责引开主力,其他人负责掩护你,只要能逃回洞庭湖中,不管怎麽说,只要在我们的地盘上,就是武林盟主还是千军万马来了,也一样要望水兴叹。”
李贝儿道:“你说仙儿吗?那真是太好了,这样我途中就有伴了。”
两人说到这里,不知接下该说什麽才好,忽然一阵沉默。过了半晌,李贝儿才道:“约定的时间是後天正午,时间紧促,程……程公子还是赶紧回去准备吧!”
程楚秋道:“帮主将仙儿送给了我,想来偶尔会感到寂寞吧?”
李贝儿道:“仙儿也老大不小了,公子若肯好好待她,总比跟着我在这岛上老死的好。”
程楚秋道:“那帮主呢?未来有什麽打算?”
李贝儿讪讪一笑,道:“打算?有什麽打算,我是洞庭帮帮主,当然是在此终老一生了,还要打算什麽?”
程楚秋道:“鲍旦和魏庆不会就此罢休的。”
李贝儿苦笑道:“到时再做到时的打算了……啊,对了,程公子呢?程公子有什麽打算?”
程楚秋指着颊上刺青,说道:“我这样能有什麽打算?只好陪着帮主在此终老一生了。”
李贝儿听他一语双关,脸上一红,说道:“公子爱说笑了,公子现在已经是本帮的大恩人,你想离开,随时都可以离开。至於脸上……不过是多了一点洗不掉东西,对一个真正的英雄豪杰来说,那些都是旁枝末节。这个世上真正洗不掉抹不去的东西,还不是刺青。”
程楚秋道:“你说的这个东西,我也明白,要把它抹去洗掉,说难很难,说容易也很容易,就看你能不能放下了。”
李贝儿笑着道:“别净说我的事了,说真的,大长老一直要我想办法留公子下来。这里虽然是个鸟不生蛋的地方,但却是个安身立命的好所在。公子在外若没有牵挂,不如就跟仙儿继续待在这里……当然啦,若是公子想要出岛去,我也不会反对。”
程楚秋道:“大长老想让程某留下来,不知帮主的想法是什麽?”
李贝儿道:“我刚刚不是说过了吗?任凭公子决定,绝不勉强。”
程楚秋心想:“我只要一提到你的内心,你的想法,你就不停闪躲,那如果我说我自己的事情呢?能不能引起你的兴趣?”打定主意,说道:“我是很想出去,但是,我也有我到这里来的理由与苦衷。”
那李贝儿一听,果然甚表关心,道:“真的吗?那是为何?”
程楚秋摇头道:“说来话长,不如不说了。唉,以後仙儿要真的跟了我,未来命运如何,还很难说哩!”
把口气说得那麽重,李贝儿无论如何不能当作没听见,急忙问道:“这麽严重?那你……你还是想出岛去吗?”
程楚秋道:“你说得对,有些事情比有形的东西还难以抹灭,如果我不去面对,这个阴影会跟着我一辈子的。”
李贝儿若有所感,“嗯”地一声,说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原来程公子英雄了得,武艺高强,竟也会有无法解决的困扰。”
李贝儿一边说,程楚秋就一边唉声叹气。
李贝儿好奇心起,续问道:“不知是什麽样的事情,说不定我可以给公子一些意见。”
程楚秋见她上当,心中暗暗好笑,但表面上仍是装着忧愁满面,皱着眉头说道:“真的吗?”
李贝儿道:“说到武功,我是不行,但别的事,我李贝儿也不算没见过世面。再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给一点意见,还是办得到的。”
程楚秋道:“嗯,是了,同样都是女子,帮主应该可以给我一点意见。”
李贝儿一愣,说道:“怎麽?是有关女……女人的事情吗?”
便在此时,外头有人出声求见。程楚秋本就不愿说太多,於是说道:“这事以後再谈,帮主先忙吧!”
李贝儿道:“这……也好!”
程楚秋告退出去,外头两名帮众听到叫唤,匆匆进门。
程楚秋退出之後,便直接回住处准备後天的事情,并将此事与宫吕两女说了。
那吕妍娇不服,撒娇道:“不管,我也要去。”
宫月仙一方面知道她对程楚秋的心意,二方面有鉴於近日来两人的感情,因为程楚秋的关系,从情同姊妹般热络,降到形同陌路的冷漠,於是特别为她说项道:“阿娇姊一直有个心愿,就是想到岛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