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寅眼珠转动,环视周围的士卒,见人们流露的表情又是担心又是关切,他强打精神,嘴角扬起,嗤嗤笑道:“区区敌贼,能奈我何?”顿了一下,他轻叹口气,说道:“你们不用担心,我只是杀敌杀累了而已。”
听他这么说,人们总算放下心来。
唐寅令人叫来程锦,然后低声交代道:“程锦,你立刻率暗箭出城,和昨天一样,在敌军攻城的后方制造麻烦,尽可能的让敌军施展不开手脚。”
“明白!”
程锦应了一声,集结自己的部下,带出百余号暗箭人员,以暗影漂移闪到城外,想继续在城墙附近的房宅区里偷袭川贞联军。
结果这一次,暗箭吃了大亏。
川贞联军早有准备,在暗箭人员出没的地方布置了周密陷阱,暗箭人员毫无防备,现身之后,纷纷被对方设置的绳索缠住。伍瑞说的没错,暗影漂移最怕的就是锁,一旦被锁住,暗影漂移完全无法施展出来。
被绳索缠住的暗箭人员刚刚意识到不好,埋伏在暗处的修灵者们一拥而上,有些人是释放灵武技能,有些人则是直接冲上去砍杀,可怜那些被绳子缠住的暗箭人员,连挣脱开绳索的机会都没有,或被对方砍成数段,或是被灵武技能绞碎。
程锦也险些中了川贞联军的陷阱,见势不妙,他急急吹出哨音,示意暗箭人员立刻回撤。他是带着一百多名暗箭兄弟出城的,结果全身而退的却只有七、八十号,至少有三十多名暗箭人员惨死于川贞联军的陷阱之中。
得知此事,唐寅也大感震惊,邱真的顾虑还是有道理的,川贞联军确实想到了破解己方骚扰战术的办法。现在看来,偷袭和搅乱敌军后方是行不通了,只能与敌力战。想到这里,唐寅缓缓站起身形,罩起灵铠,再次投入到战斗当中。
人们不知道这场战斗什么时候才会告一段落,川贞联军的攻城兵力越来越多,而风军的人数则是越打越少,渐渐的,风军已开始招架不住。
这才是川贞联军攻城的第一批队,后面还有第二批队在等着呢,而此时,风军连应付第一波进攻都已异常艰难,险象还生,若到川贞联军的第二批队再猛攻上来,其结果也就可想而知了。
正在风军的局势岌岌可危,锦阳随时都有被川贞联军攻破的可能时,川贞联军的大营突然生变。
在川贞联军大营的南部,突然杀来一支人马,这支人马兵力众多,足有十多万众,打的是风国亣旗号,正中央的军旗有个斗大的西字。
这支大军,正是以左双为首的西境军。
西境军的任务本来是留在高川郡内阻断川贞联军的后勤补给线,不过自攻占梨山城后,西境军就再未看到川贞联军的后勤队,左双本以为敌军的后勤据点被己方所破,对方必会派兵来抢夺,结果川贞联军根本没有向他们这边出兵的意思,反倒开始全力猛攻锦阳。
左双可以想象得到,以锦阳的兵力,承受川贞联军主力的猛攻,压力必然极大,现在他所能做到的,也只有从敌人的后方做牵制,使敌军无法在进攻锦阳时投入全力。出于这样的想法,左双才率领西境军北上,来攻川贞联军的大营。
第一天的攻城战西境军没有赶上,他们日夜兼程,总算是赶上了川贞联军第二天的强攻。此时川贞军营已然极为空虚,可用之兵都已派上战场,但左双没敢贸然深入,令全军将士在敌营之外向里面放射火箭,以此来探敌营的虚实。
西境军的前身是宁国中央军,别的本事不行,箭射可是他们的老本行。人们列着整齐的方阵,以油布缠在箭支上,点燃后,纷纷向敌营内部射去。一时间,西境军万箭齐发,如同一面火雨似的飞进川贞联军的大营。
风国的气候严寒干燥,棉布、皮革制造的营帐可谓是粘火就着,西境军站在营外射放火箭,只是瞬间便让川贞联军的南营着起熊熊大火,数以百计的军帐被火箭点燃,浓烟直冲云霄。
大营突然起火,这可让士气正盛的川贞联军一下子都傻眼了,包括任放在内。很快,大营里快马跑来报信的士卒,急匆匆奔到任放近前,翻身下马,急声说道:“上将军,大事不好,我军军营后方遇敌偷袭!”
