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延尚且险些被平原军的箭矢射中,其他的虎贲军将士也就可想而知了。
萧慕青埋伏的这两万人在山坡上居高临下的劲射,让虎贲军伤亡惨重。混乱之中,南延看出对方的人数不多,急派第二、第三兵团冲上山坡,击杀伏兵。
可是绝青山的碎石本就多,再上山坡那就更难了,何况还要顶着平原军的箭雨。虎贲军的第二、第三兵团连续做了三次冲锋,但皆无功而返,被平原军硬生生地打退,还留下满山遍野的阵亡将士和战马。
南延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他率领剩下的两个兵团继续向前冲杀,一心想找平原军主力决一死战。
此时战场的局势混乱,前面在打,后面也在打,双方交错在一起,已难以分辨敌我。
萧慕青早早的躲到一处远离战场的高地,身边有数名平原军偏将、谋士护卫着。他不会灵武,在这种大规模的军团混战当中也发挥不出作用,与其留在战场上拖累己方兄弟,还不如趁早躲起来的好。
他低头看着下面拼杀激烈的战场,嘴角高高扬起,面带笑容,对周围众人神情轻松地说道:“此战大举已定,虎贲军必亡。”他的信心可不是盲目的,现在的战局对平原军极为有利,步兵和骑兵作战,也最愿意打这种混战。
“这多亏将军神机妙算,把虎贲军引入这处绝地!”左右的偏将、谋士们由衷佩服,纷纷感叹道。
“哈哈——”萧慕青仰面而笑,豪迈地说道:“真是可惜了这支骁勇善战的骑兵军团,若是能归我指挥,我定能率其直捣莫都镇江!”
南延也算是莫国的名将,但和老奸巨猾的萧慕青比起来,无论头脑还是应变能力、临阵指挥等方面,都要相差一截。
南延一心想与平原军展开近身决战,可是当他率领两个兵团杀到战场中央的时候,几乎已看不到第五、第六、第七、第八四个兵团的将士,放眼往去,目光所及之处都是黑压压的风军,铺天盖地,无边无沿,也分不清个数。
他周围的莫将们心头同是一颤,在己方无法展开冲锋的情况下,要与这么对敌人交战,恐怕最终的结果是凶多吉少啊!其中一名偏将对南延急声说道:“将军,我军先前派出的兄弟可能已经被风军冲散了,现在敌军兵力太多,我们……怕是也难以招架,还是先……先撤退吧!”
“撤退?”南延瞪起眼睛,怒视偏将,咬牙说道:“现在开始,谁再敢轻言撤退,杀无赦!”
偏将吓得一缩脖,再不敢多言半句。而正在这时,忽听正前方有人高声呐喊道:“南延休走,吴广来也!”随着话音,前方的战团之中冲出一名浑身是血的风将,他本是一身白色的灵铠,可此时已被染成血红色,手中灵化的偃月刀还在滴着血珠。
这位风将,正是吴广。别人或许不认识南延,但吴广认识,他二人以前也见过面。当初平原军、三水军和虎贲军联手对付川贞联军的时候,吴广也在其中,不仅和南延见过,还一起吃过庆功宴。
那时候风莫是盟国,两军是盟军、是兄弟,而现在再见面时,双方已是不共戴天的仇敌。
听闻来将是吴广,南延以及周围的莫将同被吓了一跳。其中两名莫将反应最快,异口同声道:“保护将军!”说完话,两人不分前后的冲了出去,迎向吴广,想把他挡住。
吴广挥舞灵刀,等两名莫将快到近前时,率先发难,释放出灵乱·风。
对阵风国名将,这两位莫将哪里敢大意,二人一齐释放灵乱·风,硬接吴广的技能。
三人的灵乱·风碰撞到一处,场上灵刃横飞,劲风四起,就连地面的碎石都被压力挤飞到半空中。双方针尖对麦芒的硬碰硬拼了个半斤八两,不过,吴广未使全力,又是以一敌二,双方实力已立分高下。