啊?任放闻言,倒吸口凉气,同时脑袋也嗡了一声。他愣了片刻,追问道:“敌军有多少人?”
“还不清楚,据南营报信的兄弟称,敌军人马众多,至少在十万以上,镇守南营的将士无法抵御。”
唉!任放下意识地握紧拳头,心中幽幽而叹,敌军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赶到己方攻城最关键的时候来了。不管任放再怎么想一鼓作气打下锦阳,但大营不能不救,他指派副帅金卓,令其率领二十万将士立刻回营,击溃来犯之敌。
他调派的这二十万大军,都是做为攻城第二批队准备要上战场的将士,调走他们,其实对川贞联军目前攻城的强度并无影响,不过,却让其中军的声势一下子弱了下去,而且直接影响到前方作战将士的士气。
己方大营起火,中军又一下子变的空虚,正在攻城的川贞联军也都心里没底了,人们不再想刚才那样冲锋起来不管不顾,而是心存顾虑,许多士卒还不时的回头向后张望。
可以说西境军的突然出现,完全打乱了川贞联军攻城的节奏,也让原本胜券在握的任放气闷到了极点。
大营的火势越烧越旺,川贞联军的军心也随之越来越乱,人们瞻前顾后,失去了猛打猛冲的劲头,进攻的强度随之锐减。反倒是风军方面的士气开始提醒起来,人们看到敌营浓烟滚滚,知道必是敌营起火,虽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只要再顶住敌军一时半刻,敌军必退。
风军将士从绝望中看到一丝希望,把身体里的潜能都发挥出来,拼命的打击着攻城的敌军。
此消彼长,川贞联军攻城部队的士气彻底被风军压了下去,死伤者也开始呈直线上升。
坐镇中军观战的任放看得清楚,心中已然明了,今日是不能再战了,即便强行打下去,只怕也难有进展,徒增己方将士的伤亡。无奈之下,任放传令下去,全军撤退,暂停攻城,调转锋芒,全力回击偷营的敌军。
第876章
见川贞联军已放弃攻城,全军回撤救营,左双没敢耽搁,立即下令,全军撤退,回往高川郡。
气急败坏的川贞联军又怎肯放他们离开,两军的大队人马随后掩杀。
不过西境军并未深入敌营,撤退也迅速,在左双的指挥下,全军后队变前队,整齐有序的撤退下去。
川贞联军的马队最先追杀出营,本以为可以利用骑兵的冲击能把风军冲散,结果遭到西境军的迎头痛射。
弓箭本就是克制骑兵的利器,加上西境军又善于箭射,而且他们是主动撤退,并非败退,在极短的时间内便放出箭阵,让追杀而至的川贞骑兵大吃苦头,冲在前面上千骑被密集的箭阵活活钉成刺猬。
川贞骑兵大惊,在如何密集又凶狠的箭阵之下,哪里还敢硬冲,纷纷拨转马头,又撤回营中。
敌人骑兵撤退,西境军再无压力,大军快速又不乱的回往高川郡。
西境军来的快,走的也快,并未和川贞联军的主力有正面交锋,但他们所起到的作用却极为关键,直接解了锦阳之危,使川贞联军这次势在必得的攻城又再次无功而返。
经过川贞联军连续两天的猛攻,驻守锦阳的新军伤亡惨重,由近十万的兵力锐减到三万多人,当然,川贞联军的死伤比新军要大的多,但川贞联军的兵力也比新军多得多,即便伤亡人数已超过十万,并未影响到全军的战斗力。
守城之战打成这个样子,就连邱真都开始信心不足,私下里劝说唐寅,放弃锦阳,北上与直属军汇合,夺回宁定,再与敌军一争长短。唐寅也想撤,仗打到这种程度,他也不想再战了,不过,此时撤退的风险太大。