灵武技能较量过后,吴广已和两名莫将接触到一起,他先是侧身,让过左边莫将的一枪,与此同时,手中的灵刀顺势横扫右侧莫将的腰身。
吴广的出刀快的惊人,几乎是眨眼之间就已扫到那偏将近前。后者吓出一身的冷汗,来不及细想,出于本能反应的立枪格挡。耳轮中就听喀嚓一声脆响,偃月刀的刀锋结结实实劈在枪杆之上。
他这一刀的力道不是莫将能承受得起的,对方虽然挡住了他的刀锋,却挡不住其中的力道,只听那莫将惊叫一声,整个人脱离战马,直挺挺地倒飞出去,足足飞出五米开外,才扑通一声摔落在地,手中的灵枪也被摔出好远。
没等他站起身,吴广已催马上前,手起刀落,将其一刀斩成两截。另一名莫将又惊又骇又怒,大吼一声,拨马冲回,灵枪直取吴广的后心。吴广向下低身,有惊无险的闪过对方杀招,紧接着回手一刀,劈落那名莫将的脑袋。
吴广只用两招,连斩两名莫将,在战场上的勇猛令人咋舌。南延看得真切,不由自主地拉紧战马的缰绳,战马也随之连连后退。他周围的莫将们脸色更是难看,吴广的实力是他们无法与之相比的,想要能与吴广抗衡,恐怕也只有把连戈和向问找来了。
“将军,吴广勇猛,我们……撤吧!”左右的莫将们眼巴巴地看着南延,颤声说道。仗已经打到这步田地了,哪里还有再战下去的必要?人们想不明白,南延为何非要与风军死战到底?
说白了,就是‘名’字累人。虎贲军威名在外,天下皆知,久而久之,也就变成了一个巨大又沉重的负担,在盛名之下,虎贲军只能胜,不能败,身为虎贲军统帅的南延,他也背负不起失败的责任。
即便明知道现在一切的因素都对己方不利,但南延还是不打算下令撤退,他凝声说道:“一个人不行,那就两个人上,两个人不行,你们就给我一起上,若拿不下吴广,你们也不用回来了!”
众将暗暗摇头,平日里那个英明睿智的统帅现在怎么变的如此不可理喻,明明已没有再打下去的必要,怎么就非要咬着牙硬上?这可是会把己方十万大军统统害死的啊!
人们不敢表达心中的不满,只能硬着头皮去迎击吴广。还没等他们冲到吴广近前,斜刺里突然飞射过来一支紫金箭,一名莫将连怎么回事都未看清楚,被这支画着弧线飞来的金箭正中后心,耳轮中就听扑的一声,那莫将惨叫一声,仰面翻下战马。
行迹如此诡异的金箭,除了江凡再没有第二个人能射得出来。莫将们心头同是一震,有人惊呼出声道:“是江凡……”
他话音刚落,只觉得眼前金光闪烁,紧接着,嗓子眼一阵剧痛,再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原来又一支紫金箭迎面射进他的口中,箭锋从其口入,在其后颈探出。他在马上左右摇晃几下,随后,颓然落马,一命呜呼。
只一个吴广就够难应付的了,现在连江凡也来了,十几名莫将互相看看,这仗彻底打不下去了,再战,自己这些人都得死在此地。人们冲出来的快,回得更快,不约而同地拨转马头,纷纷向回败退。
吴广、江凡只眨眼工夫连杀数名莫将,吓得对方十数将仓皇败退,风军士气大振,人们高举着武器,呐喊着跟随江凡和吴广向前冲杀,人群犹如潮水一般,铺天盖地的向虎贲军涌来。
向来不怕步兵的虎贲军现在也有些胆怯了,没等双方接触到一起,人们便开始连连后退。此情此景,让莫将们再忍不住,纷纷冲到南延近前,大声吼道:“将军,敌军众多,又有吴广、江凡这样的大将在此,地势还对我军极为不利,我军已万万不能再战了,将军,撤退吧,再不退,我虎贲军将要全军覆没于绝青山了!”
唉!南延心中哀叹,其实他又何尝不明白己方现在的劣势,本来他还存在侥幸的心理,想通过骑兵冲锋搬回劣势,但现在看来,已然没有希望。
看着前方蜂拥而来、如狼似虎的风军,南延下了他从军以来最为艰难的决定,“传我将令,全军撤退……”
哎呀,将军总算是下令撤兵了!莫将们无不是如释重负,人们连声呐喊,把南延撤兵的命令传达下去。
可是,现在虎贲军想撤,风军已不给他们机会了。
埋伏在山坡两翼的两万平原军将士如同两只大手掐住虎贲军退路的咽喉,连续不断的箭射让虎贲军跑过来一骑,被射倒一骑,跑过来一群,被射倒一群。如果硬冲风军箭阵的话,真正能逃出去的虎贲军将士恐怕也剩不下几个人了。
后有平原军追兵,前有平原军伏兵堵截,数万虎贲军被活生生困在绝青山。事到如今,已不是虎贲军想撤就能撤的了,南延把心一横,与其被风军白白射杀,还不如和敌人拼死一搏。
危急时刻,南延改变将令,全军停止撤退,调转回头,与风军主力决战。
第137章
在冲不出绝青山的情况下,虎贲军别无选择,只能破釜沉舟的拼死一搏。
现在虎贲军已然伤亡惨重,可战之兵连原来的半数都不到,但即便如此,当虎贲军开始拼命的时候,战斗力也不容小觑。
双方拼杀的残酷又惨烈,战场上,双方的将士都是成群成片的倒地,地面的尸体堆积如山,鲜血顺着山石的缝隙由绝青山深处一直流淌在山外。
平原军虽然占优,但对虎贲军的扫尾战斗中也付出极大的伤亡,最先顶上去的三个兵团在交战不到半个时辰,便已折损大半,不成编制,最终无奈后撤,由另外几个兵团顶上去继续战斗。
平原军人多,可以及时做出更换,而现在的虎贲军则是死一个少一个,兵力越打越少,战至尾声,南延身边的莫军算上将领还不足两千人,而放眼四周,全是风军,他们已被人家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这时候,萧慕青下令全军停止进攻,随后,他由吴广、江凡诸将保护着,缓缓从风军人群里走出来,冲着包围圈当中的莫军喊道:“南将军何在?”
所剩无几的莫军将士死气沉沉,麻木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就连眼神都失去神韵,里面只有死灰般的绝望。萧慕青问完话,对方良久无人应答,过了好一会,人群中才走出一人,即便在身处绝境的情况下,这人依旧把腰板挺得笔直,他在人群前方站定,大声喝道:“南延在此!”
萧慕青探着头,眯缝眼睛,上下打量说话的这位,对方的身上、脸上血迹斑斑,背后披着的大氅业已布满划痕和口子,其状甚是狼狈。萧慕青辨认半晌才认出此人确是南延没错,他微微一笑,拱手说道:“南将军,此战,你败了!”
南延仰起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说道:“萧慕青,你施诡计骗我,我不服气,若是在战场上堂堂正正的交手,你平原军绝非我虎贲军……”
没等他把话说完,萧慕青连连摆手,说道:“常言道兵不厌诈,难道南将军不懂这个道理?”顿了一下,他收敛笑容,正色说道:“邵方昏庸无道,王位得之不正,为保其地位,残害莫国王族,人神公愤。在我看来,南将军是深明大义之人,为何非要保邵方这样的匹夫?现在莫公邵俊逃到我风国,天子业已亲封为莫王,良禽择木而栖,南将军应保正统而不应再助奸佞了!”
“住嘴!”南延断喝一声,打断萧慕青,他冷笑道:“萧慕青,你真是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谁人不知,天子肯册封邵俊,完全是受唐寅所*,唐寅奸贼欲分化我莫国,让我莫人自相残杀,你回去告诉唐寅,让他别做梦了,我莫国只有一个王,我莫人也只尊崇一个王!今日,我虽战败,但我莫军未亡,有朝一日,大王必率王师北上,荡平尔等奸贼!”
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啊!萧慕青暗暗叹口气,幽幽说道:“我为南将军指条明路,不听,那南将军可是在自寻死路,留下千古骂名了!”