现在宁定里驻扎有数万的贞军,如果是进攻顺利,能一鼓作气打下来还好说,万一进攻受阻,后面的川贞联军主力再追杀上来,己方的大军想跑都没地方跑,有全军覆没之危。目前唐寅只能咬牙在锦阳硬挺着,就算撤,也得等到直属军和地方军已联手打下宁定了,己方有了实实在在的退路,方能从锦阳撤退出去。
唐寅没有接受邱真的意见,决定继续在锦阳死守。眼前唯一能令他感到安心的一点便是西境军对敌军的牵制。唐寅已给三水军和西境军传去命令,让二军联手去阻击来势汹汹的桓军,三水军有按照唐寅的命令行事,但西境军却留在高川郡没有动。
左双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违抗唐寅的命令,西境军之所以未随三水军一齐去迎敌,那是梁启的意思。
梁启的为人看似平和,实际上,他高傲得很,能让他瞧得上眼的没有几个。身为三水军统帅,他和宁军交战的次数太多了,在他看来,宁军的战斗力极差,自己与其联手,宁人非但起不到配合自己的作用,反而还会拖累到己方,得不偿失。其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梁启对桓军恨之入骨。当初他大败桓军的时候,好心未杀降兵降将,而且还把他们都放了,但桓国不仅没有感激的意思,反而又派出四十万的大军前来,这让梁启的心中充满愤恨,一口恶气憋在胸口,不泄不快,他不想假借旁人之手,打定主意,就是要以三水军一军之力,再次挫败桓军,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梁启本来是个冷静又城府很深的人,但这次却有些冲动了。
左双按照梁启的意思留在高川郡,反倒阴差阳错的解了锦阳之危。
而后的几天,只要川贞联军一有攻城,听闻消息的西境军便会由高川郡飞快赶过来,对川贞联军的大营进行攻击。左双很会用兵,也很谨慎,每次攻击敌营,他都不会贸然深入,只在敌营的边缘射箭放火,一旦看到敌军主力回营,他马上率军再撤回高川郡。
他的战术就象是块胶皮糖,把你死死贴住,任你如何用力,就是揭不掉它。川贞联军被西境军的骚扰战术搞的不胜其烦,但后者又太狡猾,抓不到与作其正面交战的机会,川贞联军的数次攻城,结果都以回营自救而告终。
这时候,连任放都对这支风军头痛不已,派人仔细一探察才知道,原来这支风军还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风军,其前身是宁国的中央军,其统帅是一位名叫左双的宁将。任放十分机灵,敏锐的察觉到其中或许有机可乘。
他派出一位能说会道的川国谋士,前往高川郡去说服左双,让他投靠川国,共同伐风,毕竟宁国是被风国所灭,宁人和风人应是死敌才对。这位川国谋士进入高川郡后很顺利的找到了西境军的驻地,而且也成功见到了左双。
在左双面前,这位谋事可谓是口若悬河,说的手舞足蹈,摆事实,讲道理,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使出浑身的本事企图说服左双。左双没有打断他,默默聆听,沉吟未语,好不容易等川国谋士的大道理告一段落,左双面带微笑地问道:“阁下要说的就是这些?”
川国谋士大点其头,正色道:“既然左双将军如此善于用兵,想必也是人中豪杰,应该能看得出来,现在风国大势已去,及早脱身方为正道,若是再死守着风国不放,左双将军以及麾下的众多将士恐怕都将死无葬身之地啊!”
他这话是半劝半威胁。
左双点点头,目光从谋士身上掠过,看向帐外,大声喝道:“来人!将这个妖言惑众、乱我军心的川国细作拉出去,斩首示众!”