“哈哈——”南延狂笑,抬起手中佩剑,遥指萧慕青,振声喝道:“今日我存,我军将会士气动荡,无人再报一死之心上阵;今天我亡,我军必将同仇敌忾,与尔等风贼势不两立,我死又何憾?!”说着话,南延高举佩剑,回头冲着虎贲军的残兵大喊道:“兄弟们,随我冲锋杀敌!杀——”
“杀——”
南延一马当先的冲在最先面,只剩下不到两千人的虎贲军将士受他鼓舞,齐声呐喊,跟随南延一齐向萧慕青那边冲杀过去。
唉!萧慕青心中叹息,南延虽说心高气傲,但不失为条铁骨铮铮的汉子,只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各位其主,也怪不得自己心狠手辣了。他深吸口气,缓缓抬起手来,在空中停顿片刻,猛的向前一落,喝道:“放箭!”
随着他一声令下,风军阵营乱箭齐发,密集的飞矢象雨点一般从四面八方向虎贲军射去。
冲在最先面的南延首当其冲,他有修过灵武,但经过这么久的激战,灵气早已所剩无几,现在身上连灵铠都没有,身躯完全暴露在箭雨之下。
随着扑扑扑一阵闷响声,南延身上连中数箭,仰面摔倒,他后面的虎贲军将士们也没好到哪去,纷纷被箭矢射翻在地,然后又被接下来射到的箭矢所覆盖……
只是眨眼工夫,战场上的二千莫军全不见了,连尸体都看不到,地面上只剩下黑黢黢一面的雕翎。
南延也是浑身上下插满箭支,他一息尚存,跪坐在地上,咬着牙硬是没有倒地,血水顺着嘴角不断流淌出来,断断续续地说道:“堂堂莫国将领,岂能死于风贼手上……”说话之间,他使出浑身的力气,横剑于颈,狠狠抹了下去。
这一场绝青山大战,最终以虎贲军全军覆没、南延横剑自刎告一段落,当然,仅是告一段落而已,但还远没有结束。
虎贲军的灭亡固然是和南延的自视甚高和轻敌有关系,但也不得不承认,萧慕青对敌人心理的掌控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他先是欺敌,让虎贲军认为己方是骄兵,而后又故意示弱,纵容虎贲军偷营成功,焚烧掉己方的假粮仓,再后则顺势撤兵,把虎贲军引入绝青山这处骑兵的绝地,最后,则是给虎贲军致命的一击。
萧慕青的计谋一环扣着一环,所做出的举动也都是合情合理、顺理成章的,只要对手在一开始被他所迷惑,那么接下来就完全被他牵着鼻子走。
南延也可算是莫国的名将,但对阵萧慕青的时候还是吃了大亏,不仅自己命丧黄泉,还导致莫国最为骁勇善战的骑兵军团——虎贲军全军覆没。
不过萧慕青千算万算,但还是露算了一个因素,那就是金石城守将公孙耀。
公孙耀的能力并不见得比南延强,但此人生性谨慎多疑,他认为平原军的撤退是诡计,也派人去提醒南延不要追敌,可南延并没听他的,公孙耀自己则集结金石城的全部守军,前去接应虎贲军。
等金石城三地守军全部集结到一处,再向绝青山赶,已经来不及了,当他们快要抵达绝青山的时候,这里的战斗业已结束,平原军正在清理战场,收拾残局,虎贲军出征的整整九个军团,悉数折损在绝青山内。
得知虎贲军全军覆没的消息,公孙耀如同被五雷轰顶一般,其他的莫将们也都傻眼了。正常来讲,虎贲军的战斗力比他们这十五万步兵要强得多,可连虎贲军都败在平原军的手上,他们就更不行了,换成其他统帅,这时候肯定会仓皇退军,撤回城内,倚仗城防来抵御风军,死守金石城。可公孙耀却做出令人意想不到的选择,全军封住山口,将风军堵在山内。
莫军众将听到这样的命令,无不暗暗咧嘴,虎贲军都败了,己方还能是风军的对手吗?
公孙耀则有他自己的解释,虎贲军虽全军覆没,但其战斗力是摆在那里的,风军即便赢了,也是惨胜,战力必折损严重,己方若不趁此机会困住风军,放其撤离,日后再卷土重来,金石城肯定难以保全,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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