他一句话,把川国谋士当场吓傻了,他可是一军之使节,就算左双不听自己的劝说,但也不能杀自己啊!还没等他来得及做出解释,外面的侍卫们一拥而入,不由分说,把他连拖带拽的拉到帐外,一刀砍掉了他的脑袋。
左双令人把川国谋士的人头装进盒子里,然后送回川贞联军的大营,以此来明自己的决心。
自己派出去的使节被杀,只送回一颗血淋淋的断头,这对任放而言无疑是奇耻大辱,他当即派出副帅金卓,令其统帅二十万川贞联军,前往高川郡境内,讨伐西境军。临出兵之前,任放给金卓下了死命令,不计任何代价,必须得全歼这支敌军。
金卓领命而去,带着二十万众的大军,气势如宏,浩浩荡荡的南下进入高川郡,欲与西境军决一死战。
由左双统帅的西境军比狐狸还狡猾,一听说川贞联军的大队人马向己方来了,他带着全军将士舍弃营地,连夜逃进高川郡腹地,用迂回战术来与敌军纠缠。
连日来的攻城,已让川贞联军死伤甚巨,现在又派出二十万的兵力,可用来攻城的军队大减,现在虽说西境军是被吓跑了,但川贞联军再无法组织起强有力的攻城。
接下来的几天,双方由激战渐渐变成了苦战。任放心中很清楚,己方艰难,锦阳内的风军更艰难,这时候绝不能放松,更不能停止攻城,就算是硬着头皮也得坚持下去,不给锦阳内的风军喘息之机。
风军那边也同样是在苦苦支撑,敌军攻城的兵力是越来越少,可风军的可战之兵缩减的更严重,如果不是有唐寅一直留在城头上,与军中将士们并肩作战,共同御敌,风军的斗志恐怕早垮掉了。
双方是一边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一边是为了生存,拼死抵抗,锦阳之战打到这个时间,已然陷入僵局。川贞联军难以攻破锦阳,而锦阳更是毫无退敌之力。两军的交战虽然还在继续着,但激烈的程度与最开始攻城的那两天比起来,已不可同日而语。
另一边,离开锦阳北上的直属军与三路地方军齐齐出现在宁定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直属军有十万之众,三路地方也有七八万人,合计有近二十万的大军。
宁定城外突然出现这许多的风军,大多贞军主将肖冲的意料,他甚至怀疑是不是风军已经舍弃锦阳,全部冲到宁定来了。
他急忙下令,关闭城们,全军将士统统上城墙,抵御风军的进攻。
直属军和地方军在抵达宁定之后,其主将聚到一起,商议对敌之策。
舞英身为直属军统帅,三路地方军的主将自然以她马首是瞻。
按照舞英的意思,己方应该全力攻城,一口气突破贞军防线,突入城内。
还未等三路地方军的主将表态,范善已开始大摇其头,连声说道:“不妥!全军强攻,实在不妥!”
舞英暗皱眉头,斜眼睨着范善,问道:“范将军认为有何不妥?”
范善正色说道:“我方目前还不了解敌军的虚实,怎能一开战就全力猛攻呢?应先让郡军兄弟打头阵,先试试敌军的实力如何,做到心中有数,然后我直属军再参战也不迟啊!”
他的意思就是拿三路地方军做问路石,三位郡军的主将听闻这话心中颇感不是滋味,但从大局来讲,范善的话又确实有道理,毕竟直属军是主力,又贵为中央军,是抵抗川贞联军的支柱之一,经受不起损失。
舞英细细琢磨,也认为范善的主意不错,随即点头恩了一声,环视三名郡军主将,问道:“三位将军的意思呢?”
第877章
三名地方军主将哪敢有意见,连忙摇头,说道:“末将听从舞将军调遣。”
“好!”舞英正色说道:“以号角为令,号声一起,三位将军各率部众,全力进攻宁定!”
“末将遵命!”三名地方军主将领命而去,舞英也准备去部署直属军,和三路地方军联手进攻。
这时候,范善却把她拦住了,含笑问道:“舞将军,你可知道我为何要让地方军先进攻?”
对他的问话,舞英颇感莫名其妙,刚才不是说了吗,是让地方军先去试探敌人的虚实。
她没有答话,只是怪异地看着范善。
后者幽幽解释道:“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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